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銳離開ktv的時候已經快0點了。警局雖然還有值班的人,但他並不打算讓他們幫忙拘捕。原因非常簡單,沒有證據。所謂狸貓換太子都不過是他們的猜測,哪怕看起來幾乎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但是誰都無法證明它。李銳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找到段達,私下對他進行審問,然後錄音,如此便有了證據。隻要有證據,在周隊他們麵前就好說了。他現在最擔心的是段達這夥人畏罪潛逃,所以他才急匆匆離開了ktv。按照白天的走訪記憶,他再次來到了段達住處。

出乎李銳意料之外的是,他敲開段達房門的時候,段達非但沒有畏罪潛逃,相反正安逸地吃著火鍋。屋內有三個人,分別是段達,他女朋友周青青,鄭祺,段達還光著腦袋,頭頂上隱約可以看到幾塊白斑。他們租在一個套房內的兩個房間裏,這時候正湊在一起攢了個簡易的火鍋,都喝了不少酒。除了鄭祺,另外兩人都見過李銳。

“知道你遲早會來。”段達首先迎著李銳坐了下來,“給李警官拿雙筷子。”

“來,筷子。”周青青遞上了一次性筷子,李銳沒有接。他嚴肅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來的?”

“王俊和被謀殺的事嘛。”鄭祺這個時候說話了。

“李警官,你先不著急,我知道你懷疑我們,遲早會來找我們的。隻是,事情可能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先吃點,聽我告訴你事情的來龍去脈。”段達雖然喝了酒,而且臉上還泛著紅暈,但是說話卻非常有條理。

“好,你說吧,吃我就免了,我現在沒胃口。”李銳說著已經暗暗開啟了藏在口袋中的錄音筆。

“我們倆呢,你已經見過了。給你介紹下我最好的朋友,這位,鄭祺。我們仨啊,那真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青青呢,也是我們哥倆同時喜歡上的,不過她選擇了我。這裏沒有多少狗血的劇情哈,鄭祺和我依然是好哥們。青青和他也一樣是好哥們。”段達舉起一個塑料杯,喝了一大口啤酒,繼續說道,“兩年前,我和他離開我們老家,到這裏打工,進了純粹ktv做服務員。青青呢,留在老家。我們倆的意思是我們先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完了再把她接過來,找一份輕鬆的工作就好。可是誰知道,我們剛進ktv的第二個月,她自己就瞞著我們聯係了王俊和麵試。”

段達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沉默了下來,周青青也低著頭,也不說話。

“王俊和,你知道吧,李警官,他就是一個人渣,不,不對,他連人都不算,他是人嗎?他根本不配!”段達的聲音不知不覺增大了很多,李銳安靜地聽著,沒有說話,他非常清楚自己什麽時候應該開口,什麽時候應該保持沉默。

“青青啊,她兩年前才多大啊,她才20啊,她第一次來到這樣一個城市,她不過是想為了能和我們在一起上班,就瞞著我們……”段達再一次停住了,他垂下了頭。

“王俊和強奸了我。”說話的是周青青,她的聲音近乎冰冷,“那天我大概是下午三點多到ktv的,裏麵隻有他一個人,也怪我太單純,傻乎乎地就跟著他進了包廂麵試,之後他就強奸了我。”

李銳突然想起了陳升跟他說過的謝月月的故事,難道謝月月從老家回來那天撞見的人就是她?還是另有其人?這個王俊和真他媽地惡貫滿盈啊!

“實話告訴你吧李警官,從我們知道這件事情的那天起,我就打算殺了他。但是鄭祺勸住了我,他說這樣殺了他太便宜了他,還連累了自己。他說我們必須想一個既可以殺死他又可以逃脫法律製裁的辦法。實話實說,也都怪我們愚笨,一直都沒有想到合適的可操作的辦法。”

“直到一個月前,他得了白癜風。”鄭祺接過了他的話頭,他指了指段達的腦袋,李銳再次注意到他光頭上麵淺淺的白斑。

“那時候醫生告訴他,治療需要把頭發都剃掉。為了不影響上班,我們就陪著他去買頭套。當時我也戴上了逗他。這時候,青青的一句話點醒了我,她說你們兩個看起來好像啊!那時我才反應過來,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啊,製造不在場證明,不知不覺地殺人,但是具體的辦法還是沒有想出。”

