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謝月月到達後由夏盛楠向她引見陳升和小革。她謊稱陳升是她的上司,考慮到她應該見過周隊和李銳他們,所以夏盛楠說明他是剛剛從省裏調過來協助調查的。至於小革她則介紹為陳升一同帶過來的下屬。

陳升以案情關係重大為由帶著所有資料和她進了餐廳的一個小包廂,小革則陪著夏盛楠在外麵吃著剛叫的小點心。

他們前腳剛進包廂,夏盛楠就忍不住問小革:“那個陳升,他臉上的疤是怎麽回事啊?剛才我一直都沒敢問。”

“噓,”小革擺出一副似乎很神秘的姿態說道,“還好你沒問,我悄悄告訴你,但是你可別讓他知道。”

“怎麽啦?還有故事?”夏盛楠好奇地看著小革。

“唉,被他人談起的時候都是故事,可是在當事人身上發生的時候,卻是事故。你還記得我前麵跟你說的,他出過一本書嗎?”

“記得呀,《月下燒烤店》。”

“對,當時升,我,還有孫莉莉,我們三個人,在吃燒烤,喝啤酒,那時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閑聊中莉莉說她最近讀了一本小說,感覺一點都不吸引人,沒意思。升就開玩笑說,那不然我給你寫一個有意思的?我也跟著起哄,對對,讓他寫。莉莉也說好啊,那就寫我們仨,就寫這個燒烤,三個人,而且必須是犯罪小說。升笑了笑說,好啊,就寫我們三個,寫你們兩個**。”

“啊,原來是你啊?你跟他女朋友**啊?”夏盛楠一臉鄙夷地看著小革。

“什麽鬼啊,當然不是我啊。我其實就是因為跟陳升關係好,才順帶跟莉莉有接觸。我們根本不熟的好嗎?而且,我雖然,是,喜歡跟女孩子開玩笑,但是我是有道德底線的好嗎?”小革趕緊一通辯解。

“沒有就沒有,那麽緊張幹嘛,快繼續,他真的寫了?就是《月下燒烤店》對不對?”

“是的,當時我們就聊了三個人物,升說,有一對雙胞胎,哥哥就叫李諾,弟弟叫李策,女主角呢,就叫她塔塔。他說要有故事的話,塔塔肯定和其中一個在一起後要和另一個**,似乎很俗套,不過,他說他會盡量寫得不俗套一點。可是莉莉卻說,沒關係沒關係,就寫俗的,俗的才吸引人。其實我當時一直以為大家都在開玩笑,誰知道兩個月之後,他竟然真的寫出來了。”

“快給我講講,這本書究竟寫了什麽故事?”夏盛楠坐得離小革越來越近。

“其實我覺得寫得一般,不過莉莉倒是非常喜歡。

大概就是,李諾和李策是一對雙胞胎,這個前麵說過,哥哥呢,比弟弟早出生幾分鍾,卻幾乎奪去了弟弟所有的養分。從小到大,哥哥身體好,學習好,性格陽光,而弟弟卻孱弱,學習跟不上,性格內向,甚至陰暗。

不過好在哥哥一直都對弟弟特別照顧。出去玩會帶著弟弟一起;弟弟成績不好,他當然也都很用心地給他輔導;在家裏也是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哥哥都讓給弟弟優先。在哥哥這一麵,似乎是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可是在弟弟內心裏,卻截然相反。

哥哥帶他出去一起玩,打球,運動,哥哥很擅長這些,如魚得水,可是弟弟瘦弱,笨拙,反而被他反襯得一無是處。同時他也覺得哥哥幫他輔導學習,也顯得自己智力低下,需要他人幫忙。在家裏他也認為父母親人看哥哥的眼神中都是充滿慈愛,而看自己則是更多的是可憐和無奈,他嫉妒哥哥。當然,這陰暗的心理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隱藏著。

後來,他們工作了。哥哥一樣是出色,弟弟一樣是窘迫。他們雖然不再像過去那樣形影不離,但是哥哥還是經常會到弟弟家裏看望他。他自己家的鑰匙也給了弟弟,弟弟要找他,隨時都沒問題。拗不過哥哥的關懷,所以李策偶爾也會到他家裏坐坐。

