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華山論足(二)

華山論足盛會已有許多江湖客到場。忘憂生一一為莫小歌介紹。

倚在鬆樹旁端著茶杯品茗的黃衫少年是淮河“飛魚幫”的少莊主米少棠,這個少年麵容俊美,手指纖長,身著富貴,忘憂生說他雖然貴為飛魚幫少莊主,卻處處與飛魚幫的行事準則格格不入,其原因不得而知,忘憂生也沒有繼續深入,不過其輕功卻是不俗的,在淮河一帶是獨樹一幟,有“淮河飛魚”的稱號,年紀輕輕能有如此輕功技藝實在讓人豔羨。

在場地西北方獨自俯瞰山崖的少女是“雲中飛鳳”祝之瑤,隻見祝之瑤身披鮮紅雲裳,身形纖瘦,年紀最多十八九歲,但是在其美麗的雙眸裏卻充滿了不屑與清高,孤芳自賞的感覺太過濃厚,莫小歌的興趣一下子就少了許多,忘憂生說祝之瑤是雲南祝家莊“祝廷寬”祝老爺子的二女兒,坐擁萬貫家財的她自然不把周圍男人看在眼裏,況且她的輕功的確不錯,頗有其師父“逆水龍”陸鱗的風采。

在場地東方舉著一頂鳥籠的是揚州“金燕門”三少爺庹錦常,庹錦常約莫二十三四歲,麵色陰沉,沒有表情,思緒較為凝重,忘憂生說他行事神秘,手段也極狠辣,是金燕門裏的紈絝代表,他手中鳥籠裏的那對飛雀是他從西域花重金買來,可是他不會好好飼養,這對飛雀的結局就是被他玩膩了煮來吃。莫小歌的胃收縮了一下。忘憂生說此人雖然行事怪癖,輕功也還過得去。莫小歌對此人沒什麽好感,也就不再問下去了。

在場地北方的石亭旁坐著一位搖著折扇身著薄薄衣衫的中年男子,此時天氣已涼,他是真熱呢還是故作姿態呢?隻見他氣定神閑,閉著雙眼,周圍的人和事他都漠不關心,這樣的一個人莫小歌是不會注意的,忘憂生此時特別在人群裏指出,肯定不同凡俗,莫小歌想了半天忽然拍手說出了他的名字,他正是安徽“天馬莊”莊主楊開!忘憂生讚許地點著頭。天馬莊莊主楊開是個極有意思的人,他會在極冷天洗冷水澡,在極熱天吃最熱食物,在寒食節狼吞虎咽,在過年時縮衣減食……總之行事與正常人相反。楊開的輕功倒是很出眾,頗有“天馬”之姿。莫小歌很想結識他,楊開實在是有趣。

在場地的東北方蹲坐著的是一位披著黑色鬥篷,麵上罩著黑色麵具的男子,他的胸前還繡著一隻黑色老鷹,那正是“漠北神鷹”翟羽。對於他的傳說莫小歌早有聽過,傳說他一出生就被一隻老鷹叼走了,而這隻老鷹是漠北“獨腳鷹王”蓋日天的寵物,翟羽自小被獨腳鷹王養大,學會了獨腳鷹王一身的本事,當然就有獨腳鷹王獨樹一幟的絕妙輕功。莫小歌覺得奇妙之餘,也很想與翟羽比試一下腳力。

其間與會的輕功能手居多,忘憂生也不一一舉出,他與莫小歌在比試眼力。如果比耳力,莫小歌自然沒有對手,比眼力就稍遜一籌。

憑著忘憂生驚人的眼力,已精確地算出此刻的人數——共一百五十九人!

“四流輕功者有七十五人。”

“三流輕功者有五十六人。”

“二流輕功者有二十人。”

“一流輕功者有八人。”

忘憂生說完,莫小歌道:“依我看,真正的一流輕功者並未到場!武當六劍之一鄺月亭、雲南白馬山莊楚天齊、‘玉狐狸’歐陽生都沒來!鄺月亭的‘雲中歌’、楚天齊的‘烏騅踏浪’、歐陽生的‘九尾騰挪’都是極具觀賞性的輕功!”

忘憂生讚道:“不錯!他們並不想出名!”

莫小歌認同道:“出名當然不是好事!”