“那天,包廂區有一個監控探頭壞了,我才突然想到,如果ktv內所有的監控都壞了呢?如果我趁著所有同事下班,王俊和巡查的時候殺了他?沒有監控不就沒人知道是我幹的不是嗎?”段達夾了一筷子蟹棒邊吃邊說。

“後來我們就這個想法討論了很久,不過仍舊沒有新的進展。”鄭褀接過話,“直到那天,我看了一部叫做《唐人街探案》的電影,裏麵的密室殺人給了我非常大的啟發。多次討論之後,終於形成了最後的方案,那就是我先在前一天晚上混入ktv,接著段達和青青也到ktv內唱歌。我們碰頭,我再換上段達的衣服,戴上他的頭套,等到合適的時間就和青青一起離開。如此一來,段達便成功躲在了ktv內部,而在監控中,則顯示他出來了。之後我和青青再在外麵給他製造不在場證明。第二天,我再扮作他出現在監控中,製造出他仍然來正常上班的假象。我們會合後,他換上工作服,我穿上自己的衣服,他再假裝倒垃圾,將我通過垃圾桶運出。最後我也再次出現在監控裏,假裝剛好遇上段達,一起進門。這樣一來,段達殺死了王俊和,可是他在外麵又有我幫他製造的不在場證明,報了仇,還逃脫了法律製裁。”鄭祺微笑地說著,似乎非常滿足於自己的計劃。

“但是當時我們糾結過一個細節,那就是鄭祺戴上假發雖然整體像我,但是畢竟長相不同,所以製造不在場證明就非常有風險。於是他就建議,由他留在裏麵殺人,我自己在外麵替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因為他認為警方調查嫌疑人的時候,頂多會懷疑到我的頭上,而絕不會懷疑到他。但我堅持王俊和必須由我來親手結果。他拗不過我,隻好聽我的。

“後來,我們首先一個接一個地毀掉了ktv內部的另外兩個監控,僅僅隻留下大門口的。最初特別擔心王俊和會馬上找人來修,不過好在那段時間生意一直不好,他的心思並沒有在這幾個破監控上。為了計劃更完美地實施,我們特意買了一個和店裏一樣大的垃圾桶,每天練習如何在最短的時間把人“裝”進去再“取”出來。最後,我們就等著陳總了。因為如果我們選擇在陳總不在店裏的時間內行凶,殺了王俊和之後,外麵的大門就沒人鎖上,那這中間隨時可能有人進來,發現屍體,發現段達,或者報案,可能發生的意外就太多了。所以我們就必須等哪天陳總也在店裏,而王俊和又正好在巡查,這個時候我殺死王俊和,接著關掉包廂區的燈,那麽陳總出來的時候就可能認為王俊和已經離開,接著他也鎖門離開。第二天再按計劃進行,那就完美了。”段達說完又喝了一杯酒。

“好在我們都知道,每周三的時候,陳總一般都會約王俊和去打球,接著他也會回到店裏一直到下班後才離開。這無疑是我們絕佳的機會,所以那天我和青青先去ktv開了包廂唱歌。接著鄭祺在人群中混入,我們在包廂內互換過衣服後,我就躲進了女衛生間。女衛生間共有三個小隔間。去年以來,ktv生意就非常不好,人少了很多。而女衛生間一直是前台的女服務員負責打掃的,她們想偷懶就讓我們把其中一個鎖了起來。因而這三個隔間有一個一直是處於常閉狀態的,躲在裏麵誰都不會懷疑。那天我也如計劃中一樣躲了進去。可是,沒想到,那天卻發生了本來不該發生的事情。

“如果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的話,他們下班後我就應該從女衛生間裏出來,然後隨便躲在哪個包廂裏,等著王俊和挨個巡查的時候,我趁他不備,用煙灰缸一下敲暈他,之後我想讓他怎麽死他就得怎麽死。可是那晚,當我打開女衛生間小隔間的門,準備出來的時候卻傻眼了。因為我被鎖在了廁所裏。