哥哥李諾結婚了,妻子叫塔塔,一個性感到骨子裏的女人。她的一顰一笑,都媚到讓男人心醉。她喜歡李諾,因為他帥氣,健壯,陽光。他的肌膚是古銅色的,他的肌肉發達,身材高大,陽剛而健美。他們似乎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她不喜歡他的弟弟李策。他矮小,瘦弱,猥瑣,而且眼神陰暗。當然,李策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那天,李策像往常一樣來到哥哥家裏。塔塔正在廚房做飯,哥哥還沒下班。他看著穿圍裙的塔塔在廚房忙活著,雖說自己並不喜歡她,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她對男人所具有的那種獨特的吸引力。從成人後,他就從沒有真正接觸過女人。原因當然是他一看起來就不是那種會受女性歡迎的男人。他還沒靠近,女人就已經像躲瘟疫一樣躲開他了。他的眼睛越來越放肆,不停地在塔塔身上打量著,仿佛已經透視過她的圍裙,她的衣服,她的內衣。終於,欲火中燒的李策,像一匹餓狼一樣撲向了仍毫不知情的塔塔。塔塔驚叫一聲,就被他壓在了身下。就在這一刹那,李諾回來了。他奔過去一把拽開李策,把他丟向了客廳。李策像一條軟體動物一樣趴在地板上哈哈哈地狂笑著。李諾被惹怒了,他揪起他的衣領,像丟垃圾一樣把他丟到了房間外麵,哐當,鎖上了門。這是李諾第一次向弟弟發火,從小到大,無論弟弟做錯什麽,他從沒有跟他翻臉過,可是這一次,觸碰到他的底線了。受了驚嚇的塔塔怯怯地走過來抱著李諾,她哭著說,我害怕。對不起,李諾難過地對她說。”

“這個李策太可惡了,他哥哥對他那麽好。”夏盛楠生氣地說著,她的臉頰似乎也因為氣憤而泛著紅暈,顯得十分可愛。

“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她好奇地問道。

“後來,我告訴你結局吧。結局是李諾被殺死了。”

“啊,被他弟弟嗎?”

“被塔塔和李策,他們合謀。”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啊?她為什麽要殺自己丈夫?你別省略,告訴我全部,快,繼續說。”

“好吧。李策,從那次之後就開始盯上了塔塔。他像一隻詭異的黑貓一樣悄無聲息地盯著她。而塔塔對這一切,毫無知覺。終於,在李諾出差期間,他得逞了,他強奸了塔塔。然而可怕的不在這裏,可怕的是,那個時候,李策才知道,原來他的哥哥一切都近乎完美,但在性功能方麵,卻是無能。他看起來像一隻雄獅,可是到了**卻是一隻可憐的小白鼠。而李策則相反,他表麵上像一隻過街老鼠,可是在**卻如猛虎出山。塔塔自從嫁給李諾後,就不知道做女人是什麽滋味,而她一直厭惡的李策,此時此刻卻讓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她要求李策,他們兄弟必須死掉一個,她不能同時生活在兩個男人之間。”

“啊,別說了,我不喜歡這個故事了。這個故事一點也不好。哼。”夏盛楠不開心地打斷了小革。

“是吧,我也不喜歡。可是升是為了莉莉寫的,莉莉喜歡就夠了。你別說,後來這書還確實出版了,賣的也還湊和,升賺到了他人生的第一桶金。可是啊,那個白癡,他把錢全部都給了莉莉,他說什麽書本來就是為她寫的,那掙到的錢當然也應該屬於她。”

“有一個男人為自己寫書,聽起來還是很浪漫啊,那他們?”

“雖然我不喜歡這本書,但是有些部分確實寫的還可以。尤其是李策盯上塔塔後,那種氣氛,危險氣息的渲染,非常扣人心弦。我就建議他不然別跟劇組了,辭職寫東西吧。”

“跟劇組?”

“嗯,升畢業後一直在跟劇組,做攝影師助理,跟了兩年,沒什麽前途,還累。”

“是這樣,他是喜歡電影是嗎?”

“是的,不過電影可能不太喜歡他。總之當時他也意識到或許確實應該換種方式生活,就準備專職寫東西。畢竟第一次寫書能被出版對他也是很好的鼓勵。”

“說了這麽多,你還沒說刀疤是怎麽回事呢?”

“就說到了,別著急。應出版社邀約,升當時就打算寫一本新書,內容是關於一夥野外探險愛好者在沙漠腹地中發生的故事。他就打算自己先去親身體驗一下,隻身一人就去了新疆。”

“他一個人進沙漠腹地?他瘋了嗎?”夏盛楠瞪大了眼睛。

“沒進去,問題就出在沒進去。他都已經到達沙漠邊緣,結果聽了一個當地人說的故事,嚇壞了,回來了。”

“哈哈哈,還好是沒有進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啊,偏偏那天,是莉莉生日,就出事了。”

“啊,怎麽了?”

