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陳原家沒有關著門，許小柏進去看見陳原的爺爺正抽著旱煙坐在院裏頭，“陳原！”許小柏直接在院子裏吼起來。
陳原出來瞧見是許小柏眼神閃躲了一下。
“怎麽了閨女，找這小兔崽子什麽事啊！”
“陳原把我朋友給強暴了，今天過來討個說法。”許小柏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陳原。
“胡說！”陳原爺爺煙袋一摔，“有這事？”眼刀衝著陳原就掃過去。
“沒有！”陳原承認了才是見鬼了。
許小柏冷笑，不是沒有看見那個老頭子剛才遞給陳原的眼神，得了，這是一家子不認賬的。
“行！”許小柏忍不住笑出來了，“現場我們還沒動過呢，報警一驗DNA什麽都出來了！”許小柏就是詐一下，陳嘉嘉是一定不會報警的。
陳原明顯怕了，拽住他爺爺的袖子。
“閨女，這事還是應該搞清楚對不！”見過大場麵的就是不一樣。
“搞，當然應該搞清楚！”許小柏走了兩步找了一個馬紮坐上，“關鍵是您孫子現在不想搞清楚啊！”
“報警對你們沒好處！”不想藏著了，不想裝了，真麵目露出來了。
“對你們更沒有！”許小柏絲毫不放過。
“咱們私了吧！”陳原插話。
“嗡——”許小柏手機響了，來了一條短信，許小柏掏出來看看，“陳原，我和你爺爺聊，你出去待會兒！”
“對，你出去吧！”他爺爺同意，跟自己麵前的女娃比，他孫子就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慫貨，他也氣啊，但是昨天晚上陳原跪在自己麵前哭的時候當爺爺的能不心軟啊！
陳原踢踏著圾拉板出了門口，突然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陳原看見了郭小豆，陳原掙紮，郭小豆捂著他的嘴拖到胡同最裏頭，陸光漾衝著腦袋就來了一拳，當下見了血，陳原嗚咽著，郭小豆直接上了腳，這兩個男人啊，正是渾身的火沒地方撒，陳原就是倒黴催的偏趕上這會兒惹上這兩位爺。
院子裏許小柏悄聲聽了會兒，沒有陳原的呼救聲，八成是已經被悄默聲的拖走了，把手機收起來，想起剛才看到的短信——小柏，把他唬出來，揍丫的！
陸光漾真的是越來越可愛了，許小柏嘴角溢出一抹笑，對麵的老爺子硬生生看出陰森的感覺，倒吸一口氣，“閨女，咱們怎麽私了？”
“賠錢唄，不然呢!”許小柏心想，怎麽地，是想讓倆人湊活過啊，怎麽臉這麽大呢！
“其實，可以讓倆孩子試著接觸一下。”老爺子撿起煙槍繼續抽起來。
“........”得了，還真的碰上不要臉的了，許小柏裝傻一笑，“不用，人姑娘馬上就要回上海了。”
“那讓陳原也........”
“老爺子!”許小柏趕緊打斷，這要是再聽下去八成就得罵娘了，“咱談一下錢的事吧。”
許小柏想了好久，這件事不報警，那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拿錢私了，許小柏瞧著這種氛圍默默摸了一下兜裏的水果刀，估摸著是用不上了。
“你看多好合適？”老爺子也不尋思其他的花花道，直接問了。
“.......”許小柏一時語塞，老實說，這次過來純粹是為了鬧一通的，壓根沒想過多少錢合適，這不是自己打臉了嗎，“額，是這樣的，我隻是來打個頭陣，錢的事有別人和你商量，稍等，稍等啊。”許小柏趕緊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在郭小豆那兒停了一下，但還是劃過去，給陸光漾撥了過去。
“喂，你們打......打車過來了麽？”許小柏最近總是說禿嚕嘴。
“我們在門口呢，進去？”
“恩，我應付不了。”
電話還沒掛呢，陸光漾就進來了，沒瞧著郭小豆，八成是還沒有打夠，留下繼續了。
“這是陳嘉嘉的哥哥。”許小柏站起來把座位讓出去，給了陸光漾一個眼神就出去了。
“小夥子.......”
