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種下江湖夢
我出生在這邊陲小鎮，父親經營一家客棧，雖然比不上京城裏的大戶人家，但是在這鎮上也算的上是家底殷實了。雖然是女兒家家，但家裏就我一棵獨苗，也是疼愛有加。
我並不同於尋常女子那般喜歡女紅刺繡之類的活計，我喜歡江湖逍遙，喜歡俠客那般的瀟灑。
在這邊陲之地，俠客倒也不少見。他們或是手持千斤重兵，渾身肌肉的大胡子壯漢，或是麵如刀刻，手持長劍的瘦削男子。渾身刀疤手提古怪鐵壺，一襲黑紗掩麵身無一物卻渾身散發危險氣息，諸如此類的打扮裝束怪誕之人亦不在少數，卻少有女子。一日，瞧見了她，便是忘不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香。她著一身黑衣，頭戴鬥笠，麵遮黑紗，手握著一把長劍，腳步似貓輕緩，慢慢走進店裏。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一眨不眨。她似乎有所感應，恍惚間她好像望了我一眼，我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這時一枝鐵箭帶著淒厲的呼嘯破門而入，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見她如飛燕般輕盈一跳，再落下。
穩穩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似乎從未曾離開，顧自飲茶，喝道：“想取我性命，叫鐵觀音來吧。”語畢，反手擲出手中的茶杯。
“啊”……“砰”伴隨著一聲怒吼和重物落地的悶響，門外的黃色沙土裏一個人，捂著胸口勉勉強強的站起來，望著女子的眼裏滿是恐懼和不可思議，踉踉蹌蹌的慢慢退走。
僅僅隻是一招而已。
我有些發傻，就在短短數個呼吸之間就分出了勝負，把偷襲的壞人打跑，這是怎樣的厲害，這是怎樣的人呐。我心跳劇烈，明澈的雙眼閃爍著異彩，內心湧起一種強烈的渴望。
我要習武，是的。那一日見了她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了。我一定要成為一名像她那樣的女子。我央求著爹娘教我武功，爹娘並不排斥，偏遠那中原的人們生性本就要粗獷些的，且開客棧的也常會遇見一些地痞無賴，即便是女孩子家家，會一些武功並不見得是壞事。
還記得第一次，爹教我東西。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紮馬步。他先做了示範，我看著他心裏有些犯嘀咕，這麽簡單的東西讓我學有意思嗎？不過我還是照著他的樣子，屈下膝蓋，握拳擺好姿勢。
爹繞著我走了一圈道：“高，高，高。”
我揚了揚下巴，不自覺得得意起來，爹的臉上卻緩緩浮現一絲略帶玩味的笑容，接著說：“這麽醜的馬步，我平生還真沒見過。”
我差點沒一個跟頭摔下來。
“爹，哪有這樣說人家的。”我嗔怪的埋怨道。
“你這醜也是醜的有個性啊，習武最講究自我的領悟，沒什麽不好，哈哈哈……”
我竟無言以對……
爹把我的腳往外踢了踢，又用那五根粗厚的短指輕輕推了推我的後背說：“立直。”而後退了幾步，小胡子一抖一抖的，端詳了一會兒，又邁步繞著我仔細看了一遍。
我笑嘻嘻問道:“爹，你看我這樣紮馬步行嗎？”
“可以了。”
“那好，”我正想站起來。
“別動，”爹的聲音突然像炸雷似的在耳邊響起。
“怎麽了？”我一臉驚嚇的看著他和藹紅潤的臉龐。
“很標準，就這姿勢，蹲一炷香。”爹笑眯眯的看著我，這笑容不禁讓我毛骨悚然。
“一炷香，我……爹，爹……”我叫苦不迭，爹的背影已經消失在院子裏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盯著那炷香，可奈何它燃燒的這麽慢，這麽慢。正當我唉聲歎氣，汗水漣漣時。一隻小腦袋探頭探腦的出現在院子裏。
“二丫，你幹啥呢？”原來是二虎，露出半個腦袋，一雙窄細的眼睛正四處瞟著。
“我，我幹嘛，關你什麽事兒。”我沒好氣的罵道。
這二虎平日裏就愛找我麻煩，偏要和我過不去，我就是不喜他。上次還偷偷遷走我家母豬阿花，總喜歡嘲笑我，說以後肯定沒人願意娶我。我幾次向大人告狀，可卻因為兩家父母是好朋友，大人們都隻是一笑而過。
有一次，二虎真的惹惱了我。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真誠終於打動了我爹。爹拉著我到他們家去，他爹當著我的麵，揚起手就想狠狠抽了他一耳光，不過卻被我爹攔下了，後來他爹又領著他上我家道歉，還跟我爹耳語了一陣，我爹當即滿麵紅光。從那以後，他看我的眼神就更奇怪了，頭埋很低的，老是偷偷瞅著我卻不敢正眼看我，一副窩囊相。
“切，我是想幫你好嗎？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惹你爹生氣了，被罰了唄。”他看四處無人，便大搖大擺的向我走來，一副什麽都知道的樣子惹人厭極了。
“誰被罰了。我明明就是在練功。”我真是看不慣他自以為是的樣子，反駁道。
“不要騙人了，我爹……”忽然他緘口不語，麵色有些漲紅。
“哦……”我忽然明白了什麽，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接著道：“你爹就經常這麽罰你。是吧！”
“不是，不是。”他慌亂的辯解，眼神惶恐。
我不說話，挑了挑眉毛：“切……”
雖然和他鬥嘴暫時忘記了自己紮馬步的痛苦，不過酸痛再一次快速襲來，我咬著牙強忍著。
“你沒事吧，”一會兒，他又開口了，倒還真有幾分關切。
此刻我已經根本不顧得這感情真假了，說：“快去，幫我把香吹吹，我快不行了。”
他慢騰騰地向那炷香走去，剛要開口吹，又生生止住了，看向我問道：“我這麽幫你，你要怎麽謝我呢？”
“你想怎麽樣？”我暗自氣憤，就知道沒安好心。
他的眼珠子一轉，開口說道：“你…你以後每天都得去我家，陪我練功。”
“陪你，有沒有搞錯啊，我為什麽要陪你這種人練功啊。”我心裏鬱悶極了，讓我每天見到這家夥，還不煩死。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他攤開手，歪著腦袋，還裝出一臉遺憾樣子。
我強忍住心底的怒火，那孫子要是現在心裏沒有偷著樂，我王雪鷹倒著姓。不過我看了一眼那還剩下大半根的香，徹底沒了脾氣。
到了他家我才知道，他最近拜了一位師傅。看他一臉正經，打的那一招一式，倒還真的有模有樣的。剛開始，我心裏還有些生氣，明擺著借機嘲笑我呢。不過一想，我也能順便偷學幾招，不禁的偷笑起來。
沒想到被他看見了，還說:“瞧你那傻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