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時大意損失重
天空安靜了許多,雨後的樹林起滿了大霧,這自然的風光讓人無限流連,如果不是因為這不是我的家鄉,那我甘願永遠留在這兒。我們四個人像鳥兒一樣歡悅,能夠端了敵人的老巢讓我們感覺十分開心。兄弟們已經一夜沒合眼了,我能看出他們的疲憊,那是掩藏在那開心背後的陰暗麵。我不忍打擾他們,就讓他們這樣放肆一回吧。再說……林中這麽大的霧,也是極為隱秘的一個屏障吧?可是,我的一時心軟也許會在不知覺中良成大錯,而這漫天大霧呢?可以用來躲避,同樣也能用來隱藏攻擊吧?
快要到8號洞了,我突然有了一種到家的感覺,這應該是人在極度疲憊後產生的錯覺吧?然而,就因為我們的放鬆,我們壓根沒注意到當我們在過一個小坡的時候,在某個陰暗的一角正有四隻眼睛“咕嚕嚕”盯著我們轉呢。當我們稍微走遠時,洞邊的野草被扒開了一個口子,從裏麵緩緩爬出兩隻“老鼠”,這是兩個越南兵。隻見後麵那個低下身子對著洞裏說了兩句,便提起槍和第一名往我這個方向奔襲而來。兄弟們正沉浸在喜悅之中呢,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原來身後還跟著兩條尾巴。
“為了躲避追擊,害得我們繞了這麽長的路,他娘的狗越南,下次有機會老子要多砍你幾個人!”周信大罵道。本來我們很快就能回到駐地的,可是由於追兵從各個方向追擊而來,我們隻能繞路回去。可是一想到今晚幹了一票大的,他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咋了?打個戰還能把你樂成這樣?”誌輝調趣道。
“得了吧你,一提打戰你可比我興奮多了。誒,李全,你剛剛有沒有聽見他扔手榴彈的時候邊扔邊罵‘日你奶奶的’?”周信很明顯不服他這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哈哈!”李全笑了起來,“你倆可真是好哥們!”
“嘿嘿!”誌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兄弟們,馬上要到洞了,別再說話,免得暴露目標了!”我這時才開始警覺。
他們立即閉了嘴和我飛速向前竄行,我並沒有看到張皇和任銀,“難道他們偷懶去了?”我這樣想到,便又加快了速度。就在我們了快到洞口的時候,張皇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拿出槍就對我們瞄上,我趕緊把身邊的周信一拉,倒在地上,便倒邊喊,“快趴下!”誌輝和李全聽到後也趕緊趴下,就在趴下的那一秒,一聲悶響傳了過來,我感覺身後草叢裏飛起了一塊泥巴。
“是我!張皇!”我輕輕喊道,然後舉起手慢慢站了起來。
張皇看見是我趕緊放下槍,臉上露出激動的笑容,這時任銀也從旁邊出來了,看到是我回來心裏頓時舒了一口氣。我對草叢裏人動了動手,他們便也站了出來,我們互相間瞅了瞅,突然都放生大笑起來。
“山哥。怎麽弄到現在啊?我和任銀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張皇詭異一笑。
“我們任務沒完成怎麽回來啊?”周信趕忙解釋。
“嘿,周信,怎麽樣?敵人的洞裏待得還舒服不?”任銀笑著打趣。
“狗屁!我還沒進去過呢!”周信碎罵道。
“咋了?好不容易滅幾個敵人怎麽就不進去看看呢?沒拿什麽東西回來?”張皇疑惑道。
周信瞟了瞟我,想說是我沒讓他們進去,後來又憋了回去。看到這些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我隻是有自己的苦衷而已。
“行了,是我沒讓他們進去的。洞裏位置太小,而且敵人都死了,到處是血,沒什麽好看的。況且該拿的東西我都拿出來了。”我對他倆解釋道。他們看著我點了點頭,算是表示理解了。
“你知道不,張皇,今晚我們可是做了筆大生意!”誌輝現在看起來還是有些興奮。
“大生意?啥大生意?”他倆明顯十分期待。
周信突然把聲音放得小小的,“我跟你們說,我們今晚把敵軍的連部給端了!”說完後,便立即哈哈大笑起來。
“什麽?端了敵人的連部?”任銀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他看著我像是在問我征求答案。我笑著點了點頭。
“什麽?果然是真的啊,我原本還以為你在扯牛皮呢!”張皇看向周信說,突然對我們伸出大拇指,“牛,果然牛。你們現在已經完全成了特工了!不,比特工還厲害!”