“當時ktv租下這個店麵的時候是沒有衛生間的,現在的衛生間就是原來倉庫改造的。所以衛生間的入口處有一個鐵門,是可以從外部反鎖的。往裏呢,隔出了一條小小的通道,通道左邊進去是男衛生間,徑直走到頭則是女衛生間。最外麵的鐵門我們本來是從來不鎖的,可是那天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人把那個門從外部反鎖了,我被關在了裏麵!我當時產生的最恐怖的想法是王俊和發現了我的陰謀。可是後來又一想,如果他發現了,肯定不會就這麽輕易放過我啊。我越想越害怕,於是趕緊給鄭祺打電話,我們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情況。好在他比我冷靜,他說他最擔心的是外麵有其他人在行凶,這樣後麵萬一調查到我,我簡直是百口莫辯。”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策劃了一個完美的謀殺計劃,結果卻沒有殺成人?而第二天王俊和還是死了?”李銳不滿地質問道。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好在那天我急中生智,想到了最近特別火的一個東西,直播!於是我趕緊下載了一個直播軟件,注冊賬號,開始了直播,並且還錄製了下來。”段達說著把自己的手機拿給李銳,“我大概從淩晨一點多開始,直播了三個小時,並且全程錄製,直到手機關機。雖然這個直播沒有多少人關注,但是我錄製的視頻,和我的直播記錄,還有一堆截圖,應該都可以證明,我當晚確確實實是被困在了廁所裏。”

李銳點擊進入段達手機裏的直播軟件,發現他的直播記錄裏確實顯示他在8月14日當晚淩晨00:45到3:55分這段時間內進行過直播。接著他打開段達錄製的視頻,裏麵大概的內容就是他拍攝衛生間的環境,沒有燈光,他是借著手機補的光線,並且畫麵中都帶上了自己。打開相冊還看到了他的直播截屏,生成日期和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也都一致。雖然這樣的證據仍然具有存疑之處,但是他其實在心底已經相信他所說的話了。

“是這樣,哪怕你所言屬實,當晚你確實被鎖在了衛生間,但你們的行為也已經構成犯罪未遂,觸犯了刑法,依法我已經可以逮捕你們。不過鑒於你們主動坦白,暫時先不追究你們的過錯。關於你出示的不在場證據,我們需要進一步核實它的可信度,在這之前,仍然需要你們的配合。”李銳認真對他們說道。

“非常感謝您,李警官,你需要任何配合都可以,這段時間內我們保證都留在本市,我們會一直等到案件水落石出。如果你不信任我們,你也可以先把我拘留。”段達說著伸出了雙手,“我承認我們謀劃過要殺了王俊和,如果事情依計劃成功了,而且警方也識破我們的伎倆,那我肯定心甘情願地認罪伏法。但是問題是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自然沒有理由替別人頂罪,不過如你所言,該承擔的法律責任,我們絕不逃脫。”他不卑不亢地說道。

“行,那我選擇相信你們,證據我先拿上,到時候如果再需要你們幫忙的,也希望你們能配合。”

“沒問題,警官。”

“哦對了,那你們覺得,誰會是凶手?”李銳出其不意地問道。

“這個我們真的不知道了。”段達笑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銳總覺得他的笑容裏帶著可疑的狡黠。

李銳結束錄音後,揣著段達的手機,離開了那裏。走的時候瞥到了房間一角就放著他們說的垃圾桶,看起來確實和ktv裏的一模一樣。他們看來確實是煞費苦心,這個王俊和竟然背地裏有著這麽多的不堪,實在是出乎意料。先是楊林,現在又是段達。可是,如果段達當晚確實被反鎖在了衛生間,那麽就意味著當時ktv裏麵還有其他人?本以為已經破解的密室,現在居然又完好修複了!現在,李銳真的感覺到氣餒了。

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夏盛楠。

“你看,這個是他發給我的圖片。”和李銳通完電話後夏盛楠把圖片拿給陳升看。

“這是?”