忘憂生道:“據我所知,其實天下輕功最好的人主要集中在兩類人裏麵!”

莫小歌道:“哪兩類人?”

忘憂生道:“盜賊與暗殺者!”

莫小歌豁然地點了點頭:“這兩類人不止輕功最好,眼力也是最一流的!”

忘憂生道:“不錯!”

莫小歌眼睛一轉,笑道:“那我的輕功是一流還是二流?”

忘憂生道:“都不是!”

莫小歌道:“那是什麽?”

忘憂生道:“和我一樣,都是超一流!”

莫小歌道:“那魚小耀呢?”

忘憂生笑道:“他的輕功可以名正言順入得‘神流’之境,就像你的‘玄機破’可以入得手上功夫的神流之境一樣!”

莫小歌正要開口,忘憂生故意道:“奇怪,為何不見輕功了得的‘花劍娘子’曲飛鶴?”

莫小歌聳聳肩,別嘴道:“那隻小肥鶴自然在家相夫教子,哪有閑心來此?”

忘憂生看著莫小歌,笑道:“你不失望?”

莫小歌搖著頭,道:“不知所謂!”

忘憂生拍著莫小歌的肩膀,道:“此刻與會的男子居多,那‘雲中飛鳳’祝之瑤倒還水靈,比傳聞中好看多了,你不去和人家姑娘套套近乎?”

莫小歌看著這個老妖怪,道:“我可不喜歡沒有趣味的女人!”

忘憂生道:“你是覺得祝之瑤‘孤芳自賞’太過‘清高’?”

莫小歌沒有理會忘憂生,他確實曾仔細打量過祝之瑤,雖然覺得她很美,但是還沒有美到讓他主動去接近的地步。況且對付這種清高的女人,根本就不必主動迎合,故意地輕視、拒絕反而事半功倍。

忘憂生道:“昔年蕭史與弄玉便在華山駕鶴仙遊,你個多情子,何不乘此良機尋覓一個‘弄玉’?反正多她一個不多!”

莫小歌沒有作答,他環顧四周,失望地問忘憂生:“宇文楓滌沒有來?”

忘憂生道:“此間真正一流輕功能手都沒有來,你覺得宇文老頭會來?”

莫小歌搖著頭,揉捏著耳朵道:“看來這宇文楓滌真是比華山‘算死鬼’還要飄忽不定!算死鬼陳禪再難見,也隻有七十二個‘藏身洞’罷了,這宇文楓滌可是四海為家……”

忘憂生笑道:“你如果哪天有閑工夫能把陳禪與宇文老頭都找到,我一定給你大書特書一筆!”

莫小歌沒有回應,他此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魚小耀竟然還沒有到!

不過莫小歌轉念一想:“說不定魚小耀先與華山神鷹比試一番才來!”

莫小歌覺得有理,頓時放鬆開來。

此次華山論足雖為沈心魚創立,但也得益於童童山三老之一譚百聰的大力支持,沈心魚的好人緣,再加上譚百聰的江湖關係讓此次大會盛況空前。

譚百聰此刻隱匿在人群裏,不能得見。莫小歌並不想看他八麵玲瓏的模樣,隻是想看看譚百聰身邊一個形影不離的貼身夥伴——“赤兔”。此赤兔非呂布座下的赤兔馬,而是一隻通體鮮紅,雙眼若雪的兔子。它會分辨一個人是否友善,如果這個人是善意的,它會依偎在他的腳邊,假如這個人是充滿惡意的,它會調轉頭顱緊緊藏於譚百聰的懷裏。這自然是傳說。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世上喜好與動物結交的奇人還算是不少。

劍神顧滄浪與“貓熊”、神廚子司空無味與“白猿”、樂者宇文楓滌與“青牛”……譚百聰與“赤兔”——對了忘憂生不也是養了一隻黑貓嗎,話說忘憂生為這隻黑貓取名為“靈犀”,意在讓其助忘憂生下筆之時“心有靈犀”所用,這隻叫做靈犀的黑貓倒也神奇,聽說還會為忘憂生磨墨。莫小歌倒是真想去看看這隻神奇的小黑貓,也想和劍神顧滄浪的貓熊朋友比試一下武功,還想去看看樂者宇文楓滌“對青牛彈琴”是什麽樣?好像聽說這頭青牛能聽懂宇文楓滌的琴音,是他的鍾子期。

