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陸光漾來到店門口，看著大大的三個字，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這算是給別人做了嫁衣嗎，陸光漾問自己。
進去看見郭小豆還在大口吃著餃子，衝他點點頭，後者抬眼看了一眼低頭繼續吃。
“你吃中午飯了嗎？”許小柏瞅著就尷尬。
“吃了。”
“真的，那你吃飯可夠快的。”
“恩。”
“......”許小柏也無言了，這位真是不理解自己的好心。
一時間就沒人說話了，隻有幾個人吃飯的聲音。
下午開業的氣球橫幅早就準備好了，開業優惠力度很大，所以沒有人在意店的名字，來的人很多，三點整剪的彩，四點就開始招呼人了，陸光漾到這兒就是來幫忙的，端茶倒水還給遞菜單，師傅隻有郭小豆一個，獼猴桃倒是會做一點菜，一直在廚房幫忙打下手，許小柏一直沒事幹，主要是那幾位也不肯讓自己幹，許小柏隻好坐在櫃台前等著收賬，偶爾有人要啤酒給遞上幾瓶，看著店裏忙活的人，許小柏覺得從未有過的滿足，“再養幾隻鳥不錯，但是得防備著點陳原那夥子。”許小柏對自己說。其實從心眼裏許小柏是希望郭小豆可以和陸光漾好好相處的，畢竟陸光漾難得和自己合得來。但是其實不太可能。
一直幹活到晚上十一點多，因為本來說好的要聚聚，所以郭小豆把最後一批客人早早打發走了，一行人打車去了後海的酒吧街，一切都挺好的，郭小豆和陸光漾還是沒有交流，但至少氣氛緩和了許多，偏巧就能碰見讓人鬧心的人。
許小柏一進站台就看到陳嘉嘉了，一個人坐在長櫃邊上喝著雞尾酒，“嘿，陸光漾，瞧那是誰？”
陸光漾朝許小柏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就怒氣衝衝的走過去，酒吧裏不嘈雜但是音樂聲很大，許小柏聽不見他們倆說的什麽，但可以看出陳嘉嘉壓根不理陸光漾的警告，過了一會兒，陳嘉嘉站起來朝許小柏他們走過來。
“郭小豆你開店了啊，怎麽不請我過去啊，我哥你都讓過去了啊！”
郭小豆沒搭理她，環視四周尋了一處沒人的座位徑直走過去了，陳嘉嘉也是厚臉皮的主，跟著就過去了，許小柏四處望了望，果不其然，陳原就在不遠處，沒有上來找事估計是還沒瞧見。
陸光漾對這個“妹妹”完全沒有主意，許小柏拉著他也走過去，陸光漾不喝酒，許小柏喜歡喝但酒量也不行，所以整個桌子就隻有陳嘉嘉和那群男的在喝，過了一會那幾位都去舞池裏晃**去了，郭小豆一瓶接一瓶，許小柏沒有攔著，陸光漾受不了這個氣氛悄悄跟許小柏說了一句洗手間就走了。
陳嘉嘉明顯喝醉了，趴桌子上就不動了，許小柏瞅著實在別扭，給陸光漾打電話想著把陳嘉嘉送回去，或許是音樂聲太大也或許是陸光漾手機靜音了，總之就是沒人接，許小柏又等了一會兒陸光漾還是不回來。
“豆，你送她回去吧！”
“等陸光漾回來吧！”郭小豆心裏一萬個不願意。
“等他回來都什麽時候了，趕緊把丫送走，省得看著憋屈。”許小柏出於眼不見心不煩的心理，“把她送回去你趕緊回來，咱們好好玩會兒！”
“地址。”
“就上次那條道兒一直往前走的胡同第一家就是。”