“他們承認了謀殺計劃,但是段達聲稱那天他被鎖在了衛生間內。出於對自己的保護,他從00:45到03:55分之間開了直播,拍攝並且錄製了自己在衛生間裏的視頻,手機還截了圖,給你看的就是截圖。”夏盛楠轉達李銳的話。

“那就是說他當晚雖然在ktv,但是卻有不在場證明?因為被反鎖在衛生間的他無論如何是無法逃出來行凶的?”陳升問道。

“對,李銳覺得他的證明雖然看起來可疑,但是基本沒問題。首先段達的賬號顯示他當晚的1點到4點間確實進行了直播,而視頻也確實拍攝了他在衛生間內的畫麵。視頻的生成時間也與當晚他結束直播錄製的時間相對應。另外不同時間點的截圖的生成時間與修改時間也是一致的,基本排除造假的可能。根據截圖也可以聯係到當晚不同時間看過直播的人。李銳的意見是,雖然存疑,但是他選擇相信他們。”夏盛楠詳細地說明道。

“那就是當晚在ktv內確實還有其他人了?”小革難以置信地問道。

“真是頭疼啊……破解了一個密室,但是又一個密室冒出來……!”陳升捶打著太陽穴,似乎真的頭疼欲裂。

“對了,陳升,小革,現在時間也太晚了,我得先回去了。”夏盛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啊,都淩晨了,我的天,都忘了時間,實在對不起夏警官,都怪我們,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小革懊悔地自責道。

“確實是太晚了,那這樣,小革,你送夏警官回家,嗯……”陳升想了想說道,“你把李警官的資料帶回去吧,我去拍些我需要的,其他的你就都帶走吧。監控視頻太大了,你讓他明天來拷貝吧,你也順便把我們後麵的發現都告訴他,煙灰缸你也幫忙帶給他。”陳升囑咐道。

“哎呀,這些都先放這裏吧,李警官就讓我把門鎖上就好了,他明天應該還過來這裏。”夏盛楠說。

“這樣嗎,額,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今晚想留在這裏……畢竟,案發現場,應該是最有助於分析案情的……”現在是陳升不好意思了,畢竟這是案發現場,他們在裏麵待了這麽久,要是讓李銳領導知道了,那還了得。

“那行,沒事,我跟他說下。那你們今晚是就留在這裏嗎?”

“對,小革你送送夏警官吧!”陳升說。

“這還用你囑咐嘛~”小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夏盛楠立馬拒絕了小革。

“不是,這麽晚了,不安全。”小革說道。

“放心吧,我再怎麽說也是警察,再來三個你這樣的,也未必是我對手,你就在這陪著陳升吧,我明早來找你們。”夏盛楠轉身就要走。

“我還是送你吧。”小革仍然不放棄。

“不要,你再說我生氣了啊!”夏盛楠看著小革嚴肅地說道。

“那夏警官注意安全哈,拜拜。”陳升立馬知趣地幫小革解圍。

“嗯,拜拜,明早給你們帶早餐呢。”夏盛楠說完就走了。小革還想跟上,陳升一把拉住了他。

“小革,你實話實說,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陳升打趣道。

“什麽啊,你才喜歡,那是她喜歡我,看不出來嗎?”小革硬撐道。

“哈,如果你真的動心了,我勸你啊,立馬打住。你呢,這次最好聽我的,準沒錯,不然後麵傷心難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

“切,不說這個,你肚子餓不餓,我出去看看有沒有肯德基什麽的,給你買點吃的?”

“你不是還想去送她吧?別去了吧……”

“吃不吃?”

“吃啊,當然吃。”

“那就閉嘴。”撂下話小革也出去了,陳升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升一個人坐在了888包廂的沙發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眼前的冰箱,光線迷亂,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得不真實,他陷入了沉思。

如果段達出具的證據可靠,那麽是誰把他鎖在衛生間的?真的會是陳國森嗎?可是監控明明顯示他在淩晨1:05分的時候離開了啊?門鎖後,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人進入ktv,門口監控也再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員。李銳也已經檢查過後門,一樣沒有任何人出入。在這樣一個完全封閉的密室空間內,凶手究竟是如何進出行凶的?凶手真的是陳國森嗎?如果是他,他又是如何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進出ktv卻不被發現的?不可能的,小革可以證明他們當晚1點多到3點多是一起在酒吧的不是嗎?難道凶手另有他人?

陳升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冰箱上,為什麽一定要用冰箱殺人?這究竟有何寓意?是某種神秘的儀式嗎?複仇的儀式?

密室,冰凍受害者,煙灰缸的嫁禍,猴王麵具,這一切究竟有什麽關聯?

