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米地裏的風波

向大成在寧津收蟲也不順當,也遭到尹家釗派的人在各個集市上的圍追堵截。沒收到什麽像樣的蟲,他便把希望寄托在捉蟲的幾個小家夥身上了。為提高大家捉蟲的積極性,向大成許諾,誰捉到頂級蟲,在以後鬥場上取勝按百分之三十提純,如鬥輸了則由他向大成一人承擔。這一政策無疑象一針興奮劑促使這些捉蟲的小家夥拚了命的想方設法去捉好蟲。

替向大成逮蟲的人分為兩組,每組四人。一組由大亮帶隊,另一組由二牛帶隊。

這天下午兩個小組分別來到目的地——馬莊和趙莊。

他們是由向大成帶到山東的一輛中型麵包車送來的。麵包車將他們送到目的地便回去。車子回去後,駕駛員吃晚飯然後睡覺,天亮前再到地頭接他們回去。

先說到馬莊的大亮這組。

一行四人:除大亮外,還有小榮,小毛,小季。他們每人拎著個包。包裏裝著捉蟲的家夥:膠靴、電筒、撬棍、起子、蟋蟀罩、瓷罐、幹糧等。

他們下了車後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看地形。

他們要看兩處地形:一處是莊子裏,另一處就是莊稼地。

有些莊子裏還有些破舊的土牆房子或殘存的土牆垣,這裏往往藏著好蟲。因為蟋蟀一般都要咬洞做巢。它們咬破土牆鑽進洞裏,白天在洞裏閉目養神,修身養性,夜晚出來找食物和配偶。由於莊子上居住著人家,地上常常撒著美食佳肴,所以有些蟋蟀就喜歡生活在莊子的土牆內。這猶如人住在繁華的都市內,吃喝住都很方便。至於看莊稼地,是因為這裏的田地有黃、褐、黑土地之分,到田裏看地形就是要尋那黑土地的莊稼。黑土地裏的有機質豐富,出來的蟋蟀底板肯定要好。

大亮帶著三個“武工隊”成員肩並肩地往莊子裏走去。他們沿著莊子的土路一邊走一邊觀察。這個莊子裏已有不少人家蓋起來二層樓房,不用說,是小小蟋蟀幫他們蓋起來的。

他們來到一間土房子前。這個土房子有個院子,院牆也是由土坯磊起來的。院子的角落堆了些磚和本瓦。土坯的院牆沒有門。大亮一行四人進了院子,環顧了一下,覺得這裏應該有蟋蟀。

一個老人站在屋子門口看著這四個陌生的年輕人,眼光裏帶著狐疑和驚悚。老人瘦瘦的,大約七十歲,“你們是做什麽的?”老人問。

“噢,老伯你好,我們在這裏轉轉,看看有沒有蟋蟀。”大亮答道,隨即走上前遞了支煙給老人。

老人說他不抽煙,又說,莊子裏的蟋蟀少得很,莊裏的人都到大田裏去捉,那裏的蟲子多。

大亮和老人聊了起來。老人是個鰥夫,終身未婚,現在村上拿100元錢的老保。老人告訴他們馬莊是個回民村,這裏出蟲子。一到蟲季,村裏有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捉蟲。老人又說,這裏的村民很團結,他們一般是不允許外來人捉蟲的。還讓大亮他們如果在這裏捉蟲要避著點,免得惹麻煩。看來這是位善良的老人。

大亮看著老人那張滿是皺紋瘦削的臉,那雙渾濁的眼睛;又伸頭看了一下老人住的屋子:昏暗的屋子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張凳子,一台放在桌上的半導體收音機之外,四壁空空。大亮隨即掏出一百塊錢塞在老人手上說給老人買點營養品補補身子,並說夜裏可能要到這裏逮逮蟲子。

