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思

朝升暮落,日子本就這般平淡無奇,卻隻因那一眸驚世絕豔,總讓歸人念念不忘。

海浪不停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陳風坐在海灘上靜靜地對著大海發呆,心裏也像這海浪一樣,不能平靜。

吃過晚飯,稍得空閑。越是空餘時光,越是讓他越發想念。

那個叫做皎月滴落的眼淚的女孩子,那個給她魂牽夢繞的人。

“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你。”

“如果還能見到,我絕不會讓你走。”

是少年的懵懂,也是初生的執意。

……

與此同時,魂歌礁。

這裏也有個少女坐在岸邊的礁石上,用她明亮的雙眸看著天上的明月。正是滿月,就像一個眼睛在和你對望,輕輕言語著它的寂寞。

“姐姐,你說心裏為什麽會一直掛念著一個人?”

“嗯?小妮子,你是不是愛上了哪個臭小子了?”

“我才沒有呢!”

“哈哈,喜歡的話就去找他吧!”

“如果他是個人呢?”

“海巫奶奶說過,我們是絕不能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更不能相戀!”

“我知道了……”

……

“風兒,起來了,白管家讓你送魚去黃府呢!”這是母親陳蕊的聲音,此時已然清晨,外麵每家每戶漸漸忙了起來,很多漁戶已經慢慢收成回來了。之所以陳風能睡到這麽晚,還要拜黃家大小姐黃岸柳所賜。

陳風很不情願的起來,漁戶家的孩子都沒有賴床的習慣,就是想到黃家大小姐,便感覺有幾分無奈。

布鞋踏過喧鬧的街市,染上了幾滴汙漬,讓陳風看得有些心疼。這雙本來是往日裏不常穿的鞋子,卻是讓母親硬生生給逼著穿了出來。

即使是去送魚也要好好表現,不能穿的跟往常一樣邋裏邋遢的!想起娘的義正言辭,陳風便從心裏覺得鬱悶,他實在沒覺得員外和草民是有多大的區別。

走出漁村的街市,一直到鎮上的黃府約莫有七八裏路,可是剛出了街市便發現白管家在那裏等著,讓陳風很是詫異,這,真的是讓我去送魚的?

“白管家。”陳風微微一笑,低頭示禮。

“你可很是準時啊哈哈哈。”白管家年近古稀,卻依然身體硬朗,笑顏常在。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您的,我自然會送到府上。”陳風很尊敬白管家,恭敬的說道。

“你可誤會了,是小姐千叮萬囑讓我來接你……和魚的。”白管家說著這話,臉上也有幾分尷尬。

“接我?”

“別說了,快上馬車吧!”還沒等陳風反應過來,便被白管家拉上了一旁駛來的馬車。

又聽見外頭啪的一聲脆響,馬車應聲而動,還不知所以然的陳風才反應過來。

“這……白管家……你這……”

“枉我花甲老人,又飽讀詩書,這等劫人的事我還真沒做過,唉,我這老臉啊……”

“劫人……”

“我怕你不願意,又怕小姐不高興,就隻好委屈你了……”

看著白管家一大把年紀還一臉的尷尬,陳風也不好說什麽,反正他也覺得逃不出那黃大小姐的手心了,早晚是得走這一遭的。

車輪軲轆,陳風就這樣連人帶魚被請進了黃府裏。

這黃府不算氣派,但卻是井河鎮裏最有來頭的人家。黃老爺本就是井河鎮人,當年在井河鎮書院中求學,當他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時便立誌考取功名。

隻是家中突發變故,付不起學費,再三請求書院老師能讓他留下來,可是書院主人卻隻認錢不認人,把黃老爺趕了出去。

當年的黃老爺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發誓一定要考取功名,於是一路遊學,走走讀讀,去到京城考取功名,數年過去,黃老爺考取了榜眼帶著皇上賞賜的數萬兩黃金,被八抬大轎抬回了井河鎮,可謂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

不過盡管這黃府的主人再有故事,他們家的東西再有來頭再有內涵,陳風也不予重視,他不是那種因為物質因為外在而去尊敬別人的人。

“你先在花園等著,我遣人去叫小姐出來。”白管家將陳風從後門廚房帶到府內花園,臉上還有幾分歉意,但是他對岸柳溺愛有加,做到這份上也是拚了老臉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隻聽見一邊的閣樓上響起了幽幽琴聲。琴聲飄逸幽雅,異常空靈,讓陳風久候的心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他聽得出來,這是一首他之前在街市吹奏過的孤山。相比簫聲,用琴來演奏孤山這首曲子,更有幾分幽然空靈,反倒不像一座孤獨的山,而是一座仙山,隱隱還有潺潺的水聲,流過山間,流過心間。

這閣樓匾上寫的是五弦二字,陳風抬頭卻隻看得見一旁侍女的身形,看不見彈琴的人的臉,不過他也能猜的出來,應該是那位叫做黃岸柳的姑娘。

“公子,還請上來吧。”過了好一會兒,侍女走出閣樓,對陳風柔柔的說道。

陳風有幾分遲疑,隻是沒有退路了,隻好上樓去會會黃大小姐。

正當陳風準備上樓之時,嘣的一聲弦斷之音,方才彈到一半的曲子戛然而止。

五弦閣是純木質的建築,樓下四個台子上擺放著四張琴,唯獨空了一處,地上看不出灰塵,是經常有人打掃。杉木做成的樓梯十分堅固,不知哪裏透出幾分讓人心靜的香氣。

黃岸柳有幾分不甘,沒有理會已然站在她身旁的陳風,不知是羞赧還是氣急,麵紅耳赤的她手上不停地在上琴弦,隻是一直沒有成功。

“你彈得很好聽,我第一次聽到孤山可以這樣子彈。”陳風看出岸柳的幾分窘況,帶著幾分安慰幾分讚賞,說道。

“不要安慰我!”黃岸柳有些憤憤,在她的性格之下,很反感自己的失敗還有別人的憐憫。

“我是說真的!”陳風有些激動,他也知道黃岸柳是誤會他了。

“嗯?真的嗎?”黃岸柳回頭看來,眼中透著幾分希冀,加上微微粉紅的臉頰,發梢隨風輕揚,讓見者憐惜,看得陳風也跟著一起麵紅耳赤。

“嗯。”陳風畢竟隻是個未經情事的少年,目光閃躲,實在不敢再去看黃岸柳第二眼。

“你能來這邊坐下嗎?”

“嗯……”

“這首孤山你能再吹一遍嗎?我好像上次打斷了你。”

“好。”

“是誰教你吹得?”

“一個從海上來的遊人。”

“遊人?海上?”

“嗯,我叫他蒼雲師傅。”

“那他人呢?”

“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哦,那好吧,快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