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為希望奏響的悲歌
饅頭背負著麗莎幾人,輕鬆地從摩蜥人的包圍中衝了出來,回到了我們身邊。
“阿樂,你是怎麽做到的?”哈裏斯不等饅頭站穩,就抓著饅頭脖頸的毛發滑了下來,然後一臉驚奇地看著我。
“稍後再說,還有場硬仗要打呢!”我隨手拋給哈裏斯一把手槍,然後轉身看著小心地抱著萊雅從饅頭背上下來的李飛問道:“萊雅怎麽樣了?”
不等李飛開口,萊雅就堅強地抬起頭,衝我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隊長,我沒事。也給我一把槍吧。”
我點點頭,然後也扔過去一把手槍。
“對不起,阿樂。”李飛陰沉著臉,神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看我,然後又轉身看向了饅頭。
“沒事,別想那麽多!快準備戰鬥吧,能不能活著回去,還得打過了才知道!”我邊說邊衝旁邊的麗莎做了個鬼臉。
麗莎的臉色有些蒼白,在看到我時,眼圈就又紅了起來,但還是努力咧開嘴衝我笑了笑。
對麵的槍聲漸漸停了下來,我們這邊有了饅頭,他們也不敢再輕易靠近了,隻是在遠處冷冷地注視著我們,既不進攻,也不撤退。
我先讓麗莎簡單給萊雅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又讓他們幾人補充了武器彈藥。雖然僥幸地將他們幾人救了出來,但我卻絲毫也不敢大意。
大雨還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一點也沒有減弱的趨勢。我冷眼和街道對麵的敵人對視著,也不敢貿然進攻,局勢漸漸變地膠著了起來。
“好,很好,你們竟然還留了這麽一手,我倒是小看了你們。”尼坤的聲音又冷冷地響了起來。
我向尼坤看去,不知何時,他的身前竟浮現出了一個小型的橢圓形能量罩,將他和身邊的兩個比亞人牢牢地護在了裏麵。
“你這麽怕死,還敢來希達-4號溜達?還是說,你身前的那個烏龜殼給了你敢於站在我麵前的勇氣?”我朝尼坤舉起了手槍,遙遙地做了個開槍射擊的動作。
“真可憐,你們連自己在做什麽,麵對著什麽樣的對手都不知道。”尼坤譏諷地衝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身邊的隨從吩咐道:“等下先不要急著殺阿樂,我要陪他好好玩玩。”
就在這時,飛船附近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震耳的爆炸聲。
隨著這聲轟隆巨響,整個地麵都跟著顫動了起來,一些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建築也跟著劇烈地搖晃起來,其頂部積蓄的雨水猶如道道瀑布般朝著街道中傾瀉而下,濺起片片水花。
為了躲避水柱和碎石,我們隻得緊緊依偎在饅頭的身邊,遠遠離開了那些建築,走到了街道中間。
我向爆炸傳來的方向望去,飛船前邊有一層半圓形的橘色光幕耀眼至極地閃亮著,猶如一顆小太陽般刺地我眼睛生疼。這陣光芒在爆炸過後卻久久不曾停息,頑固地綻放在雨幕中。
我不敢長久直視,隻得轉過身去。一時之間,我們兩方都停止了出擊的動作,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震在了當場,舉起的槍也都忘記了射擊。
而空中的大雨隨著爆炸的波動,似乎也稍微緩了一緩,但隨著爆炸餘波的結束,卻更加瘋狂地從暗灰色的天幕中洶湧而下,劈頭蓋臉地擊打在這片千瘡百孔,備受**的遺跡中。
直到那道橘色光幕變得黯淡了下來後,我才敢回頭去看,卻駭然地發現那原本靜止不動,宛如一座小山般矗立在那裏的飛船竟然抖動了一下。船身上被雨水衝刷地本就有些濕滑的泥塊竟然片片滑落了下來,重新露出了飛船的合金外殼。
我的心猛地就被抽緊了,因為緊接著,那飛船的震動就更加明顯了起來。而隨著震動,竟然有了些光亮透過舷窗照射了出來。
雖然這些光線看起來很是微弱,但卻異常清晰,並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燈光也漸漸變得更加明亮了起來。似乎有人喚醒了這艘飛船的能量係統,讓其逐步地煥發出了生命力。
也就是說,這艘飛船正在試著啟動!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麗莎和李飛,隻見他倆也正一臉驚駭地看著正顫動不已的飛船,顯然對於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也毫不知情。我又扭頭向尼坤看去,他的臉上除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竟漸漸流露出了狂喜之色。
“走,快到飛船那裏!”我當機立斷地大喝道,既然不是我們,那顯然是對方又做了什麽手腳。
“快殺了他們,然後再去幫帝雪大人!別管什麽鑰匙了,把他們的隨身物品全部帶過去就好。”尼坤看到我們正要動身往飛船的方向跑去,就急忙大聲命令著。
周圍站著的摩蜥人聽到命令,舉起槍對著我們就是一陣瘋狂的射擊。我們當然不肯示弱,也都舉起武器還擊,於是兩幫人就邊打邊向著飛船的位置靠近著。
“對方的火力太猛,不能讓饅頭一直替我們遮擋,時間久了,它也扛不住的。”桃花突然出聲提醒。
我看了看牢牢地護在我們身旁替我們遮擋著子彈的饅頭,也知道它的承受能力畢竟有限,這樣下去也 不是辦法。更何況,我也根本狠不下心讓饅頭為我們受苦。
“老鯊,給他們來個狠的,然後我們就靠著饅頭衝出去!”我咬著牙狠狠地對老鯊說道。
“好咧,看我的!”老鯊應了一聲,然後舉起已經充能完畢的屠夫向著街道對麵的摩蜥人就轟出了一發能量彈。
橘紅色的能量彈劃過雨幕,轟隆一聲撞擊在了對麵的街道上。一陣劇烈的晃動中,那些被波及到的建築又迸濺出大量的碎石磚礫,將附近的摩蜥人全部覆蓋在內。
但騰起的煙塵很快就被大雨給衝刷幹淨,而尼坤的防護罩在爆炸中閃了幾閃還是沒能破碎,仍然堅韌地將他和周圍的人牢牢護在了裏麵。
“好,我們快走!”我招呼了一聲,然後示意饅頭伏下身子,這才急忙跳到了它的腦袋上。緊接著,其餘的人也迅速地爬到了饅頭的背上。
等尼坤的人反應過來,想要進行攔截時,我們已經坐在饅頭的背上跑出很遠了。
距離飛船越近,從地麵上傳來的震動感也就越強。我緊緊盯著近在眼前的龐然大物,心裏不由地有些擔心,如果真讓比亞人或者薩馬商會得到了這艘飛船,那對於人類來說,絕對是場災難。
也不知是不是能源早已耗盡,或者引擎出現了什麽問題,就在我滿心擔憂之際,飛船的震動竟然漸漸停了下來,而從舷窗中透出的燈光也逐漸黯淡了下去,直至完全熄滅,這才讓我鬆了口氣。
“啊?鑰匙有反應了!”麗莎突然驚呼一聲。
我回頭去看,隻見麗莎已將那個金屬塊取在了手中。
此刻,那塊本來黯淡無光,平凡無奇的金屬塊中間竟然有了一個指示燈似的紅光在不停閃爍著,隨著我們距離飛船越來越近,那紅光閃爍的頻率也逐漸加快,直到完全亮了起來。
“它被激活了!”李飛有些驚喜地說道。
我們幾人麵麵相覷,然後又相視一笑,以前對於鑰匙的一些擔心在看到它如願地被激活後就徹底放了下來。那麽現在,我們隻要突破最後的封鎖進入飛船,就能順利地完成任務並獲悉所有事情的答案了。
然而就在此時,眼前的飛船突然又起了變化。從傾斜到一旁的碟形控製室開始,伴隨著細細的嗡鳴之聲,一層湛藍色的光幕緩緩地,堅定地向著飛船全身蔓延了開來。
從飛船頭部上方半懸空的碟形控製室,到下麵的電磁炮炮台,再到下麵的艙室,推進器,貨艙,起落架,然後又向最後麵的尾翼蔓延而去。
等我們跑到飛船下麵時,一層不時律動著的,宛如水晶般充滿了夢幻感的湛藍光幕已經將飛船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而在飛船中部的主艙門前麵,則站著十幾個比亞人,以及十多個全副武裝的摩蜥人。在他們身前,一個宛如小湖般巨大的彈坑仍然在蒸騰著絲絲熱氣,不等雨水落下,就已被蒸發成了濃濃的水霧,懸浮在彈坑的上麵。
而在他們身後距離彈坑幾百米遠的位置,則是兩台正在充能的,有著誇張的口徑達到了三米以上的彗星艦載能量炮!這樣規模的炮台陣地,一眼就被我們認了出來。
我這才恍然大悟,剛才他們就是在用這兩台艦載主炮轟擊飛船的艙門,想用暴力手段強行破開飛船的門戶,但卻意外地觸發到了飛船的防護係統,所以飛船才激發了這層能量護盾。
難怪他們始終不肯讓我們接近這裏,原來是偷偷在這裏布設下了這樣的強大火力。好大的手筆,好瘋狂的想法!我不由地看向了比亞人中間那名依然是鐵甲覆麵的比亞人首領,心裏震驚不已!