老人感激地看著大亮,“你們過來逮!過來逮!你們是好人,真是好人!……”老人手扶門框一直目送這四個年輕人離去。

幾人圍著莊子轉了一圈,心裏有了數:除了老人住的房子周圍有可能出蟲子外,還有兩處也許會有蟲子,那兩處也是土坯房,房間裏放了些雜物和農具,大概是某家的倉庫。

這時他們走到了莊子中間的十字路口。這算是這個莊子的小廣場。廣場周圍種了些花草樹木,鬱鬱青青。這地方在城市裏大概被稱作市民廣場了。

廣場上一群婦女在跳健身舞。旁邊凳子上放著台錄音機,錄音機裏正播放著那首耳熟能詳的曲子《走進新時代》。隨著舒緩悠揚的音樂,這些婦女們雙腳腳趾著地,雙臂伸直向上直插天際。她們麵帶微笑,宛若站在雲端,飄在天上。這或許就表達,她們已經進入新時代了吧。

“想不到這個遠離城區的小村子,居然也跟城裏人一樣跳起了健身舞!”大亮說,“看來,改革開放真的讓她們富起來了。”

“這幾年如果不是靠滿地的蟲子變成黃金,她們不知哪天才能住上二層樓,更不用說有著閑工夫來跳舞了。”小毛說。

“這就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亮說。

“你們看,那個站在前排領舞的小女人長得多俊俏,兩個奶子挺挺的,那皮膚水色可能我們南方女的中間也少見。”小榮說,“想不到這‘山窩裏’也有金鳳凰,我口水都淌出來了。”小榮是幾人中最帥的,三十五六歲了,光棍一個。

“怎麽,想把她叼走啊?”小毛說,“能叼到她,以後我們玩蟲子就方便多了。”

“你不要說,要不是現在重任在身,我還真想辦法把她叼走。就憑我這個南方人,帥哥,她篤定跟我走!”

“好了好了,不要耍嘴皮子了,我們還是幹正事去吧!”大亮說,領著幾個屬下出了村子往玉米田來考察了。

已經下午五點鍾了,天陰了下來,還刮起了風。廣袤的綠油油的莊稼被吹得簌簌直響。四個人就這麽沿著玉米地的田埂邊走邊看:褐色土地、黃土地、黑土地,他們在這青紗帳裏轉了半天,總算掌握了“地形”。隨後他們找了塊被人踩過的田(這田裏已經有人逮過蟲了)坐了下來。幾人拿出幹糧吃晚飯。吃飽了喝足了,大亮安排工作:夜裏12點,先進村去捉。他與小榮到老頭兒家去逮;小毛與小季到那間土倉庫周圍去逮。兩點鍾到村口集合,然後一同向玉米田進發。

大亮安排完畢,大家往地上一倒,蜷縮在一起,地做床,天做被;天蒼蒼,野茫茫,秋風習習入夢鄉。一會兒便鼾聲大作了……

夜,萬籟俱寂。四人悄悄進了村。

大亮帶著小榮到了老人住處。轉了轉,沒有蟋蟀叫聲。兩人很失望。想不到這看好的地方連蟲子的叫聲都聽不到。奇怪了!奇怪了!他們準備到其他地方再看看,總不能到村子裏來一無所獲吧。

剛走出十幾步遠,忽然 “瞿瞿瞿瞿瞿!”傳來幾聲蟋蟀的叫聲,又嘎然而止。是從老人家的土牆垣裏傳出的。兩人即刻滅掉手電光,象小偷樣地躡手躡腳朝土牆垣走來。

兩人蹲下,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

大約十多分鍾後,“瞿瞿瞿瞿瞿!”又是五聲。聲音蒼勁有力,象古刹鍾聲,還帶有“沙沙沙”的聲響。大亮一聽是紫蟲叫聲。

兩人又朝著叫聲的方向挪了幾步,又蹲下,屏住氣靜靜地等待。

經過幾次聽叫,他們漸漸接近了蟲子的所在位置。這時已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大亮和小榮同時打開電筒,兩束強烈的光突然對準了同一個目標。隻見土牆的下方有個洞,蟲子的頭臉正對著洞口:兩條粗粗的眉須在不停地搖動;大頭、獅子嘴、黑臉、老紅牙!

兩人驚呆了。這可是條絕頂的蟲子呀!