“嘿嘿。”周信被誇得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麽了。
“你們趕快給我說說唄?”張皇央求道,看他樣子似乎很後悔晚上沒跟我們一起去。
“行!那我就跟你好好說說,”然後誌輝就劈裏啪啦地把晚上我們引水淹洞、尋電話線、“掏鼠洞”、到主洞以及炸主洞和逃跑的過程詳細地和他倆說了說,中間有些驚險的部分,例如引“鼠”出洞,還有最後相距三十米分散敵人注意從而達到射擊目的的地方都讓他倆渾身冒汗。
“哎呀!山哥,你也是太牛了,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招兒,還打到敵方老巢去了!”張皇忍不住誇到。
我微微一笑,“我也是想了一天才想出來的”我打了個哈欠,“不行,現在太累了,我得休息一會兒,你們先好好放哨,等會我過來接你。”我確實是太累了,白天一天沒睡,晚上又弄到現在,更重要的是我身心俱憊!可是我卻疏忽了一點,我怎麽也想不到這次一睡,等我再醒來時,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行,山哥,你們趕緊去睡吧,我和任銀繼續放哨去了。”張皇看出了我的疲憊,趕緊讓我們去歇息。
“好,你們多注意點,敵人連部毀了,外麵正亂得很,一定要多加注意!”我正準備睡,突然想起什麽事,對李全說道,“李全!”
“什麽?山哥?”
“你給連部打個電話報告一下我們的情況,這樣連部更容易做下一步部署!”今天端了敵人的連部,敵方暫時失去指揮,是我軍出擊的大好機會。
“好,我馬上去打。”
我蜷縮在牆角,身上全部都是濕的,感覺有些寒冷,我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貓耳洞裏的場景,那些人全是我一刀一刀地刺死的。我始終忘不了那種眼神,是仇恨嗎?不是!是恐懼嗎?不是!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我的妻兒,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帶著遺憾離去?
“連長,我是李全,特來向您匯報情況!”李全一本正經地報告著。
“嗯,好,有什麽事說!”連長幹脆果斷。
“昨天上午王山和誌輝出洞撿樹枝時碰巧遇到幾個越南兵……”李全話還沒說完就被連長打斷了。
“哦?怎麽樣了,他們?沒出什麽事吧?”連長顯得有些著急。
“沒有,連長!您放心,不僅沒有出事,反而立了一個大功!”李全在這邊說得平靜,連長在那邊可是心潮澎湃。
“哦?立了大功?”連長一聽到這立刻就來了精神,“什麽大功?他把那幾個人給殺了?”
“不是,不是殺了這麽簡單……”李全正待繼續說沒想到又被連長給搶了話。
“還有啥?難不成還能把敵軍總指揮部給端了?哈哈”連長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其他的驚喜,不過這種可能很明顯不是可能,至少他如此認為。不過即便如此他也很開心,能多殺幾個敵人他覺得實在爽快。
“總指揮部沒有被端,不過我們倒是端了他們一個連隊的分指揮部!”李全突然來了一句。
“什麽?把他們連部指揮所端了?”連長感覺自己的腦袋被人敲了一下,他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來,“什,什麽?你再說一遍?”
“連長,我們把敵軍的一個連指揮部給端了!”李全這次把聲音放得大大的。
這次連長終於明白了李全的意思,他長吸一口氣,“真是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啊!”不過他轉過神又問道,“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我們先是引‘鼠’出洞,也就是……”李全把我們作戰的整個過程都一處不漏地跟連長說了一通,連長就在電話那頭不停地緊張興奮又緊張地循環,到了最後甚至忍不住拍了拍手。
“好,好啊,真是妙計,不僅有勇而且有謀啊,你們這次可是立了個大功!”連長興奮不已,圍著電話踱來踱去。
“謝連長誇獎了,這也有一部分的巧合嘛!”李全在這邊謙虛著。
“誒,話可不能這麽說,如果沒有好的計策又怎麽能抓得住機遇呢?”他舔了舔嘴唇,“王山這家夥還真是個‘惹事’的精,敵人碰到他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嘿嘿,連長說的是,這次可完全是靠山哥的計謀啊!”李全聽到連長誇我,好像比誇自己更高興!
“看來他果真是好了,還是以前的幹將啊。對了,他人呢?怎麽不親自打電話給我?”連長尋思著,怎麽?立了功還不好意思見我了?