郭小豆扯著陳嘉嘉的胳膊一臉嫌棄的往外拽，許小柏看著都怕得慌，陳嘉嘉會不會還沒回家就被拽死了。
郭小豆走了不一會陸光漾回來了，“你是掉坑裏了麽！”許小柏劈頭蓋臉，“怎麽幹什麽都這麽磨嘰啊！”
“陳嘉嘉呢？”陸光漾一眼看見陳嘉嘉的位置空了。
“你這麽擔心她啊？”許小柏不悅，“我剛剛跟你說話呢，出於禮貌你是不是也得先回答我的問題啊！”
“就是去外麵多待了一會兒，吹了會兒涼風。”
“哦，不喜歡這兒啊？”許小柏就是不告訴他陳嘉嘉去哪兒了。
“還行吧。”陸光漾耐著性子回答，想著許小柏這麽淡定八成陳嘉嘉沒什麽事。
“郭小豆呢？”陸光漾看著就剩一個許小柏的桌子。
“送陳嘉嘉回去了，她喝得死醉。”
“郭小豆願意啊？”陸光漾不信。
“我說的他敢不同意！”許小柏嗆聲。
“嗬，也是。”陸光漾坐下來。
“你怎麽這麽擔心陳嘉嘉啊？”許小柏真是想知道陸光漾對於陳嘉嘉這種特殊的感情是什麽，“你不是應該討厭她嗎？”
“談不上討厭，當然也不喜歡，主要是她在這兒出了什麽事我媽在上海就不好過了。”陸光漾回答的平靜，許小柏愣是聽出了無奈和苦楚。
一時無話，許小柏拿起一瓶酒，看了看陳原的位置，人沒了，真是沒勁，想茬架的時候就沒有伴了。
“別喝了！”陸光漾看著許小柏跟灌水一樣往下灌酒。
“擔心我啊？”許小柏一臉興味，“陸光漾，我告訴你，咱倆性格特互補，真適合當朋友！”
“不是說朋友找性格相近的戀人找性格互補的嗎！”
“是誰說的，胡扯！”許小柏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明天周一，”陸光漾不想讓許小柏尷尬，自己就把話給扯開了，“早點回去吧，不然明天遲到了該。”
“可是我剛剛答應郭小豆等他回來好好鬧一下呢！”許小柏不依。
“那你之前還答應我好好學習呢，答應我在先，你應該先履行對我的承諾。”陸光漾就喜歡講理，許小柏最受不了這一套，跟聽了緊箍咒一樣。
“成，走走走！”
許小柏給郭小豆打電話，也是沒人接，“這拿著電話是都當擺飾是麽！”許小柏想撓人，“算了，不管他了，咱走吧！”許小柏又打了兩遍依舊沒人接，“你去跟阿瓜說一聲咱就走。”
陸光漾看著人貼人的舞池不想上前，許小柏就等著，陸光漾沒法皺著張臉走過去，許小柏瞧著喜歡的啊，真有這麽可愛的人啊！
陸光漾把許小柏送回家也往回趕，家裏還一個醉鬼呢。
陸光漾剛下出租就看見一個黑影從亮亮堂堂的屋子裏出來，陸光漾以為是郭小豆，想著用不用打個招呼，那黑影看見出租車和邊上的陸光漾撒腿就跑，陸光漾瞅著眼熟越看越像陳原，突然眼皮就跳起來，陸光漾衝進屋裏。
東西擺放得很整齊，陸光漾往裏屋走，心咚咚咚的跳，推開虛掩的門，陸光漾一眼看見渾身**躺在**的陳嘉嘉，衣服淩亂的扔得四處都是，陸光漾瘋了一樣的衝出來往那條道上追過去，一邊跑一邊給許小柏打電話，“郭小豆呢！”電話一接通陸光漾就吼出來。
“怎麽了，我沒見他啊！”許小柏那邊明顯已經睡了，說話半夢半醒。
“陳嘉嘉被強暴了！”陸光漾看見了來前打的出租車停在路邊，裏麵坐的就是陳原，陸光漾追過去，陳原明顯是察覺到陸光漾，車飛快地開走了。
“什麽？！”許小柏醒了，“你什麽意思？是郭小豆......”
