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苦難（一）

喔喔喔，喔喔喔……站在枯樹下的公雞抖了抖翅膀，正伸長脖子在鳴叫。無論刮風下雨，還是酷暑嚴寒，它每天早晨都會一如既往的報鳴。和它一樣，每天堅持做一件事的還有士兵們。

晨練是每個士兵的必修課，就像學子早讀，和尚早課，皇帝早朝，劍客練劍。

現在，太陽還沒有露出笑臉，公雞已經打完鳴了，賀英紅走過來灑下一把穀子，公雞咕咕咕地叫了幾聲，啄了幾下她的褲子，就啄起地上的穀粒來了。院子的另一邊， 士兵們在方一舟的指導下正進行訓練。

幾個新兵還不懂分配體能的重要性，一陣猛跑過後，他們漸感身體不適，口幹舌燥，雙腿開始發軟，等他們快要停下來、不想跑了的時候，方一舟手裏的皮帶已經朝著他們的屁股揮了過來。

方一舟雖然在帶兵的時候很嚴厲，但是他有個好習慣，就是從來不打士兵的頭和臉，還有四肢，因為他覺得打隻是一種監督手段，並不是真的要打。更重要的是在他看來，一個上司不應該衝著下屬的頭和臉招呼，這是對別人的尊重；另外，他想到的是這些兵蛋子隨時都有可能要上戰場，他要是招呼重了，他們還沒和敵人打就受傷，影響士氣，同時他又覺得於心不忍。

看著方一舟的皮帶夾著晨風揮了過來，年輕的士兵一著急就想加快腳步，可是他們已經支撐了很久，加上體力不支，腳下一軟就差點兒摔倒，方一舟和旁邊的幾個士兵輕輕的一拖一帶，一股渾厚的內力傳到了他們的手臂上，他們的這才站穩了身體。

跑步的訓練項目結束後，方一舟帶著士兵們練習拚刺刀，格鬥。他將動作要領和套路講解、演示了一遍後，士兵們開始練起來。過了一大會兒，他看到士兵練習刺刀和格鬥並沒有什麽問題，就走了。

方一舟走到屋子裏時，賀英紅等人正在吃早餐。一進屋，他的眼球就被一個同僚吸引住了，這是一個青年男子，他正不快不慢地咀嚼著一個剛放進嘴裏的小籠包，等到麵皮兒和餡兒混為一體時，他的舌尖終於感受到了包子濃鬱的香味，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成了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然後，他的雙唇微張，被他嚼碎的麵皮和肉沫順著下咽時的物理反應，滑進了他的喉嚨。

他每吃一口包子、每喝一口粥都很仔細，生怕好像稍微不慎就會錯過什麽似的，很快他的一頓早餐就這樣吃完了。

方一舟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吃東西竟然吃的這麽香，他的味蕾也被挑起來了，何況是他也還沒有吃早餐呢。

休息了一整夜，吃過早餐後，屋裏的大多數人包括方一舟他們，都漸漸的緩過神來了。

與他們聊了一會兒天後，方一舟正色道：“經過昨晚的營救行動後，日軍對出城的行人一定會仔細盤查的。而且現在日軍天天挨家挨戶的搜查可疑人員，城內也不是我們久留之地。一旦被他們發現，我們的麻煩就大了，所以我們要盡早尋思出城之計。”

安娜說：“硬闖是肯定不行，隻能智取了。趁著三更以後，守城的士兵身心疲憊之時，我們才有出城的機會。”

“我覺得，我們還是在出城之前，做好計劃，最好是先探清虛實。”一個中年男人說。

“這樣挺好的，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和滿城的日軍相抗衡，所以摸清楚他們的底細，對我們來說是成功出城的保證之一。”賀英紅說。

方一舟說：“好吧，那就這樣，我今晚帶兩個新兵去看看動靜。”

初秋的天氣有些冷，尤其是在夜晚。守城的士兵最不易了，此刻八名士兵正困頓地在城門外來回徘徊，如果你讓他們靜靜的站著守城，我想誰也不願意，因為他們本來就很無聊，而且又有些冷。

看到他們沒精打采的樣子，隱身在大樹上的兩個新兵對方一舟說：“班長，要不我們倆下去會會他們幾個吧。好幾天沒打架，手開始癢癢了。”

方一舟先是噗嗤一笑，然後小聲的說：“兔崽子，有你們顯擺的機會，現在還不是抖威風的時候。仔細看看城上吧。”

相對於城門外，城上的士兵就輕鬆多了。方一舟等三人從樹上攀著繩索溜過去的時候，十幾個士兵正在醉醺醺地玩樂。

在一陣陣呼聲中，贏了錢的一方興高采烈、躍躍欲試，輸了錢的一方，開始有點垂頭喪氣；還有一部分人正在猜拳，拚酒量。再往裏走，方一舟他們還沒見到人，就聽見了一陣吵鬧聲和一個女人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