如果任由他們這樣不計成本地輪流著轟擊,那層防護罩就算再堅韌,也終究會有能量耗盡的一天。到那時,飛船的艙門恐怕也能被他們設法打開的。
“快,攻擊那兩門艦載主炮!我們必須阻止他們!”想到這裏,我急忙大聲喊道。
其實根本不用我多說什麽,大家對於眼前的處境也都很清楚。於是紛紛從饅頭的身上滑落下來,尋找掩體,就向對麵的敵人發動了攻擊。
還是饅頭的動作最快,我們剛從它背上下來,它就一躍而起,狠狠地撲向了彈坑附近似乎正在進行檢驗的那群摩蜥人。於是,慘叫聲不斷響起,轉眼間,十幾名摩蜥人就被饅頭連抓帶咬地拋進了深深的彈坑中。
在饅頭出現的時候,也引起了小規模的騷亂,但很快地,炮台陣地裏的比亞人和摩蜥人就鎮定了下來,對著我們發起了進攻。對麵的人遠遠多於我們,所以我們不敢正麵強攻,還好離得遠,我們輕易地就退出了對方的射擊範圍。
“饅頭,攻擊他們的炮台!”我大聲喊道。
我們現在在飛船的頭部,離那方圓至少數百米範圍的彈坑並不太遠,但是距離還在彈坑後麵幾百米遠的炮台陣地可就遠得多了。
饅頭聽到我發出的指令後,直接將麵前的兩個比亞人一巴掌拍進了深坑中後。然後一躍而起,調頭向著他們身後的炮台陣地就衝了過去。
麵對饅頭的衝擊,那些摩蜥人和比亞人仍然不慌不忙地向著我們的方向射擊著,對於饅頭絲毫也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饅頭很快就衝到了炮台陣地跟前,然後縱身一躍,對著艦載主炮就撲了過去。然而就在饅頭即將落地時,本來空無一物的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半圓形的淡紅色能量護盾。饅頭伸出的前爪狠狠拍在了護盾上,它龐大的身軀更是壓地這層能量罩猛地往下一沉,幾乎都要觸到了艦載炮的炮台上時,那護盾卻又猛地往上一彈,將饅頭龐大的身體直接拋飛了出去。
饅頭在空中一個後翻,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然後又往前一撲,又狠狠撞向了能量盾,但又同樣被拋飛了出去,而那個能量盾隻是一凹,很快就恢複了原形。
我的心迅速地沉了下來,難怪他們距離爆炸範圍這麽近卻安然無恙,原來是裝備了護盾。
這時,對麵的一台艦載主炮突然光芒大放,炮口緩緩地朝著飛船的方向移動了過去。
“快跑!”我大聲喊道,然後扯起麗莎,拚命地向著與飛船相反的地方跑去。
那台艦載主炮的炮管中先是筆直地射出了一道細長的紅色激光,遙遙地對準了飛船中部,然後就靜止不動了。
這時,炮口中才猛地噴吐出一道耀眼的橘色光柱,順著激光測量出的路線,狠狠地撞擊到了飛船的能量盾上。
我拚命地朝前奔跑著,但是心裏卻充滿了絕望。以艦載主炮的恐怖威力,它所波及的範圍,隻憑雙腿又哪裏能跑地出。但我還是不願放棄,被求生的本能驅使著,拚命地往遠處奔跑著。
也不知跑了多遠,背後突然傳來一股熱浪。我被這股洶湧的熱浪推地一個踉蹌,握著麗莎的手不由一鬆,然後就向前撲在了地上。
我抱著頭,絕望地等待著被爆炸的餘波吞噬的一刻,但一直等到熱浪遠去,卻什麽也沒發生。
我驚疑不定地抬頭向後看去,隻見艦載主炮所發射的巨大光柱仍然定格在對麵飛船的湛藍色護盾上。那層護盾隨著橘色能量的湧入,顯得有些不穩,宛如水波般**漾了起來,似乎隨時都能被破開的樣子。但過了這麽久,那護盾卻始終在支撐著,而預想中能量爆炸的情況也沒有出現,那些射向護盾的能量除了剛剛噴發出了一陣熱量後就**然無存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那道射向飛船光罩的橘紅色能量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化為了一顆能量彈反彈了回去,轉而轟擊到了艦載主炮的能量盾上。那層在饅頭的攻擊下顯得無比堅韌的護盾,隻堅持了幾秒,就徹底碎裂了開來,而這顆能量彈也終於耗盡了能量,隻留餘波撞在了那兩台高高聳立的粗大炮管上。
兩聲殉爆聲接連著響了起來,雖然聲勢遠遠不及艦載主炮轟擊飛船的動靜,甚至就連屠夫的能量彈所造成的破壞都不如,但我還是高興地幾乎跳了起來。
那兩架艦載主炮的能量輸出本來就遠遠高於其臨界點,能量爐一直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現在又遭到了能量的反彈,終於超出了能量爐的承受極限而發生了爆炸。這種損毀程度雖然還遠遠沒達到報廢的標準,但想短時間修複好,重新投入使用的話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能量反彈!”李飛震驚地看著那正在燃燒冒煙的艦載主炮。
“不,它先是在吸收能量補充自身損耗,然後才將剩餘的能量反彈了回去。否則,帶給比亞人的恐怕就是更為猛烈的能量衝擊了,沒想到這種能量轉換的科技竟然真的存在,還是在無數年前就被投入使用了。”麗莎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神色間頗有些複雜。
我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但飛船外的藍色護盾確實是更加明亮凝厚了起來。隨著如同波浪般的能量漣漪在護盾上不斷遊走律動,整個護盾也由原本半透明的湛藍變成了深邃的幽藍色,看起來也更為的神秘起來。
我又向另一邊的比亞人炮台陣地看去,那裏現在也是一片混亂,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根本沒在他們的應對範圍之中,讓那些精英的摩蜥人技術員有些措手不及,徹底打亂了他們的部署和計劃。我隻能感歎飛船中控係統對能量消耗的精準計算,剛剛好控製餘下的能量順利地擊毀了艦載主炮的反應爐。
“走,咱們先想辦法跑到飛船那裏去。”看到比亞人還沒注意到我們,我趕緊開口說道。
在剛才我們背向而逃的時候,饅頭還留在比亞人的炮台陣地附近。如果饅頭能夠稍稍阻擋下比亞人的話,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接近飛船的,一旦接近飛船,我們或許就能趁機利用鑰匙獲得進入飛船的機會。
其餘幾人聽到我的話後,也都會意,於是我們掉轉身形又向飛船跑了回去。
就在我們剛剛跑出去沒幾步時,突然自斜後方傳來幾聲槍響,一片彈雨呼嘯著越過我們頭頂打到了前麵的地麵上,濺起了片片泥水。
“他們在那裏,快抓住他們!”隨即一聲大喝就傳了過來。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尼坤帶著摩蜥人重新追了過來,而他們邊向我們追趕還邊向炮台陣地裏的同夥呼喝求援。
而對麵的那些摩蜥人在檢查了艦載主炮的損毀情況後,也知道無法搶修了,於是又將目光投向了我們,顯然又將希望放在了我們的鑰匙之上。
我這一回頭,也看到了幾個宛如輕煙般在雨幕中忽隱忽現的比亞人。那恐怖的速度,幾乎每次閃現而出時,都會距離我們近上幾分,不多時,就已經跑到了摩蜥人中間。
在泥地中奔跑,我們的速度本來就受到了很大的限製,還要躲避後邊的子彈並時不時抽空往身後打上幾槍,這樣下去,堅持不了多久還是會被敵人重新纏上。
“桃花和我墊後,你們幾個先護著麗莎衝過去。盡量不要分散,也不要回頭。”我下達完指示後,就轉身衝距離我們最近的摩蜥人開了幾槍,輕易地將他們先給解決掉了。
桃花也停下了腳步和我一起朝著後麵漸漸逼近的敵人射擊,追擊我們的人本來就是有快有慢,拖拖拉拉的不成隊形,所以輕易地就被我倆給攔了下來。哈裏斯他們知道我已下定決心,這時也不是矯情的時候,也都護著麗莎一步一滑地朝著飛船跑了過去。在這樣的情況下,隻有圓滿完成任務才是對隊友最大的幫助。
就在我又射倒了一名摩蜥人時,視線中突然詭異地冒出了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形,是比亞人!我趕緊開槍射擊,但那身影一晃,就又重新消失在了雨幕之中,而我射出的子彈則落了個空,隻是徒勞地濺起了一片泥水而已。
“小心!”桃花大喊了一聲後,就衝我抬起了槍口。
聽到桃花示警的刹那,我腳下一滑,身子就貼著濕滑的地麵向旁邊滑了出去。也就在這時,一隻鋒利的爪子穿透了雨幕狠狠地朝著我剛才站立的位置抓了過去。果然是那個速度奇快的比亞人!
