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財免災，好事將至。

出租屋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廚房內老婆開始做飯了，吳能坐在出租屋前的石凳上，仰著頭看著遠處天邊的火燒雲，紅得有些詭異。屋外傳來幾輛轎車的鳴笛聲，緊接著是一陣手忙腳亂的嘈雜聲。吳能走出去，看見周邊幾戶租住的男女，進進出出地往車上搬東西。吳能心想，不就是個地震，至於這樣驚天動地，大費周章嗎？真要是那麽嚴重，政府早就下通知了。也罷，走吧都走吧，地上本沒有活路，走投無路了也就走出了活路。

晚飯即將開動，家裏停電了。吳能和老婆麵對麵，伸手不見五指。這個月水電費剛交上，這會兒停電有些莫名其妙。借著手機的光亮，吳能摸索著走出屋外，看見街上站著幾堆人，嘰嘰喳喳好像議論著停電的事情。看來停電的不止他們一家，這就好，大家有黑一起摸，有飯一起吃。回到家時，屋裏亮起了孱弱的燭光，老婆已經吃起飯來。幸好老婆想得周到，下午逛超市順手拿了一把蠟燭，這不，派上了用場。借著夜色，吳能和老婆吃了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睡覺提前，吳能和老婆鑽進被窩找睡意。以往這個點，吳能和老婆應該窩在沙發裏看會兒電視劇。老婆酷愛《甄嬛傳》，吳能鍾情《打狗棒》，因為這事，兩口子經常像炒菜一樣，總得翻幾個滾，冒溜兒煙，才肯罷休。你知道的，結果總出不了意外。每次，吳能都被氣得像冰上的陀螺，被狠抽了幾下，還不得不用力旋轉著。老婆躺在**，嘴裏一直嘟囔著《甄嬛傳》裏的劇情，好像甄嬛是她家親戚。吳能沒空搭理老婆的無聊，這會兒眼前突然浮現出阿麗豐滿的身影，不對，應該是中午吃飯時她說的話，晚上可能還會有餘震。雖說網上說得不一定準確，不過防震準備還是要有的。吳能起身穿上衣服，點上蠟燭，借著亮光找到一個玻璃瓶子，將瓶口處套上一根麻繩，倒扣在窗台上，最後將麻繩拴在床頭上。這樣一來，隻要晃動得厲害，啤酒瓶自然會報警，真是個天才！正當吳能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暗自佩服時，老婆趴在床頭上，眼神中流露出不屑。瞎折騰，人家不是說了，小震不用躲，大震躲不了。吳能抬頭擦了擦臉上的汗，沒有理會老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防震準備就緒，本就可以安心睡覺。可這會兒，吳能和老婆非但沒有睡意，反而清醒得很。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沒有睡意，就該找點樂子。幹點什麽好呢？老婆看了看吳能，想跟他交流一下《甄嬛傳》發展到今天的劇情，但吳能此時正盯著手機咯咯發笑，引得老婆探過頭來。吳能見老婆過來，突然停止笑聲，老婆被他這麽一弄，好奇心泛濫，作勢要搶手機。吳能見狀哪能束手就擒，這就耍起了心機。一開始欲拒還迎，半推半就，手機在空中不斷變化著姿勢。老婆見吳能耍無賴，一個泰山壓頂騎到了吳能的身上。見時機成熟，吳能想再這麽下去，老婆急眼了就該抓他的耳朵了，再說還有不平等條約擺在後麵呢。吳能假裝沒有力氣，敗下陣來。老婆一把奪過手機，打開信息後才發現這是條黃色笑話。隨即有些嬌嗔地罵道，流氓！這會兒，老婆還以騎馬之姿壓在吳能身上，吳能用手指了指眼下兩人的陣勢，我流氓？你好好看看現在是誰在耍流氓。老婆低頭一看，方知上了吳能的當。你流氓！你全家都……話還沒說完，老婆就被吳能一個側翻壓到了身下……在這充滿未知的、危險的黑夜裏，兩個人的呼吸此起彼伏，心跳聲作為鼓點，交織為線的二重唱。

黑夜褪去，光亮漫上了枝頭。淩晨五點三十六分，大地又開始顫動起來，玻璃瓶子倒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經曆了昨晚的體力活動，兩人都睡得很香，全然忘記了危險的存在。屋頂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廚房裏的鍋碗瓢盆也在上演著打擊樂。老婆本來睡覺很輕，這會兒卻坐起了過山車，夢裏他們正衝向最高點，所有人都在驚聲尖叫著，眼睛緊閉著，老婆雙手死死扣住吳能的胳膊。也許是感覺到了疼痛，吳能頂著厚重的眼皮睜開眼，劇烈的晃動，讓眼前的景象都變了形，吳能定了定神，看了看身邊正在吹氣泡的老婆，媽了個蛋蛋，地震真來了！危難之際，吳能將被窩裏的老婆一卷，奮力將其抱起，衝到了大街上。就在跑出後的半分鍾，他們家屋頂上懸掛的吹風扇吧唧一下掉在了床頭上。幸好跑得及時，不然他們就該回老家了。吳能老婆被驚醒了，這才發現自己正被吳能像嬰兒般抱在懷裏。吳能臉上露出大難餘生後的驚恐亦或喜悅，一滴汗珠順著額頭流淌下來，正好滴在老婆的睫毛上，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