“我們不是不敢報警，隻是想著彼此留點臉麵，廢話不多說，你們打算怎麽壓下來這事啊？”陸光漾直接打斷對方老奸巨猾的打算。
許小柏出了門就往胡同深處走，離得越近越感覺有一股血腥味湧出來，許小柏有點慌，以郭小豆的個性，說不準就失了手把人給打死了或打殘了，那這事可就真的沒個頭了，許小柏越想走得越快，走得越快心裏越怕得慌，可真到了那堵牆前麵許小柏四下找找，就看見陳原一個人窩在牆角，已然昏過去了，許小柏上去看著他還有起伏的胸脯默默鬆了口氣，又跑出胡同看了看，就是沒有郭小豆的影子，許小柏想了想終究是沒有給郭小豆打出這個電話，呼了口氣又往回走，經過家門的時候又看見奶奶端坐在門口，“丫頭，晚上回來吃飯嗎？”
這話說的小心翼翼，許小柏就突然想起自己真的好久沒有回家了，看著眼前這個本該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人，許小柏覺得最近真的發生了好多事，生活天翻地覆也就算了，還莫名就犯了天大的錯。
“奶奶，我今天在家吃，就吃米飯！”
奶奶笑的皺紋鋪開了，“好，我現在就做去。”佝僂著身子，奶奶進了院。
許小柏正想跟著去打下手。
“許小柏。”身後有人叫她，許小柏扭過頭，逆著快要落山的太陽的光，許小柏看見一臉輕鬆的陸光漾。
許小柏笑了，好久沒有這麽笑了，“怎麽的，拿著錢了就這麽開心！”許小柏就是喜歡捉弄陸光漾，無論是嘴上討巧還是真的看著陸光漾氣得跳腳。
“算是結束了一件事吧。”陸光漾看著真的戾氣少了許多，許小柏想起上午看見他的時候，那副樣子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陸光漾，晚上陪我去喝酒吧！”
“明天周二。”陸光漾總有理由。
“就放縱這一次，反正今天你已經逃了一次課。”
許小柏難得用這種乞求人的眼神望著自己，陸光漾心裏一顫，點點頭。
“在我們家吃飯吧，吃完飯就走。”
許小柏拽著陸光漾進了院，前腳剛邁進去，許小柏覺得有人盯著自己，回過頭正衝上郭小豆，後者笑笑，走了。
許小柏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眼神，陰冷，嘲弄。
許小柏想叫住郭小豆的，陸光漾把門關上，已經生了鏽的門愣是掉下幾塊鐵漆。
“你想挽回這段感情？”
“沒有。”
“那就不要再去想。”
“好。”
許小柏把陸光漾領進廚房就出來了，本來嘛，根本不會做飯，即使沒爹沒娘從小也是被伺候大的，陸光漾倒是幹的利落。
“丫頭，吃飯了！”
“誒，就來！”
不得不說，奶奶做的米飯就是香，許小柏沒什麽胃口，動了幾下筷子也就不吃了，陸光漾不依，“奶奶辛辛苦苦做的，你就這麽不給麵？”
“不餓。”許小柏白了他一眼，這是誰家啊！
“不餓也得吃點，空腹喝酒不好。”
“你怎麽這麽八婆啊！”許小柏最受不了耳朵邊上一個人羅羅嗦嗦絮絮叨叨。
“說了你多少次，不要跟人說話嗆著。”奶奶拿筷子戳了戳許小柏碗裏的飯，“都吃完，不然今天晚上別想出去了。”
許小柏撇撇嘴，拿起筷子繼續塞。
“奶奶，你也多吃點。”陸光漾真是關鍵時刻會看眼色，奶奶雖然管不住許小柏，但至少她說的話許小柏是聽的，恩，得先討好這位。
“恩恩，你也多吃點，別嫌棄我做的不好吃啊！”奶奶笑的開心，許小柏身邊異性多，難得有一個看得順眼的，可得珍惜著，“小柏平常愛吃麵，我不會做，她就不回來吃了。”
許小柏硬生生的從這話裏聽出幾分心酸。
“奶奶，沒事，我是上海人，就喜歡吃米飯，以後我來吃！”陸光漾趕著說。