“升本來已經在新疆買了一把精致漂亮的英吉沙小刀寄給莉莉做生日禮物,莉莉收到後非常喜歡。她也非常支持他的創作,鼓勵他寫出更好的作品。可是由於他突然放棄了進沙漠的行程,就臨時決定趕回門節市給莉莉一個生日驚喜。我們畢業的學校在那裏,當時莉莉還在那裏讀研究生,我呢,也還沒離開。升就給我打電話,讓我接他。”

“驚喜誒,我覺得陳升還是蠻懂浪漫的呀。”

“嗬,”小革冷笑道,“你不知道大家都說,出差啊什麽的,回家的時候可以延遲,但是千萬不能提前。”

“啊,為什麽啊?”夏盛楠天真地問道。

“你聽我說,升飛機到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他還讓我幫他買了鮮花,蛋糕,紅酒。這一切都是在瞞著莉莉的前提下進行的。我開車送他到了他租的公寓樓下,他們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同居了,那公寓就在學校附近。升拿著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就上樓了。那時候我還沒戒煙,他上樓後我就在車裏點了一支,本打算抽完再離開。

“沒想到,出事了。煙才抽沒幾口,我就看到莉莉衣不蔽體地拉著一個胖子跑了出來。我下車喊她,她頭也不回,慌慌張張跑掉了。我知道出事了,就趕緊上樓。我看到升的時候,他正表情呆滯地坐在臥室的地板上,門口散落著淩亂的鮮花,破碎的蛋糕,還有紅酒,而他的臉上流血不止。我問他他也不說話,走近一看,那把英吉沙小刀被棄在了地上,上麵仍沾有血漬。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看他傷勢還不輕,就趕緊載他去了醫院。”

“不是吧?莉莉出軌了?”

“是的,升寫的小說發生在自己身上了。諷刺的是,那把劃破他臉的小刀可是他送給莉莉的禮物啊。當時升都快瘋了,他不顧一切地揍打著那個胖子,莉莉喊他他根本聽不見,後來,莉莉就用那把小刀,劃破了他的臉。我記得升跟我說,莉莉拿刀走向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過來她想幹嘛,直到覺得臉上一涼,血流到嘴裏,他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一愣,她就帶著那個胖子跑了。”

“……”夏盛楠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抿著嘴唇沉默著。

“十厘米,十五針。或許,他真的很愛她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從那事之後,他就一蹶不振了,整日買醉。那瓶紅酒,當天晚上從醫院回來他就死活要把它喝了,我攔不住他,哈,隻好陪著他一起幹了。”小革沉默了一會,突然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夏盛楠,這次真的是非常感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今天他的狀態非常好,至少讓我又看到了那個過去的陳升。其實他寫不寫小說都無所謂,隻希望這次的調查能夠幫助他走出陰影才好。”

“哎呦,我怎麽感覺基情四射啊……”夏盛楠調笑道,氣氛太沉重了,她是有意轉移小革的注意力。

“哈,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嘛,我們是好基友。”小革說著,望向了陳升和謝月月所在的包廂。

“你剛才為什麽說你記得夏盛楠警官?”謝月月剛坐下陳升就迫不及待提問。其實他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麽夏盛楠會這麽積極地為自己和小革提供幫助。

“啊,剛才,夏警官……我不認識她啊,隻是在警局裏見過她。”她很奇怪為什麽這個警察會問這樣的問題。

“見過?”

“是啊,就是巧合啊。我去錄口供的時候,在警局公示的政務欄上看到過她,好像是哪個領導下來視察,是由她陪同的嘛,下麵的注釋寫著她名字,我覺得這個名字還蠻特別的,所以有印象啊。”

“原來是這樣。”陳升也想起小革曾經跟自己提起過,夏盛楠在警局似乎主要負責的就是宣傳方麵的事務,陪同領導視察,像她形象,談吐都這麽好的女警,確實非常合適。

“嗯……”陳升頓了頓,似乎想著該從哪裏切入好,“你先喝口水,不用太緊張,我們就像聊天一樣就好。”說完他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啟了錄音。

“嗯,好,你問吧。”她小心地喝了口水。

“你先聽一段聲音。”陳升拿出楊林的手機,給她播放了一段微信對話裏楊琳發的最後一段語音:“你是不是來了啊,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啊?”

“這是你的聲音嗎?”陳升嚴肅地問道。

“啊!你們……”她明顯吃了一驚,“這……”

“你就回答我,是還是不是?”陳升居然拿出了審問的態度。

“是,是我的聲音。”她軟軟地說。

“那就是說這個微信號是你的?你盜用了薇薇安的照片,對楊林進行金錢詐騙?”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這個微信號開始也不是我的,後來我才拿到密碼可以登錄。而且她的照片……我也沒有盜用……”說著說著她竟然抽抽搭搭哭了起來,“而且……而且……我沒有騙他的錢……”

謝月月這一哭,陳升也有點不知所措了。不過他還是佯裝鎮定,把一旁的抽紙遞給了她。

“你別害怕,”這一句話一出來陳升差點沒把自己嚇壞,因為下半句他險些就直接承認自己不是警察。好在他及時收口,想了一會,他有了主意,“你別害怕,這個事我們暫且不談,我想請你看一張照片。”

他翻出楊林在微信上曾發給她照片,“這個人,你認識嗎?”

“我認識……他叫楊林。”她已經漸漸停止了啜泣。

“很好,那我想問的是,在你證詞中提到的王俊和,王勇一起毆打楊林的時候,你是否已經認出他就是和你一直聊微信的那個人?”

