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時間賽跑

一分鍾,兩分鍾,五分鍾……,張偉不停地看著時間,十八分鍾的時候,張偉估計丁玲應該到了,就急忙關上了實驗室的門,帶了鑰匙,徑直往研究所大門口走去。

張偉剛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一輛藍色出租車便如同約定好一般平穩地停在了他的麵前。車內走出一位年輕的身著白衣的女子,她紮著馬尾辮,額上的斜劉海自然而柔順。一身的裝扮顯得這個白衣女子氣質優雅又不失幹練。雖然已脫下了工作服,但是她看起來卻散發出一種醫者的風度,她正是丁玲。

“一會兒我給你詳細說明情況,現在得先把安娜和林大衛帶到你那裏去。如果待會守衛問你,你就說他們昏迷了,需要住院治療。你就說要和我一起把他們送到醫院去。”張偉快速而冷靜地對丁玲說著。

丁玲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研究所門口有守衛,大樓下也有守衛,不過因為張偉是這裏的院長,所以他們看到和張偉走在一起的白衣女子並沒有過問。如果換做別的基層工作人員,就算他們肩膀上有一隻蝴蝶也是很難飛進研究所的。

走進了研究所的大樓,張偉帶著丁玲徑直往實驗室所在的地下室走去。整個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樓層並不高,但是麵積卻相當大。占地麵積差不多在十畝左右。這個實驗室雖然隻是研究所地下室的一小部分,但各方麵的條件都非常不錯。

實驗室的外圍是厚達兩米左右的混凝土。在平常的工作時段,未經許可,一般的研究員也是不得入內的,所以,整個實驗室的保密性和安全性都很好。實驗室的排風口和進風口都是獨立於樓上建築的,這樣做是為了保險起見--萬一發生病毒泄露或者實驗材料發生生化病變等類似的突發狀況的時候,樓上的人還有時間可以逃生。另一方麵,這樣的設計還可以有效杜絕閑雜人等從樓上通過這些通風管道進入地下實驗室盜竊貴重的物品和研究資料。實驗室的天花板上裝有液氮噴射器,一旦發生危險可以隨時將實驗室內的一切凍結。如果連液氮都解決不了問題,實驗室的四個角落還有絕密武器--激光過濾裝置--讓實驗室的所有東西包括病毒統統化為灰燼。

“林大衛現在處於無意識狀態,待會就由我來帶他出去。安娜現在有意識,但是她“自己”的意識還沒有恢複。所以,你現在先扶著安娜出去。”張偉邊走邊說。

“明白!”丁玲的回答簡潔明了。

終於到了實驗室了,安娜還躺在手術台上。當她看到張偉和丁玲進來的時候,她的眼神開始露出微微的光芒。

林大衛則在手術台旁邊的角落裏上昏睡著,一動不動。

“安娜,跟我走吧!”丁玲輕聲地對安娜說。安娜這時似乎還沒從被晶片控製的狀態下完全清醒過來,她乖乖地隨著丁玲的指令下了手術台。

丁玲扶著安娜往實驗室外疾步而出。張偉也把林大衛扶起來連背帶拖地往實驗室外走去。

“丁玲,我們現在最多還有七個小時的時間了,到時候林大衛的麻醉就會解除。所以,我們要抓緊……”張偉的話語間透露出急迫而焦躁的心情。

“我明白,老師,現在咱們趕緊過去吧!”

“嗯!”

當張偉和丁玲分別帶著林大衛和安娜走到門口的時候,研究所的守衛長走了過來,看似關心實則盤查的問道:“所長,您這是把他們帶到哪兒去啊?他們怎麽了?”

張偉讓自己鎮定下來,又假裝表現出淡淡的焦慮:“剛剛有一項實驗出了點小問題,安娜和大衛的精神和身體狀況都受到了一些影響。現在我要趕緊把他們送去醫院。”

“哦!”守衛長不緊不慢地說道,然後他轉向丁玲,問道,“那,所長,您旁邊這位小姐是?”