砰!桃花掐準時機的一槍總算是沒有落空,噗嗤一聲輕響後,那顆子彈就帶出了一蓬血花,在比亞人的手背上留下了一個血洞。
我躺在泥水中,想也不想,抬手衝著比亞人的眉心,咽喉,心髒的位置就接連開了幾槍。在開槍的同時,我腳跟在地上用力一蹬,就借著反衝的力道朝桃花的位置滑了過去。
比亞人的身形在雨幕中一陣扭曲,幾乎就在子彈將要擊在身上的刹那,竟詭異地消失了。那幾顆子彈毫無阻礙地穿過雨幕,飛到了遠處,相繼落空。
我躺在地上,視線在泥地中來回掃視,泥水中果然有人行走的痕跡,雖然那些痕跡停留的過程十分短暫,但還是有跡可循的。
“桃花,在你身後!”隨著我的大喝,那泥水間的步履痕跡果然靜止在了桃花的身後,隨即,一道鋒利的爪影就突兀地自雨水中探了出來,悄無聲息地往桃花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抹了過去。在雨水的衝刷之下,那個高大健壯的比亞人這才漸漸地現出了身形。
桃花沒有躲閃,握著手槍的右手直接往上一伸,那粗大的槍管就擋在了她的臉頰和脖子前麵。接著,她用左手在腰間一摸,抓起一把軍刀就用力向身後刺了過去。
那鋒利的爪子不出意料地擊在了黝黑粗大的槍管上,爪子和槍管隨著急速地磨擦迸濺出了一串火花。雙方角力的同時,桃花後刺的軍刀也直直地插進了比亞人的大腿上。
比亞人一聲痛哼,左爪也急忙揮擊而下,朝著桃花的胸口抓去。桃花身子往下一沉,那沒進比亞人大腿處的軍刀就也隨著她身體的下墜之勢向下劃去。
大股深紅色的血液順著桃花割裂而出的傷口不斷流淌出來,然後被雨水衝刷著暈染開來,迅速染紅了一大片區域。
桃花對於戰鬥的時機和節奏把握的如此精準,每次稍一得手就迅速執行下一步,絲毫不給對手喘息的機會。對於戰局的把握就連我也遠遠及不上桃花,這也是我留她作為幫手的原因。
毫無疑問的,比亞人的左爪揮了個空,而桃花嬌小的身體在下蹲的同時就屈膝抱做了一團,然後往前一滾,就已經出現在了幾米之外。她一個轉身,重新麵對著比亞人站起身體,揚起了手中緊緊握著的手槍和軍刀,隨時準備撲過去再給比亞人一記重創。
比亞人有些驚疑不定地低頭看了看大腿上那道狹長恐怖的巨大傷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一般。比亞人的動作靈敏,同時身體也極其堅韌,別說冷兵器,就連一些常規槍械都難以穿透他們戰鬥形態下堪比輕型裝甲一般的表皮組織。然而那個看起來柔弱乖巧的人類少女卻如此輕易地就劃開了他的身體,這不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桃花身體中到底蘊藏著多麽恐怖的力量,別說那一臉驚駭莫名的比亞人了,就連認識她多年的我也從來都不清楚。
砰!我對著仍然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比亞人就是一槍,桃花也沒遲疑,見比亞人沒有繼續追擊,就也主動向比亞人接連開了幾槍。
比亞人的身體重新在雨幕中模糊起來,也許是腿部遭到了重創的緣故,比亞人消失的速度變慢了不少,在接連挨了我們幾槍後才消失在了雨幕中。
“看地上。”桃花輕聲說道。我走到桃花身旁,順著她的視線向下望去,果然,泥水中比亞人移動的痕跡更加明顯,也更加緩慢了一些。不斷有血水隨著他的移動流淌下來,滲到了地上的積水中。
我衝著有血水滲出的地方打出幾槍,這次沒有落空,子彈幹脆利落地濺起了幾點血花。比亞人悶哼一聲,終於漸漸露出了身形。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狼狽,高大健壯的身體微微向前佝僂著,肩膀和胸口上的幾個彈孔還在冒著陣陣白煙。唯一不變的就是他凶厲,陰狠的豎瞳,仍然死死地盯著我和桃花。
我沒有猶豫,抬手衝著比亞人的胸口繼續打出幾槍。我左手一翻,也抽出一把軍刀,同時腳下一滑,就快速地朝著比亞人衝了過去。
桃花同樣腳下一滑,朝著比亞人另一邊滑了過去,同我一起,將比亞人圍在了中間。
比亞人這時也知道自己已經很難逃脫了,所以也沒有試著躲避,而是硬生生抗下了我們的攻擊。子彈將他的身體擊地向後晃了晃,但他仍然堅定地站在原地,手中利爪高高揚起,然後又狠狠朝著我倆抓了過來。
這時我已經滑到了比亞人的右腿邊,手中軍刀往他巨大的腳掌上用力一插,緊接著抱住他的腳踝用力往左邊一扳,比亞人的身體就不自主地隨著我的扳動而側了過來。於是,他的利爪也就落了空,隨著身子的傾斜而直直地劃在了地上,抓出了幾道深深的劃痕。另一邊的桃花抬起腳重重踢在了他的左膝上,比亞人再也站立不穩,臉朝下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濺起了一大片泥水。
我剛掙紮著爬起來,桃花的軍刀就已經沒進了比亞人的後頸中了。
這場戰鬥來得如此突然,結束的也如此之快,但我卻並沒覺得輕鬆。戰鬥還遠沒結束,我可不敢奢望每個敵人都會如此自大,輕敵。
“嗷!”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聲突然從後邊傳了過來,我扭頭一看,竟然是饅頭。
我急忙調節眼鏡的視距,向那裏看去,隻見饅頭正被一群比亞人圍在了中間,不斷遭受著攻擊,再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不少摩蜥人正不斷地朝著饅頭射擊。綠色的能量彈一閃,就會在饅頭身上灼起一縷白煙,留下一個個黝黑的孔洞。腐蝕的效果暫時看起來並沒對饅頭造成太過嚴重的傷害,但任憑其積累起來的話,那饅頭可就吃不消了。
最讓我心驚的則是那個神秘的比亞人首領,他正一動不動地站在包圍圈後麵,冷冷地看著在其中左衝右突的饅頭,手中提著的長矛上不時有著紫色的電光浮現。
那些圍攻饅頭的比亞人不停繞著饅頭打轉,並不正麵強攻,偶爾用利爪給饅頭帶來一些傷害後就迅速遠遁,彼此之間配合得相當默契,始終不給饅頭衝出戰圈的機會。
“得先將饅頭救出來。”我對桃花說道。
桃花點點頭,就跟著我一起轉身向饅頭跑了過去。
那些正在追趕我們的摩蜥人看到我和桃花非但不逃,反而向著他們衝來時,也不由地一怔,隨即才猶豫著朝我倆圍了過來,結果,又白白送了幾條性命。
“蠢貨們,別管他倆,讓他倆過去送死去!你們趕緊繞過去把鑰匙給我奪過來!要是放他們進了飛船,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了!”尼坤氣急敗壞地大吼了幾聲,隨即恨恨地看了看我和桃花,就帶著幾個護衛遠遠繞開我倆,繼續向我們身後的麗莎等人追了過去。
他們跑地最快,距離我們最近的幾個已經被我和桃花解決掉了,剩下的距離麗莎幾人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短時間內也是追不上的。如果我和桃花能夠順利將饅頭救出來的話,那就更沒有什麽問題了。
飛船所在的整個區域更像是一個飛船起降場,除了周圍高大的倉房式建築外,還有一些早已四散著倒在地上的各種作業平台了。
我們所在的區域就是飛船的停泊中心了,雖然原本的水泥路麵早已被叢生的雜草和灌木破壞殆盡,但比起在遺跡中心的建築群中穿行,我們的速度還是快了不少。
我和桃花也不敢和十幾個比亞人正麵相拚,所以跑到距離饅頭被包圍之地大概一百多米遠的一座半坍塌的作業台旁,才悄悄躲了起來。
疾風驟雨中,根本沒人注意到我和桃花,這不由讓我心中暗喜。我爬到作業台上嚴重鏽蝕變形了的合金鋼架上,舉起槍對著一個正高高躍起,手中利爪即將揮到饅頭鼻梁上的比亞人就接連開了兩槍。