“是……是的,那個時候我已經認出他來了。”她雖然已經開始回答問題,但是仍然不夠主動,陳升還是決定要進一步取得她的信任,不過這也是一種冒險的嚐試。

“是這樣,月月,你別害怕,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接手這個案件最主要的原因並非上級委派,而是因為,我認識楊林。”

謝月月雖然沒有說話,但還是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陳升。

“也是偶然,那天我遇到一個人在追打楊林,當時我還不認識他,隻是看到這個人打得很凶,看不慣,就出手救了他,大概就是這樣認識的。”陳升心裏打的賭就是這個謝月月其實是喜歡楊林的,如果是這樣,由於自己幫過他,那她應該會對自己更多一分信任。不過如果她根本不喜歡他,那一切就都白費了。

“真的?他為什麽被人追打啊?”她已經開始主動提問了,不過,此時陳升也無法判斷這句話究竟是對自己的信任還是質疑?

“他追問楊林是不是殺了王經理。”陳升期待著謝月月能夠信任自己。

“那……那個人應該就是王勇。”

“是的,王勇,他和王俊和關係很好?”

“他們是老鄉,王勇是王俊和介紹進來的。那是你把楊林抓起來的?”

“不不,當時我並不知道凶案的發生,事實上當時我們已經是朋友。是王勇報案的,當地警局來拿的人。”

“那你相信是他殺的人嗎?”

“我不相信。這也是我接這個案子的主要原因。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直覺,通過和他短暫的接觸,我的直覺告訴我,楊林絕不會是殘暴的殺人凶手。”如果說陳升在自己的身份上對她撒謊了,那麽他對她所說的直覺則確是真的。隻不過,他隻對她透露了自己直覺的一部分,就是相信楊林的部分,而另一部分,則是懷疑。當然這種懷疑並沒有確切的根據,更多的應該是源於陳升自己多疑的本性。

“你真的相信他不是凶手?”她似乎陷入了沉思,“其實,我也覺得他不會殺人,可是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就是凶手。”

“這樣,關於案情調查的進展我也不便對你過多透露,那我們還是回到剛才的問題,好嗎?我主觀上真的希望可以證明他的無辜。”陳升覺得她已經開始對自己產生了信任,所以決定繼續提問。

“好。你問吧。”她放下了手中的紙巾。

“你剛剛說到在楊林被打的時候你已經認出他來了是嗎?”

“是的,其實,事實上,在我看到放在前台底下的簡曆時我就猜是不是他來了。隻是他來麵試那天我不在,沒見到人,簡曆上麵也沒有貼照片,所以我當時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已經到這裏了。”

“所以你就在微信裏問他是否已經來了?”陳升想起剛剛播放的那段語音,隻是會話中楊林從那以後再沒有理會她。

“對。那時候我還不確定,就直接問他。此前我還開玩笑說讓他來找我吧,如果他能找到我,我就嫁給他。他那時候說他不敢,沒想到這次他真的來了。”

“那你那天過去拉架,是因為已經認出他的原因嗎?”

“當時……對,畢竟……唉,我不知道怎麽說。”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開口,那我來說說我的猜測,哪裏不對請你糾正我。”陳升呷了一口水,結合著之前看到的楊林與她的聊天記錄,開始了自己的猜測與推理:“最初你們認識,你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為了騙錢。通過聊天建立基本的信任之後,你就開始實施你的詐騙計劃,第一次你說你看上了一件衣服,好喜歡,可是好貴,舍不得買。當時可能就已經喜歡上你的楊林就問你多少錢,你說2500,他就直接給你打了3000。之後你就發給他薇薇安的一張全身自拍,並稱就是那套衣服,還問他好看嗎?這是你的第一次詐騙,過了一段時間,你給楊林發了一張應該是你自己的化妝品的圖片,撒嬌說你買了這套價值2000的化妝品後,窮得沒錢吃飯了。楊林二話不說就把2000打給了你。第三次,情人節,楊林主動給你打了520,加上這期間的紅包,前後你從他那裏誆了大概6000元的錢。可是這個過程中你慢慢發現這個傻小子居然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他會跟你分享他生活工作中遇到的開心事,也會跟你傾訴他的煩惱。而你漸漸的,在不知不覺中,也開始把你自己的真實生活真實想法透露給他。在此後的差不多一年時間裏,你再沒有提到錢,我猜,那時候你已經慢慢喜歡上他了是嗎?”陳升專注地說著,沒想到她又哭了。

“是的,我欺騙了他,我又喜歡上了他。”她擦著眼淚說道,“可是我沒有騙他錢!”