莫小歌想著就開心起來,這個江湖還是極為可愛的。不經意間,莫小歌想到了鏡花夫人給他講的“柳仙棋與溫冰瑩”的故事,裏麵也有一頭青牛。莫小歌搖了搖頭,不再想下去。他忙將目光轉移。

此次參與大會的江湖人超越以往,還引得不少商賈前來捧場。其中杭州“錦繡緣”、姑蘇“天衣坊”、揚州“千機布莊”、京城“玄女閣”這四大布莊都有出席,它們是專為比試輕功的江湖人提供行裝,美其名曰戰袍。

杭州錦繡緣設計了“鳳凰羽翼”,可貼身於腰間,羽翼長長垂落於小腿處,意在如鳳凰般飛翔。此設計過於養眼,反而沒有實際的功用。

姑蘇天衣坊設計了“流星趕月鞋”,其材質輕便,腳後跟處有軟墊,可幫助比試者增加腳力。不過鞋過於輕便,難以長久攀援,若遇陡峭之處隻有舍鞋赤腳而行。

揚州千機布莊設計了“麒麟麵具”,凡戴上此麵具者,可遮擋山風、保護麵部,但是長久佩戴不利於呼吸,隻因它遮擋的不止是山風,還有嘴巴。

京城玄女閣設計的是“潛龍手套”,此為最實用行裝,沒有之一。意在為攀援險絕山石所用,不怕刺破皮肉。

所以,這四大布莊的比試。京城玄女閣勝出。但還是有一些不明就裏的江湖客采用了其它的行裝。

由於比試輕功,兵器都需在華山解劍亭內卸去,所以一些兵器商賈就變成了旁觀者。不過他們也別出心裁地向江湖人提供著自己的寶貝。如杭州“張記”就鑄造了銀鈴手鏈,理由:“飛舞於天的時候,其聲美如風鈴,助興又暢懷!”這個張記的老祖宗自然是一代刀神張克悠。

開封“天工閣”鑄造了“筋鬥雲”,這是粘於鞋底的雲彩紋飾,意在“騰雲駕霧,增強內心力量之用!”

無錫“神兵鑄”與江南“霹靂堂”聯合設計了“衝天神鳥”,此設計得到比試者的極大支持,這就是一種淡如煙塵的火藥,它不傷人,隻是在空中可以變幻出神鳥之圖畫,意在給予比試者一種心理的啟示,鞭策比試者奮起直追!

杭州張記與開封天工閣自然料想不到無錫“神兵鑄”會與江南霹靂堂聯手,所以它們甘拜下風。

與天下四大布莊一樣,凡是參與了大會的商賈,其製作的器物上都有標注其店鋪的名字。當然是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標注!

“你可以用潛龍手套或者衝天神鳥!”忘憂生笑道。

莫小歌道:“我就算光著屁股飛,也不用他們的東西!”

忘憂生道:“為何?”

莫小歌道:“我相信魚小耀也不會用的!”

忘憂生點頭道:“那倒是,魚小耀施展輕功之時隻會飲酒,他自然無需再用其它的物事!”

莫小歌舔了舔嘴唇,吞著唾沫,道:“不錯!他已拜天下四奇“酒仙”上官無夢為師,學習釀酒的技能,經上官無夢指點,魚小耀已能自創酒品,其釀造的酒有兩種,一為“煙雪寒”,二為“紅塵燙”,其自釀自飲並且馳騁於懸崖峭壁之間,實在是逍遙快意!我此刻倒真想飲一杯‘紅塵燙’!”

忘憂生笑了,他看著莫小歌,發覺他越來越有趣了!

忘憂生知道“紅塵燙”這種酒,這種酒入口溫熱,入喉之時有如火燒一般,但凡飲過之人卻都說難忘其味。

——或許他們不是在飲酒,而是在品味紅塵,他們是否都被紅塵燙傷,所以才能品味這杯“紅塵燙”?莫小歌也曾被紅塵燙傷過?

忘憂生心道:“不對,這個‘身在紅塵,心在玄天’的莫小歌又豈會被‘紅塵’燙傷呢!他隻是愛飲‘紅塵’罷了!”