子彈在雨幕中急速旋轉著,短短百米的距離轉瞬即至。
我屏住呼吸仔細觀察,子彈不出意外地直直打在了那個比亞人的後背上,第一槍讓他的身影在空中頓了一頓,打斷了他揮擊的動作。第二槍才將他的身體往前輕輕推了一下,然後就撞到了饅頭撲咬而來的大嘴中。
血水四濺中,饅頭毫不留情地一口將他咬成了兩截。
桃花也悄無無聲息地解決掉了幾個圍在外邊的摩蜥人,將原本牢不可破的包圍圈給敲開了一個缺口。
“饅頭,快跳出來!”我通過通訊係統輕聲喊道。
聽到我的聲音後,饅頭先是一愣,然後低吼一聲,後退用力一蹬,就猛地高高躍了起來。它身後的幾個比亞人趕緊瘋狂攻擊著,試圖重新吸引到饅頭的注意力。然而,對於這些攻擊,饅頭根本不加理會,仍然堅定地向著那道缺口騰身而起。
就在這時,半中卻猛地響起了一聲嘹亮的厲嘯。隨即,一個龐大的身體就穿過了雨幕,急速俯衝而下,狠狠地和饅頭撞在了一起。饅頭已經騰空的身體在空中一滯,隨後就重重地跌回到了包圍圈中。
竟然是那頭科多獸!它竟一直隱藏在四周!我驚訝道。
那些摩蜥人見饅頭沒能成功脫困,也趕緊分出人手重新將饅頭圍在了中間,更加瘋狂地攻擊著。而有了科多獸的加入,原本負責主攻的比亞人頓時輕鬆了起來,甚至還分出了四個朝著我和桃花藏身的位置跑了過來。
“不對,那頭科多獸昨天才受到了那麽嚴重的創傷,怎麽可能恢複地這麽快?”我有些不甘地說道。
“它的動作明顯慢了不少,更不敢和饅頭硬拚,它這樣子肯定也撐不了多久,要不,比亞人就用它來作為主力了。”桃花皺著眉頭說道。
但眼下最讓我擔心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那個神秘的比亞人首領。他仍然不慌不忙地站在包圍圈外冷冷地看著其中不停左衝右突卻始終無法脫身的饅頭,對於我和桃花剛才的偷襲,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對於我倆的方向更是看都沒看上一眼。
麗莎幾人直到現在都還沒聯絡我們,那說明她們也還沒能進入到飛船內部,我們隻能速戰速決才能及時抽身去援助他們幾個。
“我去解決他們。”桃花看了看已經逼近了的四個比亞人,然後隨口對我說了一聲,就縱身從鋼架上跳了下去。
我急忙伸手去拉,卻已經撲了個空。桃花身影一閃,就輕飄飄地出現在了幾米之外,再一閃,就沒進了雨幕中消失不見了。
我心裏一緊,也知道阻止不了了,就轉身更快了幾分地向著摩蜥人射擊著。有幾個人摩蜥人也轉身試圖向我反擊,但那些詭異的綠色能量彈卻紛紛被鋼架擋了下來。
沒等我再擊倒幾個摩蜥人,一個比亞人就詭異地出現在了我身前的鋼架上,爪子一揮,就狠狠地朝我抓了過來。我急忙往後一倒,同時朝著前方開了兩搶,也沒看打沒打中,就立即單手在鋼架邊緣一扒,跳到了第二層上。
咯吱吱!一陣刺耳的金屬磨擦聲傳了過來,我趕緊往旁邊一躲,火花迸濺中,一隻利爪就已經撕破了合金鋼板差點劃到了我鼻梁上。我不敢再在這裏和比亞人硬拚,腳尖一蹬,就從濕滑的鋼架上滑到了底座上。
我剛剛落地,還沒站穩,頭上又傳來一陣勁風。我頭一縮,鋼架上的幾株野草就悄無聲息地斷成了幾截,然後四散著飄落到了地上的泥水中。
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怕影響視線,我幹脆將眼鏡收回到了耳麥中。這種多功能化的通信設備,在天氣惡劣時,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我背靠著工作台,舉起槍衝著上麵開了幾槍。槍聲震地整個鋼架都震顫了起來,但仍是一無所獲。我將身體縮在底座的幾根鋼架後邊,四處尋找著,突然,地麵的積水中出現了一道疾行的漣漪。我急忙對著那處打出幾槍,隨後,一個猙獰的比亞人才緩緩地現出了身形。
我抬起手,剛想繼續開槍,那比亞人卻停了下來。隨即,一柄軍刀就從他的胸膛中探出了一個尖。
比亞人揚了揚利爪,看了看我,隨即又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看那猶自插在他胸膛中間的軍刀上,原本冷厲的臉上湧出了幾分不甘和害怕的神情。深紅色的鮮血噴濺而出,猶如一股噴泉般迅速染紅了旁邊的幾根鋼架。比亞人不甘地扭動了下身體後,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我把手槍放下,然後就看到了桃花。她彎下腰,若無其事地將軍刀從比亞人的後心中拔了出來,軍刀上沾染的血跡在雨水中轉瞬間就被衝刷幹淨了。
桃花的表情很是冷漠,披肩的長發也隨意地紮了起來,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不知何時罩上了一層深藍的色澤,看起來顯得格外神秘。
“你還能堅持嗎?”我低聲問道。
桃花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向饅頭那邊走了過去。
我看著桃花的背影,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科多獸和饅頭的爭鬥果然沒能持續太久被拍飛了出去,它在空中不甘地低鳴了幾聲,卻再也不敢向下撲擊了。饅頭被一群蒼蠅般的比亞人糾纏了這麽久,早已激發了凶性,它一掌拍飛科多獸後,就不管不顧地拚命朝著我和桃花的方向躍了起來。
這時,比亞人的首領才終於動了起來。
他隻是往前邁了一步,將手中的長矛高高舉了起來。隨著這個簡單的動作,長矛上縈繞的紫色電光卻更加耀眼了起來。長矛握柄處的能量核心中紫色電光四溢,逐漸在他的黑色戰甲上勾勒出了一層玄妙的花紋。
他輕輕地揚了揚手,手中的長矛就化成了一道紫色的閃電,直直地向著饅頭迎了過去。饅頭看到那柄閃耀著紫色電光的長矛時,眼睛中就已經流露出了幾分恐懼的神色,但它身在空中,根本就躲避不開,隻能拚命將頭低了下去,護住了咽喉和胸膛。
隨即,那柄長矛就直直地插到了饅頭因為護著脖子,而努力躬下的肩膀處。長矛並沒有沒入饅頭的體內,但是其握柄處的能量核心卻更加耀眼了起來,竟變得有些刺目,讓人不能直視。那些紫色電光迅速從能量核心中激射而出,以長矛為核心向周圍蔓延著,眨眼間就化成了一個不斷閃耀著紫色電芒的大網,將饅頭整個包裹了起來。
直到大網形成後,饅頭才從空中跌落了下來,它不甘地低吼著,掙紮著,撕咬著。但那紫色大網卻仍然緊緊地束縛著它的身體,任憑它如何掙紮都始終堅韌如常,絲毫也沒有撕裂不支的跡象。那大網上的紫色能量更是在饅頭身上灼燒出了道道黑色的焦痕。
看到饅頭被困,我心下大急,伸手衝著那重新束手而立的比亞人首領就開了一槍。
子彈呼嘯著飛出的刹那,桃花一擰身也已經揮著軍刀朝著周圍那些持槍的摩蜥人衝了過去。子彈旋轉著在雨幕中劃出了一道白線,竟絲毫也沒有受到阻擋地擊中了比亞人首領的後心。那層黑色戰甲迅速地往裏凹陷,張裂,然後被彈頭鑽出了一個洞口。
桃花的身影在空中拖拉出一道殘影,詭異地在一名摩蜥人身邊稍一停留,就迅速地閃現到另一人的身側。幾名比亞人看到桃花這絲毫不亞於他們的身法也大為吃驚,他們身形一晃,就揮舞著利爪加入到了對桃花的截殺當中。
我沒有動,也沒有去看桃花那邊的情況。從她動用了那神秘的禁忌力量開始,那些摩蜥人也好,比亞人也罷,結局就都已經注定了。