“怎麽可能,那那些錢是怎麽回事?”這個疑問陳升並沒有直接說出口,他等待著她繼續。

“是王經理,王俊和讓我騙他的……”她說著居然哇得大哭了起來,陳升趕緊給她遞紙。她不停地啜泣著似乎根本止不住淚水。陳升在這個時候也實在沒有頭緒了,一盒紙巾都快給她用完了,他想著就站起來準備出去拿紙。

“你別走,別走。”她叫住了他。

“我去拿紙。”陳升被她的眼淚著實嚇壞了,他像個小孩似的愣在了那裏。

“你過來啊!”她哭喊著,幾乎有點歇斯底裏。

陳升趕緊過去,剛到近前,她一把抱住他,哇一聲,撕心裂肺般哭開了。此時他心裏亂極了,可是卻毫無辦法,他最怕這個時候小革他們突然進來,看到這幕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

“我問他,如果我被人強奸了,他還會愛我嗎?他說會,他說他會一直一直愛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愛我。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啊,他那麽愛我,他不嫌棄我。”她幾乎是把這些話喊出來的,眼淚都把陳升的衣服浸濕了。他聽著這些話腦子裏開始飛速旋轉,強奸?誰?到底什麽情況?可是他不能繼續追問,他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別太難過。”多久了,他都沒有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一個女人,他想起了莉莉,腦子又開始亂了。

大概過了得有三分鍾,謝月月終於漸漸平複了心情。期間陳升聽到外麵有嘈雜人聲,好幾次他都以為是有人要闖進來了,不過並沒有,應該隻是服務員路過而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忍住。”她終於放開了陳升,拿出自己包裏的紙巾,擦拭眼淚。

陳升鬆了鬆肩膀,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她低頭安靜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接著,用一種近乎旁觀者的、冷靜的語調開始了她的敘述:“我是在兩年前到這家ktv麵試的,當時麵試我的就是王俊和。在包廂裏,他強奸了我。那時候我才19歲,也是我第一次離家那麽遠,出來找工作。我當時非常害怕,我覺得自己好髒,我覺得我完了。可是後來他又打電話給我,說他喜歡我,請求我的原諒,說他其實隻是想跟我在一起,還讓我去那裏上班。我剛開始沒有理他,可是我根本無處可去。我也無法跟我最親近的人說這些事情。想來想去我突然覺得,他強奸了我,這點已經改變不了,我已經髒了,別人不可能要我了,我也不能連累其他人。而他,如果,如果真的喜歡我,那我就索性嫁給他,那我就跟他在一起。反正他是髒的,我也是髒的。於是,我要求做他女朋友,他同意了,後來我就去他那裏上班了。”

謝月月的想法讓陳升非常驚訝,他實在無法理解她的邏輯,同時他也為之而痛心,一個花季少女,因為王俊和的獸性,就此改變了一生的軌跡。他想安慰她,可是又覺得一切的語言都是如此無力,他隻能安靜地傾聽著她的敘述。

“上班後我發現他經常帶男男女女來麵試,可是ktv實際上並沒有招人。於是我就問他,他在做什麽,他一開始根本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就跟他說,‘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做什麽我都會替你保密,但我希望你不要瞞著我。’他當時似乎很感動,就對我說出了實情。

他在詐騙。先是通過招聘廣告謊稱招人,來麵試後就要求他們交服裝費,每個人也就騙個幾百塊錢。然後就無限期拖延他們上班的時間,一般人都等不了多久,而且由於錢不多,基本都是不了了之。哪怕報警了,他在麵試的時候也已經讓他們簽協議,協議大概的內容就是這些服裝費他們隻是提前交而已,等到工作滿一個月,就會退還。所以警察來查也不要緊。總之他就是通過這樣的手段在詐騙。多的時候一個月會有十幾個人上當,這樣一個月下來也能騙到幾千塊錢。雖然是小錢,但是非常安全。我當時一心想跟他在一起,就都聽之任之。但是我一想,我是在包廂麵試的時候被他強奸的,如果再有女孩子麵試,他故伎重施怎麽辦?所以我就要求他隻騙男的,不許騙女的。可能他那時候確實有點喜歡我,他就真的把招聘啟事改成了隻招男服務員。後來有一次我回老家看望生病的媽媽,因為剛好搭到順風車就提前回來了。我給他打電話沒接,就去ktv找他,不想卻撞見一個女孩子衣衫不整,滿麵淚痕地跑出來。我一下火大,對他大發脾氣。那時候正是下午四點多,ktv還沒上班,就我們兩個人,他居然打了我。我被他打的時候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他後來又不斷道歉,各種發誓。我原諒他了。而且後來其實他也對我蠻好的,讓我住在他家裏,偶爾心情好還會陪我看看電影。