“連長,山哥他太累了,剛剛睡著了,要不我幫你叫一下他?”李全問道。
“誒,不用了,讓他睡一會兒吧,他總是這麽拚命,別去打擾他了!”連長一想起那張熟悉的臉龐嘴角就不禁露笑,“對了,你把敵方指揮所的地址給我,我報告給上級,這次一定給你們記個大功。”
“好的,地址是???,連長你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啊!沒有了,你們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去吧!”連長根據李全報告的在地圖上記錄了具體的位置。
“好的,連長再見!”李全等連長掛了電話後就躺倒了我的身邊。地上全是濕漉漉的,稀泥就這麽和到了身上也不管不顧,是啊,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但我確定我睡得確實不好,我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我回家了,他們見到我都很興奮,大哥、爸媽、翠英還有衛英都圍在我的旁邊,我陪著他們一起做飯,到了夜間的時候燈光祥和,庭院靜深,我們坐在一起吃飯,有說有笑,其樂無窮。可是,我說了這是噩夢,同樣這個夢的蘇醒也是真正的噩夢的開始。我正享受著這天倫之樂,卻突然見到一枚炮彈從門外飛了進來,炮彈在我麵前靜止了,它飛得是那樣的緩慢,我想伸手攔住可是卻無能為力。我伸出了手,明明它就在眼前可是我卻觸及不到,我心中呐喊“不要!”,可是它卻不給我任何機會,我親眼見它飛到了桌子中央,然後又親眼見著它慢慢爆炸,碎片、火花頓時彌漫了整個天空。等死吧,我脆弱地閉上了雙眼,我的眼角什麽時候已經流出了一滴眼淚,這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心中極其的平靜,罷了!能死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我沒有一絲恐懼,我感覺不到一絲疼痛,我沒有絲毫悲傷。過了一會兒我慢慢睜開了眼睛,我以為我死了,可是為什麽我還能睜開眼睛?我看到了一片狼藉,我什麽也沒有看到!桌子沒了,飯菜沒了,屋子沒了,父母兄弟沒了,妻女也沒了。我這是在哪裏?我突然感覺無比的心痛!我是還活在這個世上嗎?我揪住自己的衣服,我痛到蹲到地上,我的淚水堆滿了臉龐。人呢?人呢?我不斷地問著自己,都沒了嗎?一切都沒了!既然一切都沒了為何我還在這世上?我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這世上最大的痛苦不是自己死亡,而是眼睜睜地看著最親的人在自己麵前離去。死的人什麽都不知道了,可是活的人卻還要苟且偷生,永遠沉浸在無盡的痛苦之中,直到死去。有時候噩運降臨,我寧願獨自承受一切也不願別人和我一起分擔。我寧願安息著死也不願苟活著生!
炮彈的響聲還回**在我的腦中,我久久不能忘記。“山哥,山哥!”我突然聽見有人叫我,我腦袋昏昏沉沉,“山哥,山哥!”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世界好像在我麵前搖了一搖,我真的是睡得太沉了。
“山哥,快醒醒,有敵人過來了!”我看見周信正使勁搖晃著我,我突然驚醒。
“什麽?敵人來襲?敵人怎麽知道我們的位置?多少人?怎麽襲擊的?”我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周信一下子都沒緩過神來。
“我也不知道,總之剛剛一枚炮彈落到了洞外把我們都驚醒了。我們看你還在睡著,你真是太累了。”他邊說邊拉我起來,“咱們趕緊撤吧!”
“有炮彈炸過來了?”我突然想起剛剛的夢,我夢見一枚炮彈飛了過來炸毀了一切,原來一切都是真的?我隱約聽到的炮彈聲也是真的?我心裏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快給連部報告,然後迅速撤離!”我對周信說道。
“誌輝已經報告了。”周信說完忽然又想起什麽,“山哥,往哪兒撤?”