比亞人首領終於動了起來,他仿佛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一般輕輕扭動了下站立了許久的身子,於是,那彈孔周圍的戰甲就詭異地蠕動了起來,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隨即彈頭就被緩緩地擠壓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到了泥水中,接著那處彈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複如初,重新變得鋥亮如常。
這時他才緩緩轉過了身,麵對著我。
他的身材勻稱修長,體格也不如別的比亞人那般高大健壯,大概隻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這樣的體型和正在追逐桃花的那些皇族近衛比較起來的話,簡直稱得上是瘦弱了。但讓我驚訝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他胸前雖然被黑色戰甲緊緊包裹,卻仍然傲然挺立的雙峰。
“你是阿樂對吧?我聽一個老朋友提起過你,但他卻沒告訴過我,你是這麽弱小!”她緩緩開口說道,聲音清脆悅耳,甚至帶著些嫵媚的味道。
果然是她,而不是他啊。
“你聽說過我?”我微微有些驚訝,但握在手裏的槍卻絲毫也沒客氣,仍然牢牢地指著她的胸口。
我看不到她金屬麵具後的表情,但從語氣中透露而出的輕視之意卻很明顯。雖然有些不爽,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和動用了禁忌之力的桃花,以及自由戰士,還有眼前這個比亞人的女首領相比,我的實力的確弱得可憐。如果說我的力量還處在人類的標準之內的話,那他們早已是脫離了人類力量極限的人形凶獸了,這是根本沒法比較的啊。
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我還是不介意多陪她聊上幾句,最好能拖到桃花將剩下的比亞人都解決掉,然後再和我合力對付她才好。
“你在拖延時間?不過沒關係,隻要劉軒那個家夥不來攪局,那你們來再多人也是沒有意義的。噢,倒是忘了告訴你了,我是帝雪。”帝雪滿不在乎地輕聲說道。
“你認識劉軒?”我的聲音略微有些苦澀。腦海中卻又浮現出了那個小山坡,以及那個因為經常故作神秘,而顯得有些老氣橫秋的淡漠少年。果然,不管是饅頭的出現,還是別的一些什麽事情,都是和他有關啊。
大雨仍然嘩啦啦地下個不停,絲毫也沒減弱的趨勢。冷冷的雨水不斷衝刷在帝雪身上的黑色戰甲和金屬麵具上,讓她顯出了幾分冰冷和鐵血的意味來。
“我的家鄉和你的家鄉一樣,都很偏僻荒蕪。比如這樣的雨水,我們常常要等上半年,哪怕一年都見不到一滴。被大雨衝洗,是多麽奢侈的一件事情啊!可這雨下得久了,也真讓人煩悶。”帝雪的聲音慢慢冷了下來。
我身邊突然人影一閃,桃花就現出了身形。她的臉色很是蒼白,被雨水淋濕的長發淩亂地披在了背後,就連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了起來,但眼中的藍色卻更加濃鬱了幾分。她身上隻有幾處淺淺的血痕,並沒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這讓我安心了不少。
隨著桃花的出現,我們不遠處仍然站立著的摩蜥人這時才突然一個個翻身倒地,自脖頸或者心口猛然噴濺出了大股的鮮血,看起來很是慘烈。
這時,帝雪的身邊才悄然多出了兩個比亞人的身影。他倆的樣子很是狼狽,每人身上都多出了數道鮮血淋漓的傷痕,其中一個甚至還斷了一隻胳膊。至於沒出現的,估計也已經死在了桃花的手中了。
帝雪冷冷地看了看那名斷臂的手下,一言不發。她的身形比起那兩名比亞人,矮了很大一截,但那兩名比亞人在她麵前,卻拚命地躬著身,彎著腰,大氣也不敢出,就仿佛麵對著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一般。
“廢物!”帝雪突然冷冷地開口說道,然後右手一揮,一道爪影突然閃現而出,毫不留情地沒進了斷臂之人的胸口。
旁邊那個比亞人見狀,立即單膝跪到了帝雪身前,臉色蒼白無血,卻緊緊咬著牙齒,沒敢開口求饒。
帝雪手中的利爪一閃,就又消失不見,而那名斷臂的比亞人卻頹然地倒在了泥水中,再也沒了聲息。
“去告訴尼坤,等我過去時,如果還沒打開飛船的大門。那他和那幫廢物就再也沒用了。”帝雪冷冷地吩咐著。
聽到命令後,那跪在帝雪麵前的比亞人身形驀然一閃,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你倆要阻攔我?”帝雪冷冷地開口說道,剛才攀談的熱情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現在好像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我聳聳肩,也滿不在乎地開口說道。
帝雪沒有說話,身子一晃,就向我倆衝了過來,似乎隻想迅速地將我倆解決掉,就連身形都不屑於隱匿了。
桃花的身形一閃,也向著帝雪迎了過去。我也不再遲疑,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對著帝雪就開了一槍,子彈呼嘯而過,卻徒勞地落了空,被她輕易地躲了過去。
帝雪手上的利爪並不像別的比亞人那般由森然的骨骼構成,反而短了許多,瑩潤如玉般散發著冰寒的光澤。並且還沒受到戰鬥形態的束縛,可以瞬間收起或者激發,令人防不勝防。
帝雪左手中爪影一揮,就將軍刀給格了開來,同時借勢向著桃花的胸口插了過去。桃花也不驚慌,雙腿纏到了帝雪的左腿上往前一拉,就將她的身體給扯地向下跌坐了下來。
帝雪左手上爪影一閃就已消失不見,然後順手握在了桃花握著軍刀的右腕上,右爪卻仍然向著桃花的胸口插了下來。我見此情形,直接一槍擊到了帝雪的右肩上。帝雪的黑色戰甲看起來很是單薄,但卻堅韌異常,還帶有自動修複的能力。我這一槍雖然不能穿過戰甲對帝雪造成傷害,但也成功地將她的身體往後掀了起來。
桃花趁機雙腿微屈,然後又狠狠地蹬在了帝雪的小腹上,將她的身體蹬地朝後倒飛了出去。我趕緊又補上幾槍,這幾槍雖然起不到必殺的效果,卻也能給帝雪帶來一些麻煩。畢竟那件戰甲再如何神奇,自我修複的能力也是要消耗能量的,這是這片宇宙中不可違逆的法則。
帝雪飛在半空中也不驚慌,她急忙將上身往下一折,就將麵部和胸口擋了起來,任由子彈射在了她的胳膊和肩膀上。
桃花這時也已站穩了身形,腳後跟用力在地上一蹬,濺起了一片泥水的同時,人也跟著飛到了半空,手中軍刀借著下墜之勢狠狠向著帝雪的脖頸刺了過去。
帝雪的腳尖這時已經觸到了地麵之上,她用腳尖在地上一撐,身子就斜著向地上平躺了下去。這樣一閃,桃花本來刺向帝雪脖頸上的軍刀卻轉而斬到了帝雪臉上的麵具上。那麵具也不知是用什麽材料製成,竟也堅韌異常,被桃花這大力一斬,卻毫發無損地在空中打著旋,被遠遠地拋飛了出去。
我這才看清帝雪的本來麵目。她的長相並不猙獰凶狠,如果非要按照人類的標準來衡量的話,她非但不像別的比亞人一樣凶惡,反而顯得有些柔弱,頗有些楚楚動人的感覺。
她的眼睛很大,但瞳孔卻不是詭異的黃褐色,而是淡淡的紫色,雖然也是豎瞳,卻顯得格外瑩潤,怎麽看都沒有那種冰冷凶狠的感覺。她的臉龐也和人類女人一樣白皙滑膩,還有小巧紅潤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給人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隻有那挺翹的鼻子才讓她有了些英挺倔強的氣質。還保留著比亞人特征的就是那尖細的耳朵,以及那淡紫的豎瞳和手上的利爪了。
