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巨蟒無聲地移動,大家誰都沒有看見,隻見那巨蟒忽然從樹幹中串出,一下子咬住了王恢旁邊的一個士兵,它尖銳的牙齒一下子就咬斷了士兵的頸動脈,把士兵的頭含在蛇吻之中,士兵被它帶到半空掙紮著,殷紅的血液從天上噴灑下來。

“啊。”大家嚇得四散逃跑,王恢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狽不堪。李哆和趙弟不約而同地拔出佩劍,護住月萌。“是巨蟒王,巨蟒王,大家快射它。”烏布驚駭地大喊道。這個濕地裏的龐然大物,已經在姑師國橫行有十幾年了,經常有客商或是旅人穿越叢林時,被其殘害。它比一般的蟒蛇大的多,也凶殘得多,所以被稱為巨蟒王。

巨蟒帶著屍體甩著頭,眼看著要撞到月萌的身上,李哆奮力一撞,把巨蟒撞向一邊,由於作用力大,李哆被高高撞起,落在地上。趙弟迅速衝上,扶起李哆。

“射手隊射箭。”車令大喊。五十名射手迅速包圍了這棵大榕樹,鐵箭嗖嗖地向樹幹飛去。誰知巨蟒七轉八轉,鑽到了大榕樹洞裏,大家也無可奈何,王恢擺擺手,大家隻能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王恢走了一陣兒,又躊躇下來,停下腳步對左右說:“不行!不滅了這家夥,不知道它還會吃多少人,我們一定要弄死它,誰有好法子?”

“給它整個駱駝,它吃到半截腰的時候,射死它。”車令說。

“行,回去,就這麽幹。”王恢一拍大腿。

大家把一個小駱駝捆在空地上,腹下牢牢地綁了一大桶戰鬥用的“火攻油”,眾人藏於樹後,箭在弦上,靜待巨蟒再次現身。果然,駱駝的哀鳴和掙紮引來了巨蟒王,它慢慢地爬到小駱駝的旁邊,恐怖地盯著駱駝。駱駝打著哆嗦,嚇得發抖。盯了一會兒,巨蟒忽然一口咬住駱駝頭,繼之纏繞使之窒息,駱駝身上的大木桶被纏碎,“火攻油”沾滿了巨蟒的全身,巨蟒開始不慌不忙地吞著駱駝頭,吞進身體的時候,王恢喊放箭。隻見幾十隻帶火的利箭招呼到巨蟒的身上,紮進巨蟒的身體裏,火箭遇到燃油,立刻起火,瞬間巨蟒成了一團大火球。

巨蟒受疼翻滾掙紮,欲要逃跑,怎奈嘴裏含著駱駝,欲吐不能,逃跑也不便利,口中燒著火,倒把舌頭和眼睛給燎傷了,巨蟒巨疼,又被漢軍趕上,用長刀剁它身子。巨蟒一尾巴甩飛了幾個漢軍,漢軍遠撤,繼續射箭,巨蟒欲拖著獵物爬到樹上,趙弟眼疾手快,用倒鉤槍紮進巨蟒體內,巨蟒帶著趙弟騰空而起,離地十幾丈,險象環生。趙弟死死拽住長戈,生生地把巨蟒從樹上帶下。巨蟒和趙弟先後落地,砸落一大片樹枝。趙弟摔得昏頭轉向的,這邊李哆手持長柄銅斧,趕上來揮斧一砍,把巨蟒的大頭剁了下來。

“好!”大家紛紛喝彩。哇。大家都驚訝著巨蟒的屍體,它得有十來米長,大水桶般粗,大張的蛇嘴裏吞著一個大駱駝。盡管已經身首分離,但它的眼睛裏還泛著幽黑的光芒,太可怕了。趙弟帶頭喊著:“勝利,勝利。”幾百漢軍一起也喊著“勝利,勝利。”,大家內心裏充滿了自豪感,覺得沒有什麽是不可戰勝的。

大家過了巨蟒穀,來到了一片奇異的地方。這裏是一大片沙地,到處都是由腐敗樹葉形成的沼澤,有不少小水窪,水窪裏還由內向外冒著泡泡。看大家迷惑不解很緊張的樣子,王恢笑著說:“沼澤裏的水大部分是酸的,跟動物的屍體呀腐葉呀一起反應,就會往外冒泡泡,不用擔心,隻是別掉進去就好了。”

車令誠懇地說:“大人真是見多識廣,在下佩服。”

王恢笑了:“你幾年走一趟幾年走一趟,就比我還要熟悉呢。”

烏布說:“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就走到這裏吧。我們選幹燥一點的地方紮帳篷,升起熊熊篝火,晚上一定要告訴士兵要加倍警惕,聽到歌聲要堵住耳朵,不要去聽;發現可疑的東西也不要去看;不要去追。”

蜀一刀問:“為什麽?”