“哦,她是醫院的醫生,也是我的學生,是我讓她過來的。”說著,張偉向丁玲使了個眼色。

丁玲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她微笑著衝守衛長點了點頭,然後從胸前的白衣裏層掏出了醫師證,“這是我的證件。”

“原來是丁醫生啊!嗬嗬,久仰了。”守衛長看了看丁玲的醫師證,打了個官方式的招呼之後就把證件遞還給了丁玲。守衛長笑著說道,“不好意思,耽誤兩位的時間了!不過這是我的職責,你們趕緊去醫院吧。”

“沒關係,這是你們應該做的。我們走了,再見!”丁玲仍然保持著微笑向守衛長告別。

張偉背著林大衛往研究所外麵走去,丁玲緊跟其後。

一輛藍色出租車很快開了過來,張偉、林大衛、安娜在出租車後排位置,丁玲則坐在副駕位置上。丁玲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她心想,要不是剛才反應得快,說不定就出不了研究所的大門了。

“張老師,你們的守衛長還挺盡職盡責的啊!如果他知道自己保衛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的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麽愚忠了!嗬嗬”。

“這麽做也是他的份內之事,因為一旦出了問題,他有可能會承擔責任。”張偉回道。

“嗯!師傅,去仁愛醫院吧!麻煩您快些。”丁玲對司機說。

“好。”司機的回答很幹脆,他啟動了出租車的本地GPS定位係統,輸入“仁愛醫院”,電腦很快就測算出最優線路。“嗡”的一聲,出租車的發動機便賣力地運轉起來。出租車像一條藍色的光帶一般載著丁玲等四人往仁愛醫院一路狂奔。

十六分鍾後,出租車順利地將丁玲一行人載到了仁愛醫院的門口。丁玲刷卡付費之後就和張偉把林大衛和安娜帶進了醫院。

“小周,馬上給我安排一個加護病房,要雙人間。”丁玲正好看到護士小周,便遠遠地喊道。

“好的。”護士小周跑到了醫院的總服務台,看到還有三個加護病房是空著的。

“主任,206病房。”

“好,謝謝!”

“主任您別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小周微笑著說。當她看到丁玲旁邊的安娜和張偉身後背著的林大衛的時候,她的微笑很快停止了。她心裏嘀咕著:“安娜?林大衛?之前不都好好的嗎?怎麽現在忽然又回到醫院來了?”

206病房。

張偉和丁玲分別讓林大衛和安娜躺在病**。“老師,現在怎麽辦?”丁玲略帶焦急地望著張偉,等待他說出下一步計劃。

“你們醫院都CD007這種麻醉劑沒有?”

“好像有的。”丁玲道。

“那好,你拿兩瓶過來。希望我們待會能夠喚醒安娜,如果能夠喚醒安娜,就給林大衛注射CD007。如果喚不醒她,那……你就給我和林大衛每人注射一瓶CD007。”

“老師,為什麽要這樣做呢?我想我可能下不了手。雖然我是醫生,但我從來沒有執行過一次安樂死。所以……”

“你必須這樣做!”張偉用微微顫抖的雙手緊握著丁玲的左手,激動地說道:“我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林大衛已經知道我在反對他完成這個實驗,他也知道我見過你。如果他不死,最後一定會懷疑到你。如果他不死,他很可能會給你帶來巨大的危險。”

“可是,當時我們見麵不是都很保密嗎?他怎麽會知道?”

“林大衛這個人很狡猾,我想他在安娜住院期間也安排了眼線,所以我給你打電話他也知道。”

丁玲搖了搖頭,“不可思議,真是不可思議。但是如果醫院真的有他安排的眼線,那會是誰呢?我也想不通這件事,安娜當時是絕對不願意讓林大衛接她出院的,但是後來她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現在,我基本能夠確定我當時的假設,就是安娜被植入了控製晶片。但我有一點疑惑還沒有解除,那就是到底是安娜在入院之前還是入院之後被植入晶片的。雖然我寧願相信她在入院之前就被植入了晶片,但那時她並不受林大衛控製啊!但是如果說她是在入院之後被植入了控製晶片,我實在想不出她是在什麽時候被什麽人植入晶片的。”

“她是在入院之後被植入晶片的。這點我可以確定。”張偉斬釘截鐵地回答。

丁玲望著張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驚得目瞪口呆。

張偉繼續說道:“因為一周之前控製晶片還處在實驗階段,並未成功。”