直到有一天,他給了我一個微信號,就是楊琳那個號。他讓我陪裏麵添加的男性聊天,跟他們假談戀愛,然後騙他們的錢。他還教我怎麽說話,用什麽樣的語氣,還說如果感覺對方要上勾了就跟他語音。如果對方要看照片就發他早就準備好的放在手機裏的那個薇薇安的照片,不過當時我還不認識這個薇薇安,她的事情我待會再告訴你。他說他們既看到了照片,又能聽到聲音,肯定會相信的,反正他就是教我各種騙人的套路。一開始我也不同意,但是他說他正在攢錢,錢夠了我們就結婚。你不知道,我是單親家庭,所以特別特別渴望美滿的婚姻,他一說到結婚我就什麽都答應了。

楊林,就是其中一個上當的人。可是不同的是,大部分人聊天都會提一些非常無理的要求,什麽裸聊啊,裸照啊,甚至是約炮。我覺得那些人被騙就是活該。隻有楊林,他是真的把我當朋友,真的對我關心。在騙過他六千之後,我良心不安,開始和他真誠地交朋友,再也不提錢的事情。可是慢慢地我發現我對他越來越依賴,他呢,也特別迷戀我的聲音,說我的聲音特別好聽。大部分人都是衝著薇薇安的照片,覺得我是個美女才跟我聊天的,隻有他,想聽的是我的聲音。那些照片,也基本都是最初的時候王俊和讓我發過去的。之後我們有過幾次語音通話,我發現他真的好懂我,我也真的好喜歡他。我甚至好幾次都想跟他坦白,可是又不敢。有一次我就問他,如果我被人強奸過,他還會愛我嗎?你知道嗎,他說他會,他說他永遠都愛我。我真的好開心,隻有他才是真的對我好。他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放映員,工資可能都還沒有我高,可是隻要我需要,二話不說他就把錢打過來,甚至都沒有想過我會欺騙他。他也從來沒有說要來見我,我也問過他,他說他不敢,他說他覺得我太好了,自己配不上我。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是他太好了,配不上他的是我。我對他越來越依賴,有時候不開心也會告訴他,開心的時候也會跟他分享。

我一直和王俊和住在一起,但是我們的關係卻隻有我們自己知道。他說不能在公司曝光我們的關係,因為現在陳總對他非常信任,他怕和下屬戀愛會影響陳總對他的看法,這些我都聽他的。”她說到這裏的時候大大地喝了一口水,繼續道,“直到那天他洗澡,進衛生間後他的手機還沒有鎖屏,我好奇就翻了他的手機,才發現他和一個女人的聊天非常曖昧。

開始我也問過他,那個我們用來行騙的美女的照片是哪裏來的,他說網上下載的,我也沒多想。直到我看到那個和他聊天的女人的微信朋友圈,一模一樣的照片,一模一樣的人,我才知道那些照片他都是從她那裏得來的。她的備注是薇薇安,我就記下這個名字,接著點開她的資料,是用手機號關聯的,於是我悄悄記了下來。

之後我才開始迅速翻閱他們的聊天記錄,可是記錄還沒看完他就出來了。我一下把手機摔到他的臉上。當時我真的失控了,他不僅和那個女人有一腿,他們根本就是從小就認識。甚至,那個女人都知道我的存在。她還笑我是個傻子,是個賤貨。說我被強奸了就賴上王俊和了。我越看越憤怒,所以他一出來我就忍不住發火了。他一看手機就知道被我發現了,就開始安慰我。可那時的我真的瘋了,我就砸東西,就鬧。他勸不住我就又對我動手,可這一次我沒有怕,我就和他撕扯。他一氣之下摔門離開了。我一個人嚎啕哭了好久,終於想起楊林,就給他打了語音電話。在電話裏,我把一切都告訴他了。包括被強奸,包括被背叛,一切一切我都告訴他了,我還希望他來找我,我要跟他在一起。他就拚命地安慰我,說會保護我。我哭,他也哭,就這樣折騰了一夜。

可是第二天我就後悔了,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一切都改變了,前一秒我恨不得王俊和當街被撞死,可是現在我卻想著如何把這一切都妥善解決。王俊和第二天也態度好了很多,他開始安慰我,他說他們雖然很早就認識,可是她現在已經嫁人了,他們之間不可能了,他說隻有我才是他真正想結婚的。

我告訴他,我懷孕了。我當時想的是,如果他讓我打掉孩子,我就立馬離開他,我就去找楊林。可是他竟然非常高興,他說他馬上和那個薇薇安斷絕一切聯係,他說他要和我結婚。還當著我的麵把薇薇安的一切聯係方式都刪除了。於是,為了孩子,我們再一次和好了。

之後我又給楊林打了一次語音電話。我向他道歉,我說我們已經和好了,謝謝他的關心,他沒說什麽,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很難過。

大概兩個月前,他突然告訴我他媽媽離世了。他和我一樣是單親家庭,我能想象他失去母親的痛苦,於是就一直勸慰他。

再之後我們的聯係逐漸減少了,我想他可能真的是傷心了。我以為我真的失去他了,可是我又有什麽資格擁有他呢?直到那天在ktv看到他,我都嚇壞了,可是我之前也沒有見過他,我也不確定是否就是他,就在微信裏問他,但他也一直沒有回複。

再後來就是王俊和被殺死了。”她終於停了下來。

“所以你才會覺得是楊林殺了他?”陳升聽過整個故事後整個腦袋都仿佛陷入了身體裏,這時他才把頭拔了出來。

“是的,可是我想來想去,我並沒有告訴他我是在哪家ktv啊,而且,他認識的我,其實是薇薇安的樣子,所以他不可能認出來楊琳就是我的啊。”

“所以,你也很矛盾,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是凶手?”陳升頓了頓,道,“你呢,是不是也確實期盼著王俊和的死亡?”

