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交待

這是城南一家五星級賓館的套房。

孟智華吃過早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呷了口咖啡,打開茶幾上的手提電腦。

她打開“中國蟋蟀網”,看了看有關蟋蟀的消息。她發現北京一個蟋蟀俱樂部發了一個通知,說十月中旬要舉行“京城杯蟋蟀大獎賽”,邀請全國各地蟲友來北京參賽。她倒蠻感興趣,很想參與進去!

轉而她搖了搖頭:大事還未完成啊!……

她把電腦關了。閉上眼,靠在沙發上,捏了捏鼻梁,覺得輕鬆不少。

最近幾年,每逢蟲季到來,孟誌華便來到這家賓館包房三個月,住在這兒專為來南京忙蟋蟀。蟲季一過,她便把房退了,回到北京。花鳥市場的門麵便交給兩個夥計打發,她根本不問。當然這兩個夥計是她的親戚,是她的表弟和弟媳婦,夫妻二人賺的錢孟智華也不要他們的,權當贈送給他們讓他們改善生活之用。

孟智華是北京一家投資公司的大股東,還是一家房地產公司和一個物流公司的大老板。她的資產數億。

一個億萬富豪的女老板,不在北京忙自己的事業,一到蟲季卻到南京來忙蟋蟀,還在花鳥魚蟲市場開個小門麵,還親自到山東寧津寧陽去收蟲!究竟為什麽?

為錢?想都別想,——這樣的大老板能為贏幾個錢來鬥蟋蟀?

為了好玩?更不是!她這個大老板,那種高級的,高尚的文體娛樂項目多得是!……

那為什麽呢?

為了兩條人命!——報仇!

仇人就是向大成!……

今年已經是鬥蟲的第三個年頭了,前兩年向大成輸七八百萬,已是兩手空空。今年再對他進行最後一擊,他向大成就會徹底完蛋!他將成為窮光蛋,還可能負債累累,他會連乞丐都不如!……

想到這,她臉上浮出了笑意。

有人敲門。

孟智華起身把門打開。

是尹家釗。

“孟總,你早!”尹家釗畢恭畢敬地招呼道。

“你早!”孟智華答道。然後款款地坐回寬大的沙發上。

“談談情況吧?” 待尹家釗坐下後孟智華道。

“總的來說,今年蟲子質量比去年好。”尹家釗說,“我堅信,肯花大價錢,好蟲就會來到我們手上!前幾天我帶來的十條蟲你也過目過了,那都是超一流的蟲。就憑他向大成目前手上的蟲是無法和我們抗衡的。他的好蟲絕大部分都在崇義手上,可惜任崇義讓它們都蒸了桑拿,完蛋了。所以我想,今年向大成肯定還是死蝦子一個!。”

“你不能小看向大成,他是個很執著的人,”孟智華說,“這兩年他輸了七八百萬,老本恐怕已經掏空,人有時就是這樣,越是到了這地步就越是瘋狂,越是窮凶極惡,他會想盡一切辦法扳本的!再說,”孟智華繼續道,“再說,他今年接了個兩千多萬的工程,手上又有了流動資金了,他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去找蟲,他會孤注一擲跟我們拚命。聽說最近他在場子上到處收蟲,已經收到了幾條好蟲。所以,你一定不能輕視他,一定要考慮得周全,不能有任何差錯!今年已是第三年了,我要徹底擊垮他,解決戰鬥!”

尹家釗考慮了一下,“孟總,你講的話我記住了。你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的。” 停了停又嚴肅道,“這樣的大事你交給我,你對我如此信任,對我也不薄,我決不辜負你的期望,我已做好了充分準備,今年定能徹底擊垮向大成,解決戰鬥!”

“馬上就要開打了,把蟲子一定要服侍好,蟲子一定不能出毛病!”孟智華交待,接著又問,“今年你把手下人換了?老李去哪裏了?你換了阮大明了?阮大明這人怎樣?”盡管她把鬥蟲的事全全交給了尹家釗,自己隱在幕後,但許多情況她是要過問的。特別是跟尹家釗幹的人,她更要了解,不能用錯了人而節外生枝。

“老李去年蟲季結束後不久,突然中風半身不遂,躺在**了,這輩子可能也別想再玩蟋蟀,上鬥場了。” 尹家釗說,“老李突然出了這個變故,逼得我得另找人。當時我把南京蟲圈裏比較有道坑的人都篩了一下,有兩個人進入我的視野,一個是大馮,一個是大韓。這兩人蟲道都較深,鬥場上掌控能力也不錯。後來我對他們又進行了解,發現兩人人品都較差,我“帕斯”了。我知道你孟總這件事事關重大。他們在我手下幹,萬一我不小心,漏出點什麽,被他們知道了一二,傳出去一切就前功盡棄了。向大成知道真相後就不會跟我們鬥蟲了。”

“你怎麽找上阮大明的?”

“不是我找上他,是他主動找上我的。”尹家釗說。接著介紹道:

“阮大明玩蟲道坑很深,不過這個人脾氣相當古怪,話很少,成天掛著臉,沒個笑臉,在鬥場上鬥蟲從不跟人羅嗦,蟲圈裏沒一個朋友。他識蟲也很怪,別人看蟲都是從正麵看,他卻從蟲的反麵來看,而且一看看個準。他鬥的花不大,但在場子上都是勝多負少。” 停了停,“老李躺在了**後,我想到的人選第一個就是他,但他那古怪的脾氣讓我不敢也不願去找他,因為我估計他不可能做我的馬仔幫我搞蟲子,何必去觸那個眉頭呢。後來想到用大馮或大韓,但兩人人品又不行。正當我為人選煩神的時候,阮大明卻突然找到我,要求做我的馬仔,並說,關於勞務費,隨便我給,搞得我一頭霧水。後來我得知他和向大成也有瓜葛,具體什麽瓜葛他沒透露。他說他願意做我的馬仔盡他的力打敗向大成。早兩年他看到我專找向大成鬥,鬥得向大成鼻青臉腫他開心。現在能替我打工直接跟向大成鬥是他夢寐以求的。反正我感覺到他跟向大成像是有仇,既然這樣,他是個鬼,是個人都無關緊要了,隻要他的技術能為我所用就行。老實說,今年能收到這麽多好蟲,還多虧了他為我把關。”

“既然他這樣一心一意地跟著你幹,你不要虧待他。”孟智華說。

“我知道!他的待遇不會比老李少。”

“這個你處理吧。”孟智華說。隨後起身進了臥室。

不一會兒她走出臥室,手裏拿著個小瓶子又坐在沙發上。

小玻璃瓶裏裝著綠色**,晶銀剔透,象一塊璀璨的寶石。“這是我托新加坡一個朋友弄來的興奮劑,是專給蟲子鬥打前服用的。”說著孟智華將小瓶子放在茶幾上。

尹家釗拿著這塊綠色的“寶石”反複地看著,像是在鑒賞著稀世珍寶,“這種藥水對於蟲子來說是雙刃劍:一方麵,服用它蟲子打死不走;另一方麵,對蟲子損傷也大,有時鬥個一班兩班蟲子就報廢了,對於好蟲來說就不值得了。”他提出不同的看法。

“藥水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搞來這玩意兒交給你,這叫有備無患。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能要用到它。我跟向大成是鬥蟲,更是鬥人……你拿去吧,到時根據蟲子的具體情況酌情使用。”

“我明白了。”尹家釗將藥水瓶裝入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