許小柏心道不好，這倆位湊一塊保不齊鎮住自己嘍！一個打心裏疼自己說的話讓自己沒有辦法忽視其中的情意，另一個整天就會說些個大道理把別人的話堵死的同時還恨不得笑出腹肌。
“誒，對了，陳嘉嘉一人在家行嗎？”許小柏想起白天陳嘉嘉瘋狂的樣子有些擔心。
“沒事，晚上就有人來接她了。”
“她爹？”
“許是我媽。”
“哦，”許小柏咽下嘴裏的炒肝，“回上海啊？”
“對啊，北京待不了了。”
“你也回去？”許小柏問的小心翼翼。
“你想我回去嗎？”陸光漾笑著問，眼睛裏閃著狐狸的精明。
“可不行！”奶奶筷子一撂，不高興了，“你剛剛還答應我過來吃米飯呢！”
“額，對，”陸光漾破功，撓著腦袋，“我開玩笑的，奶奶，我不回去，我還得在北京上大學呢！”趕緊安撫上。
許小柏憋著笑，頭埋埋得低低的，心道，陸光漾真是難得尷尬。
陸光漾瞅著許小柏抖動的肩膀，嘴角上揚，最近這兩天，何止是自己，許小柏估計也快撐不住了，真好，還能看見她的笑。
“別笑了！”陸光漾也開心，“一會兒米粒從鼻子裏噴出來看你咋整！”
許小柏靠在奶奶身上繼續笑，越笑越開心，幹脆捂著肚子蹲地上。
“這麽好笑啊？”
“陸光漾，不知道為什麽，特喜歡看你吃癟！”
“如果你每次看我吃癟都這麽開心，我不介意多吃。”
許小柏臉上的笑一瞬間僵住，奶奶旁邊啥也沒說。
“奶奶，你的掃帚呢，這個人調戲我，趕緊趕出去！”許小柏不想把氣氛弄得不舒服。
真的是難得一頓飯吃得舒舒服服。
飯後也是陸光漾把碗給收拾好的，奶奶拉著許小柏進了屋，塞給她兩百塊錢，許小柏沒收，還把兜裏的五百多拿出來了兩百，許小柏的經濟來源主要是親戚和奶奶給，許小柏已經想好了，今天晚上把這三百多都喝沒了，然後好好學習，不是為了和陸光漾的賭，也不是為了班裏的那些嘲笑聲，單純就是想好好的，莫名的就厭倦了這種生活，許小柏越想心越煩，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叼到嘴上就點起來，陸光漾剛好進來，把煙從許小柏嘴裏抽出來，扔到外麵，那火星還沒滅，一閃一閃的。
“讓奶奶吸二手煙啊？真好意思啊你！”陸光漾嗤聲。
許小柏撇撇嘴，推門出去了，站在外麵又拿出一根，點上了，陸光漾從玻璃門看著許小柏的背影無奈。
“沒事，”奶奶笑笑，“興許這是最後一包呢。”
陸光漾不解，奶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你知道郭小豆不？”
“知道，同班的。”
“他倆斷了吧？！”奶奶沒明說，陸光漾理解的透透的。
“恩。”
“那就行，”奶奶舒口氣，“可不能再讓他耽誤妞了。”
“其實郭小豆挺好的，”陸光漾有些尷尬，“他前幾天開了一個飯館，說是以後養小柏用。”
“開了個館子？”奶奶不信。
“恩，開業我也去了。”陸光漾覺得不安，這語氣怎麽一下子變了啊！
“那還行，我一直以為是個不學無術的呢！”奶奶歎口氣，“那怎麽好好的就分了呢？”
“........”陸光漾想著自己還是不說話比較好，怎麽繞著繞著就讓郭小豆的美好形象劇增了，不行，得給自己留條活路。
奶奶看著陸光漾沉默，“你也不知道？”
陸光漾苦笑著點點頭。
“也是，”奶奶又歎口氣，“這孩子有什麽事都不願意和別人說，相當初我跟著小姑子來北京，在對麵租了個房子，這孩子打小就沒見她哭過，被人欺負了就打回去，後來她家裏人許是覺得孩子不好管，就隻給了一間屋子就不管了，她餓了快兩天敲我們家門，說把屋子賣給我們讓我們給她點錢，哈哈哈！你見過這麽可愛的孩子不？！”
