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琴簫

“你為什麽叫皎淚啊?”

“奶奶說我是天上皎潔的月亮落下的一滴眼淚啊。”

“那為什麽不叫月淚?”

“你笨呐,月淚哪有皎淚好聽!”

“好像是哦,好像是一隻眼睛…”

“……!笨蛋!這不是重點啦!”

陳風最近經常做關於皎淚的夢,或回憶,或幻想,可每每想要伸手去觸及,還是睜眼想看的時候,夢就這麽一下子醒了。

從那次回到家中已經一個月有餘了,可陳風還在記念著在那島上發生的一切。很多次恍神的時候,他都告訴自己,那個女孩離自己很遠,就算能在遇見也很少有機會相處,她長得那麽漂亮,肯定會有很多追求著,自己的機會少之又少,又或許,她已經把自己忘了。

但在陳風心裏,他就是知道,他一定會再遇見她的,一定。

陳風奮力的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意識,看著身前那一已經空****的籃筐。嗯,又該去找黃岸柳了。這是他們兩人的約定,還有二十多天養成的習慣,雖然陳風忘記當時是怎麽答應黃岸柳這個要求的……

陳風把一切收拾好,起身向黃家慢慢走去,身後都是黃家大小姐和漁村少年的愛情故事。

黃府的大門依舊這麽大氣,遠超那個偏僻的後門數十倍。嗯,深受黃老爺欣賞的少年沒理由不走正門進黃府的。再說了,他身後還有個黃大小姐撐腰呢。

“昨晚又沒睡好?”遠遠的就已經聽到岸柳在撫琴,在樓梯上還沒見著那佳人的麵,陳風就先聽到了她的問候。

“嗯,不知為什麽最近都這樣。”陳風揉了揉腦袋,精神狀態實在是不太好。

“辛苦你每天都要跑一趟,那你要不要睡一覺?”黃大小姐溫言細語,外人見到一定是大跌眼鏡。

卿葉聽著一陣恍惚,又想起在那孤島上度過的日子,最近也是這樣,不管做什麽事總是能回想起那一幕幕。深刻心底,卻了無痕跡。

“不用了,我們開始吧。”卿葉輕聲拒絕了,前幾日黃岸柳突然提出要和卿葉合奏一曲琴簫雙絕,為了早日完工,二人也是頗費苦心。

岸柳學的是正牌的五弦琴,求教的是皇宮禦用的琴師,登的是大雅之堂。而陳風師從何門更是無從考究,單單憑著外來遊者一段時間的教授,大多的技巧則是自己慢慢摸索出來的,隻能算是野路子。

隻不過一方規規矩矩一方奇思妙想,往往能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特別是在藝術這個方麵,總能收獲奇效。在這首曲子表達的情感上,陳風沒有太多想法,隻是覺得後段的琴簫合奏太過婉轉膠著,不過也沒什麽大礙。陳風聽過的曲子比較少,怎麽也沒想到這曲子有那麽一層意思。

簫鳴延綿,想要勾起人的思緒。跟著這一縷清風,穿過沙沙的竹林,掠過延綿的大山,至上雲霄,混混沌沌,隨雲而行。

或是一個踉蹌,跌落凡間,誤入耳中的卻是仙音,在這西湖邊上。時而悠悠,時而濁濁,清時有若濺玉,顫時就像龍吟。

簫鳴琴音,都是彼此的知音。一鳳一凰,鳳求凰。一風一雨,風纏雨。

一簫一琴,你來我往,甚有默契,聽得一旁角落的黃老爺萬分享受,闔著雙目,好像已然仙遊去了。

可就在一節承接處,這耳邊的奏樂突然戛然而止,眼前的一切突然煙消雲散。吹奏者倒是相視一笑,隻留下角落的人一臉目瞪口呆。

黃溢才噌的從一旁蹦出來,老臉憋得通紅,平日裏修的那幾分平心,養的那幾息靜氣統統都不見了蹤影。他一邊朝五弦閣上走去,一邊叫喊著:“怎麽敢就這樣斷了呢?懂不懂什麽叫一氣嗬成?我寧願聽隔壁鎮上的敲鑼打鼓,好歹還有個頭尾!”

這下子可把陳風嚇了個通透,也是相處的日子比較短,算是少見多怪了。隻有那黃岸柳掩麵偷笑,還沒等黃溢才上到樓上邊喚道:“爹爹,先不說這曲子還未完成,也是你偷聽我們奏曲在先吧~”

隻聽見黃老爺上樓的腳步聲就跟剛剛的奏曲一般戛然而止,這片院子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卻好像能聽得到黃老爺的針落般的尷尬。

“作不完就趕緊作啊……再說了……這整片黃府都是我的……哪有說我偷聽的道理……”

說到能把這個榜上有名的大才子吃得死死的莫過於他最愛的女兒了,黃溢才嘟嘟囔囔地下了樓,前半句說的還清楚,後半句都給他吃進了嘴裏,越說越是模糊。

“哈哈哈哈……”看到老爹吃癟,黃岸柳實在是再也把持不住淑女的風範了,一片長袖也難遮她的笑顏,一雙鳳眼笑得眯上了,輕皺著挺俏的小瓊鼻,可可的小嘴拚命咧到最大。

少女笑得放肆了,少年也看得迷醉。

可醉人的是身前的可人,還是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