“山哥!快撤!敵人已經往這兒跑來了!”耳中突然傳來張皇的喊聲,我果斷做了決定。
“走,去2號洞!”我不是亂下決定的,因為2號洞離我們最近,而且是原生的山洞,可以容納更多的人,並且在2號洞周圍隱藏著不少我們的貓耳洞,可以作為我們的助手,幫我們擊退敵軍。
我正和周信往外走呢,“砰!”突然又是一陣巨響震得我耳膜一聾,我趕緊趴到地上,灰塵頓時散落一臉。我越來越感覺不對勁了,我急忙忙地往洞外趕,可是卻隻見到張皇一個人還在艱難的爬行。
“任銀呢?任銀呢?”我大聲問道,並且到處尋找著。
張皇呢?並沒有回答我,現在他自己也是頭暈目眩的。我看見他向我爬行,想要說話來著,卻說不出來。我趕緊蹲下身子。
“兄弟!”我淚水嘩嘩直流,“兄弟,你要挺住!”我把他摟進懷中。我感覺他的溫暖正在逐漸消失。
“不行了,山哥!我太困了,讓我好好睡一覺吧?”張皇眯著眼睛對我說道。
“兄弟,先別睡!”他睜開眼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閉上了眼睛。“兄弟,你一定要挺住!”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援軍馬上就能來到,馬上就有護士過來了,你睜開眼睛。”
他還是什麽話都沒說,我不知道他是不想說點啥,還是因為實在太累了因而說不出一句話。他吃力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相片,他想睜開眼睛看看,可是這滿臉的血肉全封住了他的視線。我接過這相片,我看到了三個人,年紀稍大的男的應該是他爸爸,而他當時還是個孩子吧,最後看見的是一個看起來特別賢惠的女人,這應該就是他的母親了。我捏了捏他的手指,“放心吧,張皇,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張皇聽到這話像是得到滿足一樣點了點頭,然後突然笑了一下,緊接著我感覺手上突然傳來了無窮的力量,我被握得難受可是卻沒有讓開,我知道這代表什麽,這是回光返照吧!又過了幾秒鍾,手上的力道終於消解地差不多了,張皇的頭輕輕地一搭便徹底離開了我們。
“啊!”我的心中在呐喊,我也在呐喊,我好好的一個兄弟轉眼間就沒了,這到底是為什麽?這時,我像是想到了什麽,放下張皇突然朝四處尋找了起來。
“任銀,任銀!你在哪兒?”我像個瘋子一樣到處尋找,“啊!”我突然被絆倒在地,我低頭一看原來是個人趴在這兒啊。這個人臉上布滿血跡,而且黑糊糊得像是被燒了一樣,我往下看了看,肚子都被炸開了,血也已經停止了外流,他死前是不是連一點知覺也沒有?他走得是如此的突然,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任銀!”我嚎啕大哭,我絲毫不顧他此刻的狼狽模樣,或者那滿身血泥是否會影響到我,我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顧,我隻知道我的兄弟此刻已經沒了,我又少了一個兄弟了。我無法忍受這種痛苦,這比我自己死了還要難受。是啊,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看著自己親愛的人離自己而去,而我卻無能為力!我不禁回憶起這兩個老實認真的人,回憶起他們在雨中放哨穩如磐石的身姿,這是多麽可愛的兄弟啊?可是我卻再也不能和他們一起戰鬥了,再也不能和他們一起聊天打趣了,一想到這些一股遺憾與悔恨便油然而生。我為什麽要睡這麽沉,我不是說好要去接他們的哨嗎?如果我早點醒來或許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不斷地自責,我抱著他,然後不斷地捶打著自己的大腿。
“山哥,山哥!”誌輝從不遠處跑來,剛剛炮一響他就和李全去隱蔽埋伏敵人。
“山哥!炮手已經被李全給擊殺了,咱們趕緊趁機撤離吧。”誌輝拉著我再一次說道。我沒有動,我的心裏一團混亂,我沒能保護好他們,我再一次失去摯愛的兄弟,我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山哥!走吧,你得留著自己的命才能給兄弟們報仇啊!”誌輝臉上也掛著淚滴,他也在強忍著痛苦,“山哥!”他哭著拉著我。
“不行,我不能丟下他們,我要帶著他們一起走!”說著我就把屍體往我身上背。
“山哥!”誌輝大叫道,“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猛地使力,拖著我就走,我在拚命地掙紮,可是看起來多麽像是無力的掙紮啊!我的兄弟沒能好好地生,死時我還不能保全他們的身體,我突然覺得這世間有些事情真的讓人痛苦不堪卻又無能為力。有時候人真的是太脆弱了,這脆弱不僅僅是來自於我們對外界世界的無力抵抗,更來自於我們對自己內心的無力承受。我死死地抓住誌輝的衣服,眼睛瞪得好大好大,我心中既懊悔又憤怒。如果我對別人的同情是一種憐憫,那別人對我的無情又算作什麽呢?我會在睡覺時因為貓耳洞裏的場景而久久不能入眠,那是否也有這樣的越南士兵因為殘害了我的兄弟而感到內心有愧?答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戰爭是無情的,殘酷的!
“走!”我像是明悟了什麽,我猛地轉身,這轉身看起來是那麽有情,卻也是那麽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