大亮把手電交給了小榮。小榮一人拿著兩個手電照著這條蟲子。大亮拿出蟋蟀罩、起子。這時大亮像是患上了帕金森病,手在不停地顫抖。

他拿著起子在洞的上方往裏深深地戳了一下,這是告訴蟲子:你不要往後跑,後麵有追兵要殺你!你隻能往前走,前麵一片光明!

這時強烈的光照射下的蟋蟀很聽話,緩緩地朝外爬。大亮又用根鋼絲十分小心地將蟲子往放在洞口的蟋蟀罩裏趕。

蟋蟀一進罩子,大亮趕緊用手掌捂住,站起身,長長地籲了口氣。小榮用手電照著大亮手裏的蟲子。通過蟋蟀罩,大亮看清楚了,哇,一條真紫!大頭真紫!蟲王啊!這時大亮已是大汗淋漓!

法布爾曾在《昆蟲記》裏“教導”蟋蟀:你將深愛著深居簡出的住所,想要過好幸福生活,就要將自己隱藏在深處。這條真紫沒有聽從老博物學家的“教誨”,沒有隱藏在住所的深處,一不小心就落入了人類的魔掌。從此你將由人類任意擺布,漂流四方,與你同類廝殺,決鬥疆場。你再不能在你的住所深居簡出,去過幸福生活了。

“今天給老頭兒一百塊錢真值。想不到在他這裏捉了條大花蟲!”小榮興奮地說。

“這就叫好人有好報吧。”

“老板要是看到這條蟲肯定開心死了。看來我們要拿獎金了!”

“這條蟲一上場最少打十幾萬,我們還愁拿不到獎金?看來今年我倆要靠它發財了!”

兩人越說越來勁,仿佛一疊一疊鈔票已經飛進了他們的口袋。

小榮拿出手機一看,已經2點,他們趕緊往村口集合。兩人一邊走,一邊哼起了《好漢歌》。

小毛和小季兩人已經等在村口了。

雙方交換了一下情況,小毛小季也逮了兩條不錯的蟲……今天上半段的戰果很不錯。他們相信下半段的戰績也不會差。他們相信今天好運會始終陪伴著他們!

伴著清涼如水的朦朧月光,他們來到了白天看好的那塊玉米地。這裏盡管有人來逮過了,但他們不在乎。因為現在蟋蟀不斷地由幼蟲變為成蟲,早兩天你捉走了老成蟲,過兩天新成蟲又出來了。所以早幾天有人逮過,你也不必“看空”,要有耐心,仔細地去聆聽搜索,一定會有收獲的。

大亮從包裏拿出搗碎了的熟花生,一溜撒在田埂邊。這是誘蟲上鉤的蟲餌。釣魚有魚餌,捉蟲有蟲餌,蟲子聞到花生的香味會爬過來吃食,然後你可以照著電筒揀大的逮。

撒了食後,幾個人坐在田埂上一邊抽煙,一邊等待蟲兒上鉤。

大亮一邊抽煙,一邊還想著包裏那條大頭真紫。他越想越激動,越想越覺得老頭的那一百塊錢給得好。逮蟲他也逮了多年了,他還從來沒碰到過這種真門真色的蟋蟀。這時大亮腦海中浮現出那個孤獨老人的臉。這個老人住的屋子潮濕、黑暗、陰深深的,很是可怖。那是人住的房子嗎?他是人嗎?……大亮越往下想越玄乎了,居然想到了鬼神。

約莫過了半小時,他們起身一齊打開電筒,沿著剛撒過食的地方搜看。

這時已經有些蟋蟀在田埂邊爬著,都是些小蟋蟀,無用。幾個人拿著電筒,低著頭彎著腰聚精會神地搜索著。宛如在海邊尋找美麗的珍珠貝殼。

他們低著頭邊看邊走,邊看邊走……

突然,傳來了轟轟的嘈雜聲。

不知何時一大幫人已站在了他們麵前,黑壓壓的,有十多個。

隨即這幫人頭上的礦燈“唰!”地亮了起來,像是二郎神的第三隻眼,刺得他們幾個睜不開眼。與此同時,這幫人手裏的電筒也同時亮了起來。驟然間,這一片地成了白天。

這些人是馬莊的農民!