陳升開始翻閱李銳留在沙發上的死亡時間調查報告。文件中顯示在對王俊和的屍體進行解剖後,根據他的胃腸容物的消化程度推斷出他是死於餐後5.5~6個小時之間。

王俊和的手機支付中有他當晚用餐的消費記錄,付款時間為21:02分,餐廳是滿香園,位於市體育館附近。警方也對該餐廳進行了走訪,收銀員表示對王俊和和陳國森都有印象,因為他們幾乎每周的星期三都會在該餐廳用餐,那天也是一樣的。而且他們也調出了監控記錄,根據監控內容,一切屬實。另外,餐廳調出的消費記錄中還有他們當天的點的菜單:紅薯米飯,燉牛肉,青椒肉絲,腰果萵筍炒山藥,玉米排骨湯。21:02分的付款時間也是對應的,是餐後付款,也就是說當時王俊和已經用餐完畢。所以推斷出的王俊和死亡時間為淩晨2點半到3點,調查不在場證明前後各延推一個小時,重點放在淩晨1點半到4點之間。

“胃內呈虛空狀態,十二指腸有部分粗纖維殘留。”

陳升看著菜單條,心裏分析著,確實,番薯,青椒,玉米,山藥,萵筍,都含有較多的粗纖維,所以十二指腸內仍有部分粗纖維殘留。看來警方對死亡時間已經做過了非常細致的調查。

另一份文件是屍體的解剖報告:1、肝、腎等內髒器官出現瘀血,右心擴張,左心較為空虛;2、死者的肺前緣形成了局灶性肺氣腫,在窒息過程中劇烈吸氣時肺擴張與肺泡膨脹常會引起此狀;3、死者的脾體積縮小,包膜皺縮,色淡,質韌;結合外部屍檢的結果,可得出死者王俊和確係窒息而死。

陳升抱著腦袋,緩緩靠躺在了沙發上,他重新分析著:

難道是段達在撒謊?他當晚並沒有被鎖在衛生間內?可是他的證據確實可以證明他被鎖在了衛生間啊……那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陳升正思索著,突然一個冰涼的東西砸到了自己脖子上,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小革站在包廂門口有氣無力地問道。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一聲不吭的,嚇死我了。”陳升低頭拾起掉在地上的冰鎮啤酒,拉開易拉環,一股白沫立馬冒了出來,他趕緊湊嘴去吸溜,一副酒鬼的模樣。

小革也喝了一口手裏的啤酒,把買來的漢堡丟給陳升。

“我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再次問陳升。

“知道什麽啊,小警花?跟那個李銳嗎?”陳升笑著坐了回去,“其實我也隻是猜測啊,你記不記得我們被李銳銬住的時候他們進去談了很久,出來的時候你一心隻關懷你的小警花是不是受了委屈,但我卻發現他們兩個人的眼圈都有點紅。如果說夏盛楠被李銳責備,哭哭鼻子,當然情有可原,可是李銳又為什麽也眼圈泛紅呢?另外一點是我們進辦公室的時候,我發現辦公室的門是被踢壞的。當時他們剛走我就很想聽聽他們會說什麽,結果發現根本什麽都聽不到,不過倒是仿佛聽到了很小的類似於撞擊的聲音,所以看到門壞的時候我就知道九成是李銳踢的咯。同樣的,如果他們之間隻是普通的同事關係,那麽他發現她泄漏了內部資料之後,要麽鐵麵無私告訴上級,要麽看在女同事楚楚可憐又貌美如花的情況下啥都不說了,不論哪種情況,似乎都不必要生氣到踢壞門吧?所以我猜測,可能他們的關係比我們看見的要更加親密。李銳生氣的也許並不在於資料被泄露,而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了。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不覺得夏盛楠如此熱心腸地幫我們很值得懷疑嗎?”

“原來不覺得,現在明白了,他們根本就是情侶。我本來還擔心她的安全,想跟著暗中送她回家,卻發現李銳早就在等她,他們一起回去的。她根本都是在利用我們幫李銳破案而已。”小革酸溜溜地說道。

“哈哈哈,我不是跟你說了,別去送嘛,你非不聽。不過也別說得那麽難聽,我們不也一樣從中得了便宜呀。”

“唉算啦算啦,女人果然都不靠譜。”小革順著門沿坐到了地上。

陳升沒有接話,他也悵然了。

女人啊女人,你究竟是什麽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