陸光漾聽著心酸，跟著勾勾嘴角。
“得虧我們倆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後來，小姑子回家了，我一個人帶她，這孩子也不能說不聽話吧，就是倔了點，你跟她講道理她不耐煩了也就聽你的了。”奶奶是真的了解許小柏的個性，趕緊跟陸光漾傳授一下“馴服”許小柏的秘訣。
許小柏在外麵抽著煙，壓根不知道裏麵的倆人正在商討對付自己的大計。
看了一眼表，許小柏把最後的煙頭往地上一丟，踩上一腳，推開門，“陸光漾，走了！”
“知道了。”陸光漾正和奶奶聊得火熱。
許小柏一看倆人的表情就知道不對勁，猜著八成是結了什麽聯盟來對抗自己，暗罵幼稚。
倆人打車去了三裏屯，沒辦法，即使三裏屯的環境沒有那麽好，但後海的酒吧街給人的陰影太大了。
許小柏進去就點了一紮啤的，陸光漾是了解許小柏的酒量的，這麽多許小柏就是喝死了也喝不完。
“陸光漾，咱倆一人一半！”許小柏趁陸光漾還沒有開口表示不滿先堵住他的嘴。
陸光漾一聽，得了，她自己死還不行還要扯上一個墊背的。
許小柏已經開喝了，陸光漾默默往酒吧椅下麵塞了幾瓶，又從許小柏麵前挪過來幾瓶。
“怎麽的，椅子下麵的留著明天喝！”許小柏看著陸光漾好笑的動作，真想捏捏陸光漾的臉，這個人太可愛了。
許小柏從兜裏拿出揉得皺皺巴巴的煙盒，抽出裏麵的最後一支煙。
“許小柏，奶奶說這是你的最後一包煙。”陸光漾淡淡的。
許小柏捏煙的手一僵，轉瞬又回過神兒來，把煙叼起來，“你當戒煙那麽容易呢!”
“我覺得和學習比起來，戒煙不難！”
哼了一聲，許小柏點點頭，“再說吧！我盡量！”
許小柏純粹是來借酒澆愁的，直接往下灌啊，陸光漾搶了好幾次瓶子愣是搶不過，幹脆跟著喝起來，本來嘛，倆人都不是會喝的，一會兒的功夫許小柏就醉了，陸光漾想著自己要把許小柏安全送回去，留了點神兒。
“陸光漾.......”許小柏一邊說話一邊從酒吧椅上出溜，陸光漾架著她。
“怎麽了？”
“我總覺得........有人.......有人在阻撓著我學習！”許小柏說的一本正經。
陸光漾好笑，“那怎麽辦啊？”還得順著說。
“你要幫我掃清一切.......的障礙！”許小柏手舞足蹈的，把桌子上的酒瓶呼啦到了地上，陸光漾看著地上的碎片，怕許小柏一會兒再趁自己不注意坐地上，抬手把許小柏掫起來挪到角落的的沙發上。
“好！”陸光漾看著已經睡過去並且不停地往自己衣服上流口水的許小柏，“我幫你掃。”
陸光漾開始一個人喝悶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怨恨什麽，就是莫名的憤慨，覺得自己最近神神叨叨的，始作俑者睡的香，陸光漾覺得又氣又可笑。
“陸光漾.......”許小柏閉著眼睛迷迷瞪瞪。
“怎麽了？”
許小柏撐起頭，“你為什麽轉學過來啊?”
陸光漾聽著憋屈，“我爸死了。”但還是回話。
“哦。”許小柏撐著頭的胳膊一軟，又重新仰倒在沙發上。
陸光漾無語，看著窩在一個小角落裏的許小柏，越瞧越可愛，紅撲撲的臉，陸光漾想就這麽親上去，可又覺得不妥，猶豫之間接到奶奶的電話，陸光漾叫了酒保付了錢，背起許小柏往外走，許小柏擅長給人驚喜，陸光漾把她放在出租車上的一瞬間許小柏摟住他的脖子，良久的對視，久到司機大哥都開始按喇叭了，許小柏拉低他的頭就親上去了。
陸光漾回過勁兒來的時候是飄的，司機師傅也是飄的，氣飄的，把倆人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