“但是這點也不足以證明安娜是在實驗成功之後被植入的控製晶片啊?萬一……?”丁玲仍然有些疑惑。

“不可能的,林大衛雖然陰險狡詐,但是他的內心裏很愛安娜。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看到的是雙重人格的林大衛,一麵是我們麵前那個狡猾可惡的家夥;一麵卻是在安娜麵前表現得斯文又體貼的家夥。所以他一方麵要控製安娜,占有安娜;另一方麵卻害怕因為技術不完善而毀掉安娜。所以,從這個出發點來說,他隻能等到晶片實驗成功,完全實現控製功能之後才會在安娜的身上進行實驗。而在實現控製功能之前,這些晶片隻具有儲存和釋放記憶的作用,林大衛絕對不會冒這個險。”

“照這樣說的話就能夠理解了。那誰最有可能在暗中給安娜植入控製晶片呢?最可能的就是護士。我的天哪!難道是小周?當時隻有小周經常進出安娜的病房,而且她還是安娜的專屬護士之一。還有,林大衛來到醫院的那一次,是我叫小周去安娜的病房查看安娜的情況的。難道說是小周就是林大衛放在我身邊的眼線?老天,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真是不敢想象。”說完,丁玲匆匆地跑出病房,奔向了總服務台。

“曉璐(此刻在總服務台值勤的護士的名字),你看到小周了嗎?”

“哦,她剛跟護士長請假出去了。她說她哥從國外回來了,要去機場接他。”

“從國外回來?曉璐,幫我查一下小周家裏的電話。”

“好的!”

護士小周家裏的電話很快查到了,丁玲快速地呼叫了小周家裏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無人接聽的提示”。丁玲又撥了一遍,這一次,一個老太太接起了電話。

“你好,阿姨,請問您是周琴的媽媽嗎?”

“是啊,您是?”

“哦,阿姨,我是仁愛醫院的護士,周琴的同事,我想問周琴在家嗎?”

“不在家啊!她今天不是上班嗎?”

“阿姨,是這樣的,周琴今天請假說要到機場去接從國外回來的哥哥。我想問她現在到家了沒有。”

“沒有啊!他哥要從國外回來嗎?我怎麽沒有接到電話啊?她回來之後我告訴她吧!”

“好的,謝謝阿姨!再見!”

“再見!”

雖然丁玲仍然不願意把小周劃作嫌疑對象,但事實告訴她小周確實是林大衛在她身邊安排眼線的最可能的人選。

“曉璐,小周是一個人出去的嗎?”丁玲問道。

“是的,她一個人出去的,到門口打了一輛藍色出租車走的。”

“嗯,知道了,謝謝你。”

丁玲微笑著致謝之後轉身欲回到206病房,走了兩三步,她卻忽然停了下來。她仿佛發現了什麽似的問護士曉璐:“那你看到那輛出租車的車牌號了嗎?”

曉璐搖搖頭說不知道。丁玲點了點頭,然後急忙轉身回到206病房。

丁玲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她記得自己當時去“黃金時代”餐廳見張偉的時候,坐的也是一輛藍色出租車。回到醫院的時候也是一輛藍色出租車。而今天下午她到研究所去的時候,坐的也是一輛藍色出租車,而且她一直感覺司機很麵熟。而且有一個相同點是,每次她從醫院去一個地方的時候司機總是戴著墨鏡,而她回到醫院的時候司機沒有戴墨鏡。但是她當時著急去研究所,所以對這些情況她也沒有十分在意。而當時的出租車有藍黃綠三種顏色,她每次出去都坐到藍色的出租車,而且很可能是同一輛出租車同一個司機,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從這些不可能的巧合能夠得出一個結論,她早已被林大衛或者某個更隱秘的人物監控了。

丁玲感到後怕,她心想:一定是小周發現我和張偉一起出現在醫院裏,並且還帶著安娜和林大衛,所以她此刻正趕去向某個人或某個組織告密--如果沒猜錯的話。

丁玲把自己的猜測和分析都告訴了張偉。張偉先是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然後搖搖頭說道:“丁玲,看來我們不能在醫院繼續呆下去了,必須把安娜和林大衛帶離醫院。你自己有車嗎?”

“我的車是五○年代的老式尼桑車,速度比較慢。”

“沒有關係,你先去拿兩瓶CD007和兩個注射槍。我在這裏等你,趕緊!”

“嗯!”丁玲會意地點了點頭,這樣的情況讓她感到鬱悶難過,她覺得正是因為她太大意,太信任護士小周,才造成了現在這種緊迫的局麵。而在前方等待著她、安娜和張偉的恐怕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考驗。

那將是怎樣一場危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