一想到此節,忘憂生笑了。

華山論足的時間是在未時一刻舉行,現在已是午時七刻。

在場的江湖客已於“解劍亭”內卸下行裝與兵器,並開始活動筋骨。

忘憂生道:“我的門生‘諸葛流星’已在峰頂守候,他負責評判最快到達峰頂的人,我相信你的朋友還是會取勝!”

莫小歌道:“那是當然!”

午時已過,仍不見魚小耀的身影。

沈心魚與步翩躚都覺得奇怪。

忘憂生道:“有什麽急事會讓魚小耀遲到?”

莫小歌搖著頭,他揉捏著耳朵,他也想知道原因。

沈心魚已不能再等,他對著躍躍欲試的江湖人,揚聲道:“諸位,華山論足比試馬上就要開始,請大家步入比試地點!”

莫小歌並沒有上前準備,忘憂生道:“你要等魚小耀?”

莫小歌點著頭道:“此次的比試沒有他將毫無意義!”

隨著沈心魚手中的響箭射向天外的一刻,山腳下的江湖客已然飛身而起,朝最險絕的華山南峰——落雁峰峰頂而去。

莫小歌望著眾人疾飛於天的身影,心中卻直犯嘀咕。

忘憂生笑道:“你難道非要等著他們都到了峰頂,你才動身?”

莫小歌沒有說話。

沈心魚和步翩躚看著莫小歌,同聲道:“你為何不上去?”

莫小歌道:“不急,等他們先玩會!”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魚小耀還是沒有到場。

忘憂生道:“你就幫你朋友拿個第一又何妨?”

莫小歌隻好點著頭,向一旁的沈心魚與步翩躚吐了下舌頭,腳弓一彈縱身而上。

雖然落下了別人一盞茶的時間,可是莫小歌的輕功已非常人可比,他輾轉騰挪之間已將遠處的細小人影拉近。

漸漸地,莫小歌追上了身在雲霧中的人群。其中有不少人在休息,也有人已不敢再飛馳,隻因體力難支,也因為路徑太險!

飛馳於天的莫小歌卻悄悄停在了一個人的身邊。

“雲中飛鳳”祝之瑤靠在石壁上,一張俏臉早已蒼白,她的輕功雖然很不錯,但是體力終究跟不上。

莫小歌好心喊道:“別上去了,省點力氣下山吧!”

祝之瑤咬著玉唇,道:“要你管!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莫小歌深吸了口氣,道:“那好,我先上去了!”

祝之瑤道:“可笑!要贏本姑娘,你還嫩了點!”

祝之瑤鼓起心力,腳弓彈起,越過了莫小歌的頭頂。

祝之瑤的笑聲還是很清脆悅耳的,她佩戴的“銀鈴手鏈”也很動聽,就在她繼續遊走的時候,她一腳踩空,整個人朝山下急墜而去。

莫小歌搖著頭,伸手抱住了祝之瑤,並將她完好地放於山徑之中。

祝之瑤臉紅著一把推開了莫小歌。

莫小歌還是笑了,陽光剛好映照在他的笑容裏。

祝之瑤一眼望去,莫小歌回避了她的眼神,他已轉身飛馳而上,道:“女人最好還是可愛一點的好,這樣於己於人都不會太累。”

祝之瑤望著莫小歌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漣漪無限。

祝之瑤的聲音還徘徊在他靈敏的耳朵裏,他的手心裏還停留著她最柔軟部位的淡淡幽香氣,莫小歌往手掌間吐了口唾沫,暗罵道:“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莫小歌的優勢已漸漸明顯,他已超越揚州“金燕門”三少爺庹錦常,安徽“天馬莊”莊主楊開。

他已離身在第一位的身披“鳳凰羽翼”的漠北神鷹翟羽很近了。

不出意料,當漠北神鷹試圖觀望對手的時候,莫小歌已超越了他,可以說不費什麽力氣!

莫小歌心道:“要是有魚小耀在場,豈容我贏得如此輕鬆?”

就在莫小歌繼續飛馳的時候,他的身後忽然有一道青色的光芒閃過,風吹著莫小歌的耳朵,莫小歌感覺到了這不是光,而是一個人影!

他後來居上,竟然超越了莫小歌!