“你們是哪裏的?敢到我們這兒來逮蟲?”一個聲音高喊著。這是個大個子,由於逆光,隻看清他的輪廓,不太看清他的臉。

“這裏不能逮蟲?我們不知道。”。大亮說。

“不知道?我們馬莊是不允許外人來逮蟲的。這個規定有好幾年了。你們不知道?”一個中等個子的人說。

“我們是外地人,真不知道你們有這個規定。”

“外地人,外地人也敢跑到我們這兒逮蟲?就是周圍莊子的都不敢到我們這兒來逮。你們知道我們是信伊斯蘭教的嗎?你們膽子可真不小!”又是那個高個子說。

“既然你們有這個規定我們走就是了。”大亮說著招呼幾人準備離開。

“怎麽,想走啊,哪來的這好事?”大個子說,“把你們的蟲子都留下!”隨即這幫農民鐵桶般地把他們四人圍在中間。

大亮小毛本能地把包抓得緊緊的。包是他們的**。——包裏裝著“幾十萬大洋”啊!

“怎麽,你們想搶劫啊?”小毛大聲說道。

“誰搶劫啦?你們是小偷,我們抓小偷!把他們的包拿下來!”大個子命令道。

旋即這幫人一齊上陣搶包。

大亮和小毛兩人死死地拽著自己的包。他倆被這幫農民撬子手拉倒在地。小榮和小季鬆了手,包給了他們。他倆的意圖很清楚,丟下兩隻包也許能幫大亮小毛解脫——畢竟給了他們兩個包,算是給了他們麵子。

然而這幫馬家軍要把他們四人的包統統地“吃了吃了”的。——肯把包交給他們的,包裏未必有好蟲;不肯交包的包裏肯定有好貨!

“怎麽,你們兩個還不鬆手?真想讓我們動手?”大個子說,“不罰你們的款就算對你們客氣了。”

“我們罰款,我們願意罰款!”大亮說。像是撈到了救命稻草,仍死死地拽著包。

“我們不罰款,隻沒收蟲子。這是我們馬莊的規矩。動手,把他們的包搞下來!”大個子下死命令了。

大個子見大亮小毛拚死拽著包,死活不鬆手,心裏早有了數——包裏一定裝著好貨!包裏有大魚,談何罰款!

接著就是群“狼”搶獵物。這幫農民撬子手對著大亮小毛窮踢猛打,打得兩人在地上直打滾,呼天叫地毫無作用。這群“狼”終於奪得了戰利品,隨後立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榮與小季已乘亂跑了出來,他們躲在田裏。

小榮給向大成打手機,匯報了這裏發生的情況。特別是講到那條真紫時,憂傷、悲戚、遺憾難以言表,像是死了至親至愛的人。

向大成坐著麵包車很快來到了現場。

他問了問大亮小毛的傷情。大亮小毛都說渾身疼,不能動。他叫駕駛員、小榮、小季把大亮和小毛抬上車,一齊去寧陽醫院。

進了醫院首先刷卡八千塊。一查,兩人除了外傷之外,小毛一根肋骨骨裂;大亮手臂尺骨骨裂。大亮記得,當時他死拽著包不肯丟手,是一根撬棍砸他的臂膀,他一下子鑽心地痛,包就這樣被搶走了。

禍不單行!

