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闖虎穴龍潭 渡瀑布懸泉
忽地煙霧四下彌漫開來,時臭時香,若紅若紫,忽冷忽熱。崆峒二老眼前一片模糊,不敢貿然走動。聞著這濃煙又好似毒氣,令人窒息,心煩意燥。東門能文 一掌拍去,隨後便是一聲慘叫,也不知道是敵是友。西門能武小心謹慎,雙掌護在身前,沒料到腳下給人使了個絆子,步伐踉蹌,搖搖欲倒。東門能文一手抓來,西門能武以為是陽秀文乘他之危,暗下毒手。隨即運動真氣,增強手中粘性,二人竟不自然地抱在了一起。陽秀文早早拿出一隻玉瓶,向空中灑了藥水,霧氣漸漸散去。見崆峒二人相擁互抱,笑得是合不攏嘴。得意道:“二老瞧瞧我大紫大紅煙霧有那些不足之處?”崆峒二老見她這般羞辱,心中很是不快,但早就知曉自己破綻已露,隻有回山再去勤加修煉。待破綻全無,再來尋仇。於是佯笑道:“哈哈,好罷,待我二人再修行一年,仍舊在此處,你我比試一番。看看是你的甚麽姹紫嫣紅煙霧厲害,還是我們的千粘神手略勝數籌。”說罷,拂袖下山,無顏回頭。
四位當家的請走了兩派,可天狐派弟子卻毫不罷休,料是與山寨結下了血海深仇。孟不得昂首在前,冷笑道:“杜堡主還要留下吃酒麽?”這杜堡主正是天狐派的掌門人。因門派設在大西北的一座城堡內而得此名,綽號“滄海之鱗”。杜心知惡罵道:“你算甚麽狗屁東西,我要見你們寨主。姓湛的,還躲著做甚?”適才湛胡為同眾嘍羅一並殺敵,混在戰團中,辨不清人影。如今六位當家的聚在一起,杜心知早便瞧見。孟不得道:“杜堡主有所不知,湛老弟已將寨主之位讓與我了。”本想炫耀一番,怎料竟惹來殺身之禍。“找的便是你”,一個大漢手持樸刀,麵目猙獰,長嘯一聲,衝將出來。此人是杜心知的弟弟,名號不怎麽響亮,一手樸刀功夫使得甚是得意。孟不得揮手一格,轉身起掌,掌勢洶湧難料。那大漢左劈一招“華山救母”,接連又向右唰唰唰急砍三下。隻鬥了二十幾合,孟不得左手掌虛拍,右手掌應聲而到,拿他握刀的右手。這一下變故是誰也沒想到的,“嗆啷”一聲,樸刀掉落在地。孟不得虎縱步退開,笑嘻嘻的得意不打一處來。那大漢雖與杜心知是親戚,在門中卻與平常弟子沒有甚麽分別。首戰敗北,心感羞愧,速速離開不敢見人。杜心知拍掌三下,佯作連聲叫好,說道:“閣下尊姓大名?杜某也領教領教閣下高招。”孟不得正自沉醉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卻不以為然。
杜心知腰掛一條鐵鞭,抽將出來,施展“蛟龍鞭法”。 孟不得猛地色變,固然知道“蛟龍鞭法”厲害至極。眼下已脫身不得,隻見鐵鞭似蛇似龍,扭扭曲曲,捉摸不定。一招“百蛇食鼠” ,鐵鞭向下**開,孟不得提氣縱起,肉掌打來。可這一推為虛,杜心知鐵鞭上舞,一鞭未中。孟不得翻個筋鬥,雙腳遝來,乘隙而入。怎料背後鐵鞭擊到,直打得他“哇哇”亂叫。沈玉鹿鐵鏈橫將出來,五招方罷,吃了一招“鞭走龍蛇”,腰間受挫,苦不堪言。湛、曲、陽、房四人齊上,一人占一方,湛胡為雙掌拍去,卻又卷回掌勢,稍一醞釀,重重複拍一掌。這一招“浪疊浪打浪”是那浙江錢塘派的妙招,既是虛實並用,又是借力施力。杜心知鐵鞭當機立斷地甩來,欲要截下這一掌。右臂剛起,陽秀文橫肘撞去。聽得“砰”的一聲響,一個漢子摔倒在地,正是適才落敗之人。杜心知見弟弟為自己鋌而走險,誌氣大增,揮鞭狂舞,“水蛇上陸”、“雙龍出海”連連使出。四個當家的人雖多,可這套“蛟龍鞭法”變化異常,招招出其不意,皆是身負重傷。
孟不得吃了一鞭,臥地不起,昏迷了好一會兒,悠悠轉醒,難受道:“快……快進寨子裏。”眾當家與嘍羅一齊衝入廳室之內,或死或傷,擠入廳室者惟有四五十人。杜心知得意至極,吩咐弟子守住室門,欲要以孟不得之道來治眾山賊之身。諸多山賊都道死定了,孟不得低聲道:“各位當家的與徒子徒孫,這邊有個洞,從此處走罷。”前方雖有鏢眾一幹人,卻也不致於拚個你死我活。四五十人依次進洞,那洞穴愈走愈狹,漸聞水聲潺潺,山洞盡頭處是一片開闊的平地。平地中央有一片湖泊,四麵環山。孟不得疑心道:“呀,那鏢隊一行人不是到了此處麽,卻又不見蹤影,這是為何?”納悶之餘,已有幾個鏢徒跳入了泉中,入即不見身影。孟不得適才大惑不解,當下恍然大悟,號令道:“大家快跳進泉水裏。”果真如他所料,湖底竟然有條通道。正自驚喜,卻見通道口飄著幾具浮屍,正是先下去的幾個嘍羅。在水中說不出話來,眾人好生著急。沈玉鹿一馬當先,衝進通道裏,見通道四壁長滿了帶刺兒的水草。立馬遊出通道,縮著身子,演示給眾人看。早有二十來個嘍羅水性不好,鼻子吃進了水,片刻便沒了呼吸。眾人真像是鑽進通道中,筆直前行,不敢胡亂動彈。有十來個嘍羅定力不夠,讓毒刺找上了麻煩,欲拔不能,顯然是倒刺。一炷香的功夫,方才風平浪靜。
出口處是一灘死水,眾人模樣狼狽,似落水狗。在水中躺了一忽,略感清涼,醒來又相互說笑,歎道:“剛才是好險。折了這麽些兄弟。”遊上岸去,猛然發現岸上有許多腳印,便知鏢隊一行人已然來過。隨著腳印慢行,逐見一路血跡,先是穿過一片桑林,再行過一片沼澤地。見沼澤處插著幾具屍首,模樣甚是可怖。見他們的相貌,果是幾名鏢徒。一路上鬼哭狼嚎不絕,走了二十幾裏路,便給身前一塊大碑擋住了去路,抬頭一望,碑壁上深深刻著四個大字“愛妻遊氏”,右下還題著“上官”二字。忽聞碑後哭泣聲不斷,孟不得打探道:“有人麽?有人麽?”忽見碑後一人縱身而躍,翻過石碑,憤怒道:“你們幹麽尋到這裏來?”隻見那人身材高大,臉上罩著個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