Chapter2 骨子裏的自卑夕陽下的心動
“琳，你覺得我是選文好還是選理好呀？”我拿著文理分科誌願表，愁眉苦臉的趴在**，抬頭看著隔壁床的琳。
她也在填表，看著她毫不猶豫的在空白的表上‘刷刷刷’，隻用了30秒不到，那股子果斷勁讓我羨慕不已。琳將誌願表夾在書本上放好，才抬頭看著我回到：“你自己決定呀。你除了英語，其他科都挺均衡的，看你喜歡文科還是喜歡理科吧。”
我哀嚎一聲，把臉埋在誌願表上，將好好的一張表壓得滿是褶皺，悶悶地說：“文科理科我都不喜歡，我不喜歡讀書！”
下鋪的麗子攀在扶梯上，伸手把那張被我**得慘不忍睹的誌願表拯救出來，順手拍了拍我的頭說：“說什麽傻話。還有兩天時間呢，你可以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麗子，你也已經決定好了？”我瞪大了眼睛問。
“是呀，我選文科。我實在是搞不定數學，選理科的話我會學數學學到吐血的。”麗子滿臉的驚恐，簡直就是談‘數學’色變。
“哎呀。”我‘騰’地一下子坐了起來，“你選文科，琳選理科，那以後我們三不是不能再住在一起了。”
麗子無奈的笑了笑：“那也沒辦法呀，學校規定文理生的宿舍要分開的。”
我拉著麗子的手，一臉不舍道：“不行呀，你們要是不在我的身邊，我會睡不著的！”
琳拿著一本雜誌拍我的頭：“有時間想那麽多，還不如趕緊想想要選什麽！”
“琳！你沒良心。我們就要分開了，你居然沒有一點兒不舍！麗子，我們不要和琳玩了。”我抗議道。
琳顯然對我的抗議毫不在意，瞟了我一眼道：“你有意見跟楊校說去，跟我嚷嚷有用嗎？校規又不是我定的。”
“哎……”
我重新趴了下來。琳說得對，與其煩惱以後注定會發生的事情，不如好好想想擺在眼前的難題呢。隻是，琳和麗子，一個選理一個選文，那我到底是跟琳一起好呢，還是和麗子一起好呢？哎，我還是想要三個人一起呀，好不容易才和她們兩人混成好朋友，我和誰都不想分開。
兩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眼看著就要到上交誌願表的最後時限了，我的那張皺皺巴巴的誌願表除了更加皺皺巴巴以外，依舊空白。
班長一次次催促我趕緊交表，可是我依舊不知道到底是選文科好還是選理科好。
爸爸媽媽和姐姐都希望我選文科，因為姐姐是文科生，而且是這個學校裏優秀的文科生之一。他們都覺得我的學習成績不好，要是沒有姐姐在旁指導，我應該連個大學都考不上。
其實我並不排斥文科，對我來說，無論是文科還是理科都是一樣的，因為我是真的不喜歡讀書。可是，他們讓我選文科的理由讓我有點兒反感，難道我要一輩子都活在姐姐的光芒之下嗎？至於理科，我並不確定自己能在懶惰的性格下，依舊學好據說很難的數學物理，可以想象，如果我選了理科，最後卻考不上大學，他們的怒火應該不是我能承受的。
我的眼前仿佛看到爸爸拿著一根棍子向我揮過來的情形，雖然我從來沒有被爸爸拿棍子教訓過，但是這個情形依舊讓我的背後發涼。
文科不想選，理科不敢選。拿著空白的誌願表**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卻依舊不知道到底要選哪一個。
琳和麗子不知道我猶豫的原因，我不想告訴她們，這不是什麽好的故事。開始的時候，她們還會幫我分析文科理科上我的優勢，給我一些建議，到後來她們都不想理我了。
琳拉著還想幫我分析利弊的麗子說：“讓她自生自滅去吧，反正到最後，她總得選一個的。”
現在，馬上就要交誌願表了。
我揪著頭發，摳著筆，看著眼前的空白誌願表，卻始終下不了決定。
“啊……受不了了。”我生氣的扔掉筆，拿起隨聲聽走了出去，準備去逛一圈，要是逛完一圈還是下不了決定，我就選文科好了。
班長看著我走出去，在後麵追著我喊：“葉曉，你先把誌願表填完再走呀！”
我回頭討好的笑著：“班長大人，我內急，上完廁所回來就填了交給你，我保證。”
“少騙我，你上廁所還帶著隨聲聽？你……”
我飛快的溜出教室，免得被班長大人抓住，那就別想走了。
目前的我還下不了決定，隻好先委屈班長了。
習慣性地往左邊的樓梯走。
沒走幾步，我驚喜地發現，曾維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和幾個男生聊天。這是很少見的情況，觀察了他大半年，在走廊上遇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我趕緊走快了幾步，在快接近他們的時候，假裝低頭整理隨聲聽的耳機線，步子也就慢了數倍。
