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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洗完澡出來，馬超玩得滿頭大汗回來了。
湘語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孩子，關於他父親回來的消息。她對馬M的反感和厭惡比以前更深了。憑什麽她每次都得聽他的安排？她受夠了！內心的委屈和不甘，讓她決定對兒子保持著沉默。
馬超說蛋糕已經定好了，並請了兩個夥伴到時候來吃生日飯。湘語點點頭，轉身進廚房給兒子生日做準備。
吃過中飯，馬超在臥房裏拿著小時候的玩具搬出來搗鼓。湘語催促他午睡，他就是不樂意。湘語拿他沒辦法。
“媽媽，賀伯伯怎麽還不回來？”馬超拿著一輛舊汽車無聊地擺弄，又換了一架斷了翅膀的飛機在手裏，嘟嘟囔囔說：“我想賀伯伯了。很久和他打乒乓球了。如果他在家，也許會給我買一個特別的生日禮物。”
“嗯，大概快回來了吧。他原計劃隻待三個來月的。”湘語自言自語。
“都半年了吧？您說，伯伯會不會在德國不回來了呀？”馬超抬頭望著湘語。
“這個……媽媽也不清楚。”湘語為難地說，眼睛裏的光也黯淡下去。萬一，萬一真是這樣呢？湘語不敢繼續想下去。
“哎，沒意思。”馬超覺得無聊，把玩具一股腦扔進舊紙盒子裏，向湘語申請說，“中午睡不著，我到樓下去玩一會兒好嗎？”
湘語看著兒子百無聊賴的樣子，點頭同意了：“注意安全，玩一會兒就要回。”
得到赦免的馬超拿了塊球拍就出門，腳底像安了風火輪似的，“嗖”的一下就下了樓。
湘語憂鬱地看著窗外。韶潭縣的春天，陰雨連綿。剛下過雨，院子裏濕乎乎的。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張開了光禿禿的枝丫，春的氣息，很近卻又很遙遠。
樓梯口，馬超蹦跳的身影閃出來，連蹦帶跳跑到球台跟前。不一會兒，他上場了。隻見他兩隻腳分開站立，上身略彎，胳膊迅速揮動，轉身借力，突然一拉，球拍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球迅速落在球台上，對方措手不及……
周圍的玩伴大聲誇讚：“哇撒，馬超好牛。”湘語也為兒子驕傲。他打球的招式，與賀桑的手法差不多如出一轍。這可都是他的功勞呀！他在哪裏？她抬頭看看天--陰冷灰暗，遠處的遠處仍是茫茫一片。
她的眼睛看迷茫而空洞。良久，溢出一滴清淚。
孩子玩到很晚才回家。湘語說後來也不見他在下麵打球，都幹什麽去了？
馬超支支吾吾說：“去夥伴家裏玩了。”
湘語數落他事先沒和她請假，玩得太沒有時間概……馬超突然大發脾氣，不耐煩地頂嘴：“我生日你都不陪我出去玩，為什麽去夥伴家裏都不行？哼！”說完，他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也不肯做作業。
“媽媽有點累。”湘語討好地說。
“你每天都會說累累累。班上別的同學生日，都會和爸爸媽媽去看電影，去遊樂場，還吃大餐。”馬超說。
湘語感到很難過。她一個人帶著他，能不累嗎？
她思緒萬千：兒子得到的家庭的愛太少了！為此，她很愧疚。是不是讓馬M好好履行父親的職責，讓他帶著馬超去玩玩？
自馬超出生那天起，孩子吃喝拉撒都是她管，講故事檢查作業的是她，生病照顧是她，上公園玩也是她帶，開家長會更是她的事……在兒子的生命中，馬M隻在製造的那一刻起到了作用！
湘語為此和他鬧過好幾回。馬M卻常常說自己要上班，湘語是全職太太來說事。有一次惱了，他氣呼呼地說：“這孩子賤，是赤腳醫生從你那兒掏出來的！”又有兩次，馬超考試成績差，湘語讓他多給孩子指導指導學習，馬M粗聲粗氣給兒子講了一道題目，兒子沒弄懂，馬M就一把將試卷撕掉了，凶巴巴地罵：“你這智商隨了你媽！蠢貨一個！”
為了兒子，湘語忍了多少氣呀！但倆人鬥下去，馬超吃虧--他得到的父愛實在太少了！
她決定讓馬超自己做出決定：“崽，媽媽又上班又做家務，確實累。不過，你爸爸回來了。”
“哦。”馬超繼續夾菜，眼睛看著碗裏的一塊魚肉，他愛吃魚肚皮上的肉。
“你爸爸在伯父家裏，我送你晚上去那邊和爸爸住，好嗎？”
“我不去！我不習慣睡別人家。”馬超說。
湘語想試探一下兒子的真實想法：“那明天中午，你去伯父家吧。爸爸說在那裏給你過生日。”
“你去嗎？”馬超問。
“不去。媽媽不去。”湘語說，她想起了馬M的哥嫂在背後挑撥是非，心裏就咽不下這口氣。
“那我也不去。”馬超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
“爸爸今天過來接你去過生日了。他接的不是媽媽。”她勸兒子。
“不去就是不去。明天中午不是有三個夥伴一起來我們家嗎？”馬超突然想到了這個理由，理直氣壯地說。
見馬超這麽堅決拒絕，湘語又很擔憂馬M會來找麻煩。萬一孩子不去，他怪罪自己再來騷擾怎麽辦？隻要他在這個城市，她就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不管怎樣，他是你爸爸，你該去見見他。而且，你不去，你爸會怪罪我。這樣吧，你明天過去吃頓早餐，午餐在哪兒吃由你自己決定，好嗎？”湘語力勸。馬超嗯嗯哎哎，很不爽快地點了頭。
第二天早上，馬超出了門。十點多鍾就回來，他交給湘語兩個紅包。馬超說一個是爸爸給的，一個是伯母給的。
“爸爸給我夾菜，有個阿姨也給我夾菜，那個阿姨說要給我一個紅包，可爸爸不讓。”馬超說。湘語正欲細問，敲門聲響了。馬超躥過去，把他的夥伴迎進臥室，關了門，起勁地聊著槍呀，地雷呀……
“男孩子就是這樣，對戰爭，對槍感興趣。要是生個女兒，該多麽嫻靜優雅。”湘語搖搖頭，走進廚房忙碌起來。
那個年輕的阿姨是誰呢？湘語想起了院子門口看到的那個。
“算了吧，何必操心。隨他自由好了，隻要別侵害我。”湘語突然間興趣全無，也不打算問馬超了。她心裏隻盼著馬M能早日去廣東。
吃過午飯，馬超和夥伴們又商量著到外麵去玩一會兒。湘語覺得這是個特殊的日子，讓他生日自由放鬆一下無妨，就點頭同意了，再三叮囑馬超玩兩個小時就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