烏布眼神迷茫,望著淡淡的圓月說:“因為我們到了鬼澤,鬼澤的夜晚裏沒有人,隻有惡鬼。它們的歌聲和身形會讓人失去理智。”

此時,太陽完全沉進了地平線,天陰了下來,一群黑蝙蝠不知道從哪裏飛上了天,左右盤旋,月亮早就升起,淡淡地帶著一絲血色。圓月掛在空中,通體血紅。漢軍紮起了數十個帳篷,有兩個隊在警戒,箭在弦,刀在鞘,大家來到這裏都很緊張,淩晨,忽然飄出一陣歌聲。

歌聲甜美,漢軍隱約望過去,看到不遠處就有座高台,上麵有舞姬在跳舞。那一伍漢軍驚訝極了,相約走過去看看。他們往沙柳叢中走了不遠,就看到了高台上的女子們,她們身著薄紗蟬衣,朣體飽滿,曲線畢露,麵如桃花,看到漢軍過來,她們舞動的幅度更大表情更迷人了。五個漢軍癡癡地看著,不知不覺地他們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女子下了高台圍到漢軍身邊繼續跳舞,漢軍以為是福利來了,都很開心。等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大家已經陷進了沼澤之中,深可及腰。從人大驚,卻一絲也動彈不了。這時那些漂亮女人們漸漸開始變化,變得猙獰而且醜陋,她們口中的牙齒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尖,開始咬漢軍的脖子,吸他們的血……

月萌在帳篷裏也聽到了歌聲,那是一個帶著磁性的男人的聲音,仿佛就在帳外。月萌好奇地走出去,就看到了一個神仙般明朗有型的男人。是個明眸皓齒,白白淨淨的一個帥哥兒。他望著月萌一笑,漫步到不遠處的池塘中沐浴。脫去衣服,他的肌肉是那麽健碩,他的笑容又是那麽燦爛。男人向月萌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月萌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小腿沒入到池塘中,男人微笑著伸過手來,準備拉月萌,此時一把鐵箭飛過來,“撲哧”一下,紮斷了男子的手,但很奇怪,斷手掉在池塘裏,化為一絲青煙。月萌回頭一看,原來是車令,他的手上持著弩機,望山瞄準了沐浴男子。

男子大吼,聲音詭異。他也變化了麵容,變得黑暗和醜陋,長出尖牙,長出毛發,他對著紅月亮嚎叫著,獰笑著對著月萌,月萌嚇得臉色煞白,轉身要逃,卻絲毫也動彈不得,原來她陷入到沼澤裏了。長毛怪冷笑著越過月萌,緩步向車令走來,車令一勾扳機,長毛怪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連續用手抓,單發射出的一個個弓箭居然被它抓住了。臨近了它一爪摟過來,車令快速後退,閃過長毛怪的利爪,勾動左手弩機,九連發的倒鉤長箭依次射出,長毛怪在閃過兩枝後被其後的幾枝利箭釘了個結結實實,有一枝射穿了它的眼睛,它哀嚎著,更加地瘋狂。利箭用完了,長毛怪左撓右抓,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車令用弩機砸向長毛怪,長毛怪一把打飛,把車令甩到沼澤裏。長毛怪瞬間而至,血腥的獠牙已經閃到的眼前。

帳篷中的李哆也被驚醒了,抓起一把長矛就奔過來,趙弟也趕過來了,正好看到車令被甩到沼澤中。李哆奮力遠投長矛,長矛劃出一個漂亮的弧線,準確地紮在長毛怪身上。長毛怪怒吼著拔出長矛,嚎叫地奔向李哆,李哆抽劍便刺,不料怪物的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了李哆的寶劍,它的手竟如銅爪般堅硬,居然擰彎了李哆手中的鐵劍。李哆隨即連環腿踢出正中長毛怪心窩。怪物一把抓住李哆張嘴欲咬李哆咽喉。李哆大駭,快速後退一個翻身後蹬,逃出怪物魔爪。怪物欲追逐李哆,忽然仰頭慘叫著,身後卻又中了幾箭。原來趙弟手持弩機趕來。怪獸見支援的人多,亦不敢停留,遠逃而去。