用眼角偷偷地瞟向曾維，這個清俊的少年，即使沒有沐浴在夕陽下，依舊是那麽的賞心悅目，普普通通的白色校服卻被他穿出了白襯衫的感覺。他的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眼睛很亮，清澈見底。我的耳朵微微發燙，心跳也開始加速了。
“曾維，你的誌願表交了嗎？剛剛班長在喊著要交誌願表了。”在那一起聊天的一個男生說。
“哦，我的已經交了。”曾維的聲音很悅耳，帶著一絲笑意，仿佛清澗裏的流水聲。
“誒，你選文還是選理呀？”另一個男生問道。
我不由得豎起了耳朵聽，生怕錯過了曾維的回答。
“我選了理科。”曾維說。
“……”
接下來，他們的對話我沒有再聽下去了。因為我已經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教室，在班長、琳和麗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掏出那張空白的誌願表，端端正正的寫下‘理科’這兩個字。
琳最先從吃驚中回過神來，走到我的旁邊，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這孩子沒事吧，出去的時候被撞到頭了？”
我嘿嘿的傻笑，不回答。
是的，我決定選理科了，在聽到曾維說他選了理科的那一刻就做了決定。我想，有他陪著學理科，即使是理科再難，即使我真的最後考不上大學而被爸爸拿棍子打，也沒關係了。說不定以後，我還可以有機會和他搭訕，或許還可以借口問他問題接近他呢！他那麽溫柔，應該不會拒絕我的。
我仿佛可以看見以後和他一起學習，他一臉溫柔的向我解答問題的美好場景了。不由地，我笑得更傻了。
琳嘖嘖道：“看來這孩子真的被撞到頭了，看看，都傻了。這副傻樣，選理科真的好嗎？”
就這樣，我和琳選了理科，麗子選了文科。
寒假結束後，我提前一天回學校搬行李。
我的新班級是高一（15）班，而琳卻是高一（2）班，麗子選了文科，是高一（24）班。我們三個人最終還是都分開了，我們要搬去和同一個班級的女生一起住，這也是學校的規定。
我們都默默地收拾著行李，誰也沒開口，靜默的氛圍裏滿是離別的哀愁。
等我們都收好了各自的行李，看著有些空****的宿舍，終於麗子忍不住了，眼淚唰的流了下來。我的眼眶也漸漸有了濕意。
琳紅著眼眶，抱著我們說：“哭什麽！我們又不是見不著了，這個學校才多大，想要見麵了，就去我的宿舍轉轉，也沒多遠。”
我們三個人抱在一起，紅著眼睛，哽咽著保證，一定會多去另兩個人的宿舍串門的。
不管有多不舍，最終我們還是要分開。
我不喜歡適應新環境，我有輕微的臉盲症，而且太懶了。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適應的環境，有了琳和麗子這兩個關係好的朋友，現在卻要分開，獨自一人去一個全新的環境，我除了離別的憂傷之外，隻有對新環境的恐懼。
看著剛剛才自我介紹完，現在興奮地互相交流的新舍友，我覺得很煩躁。雖然剛剛我很費勁的記住了她們的名字，可是我卻無法將這堆五花八門的名字和那一張張興奮的臉一一對應，害怕叫錯名字引起尷尬，我隻好一個人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簡單的收拾好床鋪，宿舍裏依舊是一片喧鬧。
晚上要上課，現在時間還早，我猶豫了幾秒，就拿了隨聲聽和小說，悄悄離開了宿舍。
我去了體育館，我喜歡這裏的空曠和安靜。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等我從小說的世界裏回到現實的時候，已經到了預備鈴的時間了。
匆匆忙忙趕到新教室，站在教室門口，我差點兒被教室裏的喧鬧打翻。
人都已經差不多到齊了，小小的一間教室裏塞了四五十人。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顯得異常興奮，追逐打鬧的有之，談天說笑的有之，聚群遊戲的有之，紮堆看劇的亦有之。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和新集體融合得很好，唯獨我一人站在門口，看著這副熱鬧的景象不知所措。