“是陳原，跑了！我就想知道郭小豆是幹什麽吃的，陳原怎麽會進我家的！”陸光漾蹲下揪著自己的頭發，心裏亂成一團。
“媽的！”許小柏也煩躁起來，“報警啊！”
“報個屁，陳嘉嘉還怎麽活啊！”
“這他媽有關係？你不報警才是害了她！”許小柏想罵娘。
“不報，你趕緊聯係郭小豆！”陸光漾說完就掛了。
許小柏聽著嘟嘟的聲音，把身邊的椅子踹翻，穿上衣服就出去了，打了車直奔郭小豆家，大門從外麵上著鎖，裏麵漆黑一片，許小柏坐在台階上，把頭埋進雙腿之間，覺得寒氣刺骨，許小柏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害怕不安再次麵對陳嘉嘉，雖然她真的很讓人討厭。
就在許小柏覺得都要睡過去的時候，有車燈掃過來，阿瓜撐著郭小豆從車裏出來，郭小豆喝得完全攤在阿瓜身上，許小柏站起來，走過去。
“小柏姐，你咋在這兒啊？”
“郭小豆！”許小柏叫了一聲。
郭小豆沒有反應，許小柏把道讓開，阿瓜攙著郭小豆一直到把他放到**，許小柏擺擺手讓阿瓜走了。
許小柏一夜沒睡，就坐在郭小豆旁邊一直呆愣著。
陸光漾也一夜沒睡，在馬路上坐了半宿起身往回走，站在裏屋門口盯著地上的瓷磚，撥通家裏的電話，“喂，媽，把陳嘉嘉接走吧。”
天灰蒙蒙亮的時候，陸光漾聽見裏麵悉悉索索的聲音，“啊——”陳嘉嘉醒了。
陸光漾痛苦的捂著耳朵，陳嘉嘉裹著被子衝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陸光漾，陳嘉嘉瘋了一樣的尖叫著，揮舞著雙手，陸光漾抱住陳嘉嘉，“沒事的！”陳嘉嘉完全聽不見周圍的聲音，繼續掙紮著，陸光漾的臉被撓了，陸光漾的腿被狠狠地踹了一腳，陸光漾不鬆手，等著陳嘉嘉沒力氣冷靜下來，陳嘉嘉大哭起來，張嘴咬住陸光漾的肩膀，漸漸放鬆，“是誰？告訴我是誰！”
“陳原。”陸光漾沒有隱瞞，“報警嗎？”陸光漾還是問了陳嘉嘉。
“不要不要！”陳嘉嘉又激動起來。
“好，不報警，咱們不報警啊！”陸光漾輕輕拍拍陳嘉嘉的背。
老頭一進班就看見陸光漾的桌子空著，皺皺眉，又往後掃了一眼，果然，許小柏也不在，誒？郭小豆也沒來，這三個人是要幹什麽！
“人呢？”老頭問阿瓜。
“我也不知道啊。”阿瓜一臉無辜。
郭小豆一覺睡到中午，揉揉眼睛看見邊上坐個人嚇了一跳，許小柏就這麽盯著他。
“你咋在這兒啊？”郭小豆頭疼，按按太陽穴爬起來。
“你昨天把陳嘉嘉送回家了？”許小柏淡淡開口。
“對啊。”郭小豆不知道許小柏問這個幹什麽。
“你有鑰匙？”
“她兜裏有啊。”
“把她放**了？”
“恩，扔**了。”郭小豆皺著眉耐著性子，“怎麽了，你這是來審我啊！”
“然後你就回酒吧了？”
“對啊，不然呢！”
“鎖門了嗎？”許小柏越發覺得喘不上氣，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沒有啊，”郭小豆從**起來，“陳原說拿本書，我就走了，讓他鎖不一樣嗎！”
“你碰到陳原了？”許小柏顫著聲音。
“對！你到底要幹嘛？！”郭小豆快瘋了。
“啪！”許小柏抬手給了郭小豆一耳光，“你他媽是瘋了吧！陳原什麽人你不清楚啊！陳嘉嘉醉成那樣你就把她扔那兒不管了？陳原把她強暴了你知道嗎！”許小柏吼得眼淚都出來了，頭一次感覺這麽無助，就算當初爹媽走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絕望過。
郭小豆一時愣在那兒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許小柏剛才說的是什麽。
“我沒想到陳原膽這麽大。”郭小豆呼啦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你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多了去了，郭小豆，你他媽也不負責任了！”
“我需要負什麽責任？啊？我對陳嘉嘉需要負什麽責任？”郭小豆繞著屋子走了一圈， “許小柏，那是陸光漾的妹妹，和我沒關係，我把她送回去已經是我最大的好心了！”
許小柏盯著郭小豆，從沒有覺得自己麵前的人這麽陌生，“好，我認清你了！郭小豆，原來你他媽這麽渣！”
“我渣？”郭小豆戳著自己的胸口，“許小柏，在你心裏陸光漾最好是吧！這人要是和陸光漾沒關係你會這麽著急？！”