這邊事情剛搞定,二牛那邊又來電話了,說他們幾個被農民圍住了,叫向大成無論如何去一趟。向大成叫小榮小季暫時照顧大亮和小毛,叫上駕駛員火速地趕往趙莊。

一片玉米地的田埂上站了一堆人,大概有十幾個。二牛帶著三個弟兄坐在田埂邊上,臉色鐵青,低著頭,無精打采猶如鬥敗的公雞。

向大成和駕駛員走下車。十幾個農民一起湧過來,將向大成和駕駛員團團圍住。

向大成要了解情況,要農民派一個代表出來說話。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農民自報家門,他說他叫趙有才,是代表。他說二牛他們四人,不經過他們趙莊人的同意就到玉米田裏捉蟲是違法的。而且踩壞了不少玉米杆。他說,這片玉米地不是一般的玉米地,這是環保無汙染的玉米地。田裏沒一點化肥農藥,全是人的大糞澆灌的。莊稼無汙染,就是為了養蟋蟀。這位趙代表甚至說,服侍這些蟲子比服侍老爹老娘還精心。因為一年一次就靠它們賺一筆。“老板,你看怎麽辦?”這位趙代表收住了話頭,一雙貓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向大成。

向大成又叫二牛說說情況。

二牛說,這塊玉米地先前就有人來逮過蟲了,他們來這兒也就把原來倒下的玉米杆翻了翻,也沒逮到什麽蟲子,隻逮了三四條。二牛說:“他們硬說我們踩壞了莊稼,我們講把逮到的幾條蟲子都給他們,他們不要,非要我們罰款兩萬,這不是在敲詐嗎?”

這裏和馬莊發生的情況全然調了個個兒——馬莊是要蟲子不要錢,這裏是要錢不要蟲子!

聽了雙方的話後,向大成對那個趙代表說:“你們要罰款兩萬,總得有個依據吧。請你說說依據!”

趙代表說,依據就是這是塊環保田。環保產品比那些非環保產品要貴幾十倍;加上蟲子也被你的人逮去幾條,一條蟲最少千把塊錢,幾條蟲也值幾千塊錢吧;再加上我們十幾個人在這裏耽誤了幾個小時,我們這十幾人說不定這幾個小時中就能捉到好蟲,一條好蟲說不定能賣上萬塊。這個趙代表說得有條有理,有板有眼,看似有些道理,不過每條都是吹破了的氣球。

聽完了這位趙代表的敘述後向大成說:“俗話說,帽子不能大一尺。你看看你的帽子大幾尺了?”考慮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我一條條說給你們聽”:

第一,你說你們田裏是環保玉米,我們來個糧食跟糧食比:一般米的價格是兩塊多錢一斤,環保型的米賣五塊左右,環保非環保產品價格相差一倍左右,不是幾十倍。

第二,你說我們捉的幾條蟲值幾千塊錢,那我們把幾條蟲子還給你們,你們拿去賣不好嗎,又何必不要呢?你們不肯拿蟲子,還要算我們幾千塊,這不是強買強賣嗎?

這不道德,也不合法吧。

第三,你說這幾個小時耽誤了你們捉蟲,說不定能捉到上萬塊一條的蟲。說不定的事就不好說了。上萬塊一條的蟋蟀是很少很少的。據我所知,你們這一大片區,去年也就一條蟲買了一萬二,是小王村的一條白黃,我說得沒錯吧。你們自己也清楚,你們現在是挖地五尺,好蟲是越來越少,你們這麽多人可能這一季也捉不到一條上萬塊錢的蟲。但這第三條,你們也確實耽誤了點捉蟲時間,我會考慮給你們一些補償。

接著,向大成說:幾條蟲子我們留下,給你們四千塊錢作為補償吧。

農民們要八千,否則堅決不放人。

向大成隻得同意。他雖然覺得多了些,但就算是拿錢買安吧,就算是做慈善吧。你沒看到那些撬子手看到他這個老板來了,那貪婪饑渴的目光,個個象從沙漠裏走出來的,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今天晦氣!

回到賓館,公司副總來電話,說是xx寫字樓項目要開工了,要求向大成趕快回公司,許多問題等他定奪。

每年蟲季收蟲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向大成到山東收蟲把公司的事暫時交給常務副總負責。他交待,除非公司有重大事情再找他。現在兩千多萬的工程開工,甲方老總要到現場參加開工典禮,你這個施工方的老總無論如何是不能缺席的,所以副總打電話給他這個大老板,向大成必須得回去。

向大成把這兒收蟲的事交給老夏負責,自己趕回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