車令長舒一口氣,準備去救月萌。誰知他的腳踝卻拔不出來,他陷進沼澤裏去了。月萌則驚恐地望著,她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月萌大喊:“救命,救命。”

車令大喊:“不要動,別過來,往下陷人。”

趙弟急忙說:“李哆快回去叫人。”

李哆急忙回返,幾十米的道路是如此漫長。月萌和車令則迅速地沉下去,趙弟焦急地看著,卻不能靠近。眼看著兩個人沒到了嘴唇,趙弟牙一咬,心一橫,也跳了進去。正跳到中間,用手拽著兩人,還好能阻止兩人下降。

月萌感動地說:“你不該跳下來的。”

趙弟望著她說:“如果眼睜睜地看你消失在我的眼前,那麽我的餘生還有什麽意義?”他這話倒是發自內心的。有時他問自己,可否為這個女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世上有這麽多的美麗風景,是否把一心一意交給月萌?現在,他用實際的行動回答了。月萌也明白了,這個男人一定是愛他的,否則能不惜搭上生命麽?

正在三個人苦苦掙紮,泥沼沒胸的時刻,工程兵們從營帳中衝了出來,漢兵們迅速地鋪上寬大的浮橋,接力把人救上岸來。月萌昏倒在趙弟的臂彎裏。

帳篷裏,隨軍大夫給月萌會診,她發起了高燒,王恢皺著眉頭,臉色陰沉。軍醫說:“令愛的脈搏時強時弱,是受了驚嚇和沼澤瘴氣。我開了幾付藥,正管發熱,服下後觀察幾天再說。”

“好的,辛苦。”王恢接著說,“辛苦各位,尤其要感謝三位護軍,他們救出了我的女兒,請大家先回吧。”王恢親自照顧月萌,大家回到帳篷裏,心情都很沉重。

第二天走出了鬼澤,“前麵就是焉耆國的邊界了。”烏布說。

“唔。”王恢心不在焉地答應到,他擔憂地說,“月萌還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發燒。”

“有什麽好辦法麽?”蜀一刀問。

“我也不太清楚。”王恢長歎一聲。

“我想起來了,再往前走幾天,是蔥嶺中的一座高峰——雪蓮峰,上麵生有‘冰山雪蓮花’,此寶能驅除瘴氣,但很難得到。”烏布說。

“我們去看看。”王恢說。

行路兩天,快到了焉耆國,走出了沙漠,這裏是清涼世界,大家在蔥嶺腳下紮營,王恢帶著李哆、趙弟、烏布和一伍善於攀岩的漢軍向雪蓮峰進發。雪蓮峰並不高,隻有一千多米,經過半日的跋涉,九人來到了峰頂。峰頂上冷風颯颯,悶熱一掃而空。烏布尋找半天,終於把目光鎖定在前方的一處峭壁上。“在那裏。”烏布一指,大家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幾叢雪蓮在峭壁的崖頂搖曳。

大家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那峭壁直上直下,與地麵呈近九十度直角,高約五六十米,怎麽才能上得去。王恢看了直搖頭。攀岩伍商量了一下,卸下背包準備攀登。

王恢說:“你們有把握嗎?沒有把握的話下山,我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伍長說:“有大人這句話,我們粉身碎骨也願意登上去。放心,我們沒問題!”

王恢神情凝重地和五人握手,回頭一看,趙弟也穿戴好了設備。

“你做什麽?”王恢驚訝地說。

“我也去。”趙弟笑笑,“放心,大人,作為宮廷裏最優秀的侍衛騎士之一,我有一個特長就是攀岩。”

登山者的裝備非常先進,冰鎬、吊繩、尖刺登山鞋一應俱全,峭壁並不算太高,但其上有冰,利若尖刀,非常危險。幾個人從遠處看很渺小,漸漸地他們攀登到了頂峰。頂峰突出來一部分,所以就必須懸空用臂力翻上去。趙弟用冰鎬吊在半空中,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力氣向崖頂登去,哪知崖頂的冰雪承重力不行,趙弟連人帶冰滑落下去。

“啊。”大家驚呼。隻見趙弟懸在空中,被風吹得晃晃悠悠地搖來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