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馬超有人陪著練習乒乓球了！但現在馬超對打球沒什麽興趣了。賀桑約了他好幾次，他要麽推說功課緊，要不就說自己胳膊疼腿疼。
湘語對馬超有些不理解了。兒子學習越來越不走心，作業錯誤百出，課文背誦得磕磕巴巴。
馬超的班主任又請家長到學校去談話。湘語在老師辦公室裏如坐針氈。王老師當著全辦公室的老師的麵批評說：“你們家長怎麽當的？孩子上課沒精打采，課堂作業抄襲。做家長的完全不管孩子，卻想要孩子考試考出好成績來，可能嗎？”湘語滿臉愧色。數學老師轉身，提醒湘語：“有好幾次下課的時候，我看到高年級的兩個男同學來找馬超，有一次在校外也看到他們幾個孩子鬼鬼祟祟的。你回家問問情況。”湘語感激地連連點頭。
馬超是湘語的**，他小的時候，湘語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著，並不曾感覺到格外累。孩子一日日長大，聽不進她的意見，時常頂嘴摔門發脾氣，成績也下降，這讓湘語感到心累。
一天，在琴島咖啡三樓待著的時候，湘語把苦惱告訴了賀桑。
“你先別驚動孩子。這幾天下午放學，我悄悄去跟蹤跟蹤。”賀桑沉吟一陣，主動提出幫忙。
“你對我們娘倆太好了。馬超沒有父親管教，你要把他當兒子一樣教育，我就感激不盡。”湘語眼眶一紅，說，“你帶孩子比我有經驗。我隻能靠你了。”
“嗯。”
“隻是……汪老師也在那個學校，怕她知道了不好。”湘語想起這個，不無擔心。
“我會想辦法的。我愛你，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賀桑溫和而堅定地拍拍她的後背安慰說，“你不要太著急。孩子還小，來得及的。”
湘語轉過身，深情地對賀桑說：“有你，真好。”賀桑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賀桑說到做到。他在機關上班，事情本就不多。他也算是單位的老同誌了，即算有點事翹班，也都不在話下。
他知道汪老師因為身體不大好在單位是受關照的。她上午上完兩節課改了作業就回家，下午很少來學校。第二天，他提前十分鍾到馬超學校附近溜達著，專等著放學。鐵門開了，一群穿著校服的小學生背著書包嘰嘰喳喳出來了。
因為大家都穿著校服，個子差不多，因此每個孩子都淪為了隊伍裏的背景了。十多分鍾後，剛才還熙熙攘攘的校門口霎時就安靜了下來。賀桑瞪大眼睛也沒發現馬超。
他加快步伐，往馬超回家的必經之路追了過去。
好在賀桑一直堅持打乒乓球，是一個運動能手，他很快就跟上了前麵一幫散學的孩子們，一看，馬超正在裏麵。賀桑便不遠不近地跟著。在快要建完的韶潭縣商業大樓邊上，馬超隨著兩個男孩子轉入對麵一個小巷子裏。賀桑尾隨在後，發現他和兩個高個子男生拐進了一家新開的網吧。
賀桑等待了幾分鍾，不動聲色進入網吧。裏麵光線昏暗，賀桑適應好一陣眼睛才緩過勁來。這兒玩電遊的有成年人，也有學生。大家都戴著耳機，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遊戲中的賽車聲、槍戰聲震耳欲聾。賀桑在一個角落裏看到了馬超和另外兩個同學們正在電腦跟前相互配合玩槍戰遊戲。
賀桑在馬超身後站了好一會兒，馬超渾然不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遊戲上了。
賀桑怕馬超不服管教，反傷了麵子，隻好先悄悄退出來，絞盡腦汁尋思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晚上，賀桑好說歹說，總算讓馬超答應出門打球。他悄悄叮囑湘語一會兒早點出門去稅務局接孩子。湘語估計賀桑“偵查”到了新情況，在家裏也就沒心思畫畫了。