丟失了麵具的帝雪,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幾米之外,這才抬手將麵具脫落後從額前戰甲縫中飄散而出的幾縷淡紫色頭發給掖了回去。
“還要繼續打嗎?美女。”我吹了聲口哨,然後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的臉看了起來。
我的心態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淡定從容,甚至有了些焦慮。桃花的身體已經輕微地顫抖了起來,撐地很是吃力,那禁忌的力量並不像她表現地那樣好掌握。這同樣脫胎自“再造戰士”的能力,每次使用都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桃花,你再撐一下擋住帝雪,我先去將饅頭救出來。”我低聲對桃花說道,然後一轉身就向饅頭跑了過去。
動作必須要快啊,沒我牽製的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桃花可絕對不是帝雪的對手啊!我焦急地想到。
帝雪見我突然轉身向饅頭跑去,頓時就明白了我的意圖,於是手中利爪一揮,就向我衝了過來。
在帝雪向我衝來的同時,桃花的身體也動了起來,她一翻手中的軍刀,將其反握在手中,然後就向著帝雪迎了過去。帝雪見桃花再次擋在了自己麵前,隻是冷冷一笑,伸出左爪一擋,就輕易地架住了迎麵而來的刀鋒,同時右爪往回一收,就向著桃花的脖子抹了過去。
桃花將頭一偏,左胳膊高高抬起遮在了臉上,右手被格擋住的軍刀順勢沿著利爪向下一滑,就直直切向了帝雪的腋下。那層堅韌的戰甲,也沒能承受住桃花的攻擊,堅持了片刻後還是被軍刀劃了開來。頓時,一股深紅的鮮血就沿著那道劃痕流了出來。
而這時,帝雪的右爪也毫不留情地插進了桃花的左肩,鮮血瀝瀝啦啦地沿著桃花的肩膀流了下來,染紅了她半邊身子。桃花忍不住痛哼了一聲,但手中的軍刀還是執著地往帝雪的身體裏又沒入了幾分。
看到這一幕,我眼睛一紅,右腳向下一蹬,人就騰空往前撲了出去。落地時我胳膊往身側一收,身體就如同一顆魚雷般迅速地劃開泥水,向著饅頭衝了過去。
饅頭仍然在奮力掙紮著,但每當它掙紮的幅度過大時,插在它身上的長矛就會自能量核心中噴湧出璀璨的紫色能量。當那些紫色能量注入到電網上時,電網就會光芒大作,然後重新收縮,將饅頭牢牢地包裹住。饅頭一直不肯屈服,所以身上被灼傷的痕跡也更多了起來,有些地方也已經深可見肉,冒出了陣陣難聞的焦臭味道。
我的腦袋隔著紫色大網重重地撞到了饅頭的身體上,我顧不得被碎石磨擦地疼痛不堪的身體,急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向著長矛走了過去。
饅頭看到我後,眼睛中立即露出了驚喜親昵的神情,從嗓子中發出幾聲親熱的低吼,向我打著招呼。
我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將眼睛上的泥水擦幹淨,然後握住了長矛的握柄用力向上一提。那長矛被我用力一提,似乎有些鬆動了起來,就連電網上的光澤也稍微黯淡了一些。但我還來不及高興,長矛的能量核心中就猛地躥出了一道粗大的紫色電弧,狠狠擊在了我的胸口。
我掙紮著爬起來,吐出了嘴中的泥水後,隻覺得胸口撕裂般地疼了起來。我沒時間猶豫,於是將心一橫,就再次向著長矛走了過去。
這次我不敢大意,牢牢用腳跟抵在了饅頭的身上後,才深吸了口氣,將雙手同時握在了矛柄之上。我腳下一沉,然後猛地用力往上一提,同樣又有一道紫色電弧自能量核心中噴吐了出來,狠狠擊在了我的胸口。我如遭雷擊一般,胸口處的戰鬥服瞬間就被灼地焦糊一片,那股澎湃的能量拚命往我胸口壓去,我聽到肋骨都咯吱響了起來,緊隨而來的疼痛幾乎讓我窒息。就在這時,饅頭也配合著拚命掙紮了起來,任由電網在它身上灼出道道傷痕也不退縮。
聽到饅頭痛苦的低吼後,我半暈眩的腦袋才逐漸清醒了過來。我用力蹬著饅頭的身體,身子半蹲著雙手用力向上一提,已經鬆動了的長矛頓時被我拔了出來。
就在我拔出長矛的刹那,緊緊纏繞在饅頭身上的紫色大網也終於失去了能量的供應,迅速地黯淡了下來,然後緩緩消失不見。而我手中的長矛卻又猛然發出了一道紫色電弧,並再一次撞在了我身上,就算我時刻提防著,也根本抵抗不住這股能量的衝擊,幾乎毫不費力地就被再次擊飛了出去。
那長矛也成功地從我手中脫困而出,遠遠拋飛到了十多米外的水窪中。落地後,那矛柄處的能量核心才漸漸趨以平靜,紫色的光芒黯淡了下來,漸漸完全散去,隻露出了一顆紫色的能量晶核。
“嗷!”饅頭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然後才顫抖著緩緩站了起來。
看到饅頭成功脫困,我頓時大喜。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柄重新變得不起眼的長矛後,明知道不可能將其帶走了,我這才有些不甘地對饅頭吩咐道:“走,去接桃花!”
饅頭又低吼一聲,拱了拱背,略微活動了下身體後,就向著帝雪和桃花跑了過去。
桃花這時已經完全落到了下風,身上又多出了幾道傷口,正搖搖晃晃地強行擋在帝雪麵前,不肯放她往後多走一步。我在後麵看著,心中不由地一痛。帝雪的身上雖然也多出了好幾道傷口,但比起桃花來說,卻是好上了不少。
“桃花快讓開!”我大吼一聲,同時打出一槍將帝雪下落的利爪給**了開來。
桃花聽到了我的大喊後,腳跟用力向下一蹬,顯得有些吃力地閃到了一邊。這時饅頭才怒吼著衝到了帝雪麵前,它揚起前爪一揮,就狠狠地對著帝雪拍了過去。
帝雪看到我成功把饅頭放了出來,也有些吃驚,她口中驀然發出一聲長嘯,然後就一往無前地縱身朝著饅頭迎了過去。於此同時,遠處的雲層中也響起了科多獸的與之交映的厲嘯聲。
我在旁邊看了好久,見帝雪就要脫困,趕緊抬手衝著帝雪就打出了一槍。子彈打到了她的後背上,將她的身形阻了一下。緊接著,饅頭的巨掌就毫不留情地重重拍在了帝雪的身體上。
帝雪發出一聲痛呼,身體直直地倒飛出去了幾十米後才重重砸到了地上,又餘勢未消地在地上擦出了一道長長的劃痕後才終於停了下來。
“你還好嗎?”我緊緊地抱住了桃花。
桃花努力衝我點了點頭,這時眼中的那抹藍色才漸漸消退了下去,瞳孔重新變得漆黑深邃起來。我知道那禁忌的力量已經消退,這時已是桃花最為虛弱的時候,於是再也顧不上帝雪的死活了,急忙抱起桃花,攬著她一起趴伏到了饅頭的背上,掉頭向著麗莎幾人的方向跑了過去。
飛船外邊的藍色護盾很是顯眼,沒多久,我們就重新回到了那處巨大的彈坑之前。
在通往飛船的路上倒著很多摩蜥人的屍體,顯然是在我和桃花離開後,麗莎他們再次被尼坤帶人追了上來,又進行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護盾那藍色的光幕已經在望,我拍了拍身下的饅頭讓它停了下來。
大雨還在嘩啦啦下個不停,但落在護盾上的雨水卻並不能穿透那層半透明的光幕,反而像是落在了一個巨大的藍色水晶穹頂上一般,沿著光幕邊緣的弧度傾斜著滑落下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連綿不止,給護盾增添了幾分靈動的感覺。