那是誰?

是魚小耀嗎?

莫小歌來不及分辨那個人詭異絕妙的輕功,他已開始奮起直追!

可是距離已被拉大!

當莫小歌飛入峰頂的瞬間,已有人比他早到了一步!

在落雁峰的峰頂上,有忘憂生的門生諸葛流星,隻見他一身白衣,手持筆墨紙硯,是一個身材細小,長相非常普通的約莫五十多歲的男子,他的輕功與眼力卻是超越常人的。

在他的公正評判下——第一個到達峰頂的人不是莫小歌,而是眼前這個身著青衣,頭戴著個白玉麵具的人,這個人的手裏還緊緊握著一柄赤紅色鮮血一般的長劍!

——比試輕功竟然沒有卸下兵器!

他絕不是魚小耀!

莫小歌小喘著氣,抱拳道:“好身手,卻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這個青衣人望著天外唾手可得的流雲,道:“我隨天地遊,無懼心塵破,早已忘了‘名字’這種東西!”

青衣人的聲音很奇怪,很像流水聲,很輕柔,很安靜。莫小歌從未聽過這樣的聲音,他將耳中“耳藥”輕輕取出了些許。

莫小歌試探著道:“此次華山論足,我一直都覺得會是我朋友取勝,可是我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青衣人道:“你覺得除了‘魚小耀’之外,便沒有人可以贏你?”

流水般的聲音,輕輕流入莫小歌的耳心裏,很受用,但是根本無法辨識他的年紀與內息。

莫小歌咬著牙,道:“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青衣人道:“但是我贏了!”

莫小歌索性坐在了地上,他伸展著手腳,道:“不錯!而且我與你的差距很大!”

青衣人道:“那你覺得魚小耀的輕功與我比的話又如何?”

莫小歌道:“魚小耀的‘浮沉星鬥’我見過,在與你比試之前,我一直覺得那是‘天下第一’的輕功……”

青衣人道:“你已承認我的輕功才是天下第一?”

莫小歌捏著耳朵道:“你似乎早已知道魚小耀來不了?”

青衣人道:“不錯!你很聰明!”

莫小歌道:“你知道魚小耀不能來的原因?”

青衣人道:“不錯!”

莫小歌自然想知道原因!

青衣人笑了,他的笑聲很怪,就像是野獸的叫聲。

青衣人道:“隻因為魚小耀在華山論足之前就已經敗在了我手上,所以他不必再敗一次!”

莫小歌驚道:“你們已比試過輕功?”

青衣人點著頭,道:“不錯!”

莫小歌道:“他現在人在何處?”

青衣人道:“他已不會再現身於人前,因為他的輕功已被我超越!他已失去了自我!”

莫小歌沉默了。

青衣人道:“當一個人自以為天下無雙的時候,便是最失敗的時候,因為他會不由自主地輕敵起來,他已不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莫小歌道:“所以當他落敗之時,也將無法再麵對自己,因為他做夢都想不到會落敗!”

青衣人道:“這個道理不錯!”

莫小歌起身道:“我從不曾見過像你這樣的人物,出現的有些莫名其妙,太過於突然,讓人措手不及!你此刻降臨,應該不是為了得到‘輕功第一’這麽簡單!”

青衣人野獸般的笑聲再次響起。

笑聲歇罷,青衣人俯瞰著如畫般壯美的山河,道:“華山北接巍巍秦嶺,北瞰黃河渭水,以奇險峻秀的景致聞名於天下,其山勢高度雄踞五嶽之首,華山更是‘全真道教’的發祥地,華山的西玄洞為道教十大洞天的第四洞天,華山上有七十二個懸空洞都保留著昔日道教活動的遺跡。道教的繁盛,山景的壯麗引得無數君王將相前來瞻仰。黃河為華夏族的母親河,‘華’山是‘華’夏族的父親山,我來此地的目的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輕功有多麽了不起,而是想看看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登上這座‘父親山’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原來,呼吸可以如此的暢快,心境可以如此的平和!這是一種征服,我征服的不是輕功,也不是天下武術英豪,更不是這巍峨險峻的華山!”

莫小歌一怔,道:“那是征服什麽?”