“對，陸光漾就是好！”許小柏拿袖子抹了下自己的眼淚，“郭小豆，咱倆完了！”許小柏說完就往外麵走。
郭小豆站在那兒看著許小柏的背影沒有追。
許小柏出來直奔陸光漾的家，看著大敞著的門卻不敢進去，許小柏不知道是自己幻聽了還是真的有人在哭，許小柏走進去，看見坐在地上的陳嘉嘉和陸光漾。
“陸光漾。”許小柏輕聲叫了一聲。
陳嘉嘉早就哭腫的眼抬起來，和她對視的瞬間許小柏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陳嘉嘉.......”許小柏剛開口，陳嘉嘉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朝許小柏衝過來，“你個混蛋，我恨你！”
許小柏呆愣在那兒，沒有動，陸光漾拽住陳嘉嘉，“跟她沒關係！嘉嘉，跟她沒關係！”
許小柏哭了。
“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啊！”陸光漾扛起陳嘉嘉到屋裏，把門鎖上，“郭小豆呢？郭小豆人呢？”
“他在家呢。”許小柏抽抽著。
“帶我去找他！”
“不用找了，我在呢。”郭小豆穿個圾拉板走進來。
陸光漾上前揪住他的領子，“昨天晚上你把陳嘉嘉送回來的？”
“這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郭小豆吊兒郎當。
“你他媽就是一混蛋！”陸光漾打從看到郭小豆晃晃悠悠滿臉不在乎的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想把他撂翻在地了，隻是忍著想看到郭小豆哪怕一絲的懊悔，結果這貨完全沒有，陸光漾抬手就扇過去，郭小豆沒有躲就那麽硬生生的挨下來，許小柏往前挪了一小步卻還是定在那兒沒有阻止這一切，心裏卻感覺滿是快意，許小柏靠在門上，聽著門對麵陳嘉嘉的嘶吼，感受著門的晃動。
好久，郭小豆走過來，站在許小柏麵前，許小柏抬眼，看著鼻青臉腫的郭小豆，有血從額頭上流下來郭小豆也不管。
“許小柏，昨天阿瓜送我回來的時候我喝得死醉，你有沒有擔心我啊。”郭小豆就這麽盯著許小柏，眼睛都不帶轉的。
“沒有。”許小柏實話實說，“你有什麽好擔心的。”
“我腦袋剛被開了瓢，從醫院跑出來，我喝了好多酒，你不怕我死了嗎。”郭小豆好像絲毫不詫異許小柏的回答。
許小柏沉默，也對，這可能就可以理解為陸光漾比較重要，許小柏笑笑，“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郭小豆聽了也笑了，“你猜我為什麽喝那麽多酒啊！”
“為什麽？”許小柏問，餘光看見躺在地上的陸光漾，身上不像是有傷的。
“我昨天著急趕回來，想著和你好好的，結果回去你已經走了，和他一起走的。”郭小豆指了指陸光漾，“你說咱倆還像是在一起的嗎！”
“是啊，所以分開好啊！”許小柏捶了捶已經麻了的腿慢慢站起來，陳嘉嘉已經沒動靜了，許小柏對陸光漾說：“開開門看看她吧，別出事了。”
陸光漾從地上爬出來，挪到門口。
“你們現在不是應該去找陳原嗎！”郭小豆覺得好笑。
郭小豆話音沒落許小柏就出去了，郭小豆一愣，趕緊跟出去，陸光漾看著倆人離去的背影，把門打開，陳嘉嘉正坐在地上，陸光漾靠過去抱緊她。
“哥，你跟過去吧，好好揍他一頓。”陳嘉嘉覺得自己眼淚哭幹了，倚在陸光漾的胸前，她甚至已經對陳原沒有怨恨了。
“我想回上海。”
“馬上就能回去了。”陸光漾說完起身就走了，一路瘋跑追上郭小豆，“她人呢？”
“追出來已經沒影了，”郭小豆苦笑，“陸光漾，你能不能也回上海啊？”郭小豆話裏有了一絲乞求的意味。
“回不去了。”陸光漾想哭，是啊，為什麽就回不去了呢，是什麽回不去了啊。
許小柏奔出來正好看到一輛出租車，直接闖進去，“青竹巷，快點，急事！”
北京師傅開車從不含糊，可不嘛，難得碰到一條道上沒有幾輛車的，開得飛快。
許小柏下車付了錢直奔陳原家，“丫頭！”許小柏聽到奶奶叫自己的聲音，許小柏沒有理睬，淚卻流出來了，許小柏想，如果一會兒真的換不來陳原一個懺悔並且想解決問題的答複，那就一刀捅了他自己蹲局子去，權當是贖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