“是的,其實不止一次我想殺了他。所以我想是不是那次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透露了想殺死王俊和的訊息,而他為了我就殺了他!可是不會的,他那麽善良,又怎麽會殺人?”

“實話實說,最初我的判斷是楊林可能是因為被王俊和騙錢走投無路,還被羞辱,最終產生了殺意。但是現在加上你這一層關係,他的殺人動機卻更明顯了。不過誠如你所言,因為你一直沒有透露你的具體工作地點,加上你的朋友圈,和你給他的一直都是薇薇安的照片,所以他確實也不太可能認出你們。”陳升雖然這麽說著,但是心裏其實已經在懷疑這個看起來十分柔弱的女人。她有沒有可能就是隱藏的殺人凶手呢?當然有可能,可是應該不是她。第一,她如果要殺王俊和,多的是比在ktv包廂更好的殺人機會;第二,當時她是和眾員工一起和他道別離開的,那時候所有人都可以證明他還活著。他這麽想著突然被自己對他人的不信任嚇到了。他開始調回思路,繼續說道,“對了,楊琳這個名字,是你根據他的名字杜撰的是嗎?”

“是的,這也是王俊和教我的。先問對方名字,再自取一個相似或者看起來彼此很有緣分的名字,這樣可以讓對方對你更加有好感。”

“你倒是一個很好的學生。”陳升說道。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究竟是不是在諷刺她,最近有好幾起大學生因學費被詐騙最終抑鬱自殺的新聞,想到這他的心情有點沉重。

尷尬地沉默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了小革說起的在盛放咖啡廳裏見過她,“就是昨天下午五點左右,你是不是和人約在一家咖啡廳裏?”

“對啊,你怎麽知道?”謝月月驚奇道,“哦哦,外麵那個警官,啊,我就說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有點眼熟。是的,那天我約了薇薇安在咖啡廳,盛放,盛放咖啡廳。因為前一夜王俊和沒有回家……”說到這裏的時候,她又哭了。不過這一次很快就調整好情緒,“那天晚上他沒回來,我給他打電話也不接,我就想到他是不是又和那個薇薇安**去了。所以就打了她的電話,當晚她也沒接,我就一直打。第二天的時候她回我了,就約在了那家咖啡廳。”

“你們聊了什麽?”

“我本來以為她又把王俊和勾走了,就想找她算賬。我想告訴他我已經懷孕了,我們也馬上要結婚了,她自己也是有夫之婦,讓她潔身自好。可是沒想到反而被她一頓撕打臭罵,她占著人多,對我毫不客氣,我鬥不過她,灰溜溜地被趕了出去。現在才想起來當時快摔倒的時候就是那個革警官扶住我的。”

“你說她占著人多是什麽意思?”

“就是她帶了一個朋友助陣,也是一個挺年輕的女孩。”

“哦,對了……”陳升想起什麽正要說的時候被她打斷了。

“怎麽說?”

“那個薇薇安,她就是陳總的老婆,如果他發現王俊和和她之間的關係,那他肯定也……”她適可而止地停住了。

“你怎麽知道的?”其實從她講到王俊和與薇薇安之間有奸情的時候,陳升就已經確立了陳國森可能存在的殺人動機。小革此前已經提到過薇薇安就是陳總的老婆。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現在案情又回到了起點,最初就是楊林和陳國森最具嫌疑,現在仍然是。隻不過雙方都出現了一個殺人動機,楊林方麵可能是為了謝月月而報複殺人,而陳國森方麵,也可能因為妻子的背叛而殺人。隻是雙方都還缺了一個扣子,楊林缺的扣子是他如何知道謝月月就是楊琳,以及她和王俊和的關係;而陳國森缺的扣子是他是否發現了王俊和與薇薇安的奸情。

“王俊和自己告訴我的,他當時為了向我證明他的真心,就告訴我薇薇安其實是陳總的老婆,他說這樣我就有了他的把柄,他要是再亂來我隻要告訴陳總,那他就會丟了這份工作。”

“那你告訴陳總了嗎?”

“沒有啊,他之後確實沒有亂來了,包括前晚,我以為他又,誰知道是被……”

“這麽看來,後來王俊和確確實實是打算和你好好過日子了?”