“麗莎,哈裏斯,收到請回答,並告訴我你們的方位。”我打開通訊係統低聲問道。
沒有回答,耳麥中隻傳來了大雨嘈雜的嘩啦聲。
我將桃花輕輕放到了旁邊一處作業台的底座下麵,讓饅頭留下來保護她。安頓好桃花後,我才拿起手槍,又握住了軍刀,小心地往光幕前走了過去。
走到一個摩蜥人的屍體前,我停了下來,然後俯身從泥水中撿起了一個小巧的銀色耳麥。耳麥的指示燈還在閃爍著綠色的光芒,我按了下按鈕,一副黑色的太陽鏡就從耳麥旁彈了出來。鏡片上顯示屏中記錄的畫麵模糊一片,隻能隱約看到幾雙淩亂的在泥地中奔跑的小腿,既有麗莎他們的,也有摩蜥人的。我又按了下播放鍵,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了出來:“麗莎,哈裏斯,收到請回答,並告訴我你們的方位。”
那個留言傳出的是我的聲音,雖然在大雨中顯得有些嘈雜,有些失真,但那的確是我的聲音。
我剛走到光幕前還沒來得及去仔細打量裏麵飛船的情形時,旁邊一個作業台下的雜草叢中卻猛地衝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形,緊接著一隻利爪就朝著我的胸口抓了過來。
我趕緊雙腿並攏,朝後倒去。爪影險之又險地劃到了我的前胸,割破了本就嚴重損毀了的戰鬥服,並帶出了幾道淺淺的血痕。肩膀剛一落地,濺起了一片水花的同時,我用腳跟在地上一蹬,就向著後麵滑了出去。直到滑出去幾米遠後,我才從地上彈了起來。
偷襲我的比亞人並沒有繼續追擊,隻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我,那黃褐色的豎瞳收縮之間,殺意盎然。
“阿樂,我沒時間和你羅嗦。你讓麗莎將這該死的護盾打開,讓我們進去,我就考慮放你們離開。”尼坤陰沉著臉從作業台下走了出來。
緊跟在他身邊的還有三個摩蜥人的血爪近衛,看來摩蜥人也隻剩下這幾個了。等他們走出來後,我才看到癱倒在他們身後的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哈裏斯,老鯊和張東。
“隊長,我們完成任務了。”張東用力睜開腫脹著的,滿是淤血的眼睛看了看我,然後用力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微笑。那笑容裏透著些痛楚,但更多的則是輕鬆和自豪。
“閉嘴!”尼坤冷喝一聲,然後回身一腳踩到了張東滿是傷痕的臉上。
沉重堅硬的軍靴毫不留情地踩在那張年輕的,甚至還帶著些許稚氣的臉上,並用力碾壓著。張東的半邊臉被擠壓在地上的泥水中,並從鼻孔和嘴角溢出了蜿蜒的血跡。流淌而出的鮮血將他雪白的牙齒染的猩紅一片,但他還是張著嘴用力微笑著,任由泥水隨著呼吸湧入嘴中。
“你這個大蜥蜴,也隻能欺負欺負小孩子。咳...如果沒有你這些比亞主人在,老子...老子單手就能將你的脖子給擰斷了。”老鯊半靠在一根鋼架上,吃力地出口嘲笑道。
他的身上滿是被比亞人切出的傷痕,胸膛也不自然地坍陷下去了一大塊,每說一句,就痛地深吸一口氣。
我看著他們倔強卻自豪的神情,心裏一陣絞痛。
“讓麗莎將護盾打開。我留著你們不是想聽你們廢話,激怒了我,吃虧的隻是你們!”尼坤看著我冷冷地說道。
“老大,我們將麗莎,萊雅和李飛他們幾個成功送進去了。”半躺在地上的哈裏斯緩緩開口說道:“你不要管我們了,有饅頭在,你和桃花也肯定能想辦法闖進去的。”
就在這時,旁邊的藍色光幕上突然閃了一閃,緊接著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光幕前,用力拍打著那層凝實的光幕,不停地衝我喊著什麽。
我轉身向漸漸變得透明了的光幕看去,隻見李飛渾身是傷地靠著飛船的起落架癱坐在地上,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萊雅則緊緊靠坐在他身邊,有些手忙腳亂地給他止血,處理傷口。
因為光幕的阻隔,我聽不清麗莎在說些什麽,隻得衝她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就繼續轉身看向了尼坤幾人。
這看似脆弱不堪的藍色光幕實則堅韌異常,這也是我見過的最堅固的護盾了,所以,我根本沒想過能簡單地就破開它。
“將我的人放了吧。我來做你的人質,帶你們進去。”我將手槍和軍刀扔到了尼坤的腳邊,然後舉起雙手淡淡地說道。
“老大,不要啊!”哈裏斯有些驚慌地衝我喊了一聲,但見我堅持將武器扔下交換他們後,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和桃花離開後又發生了些什麽,但哈裏斯他們顯然已經盡了全力,也成功將麗莎和李飛送了進去。就算我在,估計也做不到比他們更好的了。但既然我回來了,也必然會不惜任何代價地保護自己的隊員。
尼坤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上下打量著我,然後突然往前跨出一步,重重地揮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打地一個趔趄,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尼坤這一拳打得很重,我隻感覺腦袋一陣暈眩,牙齦都有些鬆動。嘴中一股猩鹹的味道傳來,我一張嘴,吐出了一口血沫。
“將他們幾個放了吧。”我直起身,看著尼坤說道。
尼坤沒有說話,隻是從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然後又一揮拳,朝著我的小腹上打了過來。就在他一拳揮來的刹那,我側身往後退了半步,將這一拳躲了過去,然後順勢一伸胳膊就扳住了尼坤的肩膀,將他身子往懷裏一帶,右手就扣在了他的咽喉上。
尼坤想要掙紮,但被我使勁一掐脖子,就安靜了下來。
那三個血爪近衛見我將尼坤控製在了手中,頓時大急,抬起槍就指向了我。而那個比亞人則冷眼看著這一切,對尼坤的處境絲毫也沒放在心上的樣子。
“阿樂,你可要想清楚了。有帝雪大人在,你們是沒有機會的。你現在將我們帶進去,才有活命的可能。”尼坤冷冷地說道。
我沒說話,隻是用力掐著他的脖子,讓他一陣氣短。
“把他們扔過來。”尼坤尖著嗓子,厲聲喝道。
那三個血爪近衛聽到命令後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才俯身抓起哈裏斯他們,往前一提,就丟到了我麵前。
我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麽時,卻突然自雲層中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嘯聲,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們頭頂。那翅膀扇出的狂風,將雨絲激**地更加淩亂了起來,也幾乎將我們吹倒在地。
是科多獸,帝雪果然再次追了上來。
我挾著尼坤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哈裏斯幾人身前。這時,一道身影突然自空中一躍而下,突兀地擋到了我麵前。
“帝雪大人,救我啊!”尼坤看到帝雪現身後,頓時喜形於色,急忙扯著嗓子大聲衝著帝雪呼救。
帝雪看了看尼坤,然後不屑地冷冷吐出兩個字:“廢物!”
