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並聯)
晚上八點,蕭莫走進電腦維修店裏。兩名店員對他微微一笑,詢問他是否需要修理電腦。他已經問過趙大勇的室友,得知趙大勇剛從這裏把電腦帶回去。
此時店員正在整理物品,看樣子是要結束一天的工作了。
“我今天不修,”他謙和地一笑,問男店員道:“隻是想問個事情,今天有沒有一個叫趙大勇的人來這裏取走了電腦?”
“趙大勇?”男店員抬起頭作思索狀。
意料之中,他們記不住名字。
“是一台黑色帶光驅的view筆記本電腦。”他補充說明。
“哦哦,”男店員恍然,“記得,記得,一個很壯實的男生,怎麽了,難道拿錯了?”
蕭莫微笑著繼續問:“他的光驅裏,怎麽會多出一張光盤?”
男店員驚訝:“你怎麽知道,你是他室友?”
他不回答,繼續問道:“是不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戴著黑色棒球帽的光頭男人讓你放進去的?”
女店員在一旁笑:“我就說不要讓你隨便幫別人什麽忙,你不聽,惹禍了吧。”
男店員扯扯嘴角:“的確是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但不是光頭,怎麽了?難道那張光盤裏,真的是動作片?”
“……能否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蕭莫微微一蹙眉頭,“這件事情很重要。”
男店員回憶起來:
“大概上午九點多的時候吧,那個壯實的男生把電腦送過來修,穿得西裝革履的,像是要去約會似的。他電腦的問題不大,差不多中午就修好了。
……中午的時候,來了一個男人,頭發挺長的,很有……造型,就是臉白得嚇人,跟吸血鬼一樣。他說了個很奇怪的要求,說他受人委托,要把一張光盤當作禮物,放進那個男生的電腦裏,請我先不要告訴那個叫什麽……趙大勇。
……我覺得這要求挺奇怪,猶豫答不答應他,他居然拿了三百塊錢出來,讓我幫他這個忙。我見他也挺誠懇的,不好意思收他錢,就答應了,反正又不是偷什麽東西,隻是多給人家塞個東西而已……”
女店員打岔:“你明明就是看見我在這兒才不好意思收錢的。”
蕭莫問:“能否再描述一下那個男人的體貌特征?”
男店員說:“差不多身高,穿了件黑色風衣,臉特別白,像吸血鬼。”
女店員說:“人家白的挺好看的。”
蕭莫問:“你們,沒有打開光盤看看嗎?”
男店員說:“其實……後來我開了,但是開不開,打開是個黑屏,隻顯示了一個單詞撕破……”
“surprise。”女店員說。
“然後還得輸入密碼,我想這果然是送給別人的禮物,還設了密碼,就給放回去了。”男店員說完看看他,“你問這些幹嘛?”
密碼?必定是趙大勇的慣用密碼,見到前麵的暗示,他一定會用自己最常用的密碼去試試。
蕭莫笑了笑:“謝謝你們的回答,希望你們能組織一下措辭,再複述的時候說得清楚一點。”
“什麽意思?”二人問。
“沒什麽。”他走到了門口,“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如果不說破,或許今晚,他們還能睡個安穩覺。
次日午時,何歡找到約定的咖啡廳,走進門坐下來,單刀直入道:“我已經大致了解事情經過了,你有沒有什麽要補充說明的?”
蕭莫環視四周,身體微微前傾,緩緩對他說:“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他就好像……是在‘幫’我,包括殺了那兩個劫匪。現在又用視頻殺了一個,大張旗鼓向她表白的人。如果幕後人的意思是,用這種方式鏟除每一個接近她的人,那當初用這種方式除去白威,又是什麽意思?我不確定的是,他們選擇消除的人究竟是隨機的,還是存在某種潛在的聯係?”
何歡問:“你就這麽肯定,光盤係列的案件,是他們做的?”
“嗯。”蕭莫說,“可以肯定,一定是他們。光盤事件的受害者,都圍繞在徐峭身邊。最重要的是,那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尤其是他做事的方式——讓人幫一個力所能及的忙,如果對方不接受就用金錢賄賂,與當初宋翠蘭事件裏的男人如出一轍。他如今可能留長了頭發,或者戴了假發。”
“有時候,這些事情能推導出的結論,比幕後人本身的目的還要重要。”何歡說。
蕭莫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目的,但隻要順著這條線索摸下去,就能找到他們了。”
“對了,”何歡問:“你聽說昨晚的案子了嗎?”
“嗯。”蕭莫說:“前段時間失蹤的母子,屍體在郊外被人發現。犯人第一次殺了一個男孩,第二次殺了一個女人,第三次,殺了前兩者之和。如果虎口市的案子也是他做的,那他已經殺了五個人。”
“或許不止五個……”何歡從椅背上靠前,說道:“顯然,這起慘絕人寰的連環凶殺案,才是目前的重點。光盤雖然恐怖,截止到現在也隻影響了兩個人,而且比前者更容易避免。估計目前的警力,幾乎都集中在調查連環凶殺案了。”
蕭莫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雖然情況如此,但對我們來說,調查光盤比連環更加重要……”
“你有沒有覺得,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麽相互聯係,它們的發生地點在近幾年,都從虎口市轉移到江城市……”何歡思索著說。他也找不出什麽證據能把光盤與連環聯係起來,一個是切身經曆,另一個隻是道聽途說。
兩人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片刻,蕭莫說道:“這能有什麽聯係,這兩個案子沒什麽相互關係,湊巧都發生在這裏而已。”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煩躁。
“對了,學校今年聘請了陸黎明警官當犯罪心理學的教授,你知道這個人嗎?”蕭莫問。
何歡眼睛中閃爍出光彩:“這個人啊,想必他是這兩起案子的破案主力,我曾經和他有過一麵之緣,他應該還記得我……”
依舊是日複一日重複同樣的步驟……
望遠鏡、窗簾、電話、鈴聲……
鈴響兩聲之後被接起,對方依舊等待著他先說話。
“這樣做……是不是會比較容易暴露……”他盡量試探著詢問。
“不會。”聲音說。
……
“按我說的做,其餘的不要多問。”
“是……”他也沒有選擇的權利。年複一年,沒有餘地的回旋,沒有勝算的博弈。
隻是這種日子,就快要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