“應該是的,至少他給我的感覺是……”

“那如果確實是楊林殺了他,你會不會覺得是他破壞了你們?”

“我……我也不知道……我最近真的……我不知道怎麽辦……”

陳升冷冷地看著她,其實他知道她肯定最開始是恨過楊林的,當時她一定以為他就是凶手,所以才會在警方麵前供出楊林曾經被打的事情,她不會不知道這肯定會加重楊林的嫌疑。但是她似乎也很矛盾,在恨楊林的同時又似乎愛著他。陳升心裏這麽想著,嘴上卻說著另一件事:“好,非常感謝你提供的線索,我這裏還有一個東西,想請你看看。”陳升拿出了袋子裏的猴王麵具,“你見過這個麵具嗎?”

她盯著看了很久,似乎想到了什麽,又似乎沒有。她緩慢地搖了搖頭。

“那另外一個事情,王經理手上有舊傷,作為他的女朋友,你真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嗎?”陳升想起警方曾經問過她,她當時的回答是並不知道。

“他跟我說起過這個事情,啊,對了,猴王麵具,就是猴王麵具。”

“你見過?”他心裏的想法是,她前後矛盾了。為什麽?她當時為什麽不對警方說明?現在又為什麽承認王俊和跟她提過這個事情?

“沒有,沒有見過,你剛剛不是問王俊和的舊傷嘛,我就想起他就是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提起了猴王麵具。”

“那天下班,他回家的路上,感覺被人跟蹤了。那段時間他總有那樣的感覺,跟我說過好多次,我都勸他別多想了。結果一個不小心他掉進了下水道,那個窨井蓋不知道被誰拿掉了。好在他掉下去的時候,並沒有受傷,他很快就爬了出來。可是剛探出腦袋,就被人用一把帶鋼尖的傘尖紮進了手掌,他手一鬆,就又掉下去了。他隻看到那個人戴著一個猴王麵具。掉下去後他等了好久才敢爬出來。從醫院包紮完回來,他就把這事跟我說了。好在他是左撇子,右手雖然受傷倒也對他影響不是很大。隻是當時的我還以為他是又去……”

“你們不在一起上班嗎每天?”這個戴麵具的人是楊林嗎?謝月月當時不說是因為害怕加重楊林的嫌疑嗎?她現在的坦誠,是因為對我的信任?陳升痛苦地思索著。

“不在的,一般下班了我都先回來,他後麵還要巡查鎖門,有時候陳總在也會留他一會。最主要是我們都避免讓ktv的人撞見我們的關係,所以才分開上下班。”

“那你記得那是幾號嗎,他受傷那天?另外他有沒有跟你描述過那個麵具的樣子?”

“那天,那天……我想想,8號?不對不對,是9號,確切地說是9號,我們下班的時候都是第二天了。”她認真地說著,“至於麵具,他隻記得是個美猴王,具體沒說,當時的情況下,也不太可能記得那麽清晰。不過他倒說懷疑是楊林幹的。”

“所以當時你沒告訴警方王俊和手傷的事情就是因為擔心加重楊林的嫌疑?”陳升終於在適當的時候提出自己的疑問。

“是的。最初我感覺自己無法接受王俊和死亡,可是之後冷靜下來,才發現我那根本就是自己欺騙自己。”

“他知道楊林跟你的關係?”

“不不,他不知道,通過微信騙錢他隻是在最初的時候手把手教我,後麵就讓我自由發揮。所以楊林的存在他根本都不知道,他隻關心是不是騙到錢了。”

“那他懷疑楊林就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把他打了,他可能躲著報複自己?”

“應該是這樣的。”

“那……”陳升正要開口,手機響了。

居然是楊林的手機,鈴聲是《童話》。他拿起手機,這是一個座機的號碼,他遲疑了很久,終於對謝月月示意自己先出去接個電話。

“喂,你好。”

“你好,你是誰,我手機怎麽在你那裏?”對方的口氣很不客氣,但陳升已經聽出來是楊林的聲音。

“你是楊林?”

“你是誰?”

“我是那天救你的刀疤臉。”他想到自己比較明顯的標誌也就臉上的那道刀疤了。

“啊,是你啊。我手機怎麽到你手裏了啊?”楊林的語氣明顯緩和了。

“是啊,警方說已經排除我的嫌疑了。”這麽聽著他的語氣,似乎還有一絲遺憾。

“真的啊,那恭喜啊。是什麽原因排除的?”

“我也不知道,他們不告訴我。”

“是這樣,那行,你也別問手機怎麽到我手裏的,我現在在鎖魚咖啡廳,你過來一趟,我也有些事情要問你,順便請你吃飯,也謝謝你上次的請客。”陳升覺得現在自己的腦子非常混亂,很多線索都需要整理一遍。

“好啊,那我現在過去,到了怎麽找你?”

“你到了就找戴著猴王麵具的那個人。”陳升故意說道。

“啊……額……好。”對方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