尼坤見帝雪如此冷漠,心中大急,又慌忙喊道:“帝雪大人救我啊!我們薩馬商會對大人還是很有用的,我會勸我爺爺答應大人提出的所有條件的,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
聽到這話,帝雪才終於有了些動心。她身形一突,就朝我逼了過來,手中爪影一閃,就狠狠地抓向了我咽喉。我扯著尼坤往後一退,將爪影躲了過去,但這時,爪影卻又突然消失,重新變回了一隻雪膩的纖細手掌。那手掌往下一落就抓在了尼坤的肩膀上,又使勁往後一拉,就將尼坤扯出了我的懷抱。我剛想追擊,帝雪修長的長腿突然高高抬起,一腳踹在了我的胸膛上,將我踹地向後倒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撞到了背後的藍色光幕上。
我感到身後一片溫潤綿軟,似乎將要就此沒入光幕中一般,但也就僅僅是將光幕壓地往後凹陷了一下而已,隨即就被恢複如初的光幕給彈了出來。
帝雪將尼坤成功搶了回去後,看也沒看,隻是隨手往後一拋,就將尼坤砸到了三個血爪近衛身上。
我的手槍和軍刀剛才已經扔了出去,現在赤手空拳之下,更沒有和帝雪拚鬥的底氣了。我剛準備呼叫饅頭,就看到桃花已經趴在饅頭的背上自帝雪幾人身後衝了過來。
饅頭隻是往前撲了一下,就一往無前地穿過雨幕出現在了帝雪身後,它前掌往下一揮,就向著眼前的帝雪狠狠拍了過去。
三個血爪近衛見饅頭突然氣勢洶洶地迎麵撲來,趕緊將還壓在身上的尼坤再次往身後扔了出去。但他們自己卻來不及躲閃了,結結實實地被饅頭撞地飛了出去,其中兩個倒黴鬼直接撞到了作業台的合金鋼架上被插了個透心涼,另外一個落地時也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帝雪也被饅頭這拚命的架勢給嚇了一跳,但她也不驚慌,手中長矛往前一伸,那能量核心中就噴吐出了一道璀璨的紫色能量光柱,迎著饅頭的巨掌就撞了過去。
饅頭的巨掌和紫色能量在空中轟然相撞,隨即那紫色能量就劇烈地爆炸開來,將漫天的雨絲一掃而光,蒸發成一片朦朧的水汽。首當其衝的饅頭也沒能抵擋住這紫色能量的衝擊,而被推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我也沒想到手握長矛的帝雪實力竟如此恐怖,敢於正麵和饅頭硬撼也絲毫不落下風。
“阿樂,快將哈裏斯他們弄進來!”我身後突然傳出了麗莎焦急的聲音。
我聽到這話,再也不敢遲疑,往前跨出一步,扯起離我最近的哈裏斯和張東的胳膊就往身後的光幕跑去。這湛藍色的光幕終於變得柔軟了起來,我往前邁出一步就輕易地走了進去。
雖然有很多疑問,但這時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麽。我隨手將已經昏迷了的張東和哈裏斯往麗莎身邊一丟,就返身往外退去。
“飛船的能量係統是被強行激活的,所以並不穩定。這鑰匙也不是用來控製護盾的,隻有在它和飛船的動力係統產生共鳴時才能短暫開啟。我先把他們帶到飛船內部,你們也趕快進來。”麗莎飛快地衝我喊著,她邊喊邊用力扯著哈裏斯和張東往已經開啟了的艙門口退了過去。
我知道時間緊迫,也沒回話,趕緊彎腰穿透光幕鑽了出來。
帝雪見我從光幕中出來,頓時兩眼一亮。她再次揮舞長矛將饅頭逼退後,身形一閃,就出現到了光幕前,埋頭就向裏麵衝了過去。
我哪敢放她進去,急忙將身形一轉,猛地往前一撲就緊緊抱在了她凹凸有致的身體上,將她又撞地脫離出了光幕的範圍。
“混蛋,你找死!”帝雪怒哼一聲,屈膝就撞到了我的小腹上。
從小腹上傳來的劇痛讓我雙手一鬆,差點將她放了開來。我牙關緊咬,用力捉住她的手腕,雙腿勾住她的大腿就在泥地中滾出了老遠。
“桃花,快帶著老鯊進去!這大門開啟不了多久!”我大聲吼道。
“哼!”帝雪聽到後,在我身下發出一聲冷哼,然後抬起頭,就用力撞到了我的鼻梁上。
那金屬麵具何等堅固,我隻覺得額頭一沉,緊接著鼻梁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酸疼,直疼得我一陣**,眼淚都禁不住流了出來,雙手也就不自覺地鬆了開來。
失去了束縛的帝雪羞惱地將我推到一邊,然後又爬起來餘氣未消地狠狠朝著我踢了兩腳,這才氣鼓鼓地朝著藍色光幕跑了過去。
我弓著背在泥地中掙紮了一陣,狠著心咬牙將被撞歪了的鼻梁重新扳正,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向老鯊跑了過去。
饅頭巨大的身體已經載著桃花消失到了光幕之中,我扯起老鯊的身體,也趕緊折身往光幕中跑去。剛跑出去沒幾步,身前突然人影一閃,那個比亞人就已經擋在了我麵前,舉起手中的利爪就朝我胸口抓了過來。
我趕緊往旁一閃,連帶著懷裏的老鯊一起跌坐到了冰冷的泥水中。
“不要管我,你快跑啊!”本來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老鯊經這一摔,卻突然醒了過來。
我沒說話,隻是倔強地將老鯊的肩膀緊緊抱在了懷裏,然後狠狠地盯著眼前的比亞人,心中也動了拚命的念頭。
“別亂說,我這就帶你回家。我說要請你們喝酒的,這次我要將黑金酒吧包起來,讓老哈曼來陪你拚酒!”我的嗓音也有些沙啞。
距離那溫柔地泛著漣漪的藍色光幕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了,我看到帝雪的身體已經探到了光幕之中,心下禁不住有些焦急絕望,但還是緊緊地將老鯊的胳膊抱在了懷中,輕聲安慰著。
“我就一個人,到哪裏都是家。你不要...擔心我。”老鯊繼續說著。
那比亞人仍然麵無表情地冷冷看著我們,嘴角戲謔的表情也越來越盛,但隨即他似乎又失去了戲耍的興趣一般,緩步走到了我們麵前,舉起了手中的利爪。
“走啊!”老鯊突然大吼一聲,然後猛地挺起胸膛,用力將我推了出去。我被推出去幾步遠,然後腳下一滑,就又跌到了泥水中。
砰!就在這時,一顆粗大的子彈猛地射進了比亞人的胸膛,然後炸出了一個碗口粗的大洞。
比亞人的有些驚愕地低頭看了看胸口那仍然冒著青煙的血洞,有些不敢置信地低頭看了看老鯊手中握著的巨大手炮。
老鯊被手炮的後坐力也震地仰身躺在了地上,身上那些傷口經這撕扯下又重新流出了鮮血,被雨水一衝就成了一個血人。
“老鯊!”我眼眶一熱,急忙掙紮著朝老鯊爬了過去。
然而就在此時,頭頂上狂風呼嘯,科多獸也向著藍色光幕撲了下來。那翅膀揮舞間,直接將我掀地往後滾了出去,一直滾到了光幕外邊才停了下來。
“阿樂,來不及了,快進來!”一雙手猛地從光幕後伸了出來,將我用力往後一拉,就拖了進去。
“吼!”我旁邊傳來了饅頭的怒吼聲,緊接著又響起了一陣淩亂的槍聲。隨後,帝雪發出了一聲痛呼,就被擊地倒飛了出去。
“不!”我大吼一聲,然後拚命踢打著從身後抱著我的李飛,將他往旁邊一推,就轉身向著光幕撲了過去。
砰!我的身體並沒破幕而出,而是狠狠撞到了重新變得堅韌的護盾之上。我不死心地舉起拳頭,手腳並用地拚命踢打著這層光幕,但除了身體傳來的疼痛外,我一無所獲。這看似單薄的透明光幕堅不可摧地將我擋在了它的懷抱之中。
“麗莎,麗莎!你快將它打開!老鯊還在外麵,老鯊還在外麵等我們去救他呢!”我轉過身一把扯住麗莎,大聲喊道。
“阿樂,對不起,我做不到!”麗莎低聲說道,她抬起頭看著我,我這才發現她早已是淚流滿麵。
“這層護盾是飛船自行開啟的,在能量耗盡前我們是沒有辦法關閉它的。我們是客人,不是主人啊!我根本控製不了這把鑰匙啊。”麗莎流著淚大聲說道。
光幕外的帝雪和尼坤仍然不肯放棄地大聲喊著什麽,同時和科多獸拚命地攻擊著光幕。但他們卻如同我一樣,根本撼不動這層薄薄的光幕,隻是徒勞而已。
擊打了一會兒後,帝雪終於停下了動作。而尼坤則臉色陰狠地拖著老鯊走到了我們麵前,隔著光幕和我們對望著。
我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了,於是又轉身拚命地捶打著光幕,但奇跡並沒有發生,我也什麽都阻止不了。
尼坤舉起槍指在了老鯊的頭上,並不停地大聲說著什麽,然後冷冷地看著我,毫不猶豫地就開了槍。
子彈筆直地射進了老鯊的額頭,噴濺而起的鮮血塗滿了我麵前的光幕。鮮紅刺眼的血液塗在藍色的光幕上,顯得很是陰鬱,絕望。
雨水很快就蔓延而下,將鮮血衝刷,稀釋,流淌下來,然後又露出了尼坤那陰冷的豎瞳。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嗓子和胸膛似乎被什麽情緒堵塞住了一般,最終所有的憋悶和疼痛隻化作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又一次染紅了藍色的幕牆。
隨即,我頸後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在倒地前,耳邊隻隱約傳來了一聲幽幽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