賀桑鎮定自若地請老彭陪馬超打場比賽。他拉著湘語到走廊上，告訴了馬超迷戀網吧的消息。湘語又氣又急：“我就說孩子對學習怎麽越來越不上心了？原來是迷戀網吧了。一會兒回家，我得狠揍他一頓。”
“揍孩子不管用！越揍他越皮。你先別急，再想想辦法。”賀桑安慰她。
“那我明天去告訴他班主任，讓他去受老師的懲罰。”
“傻瓜，老師能管那麽多嗎？頂多批評批評。若馬超不聽，老師都會不喜歡這孩子了。”賀桑說，“還是咱們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耳邊不時傳來乒乓球落在球台上的聲音，湘語的心焦躁不已。賀桑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以後我每天下午都去接他。”
“每天去接？那怎麽成！你也要上班呀。”湘語既是禮貌性的推辭，又充滿著感激與期待。
“每天接孩子不是問題。關鍵是治標還得治本。要讓他改了這毛病，把心思放到學習上來，還得想想法子。”賀桑嚴肅地說。
湘語抬頭仰望著賀桑。她把他當作了依靠，她願意什麽都聽他的。
“我這次回國，女兒囑咐我買台電腦聯網，方便和她們網上聯係。到時候我幹脆買兩台，一台就送給馬超用。在家裏方便控製時間。你也可以和他約法三章，等著他學習進步了才讓他玩。”
“那怎麽行？電腦要好幾千！”湘語說。
“我說過，我不在乎給你花多少錢。你忘記啦？”賀桑伸手，捏著湘語的鼻子說。“嗯，可是……我太不好意思了。”湘語眼睛看著賀桑。
“別和我講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記住了吧！”賀桑說完，拽著湘語轉身。
她百感交集，發自內心地說：“你對我真好。”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活動室。
回到家裏，湘語按賀桑的吩咐，控製自己不發脾氣，盡量溫和地和兒子談話。馬超開始還躲躲閃閃，最後看母親沒有重責之意，便陸續承認了自己第一次看到父親玩電遊就迷上了。高年級同學帶他去過兩次網吧，生日那天他也去玩了一陣。後來便時常放學去玩一陣。
“你去網吧的錢從哪裏來的？”湘語問。
“有時候是高年級同學請客，有時候是我在你櫃子抽屜裏拿了一點零錢。另外，我生日的時候，爸爸還額外給了我一些零花錢。我現在已經花沒了。”馬超老實地交待道。
“你的學習是不是因此受了影響？”
“是的。”馬超低頭弄著自己的衣角。
“那以後放學由賀伯伯來接你，好吧？”湘語看著馬超的臉說。馬超有點不高興，半天沒吭聲。
“賀伯伯說他送你一台電腦，隻要你學習進步了，每天就可以在家裏玩二十分鍾……”湘語的話還沒有說完，馬超激動地連聲問：“真的嗎？”
湘語鄭重其事地點頭，告誡說：“不過，這些事……這事你不能和別人說，也不要讓汪老師。你知道嗎？”
“好好好！”馬超毫不遲疑地答應了，興奮地說，“這下我有電腦啦！我早就想要有電腦啦！我們班好幾個同學家裏都有電腦了。那次爸爸玩的那個星際爭霸，我們班有好幾個同學都會玩。”
湘語嚴肅地說：“說遊戲你就來勁了。賀伯伯把電腦送給你，是希望你好好學習的。你得聽他的話，知道嗎？他家裏的女兒，你得叫姐姐。姐姐學習很優秀，所以出國了。你也要有點出息，知道嗎？”
馬超點頭，天真地說：“我會的。以後我也要出國，讓媽媽和賀伯伯高興。”
湘語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周末，電腦城的工作人員將一台聯想電腦送上門來了。兒子高興得什麽似的，作業寫得比以往哪一次都更認真。
湘語感激賀桑，她把自己的心全部都交給了他。晚上，她拿出賀桑贈給她的一張在德國拍的照片--在德國一座鄉村的橋邊，他眺望著遠處，風吹起了他額頭的頭發和衣角……她忍不住深情地吻著照片裏的這個男子。一個念頭突然浮上來，她打開畫架，用心地勾線，把賀桑精心地畫進了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