有人注意到了我，朝我揮了揮手，我模糊記得這是我的新舍友之一，卻不知道她到底是叫小婷還是叫娜娜。她和幾個人站在靠近裏邊的窗戶旁，顯然是想叫我過去。我衝她笑了笑，剛邁開步子準備過去，卻在一瞬間頓住了腳步，瞪大了眼睛。
我看到了曾維。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不由得狠揉了一下眼睛，終於確定那個靠在窗邊，嘴角帶笑、安靜的看著其他幾個同伴耍寶的男生，真的就是那個我偷偷地放在心底裏戀著的曾維。
突然之間，我就好像被幸運之神砸中紅心一般，體內的多巴胺好像瞬間充斥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細胞，我的大腦被極度的驚喜充斥，我已經感受不到周圍過於嘈雜的環境了，眼裏心裏都隻剩下那個清俊的少年。
“葉曉……”隱約之間，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猛地就驚醒了，我剛剛是在幹什麽？居然敢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曾維，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就都完蛋了。
我慌亂的朝四周望了望，發現大家依舊在玩鬧，沒有人注意到我，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葉曉，在這裏。”舍友又衝著我喊了一遍。
我趕緊衝她招了招手，快步走了過去。在經過曾維的時候，我偷偷瞟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也在看著我，我趕緊低下頭，又加快了步伐。
舍友是個很熱情的人，我剛剛走近，她就攬著我的手臂問：“葉曉，你跑哪去了？一下午都沒看到你。”
我笑了笑，沒回答，身體在她靠過來的時候僵硬了一下，我不喜歡陌生人碰我。
舍友隻當我害羞，沒在意我不易察覺的抗拒，反而更加熱情了：“你在這班上沒有老同學吧，我幫你留了一個位置，要不要和我一起坐？”
我有些感激的笑著說：“好，謝謝你。”
很快就上課了，我們的新班主任是一個剛畢業的大男孩，剃著小平頭，有點矮，有點胖，有點靦腆，聲音很溫柔，臉上總是帶著親切的笑容。他說，為了讓我們每一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融入這個新的班集體，他決定以後每三個星期就換一次座位，每個人的位置由他決定，不過前麵的三個星期就按照現在的位置不變，之後的位置再由他安排。
就這樣，我的第一任同桌就是這個熱情的舍友了，在下課之前，我也知道了她叫小婷，並且已經記住了她的模樣。
而曾維則在我的前麵，中間隔了一個人。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讓我很開心，想到以後三個星期的時間裏，我都可以以看黑板的名義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背影，我覺得自己成了最幸福的人。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我已經把我周圍的人認得七七八八了。我不再沉默，每天都可以和周圍的人打打鬧鬧。小婷說，她以為我是一個容易害羞的人，哪知道我居然這麽活潑。
令人沮喪的是，我可以周圍的任何一個人說說笑笑，甚至可以和曾維的同桌打鬧，可是，一個星期過去了，我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和曾維說過。不是不想，隻是每次想到要和曾維套近乎，我就不由自主的渾身冒汗，心裏的壓力更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我知道，這是我的自卑在作祟，那種刻在骨子裏的自卑，即使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裏被我掩飾的很好，在麵對曾維這個在我看來，美好而優秀的男孩子麵前，根本就藏無可藏。我不願讓別人知道我的自卑，尤其那個人還是曾維。所以，我隻好和周圍的所有人套近乎，卻唯獨避開了這個我最想要套近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