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春秋留長城 善惡破金湯

右手掌一收，竟將兩顆鐵菩提裹了起來，這暗青子上定然是有劇毒的，因而接暗器也要一定手法，隻見兩顆鐵菩提夾在虎口之間。一旁駱英憤憤不平道：“好不要臉。”手擬爪式，抓將過來。房艾先前吃了虧，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左手棍揮來，右手棍護住門戶，心念是天衣無縫。怎料雪山手一出，拿下左手棍，又順帶迎上一掌。另一手掌外翻，雙掌正反攻來，房艾齊眉雙棍那裏還抵擋得住？終於是雙棍脫手，苦不堪言。五把手曲無悔見房艾不敵，率十數個嘍羅前來援助。蔣回朔得意洋洋道：“功夫練不到家，人多又有何用？二師弟，你練練劍罷。”裴軒轍左手執昆侖寶劍，氣衝雲霄。遙想當年，昆侖派恍悟大師以此劍奪取了好多韃子的性命，實當是仁義之舉，大丈夫的行徑。如今胡人殺不成，卻在此互相殘殺，誠是愚蠢至極。裴軒轍大話放下：“讓你等三招又何嚐不可。”曲、房二人均想：“此人好大口氣。”分站兩邊，躍躍欲試。曲無悔右腿飛將出去，未著地，左腿已起，或虛或實，或緩或急，這套鴛鴦連環腿用的當真是妙。兩招攻罷，裴軒轍竟毫發無損，還以劍鞘點著曲無悔腳側太白、太虛二穴，忽地右腳麻不可耐，身子直往後跌了個踉蹌。房艾道：“你不講信義。”裴軒轍得意道：“我未出劍傷人，何出此言？”房艾橫掌進招，左手掌入他腋下，右手掌抓他左脅，明明是要將他翻到在地。隻見裴軒轍連連後縱，令房艾使將不出力來。

三招使過，裴軒轍拔劍出鞘，左上一招“斜射雪雕”，劍光閃閃，泛出青光，房艾左肩受挫。還未定神，劍尖移至右髀。劍身一晃，又至左肩，倏爾閃至左髀。這四下連擊隻在一瞬之間，著實是將昆侖劍法使得淩厲之至。四處要害已給牢牢罩住，曲無悔一怔，手腳已亂，拳風剛至，竟又縮了回來。裴軒轍乘隙而入，一劍斜引，拿他脖頸，右手扣住他左手脈門。劍鋒一撤，房艾方能回掌反攻，還一招“獨破危巒”，裴軒轍極快送出一掌與他左掌相抵，劍尖仍是原封不動地指著曲無悔。卻不知房艾出自神農幫，硬在幫中推崇掌法 ，殊不知他們幫主好標新立異，不願苟同於中原大多武林幫派，因而被逐出神農幫，仍不忘自創掌法。恰巧他所領悟之道與楊宗升相反，左掌虛出，右掌實實地打在了裴軒轍胸口上，登時誌氣大亂。曲無悔乘機左肘撞他腋下，轉身一縱，已離他十尺之遙。裴軒轍勃然大怒，昆侖劍法連貫使將出來。右下一招“白雪紛飛”，下刺、上引、斜送、直入，酣暢淋漓。曲房二人無機可乘，隻得甘拜下風。三魔並肩站齊，虎虎生風。得意道：“咱三人還沒見到爾等是如何殘害我門下弟子的。”眾人皆知他話裏藏話，有人竟嚇破了膽，還有的慌亂逃跑，餘下的也就十來個。

昆侖派弟子正待齊攻，蔣回朔忽地喝止道：“慢！現下我們恃眾欺寡，不是名門正派所為。不如這樣罷：一年之後，仍在此處，我昆侖三魔再與你們各位當家的一決雌雄。”他能說出這般言語，原是怕天下人笑話，便計謀好公平切磋，死傷自負，亦算個光明磊落。於是下令撤退，曲房二人驅走一派，立馬前去援助湛胡為與陽文秀兩個當家的。

孟不得獨自在寨子裏飲酒,好不優哉遊哉，絲毫沒有恐懼之意。大踏步朝廳室奔去，不懷好意道：“林鏢師，喊罷。”遲疑半晌，卻無人答應，莫非全死了。箭步躍進室內，見伏屍遍地，幾個鏢徒的屍首已不成人狀。往石壁上一張，竟給鑿出個洞穴來。原來，適才山寨之人應付來犯敵人之際，林威風一幹鏢眾抱起地上的死屍，在牆壁上鑿下好大一個洞。其實林威風思慮甚久，隻怕對不住死者的在天之靈。終於心一橫，含淚鑿洞，痛徹心扉。孟不得本沒想讓鏢眾活活困死，隻是為了報複，才想方設法地折磨鏢眾。如今心願已遂，看著石壁上的鮮血，地上的伏屍，心中頓生愧疚之感，道歉之意。更何況目下腹背受敵，那裏還能去追鏢眾？

於是偕同沈玉鹿急忙趕到山寨外頭去，見女鶯教的徒孫們與崆峒派弟子打得難解難分。那陽秀文更是脫不開身，左腳剛欲往後撤，前後已給兩人夾住。相互対掌之際，包夾二人雙手拿來，不給陽秀文緩勁之機。麵前左掌點至，背後右掌推來，陽文秀難以避讓，隻得回掌抵抗。正是如此，陽秀文手掌立馬不受掌控，包夾二人掌往何處走她的掌亦往何處走。猛一抬頭，卻見兩個年紀相仿的倜儻少年在與自己對掌。不禁駭然：“小小年紀功夫便練得出神入化，長大了還了得。”孟不得驚呼道：“不好，陽妹子給崆峒二老的‘千粘神手’纏上了。”陽秀文師出江南煙霧門，該門派全係以煙霧傷人，在武林中算是獨樹一幟。而崆峒派則在西北荒涼之地，故有所不知其厲害招數。忽地納悶：“寨主怎稱兩位公子為二老。”此時雖處處為敵所製，仍欲打破沙鍋問到底。孟不得道：“這崆峒派以姓名長短筆畫為輩分，這崆峒二老，一個叫做東門能文，一個叫做西門能武。”此時孟不得與陽秀文隻隔三丈遠，仍是不敢上前幫忙。

陽秀文恍然大悟，正自欣喜。東門能文與西門能武雙雙撤掌，又即刻換掌、對掌。這一刹那見，粘力大增。陽秀文手掌不可自由挪動，那還騰得出手使煙霧功夫，已然心神不寧。俗話說得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孟不得在一旁觀戰已久，幾番看破崆峒二老破綻所在，想前去支援，忽被戰團拒在八丈之外，途中稍有大意，刀劍不長眼睛，很容易取走自己性命。於是高聲叫道：“攻他們下盤，攻他們下盤。”可是孟不得內力著實差勁得可以，再加上打鬥之聲，他的話語給埋沒得一絲不聞。眼看陽秀文已被引入崖邊，山下雲封霧鎖，看不到盡頭，距山腳少說也有五十幾丈高，跌落下去必死無疑。東門能文手掌向前推，西門能武手掌向後拉，著實是借力施力，這一拉的力道加到推力上，如何推她不下去？正以為要摔個粉身碎骨，陽秀文靈機一動，雙腳纏住崆峒二老的左右腳，向上一引，竟直挺挺地站了起來。此時雙掌又能操縱自如，向囊中探去，扔出一個香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