青衣人轉身望著莫小歌,並沒有回答莫小歌的問題,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做莫小歌,你最好的朋友除了‘飛天神龍’魚小耀之外,還有三個,分別是‘妙筆書仙’菊小舞、‘水鏡須彌’池小康與‘迷境玄宗’鼇小年,你們五個被稱為‘五小仙’,因為都有一個‘小’字,而你們的名字的最後一個字連起來念剛巧是‘歌舞耀康年’五個字,你們是這個時代護守江湖的正氣俠者,有你們五個人的存在,這個江湖已平靜太久!實在是太久了!久到你們都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麽,成天就想著‘破玄’的遊戲,沒事再華山論個足,安逸使人倦怠,看來你們還未懂得這個道理!”

莫小歌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青衣人笑道:“你們五個人是護守江湖的棋子,我就是來破解你們這盤棋局的,現在魚小耀這顆棋子已被我破解,還有四顆!”

莫小歌驚道:“你到底要作什麽?”

青衣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時局已變,無人可擋!‘我’的出現也絕非偶然!接下來,將會是菊小舞!”

說罷,青衣人墜下了落雁峰,莫小歌俯首試圖尋找青衣人的身影,可都是徒勞!莫小歌將耳藥推入耳廓裏,握緊了雙拳。

一旁的諸葛流星此時豁然道:“這個人我曾見過!”

莫小歌驚道:“在哪裏見過?他是誰?”

諸葛流星道:“那是在三十年前,此人在‘劍神顧滄浪’與‘逍遙鬼練世城’的決戰中出現過,我當時以‘龜息之法’屏住呼吸才能躲過兩大絕世劍客的洞察力,可是這個青衣人似乎也會‘龜息之術’!”

莫小歌道:“三十年前!這個青衣人三十年前就已出現過?”

諸葛流星點著頭道:“不錯!我很清楚地記得,當時我還做過記載!”

莫小歌吐了口氣道:“看來忘憂閣樓我是一定要去了!”

忘憂生上得峰頂的時候,他看見了莫小歌的疑慮,道:“難以置信的速度,連我都看走了眼,我原以為那是魚小耀!”

莫小歌道:“魚小耀輸了,我也輸了,看來你也輸給了他!”

忘憂生沉默,諸葛流星也沉默了,也不知山腳下的沈心魚與步翩躚有沒有沉默!

莫小歌道:“話說童童山三老之一譚百聰的身邊有一隻可以分辨人心善惡的赤兔,我很想知道這隻靈兔在麵對這個青衣人的時候,會如何辨別?”

忘憂生搖著頭,道:“我估計它也辨別不出!他的輕功已非人所擁有,其心智也更是深不可測!”

莫小歌點頭道:“這個人絕對不簡單,他要對付的是我們五個人,此刻已輕鬆擊潰了魚小耀,接下來會是菊小舞!”

忘憂生道:“菊小舞?”

莫小歌已縱身而下,道:“菊小舞!”

忘憂生也已隨莫小歌而下。

當莫小歌與忘憂生飛下峰的時候,漠北神鷹翟羽卻喘著氣爬上了峰頂,他歡呼雀躍地道:“我是第一!哈哈,我才是第一!”

諸葛流星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很可愛!

不過可愛之中盡是悲哀!

“咕咕咕……”

也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雄偉的鷹唳之聲,當諸葛流星與翟羽抬頭的時候,這隻鷹早已消失,甚至連影子都不讓他們看見。

莫小歌反正是看見了。

與此同時,在華山山麓以北,劍眉星目的姚淩仲倚在西嶽廟灝靈殿的石牆上,他正閉著雙眼,他手中的碧水劍映著山澗流水,發著碧藍色的光。外形冷峻的周鹿揚則坐在廟堂之中閉著雙眼吐納運氣,碧水劍則躺在他的雙腿上。沈心魚沒有讓他們參與華山論足大會,他們卻沒有絲毫埋怨,他們擁有著與自身年紀不相符的心胸與遠見。神往已久的莫小歌他們是見到了。莫小歌給他們上的這一堂課足以改變他們的認知與眼界。

“咕咕咕……”

姚淩仲與周鹿揚同時睜開了雙眼,他們仰望著天空,遙見一隻雄鷹正盤旋在華山群峰之上。雄鷹的身影稍瞬即逝,卻深刻地留在了他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