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苦難(二)

叫聲是從屋裏傳來的,屋門外有兩名士兵正在把守,方一舟輕輕的走過去。用日語對他們說:“嗨,兩位小哥,能否告訴我裏麵在幹什麽呢?”。

兩名士兵也許是困了,也許是想到裏麵的班長們將要嚐到天倫之樂的滋味,他們大概也覺得自己隻有意**的份兒了吧。看到方一舟的突然出現,他們從分散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然後他們的腦弦緊繃,他們在幾秒鍾的時間內拔槍,扣下扳機。

可他們沒想到方一舟隻是一個幌子,在他們的拇指和食指扣上扳機的一刹那,兩把短小鋒利的匕首已經劃過了他們的喉結,他們的動作突然停滯。

透過窗紙,方一舟等三個人可以看見裏麵大概有七八個人在爭執不休,一個身體**的女人正躺在一名魁梧軍官的身下輕聲地啜泣、掙紮,還有一名微胖的軍官站在她身旁,正對著她的嘴準備解褲帶,卻被魁梧軍官喝住了。

魁梧軍官本來已經想著可以發泄一下很久沒有釋放的原始欲望了,可是大家突然起了爭執,他身體裏燃燒得正旺的一團火好像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一樣,他覺得真是大煞風景。他一怒之下,用日語大聲地嗬斥:“說好了輪著來的,怎麽都這麽猴急,你們他媽的今兒誰要是敢先動她一根兒頭發,今天誰就死。媽的。”說著他已經拔出了槍。

那個微胖的軍官有個癖好就是別人在下麵和女人“野戰”的時候,他喜歡對著女人的嘴來,他覺得這樣做也會很享受。所以他說:“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幹涉,她的花姑娘的,又不是你的媳婦。你心疼什麽。”

魁梧軍官說:“我他媽就想自己一個人幹,我幹完了你們再來。不然沒的說。”

“憑什麽....到了我們她還行麽,都沒感覺了。”後麵的幾個軍官也開始吵吵起來。

吵著吵著,他們幾個開始你推我擠,不免動起手來。伏在女人身上的軍官,不知被那個人拽了一把,手裏的槍不僅掉在了地上,他也被摔在了地上,由於他的身材很高,摔下來的時候,他的脖子撞在了椅子上,他正待發怒,不料一個胖子軍官被人扔過來,壓在了他的身上。

胖子軍官還沒來的及反應,沒想到又一個軍官重重的吃了一拳,被一個人一推,他不偏不倚的正好壓在了胖子軍官的身上。

還有一個軍官被人踹了一腳,這時有一個瘦瘦的軍官正收不住身形向他撲過來,剛好兩人鼻子對鼻子撞在了一起。

屋子裏已亂成一團,趁著這幾人內訌而無暇顧及女人之際,剛才還在啜泣的女人抹了把眼淚,眼裏滿是焦急緊張之態,她一把抄起被魁梧軍官扒下來扔在一旁的長衫,用力一揮,呼呼聲響中,她像遊魚一樣一跳一動站起來,就穿上了衣服。

這些軍官們平時都是戰場上不可一世的英豪,他們在人前都是井然有序的大人物,此刻卻為了和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而且還像街頭混混一樣打得雞飛狗跳。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女人會生出逃脫之意。

女人見誰也沒有察覺到她的舉動,她快步地走向屋門。這時方一舟等三人才看清了這個女人的容貌,難怪那些軍官會為了她而爭的死去活來。她雖然穿了一件破舊的衣衫,也沒有化妝,但是她高挑出眾的身材和充滿風韻的臉蛋都是百裏挑一的那種,我想無論是什麽樣的男人都會對這樣一個女人感興趣的。

她的手剛伸向屋門的把手,方一舟等三人就聽見了一聲慘叫,他們看到女人緊握著門把手的五指突然停住了,她的胸口露出了一個刀尖,刀尖上有幾滴鮮血正在往下滴。看見女人胸口上露出的刀尖時,方一舟也看見了她身後的一個軍官躲開這一刀的動作和另一個軍官揮刀向前的姿勢。

幾乎就在同時,她胸前的衣衫經刀鋒一劃,輕輕地滑落了下去。剛才因為她距離方一舟他們的視線不近,而且大部分身體被魁梧軍官擋住了,所以方一舟等三人始終沒有看清她這個人。

此刻,她已離他們很近,她身上的衣衫一掉在地上,她的身體、她的每一寸皮膚都清晰可見。但是方一舟他們隻看了一眼,心裏就覺得很難受,簡直要難受的想哭。

在出城的路上,方一舟講起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他說很難受。

“你們為什麽感到難受?”賀英紅一邊走一邊問道。

“因為,她的身上都是,都是……”方一舟囁喏著道。

“像她這樣遭受摧殘虐待的女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正是因為有這些喪心病狂的日本人存在,她們的命運才會這麽悲慘。你說好好的一個女人,都被糟蹋成什麽樣了。你知道嗎?她的身上全是用鞭子抽過的血痕和幹癟了的傷疤。你想想,日本人每抽她一鞭子,她的疼痛就增加一分。”方一舟補充道。

聽了方一舟的這些話,賀英紅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同為女人,她更懂得這種遭遇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此時,她也想到了全國的女人,也許她們中的很多人現在就像這個剛剛不幸辭世的女人一樣正遭受著各種奇葩的苦難。

方一舟等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他們已來到荒郊野外。要是擱在平時,這裏除了在山間勞作的農人、牧羊的老叟和孩童外,基本上人跡罕至。而此刻,大路兩旁都是人,這是一群衣衫襤褸的人,一群遭受了苦難的人。

他們中,有人受了傷疼得在微微呻吟,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就被感染了,泛黃的膿水已經流出;有的人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正在冰冷的秋風中瑟瑟發抖,他們身上的衣服好像有幾個月沒有洗過了,黑亮黑亮的;幾個麵黃肌瘦的小孩子拿著硬邦邦的饅頭正在使勁兒啃,饅頭太硬了,他們完全啃不動;幾個蓬頭垢麵的婦女頭戴白色的孝布,眼角的淚水好像永遠也擦不幹似的;三五個老人蹣跚著腳步,一步一步的在風裏徐徐前行,他們瘦弱的身子讓人看了不禁擔憂起來,好像被風一吹就要被吹倒似的。

和方一舟他們一樣,布魯斯和花公子在去嵩山的路上看到的也是這幅情景。腐爛的死屍,無奈的人們,淒厲的哭聲,陰暗的天氣,蕭瑟的秋風,看著眼前這滿目瘡痍的一幕,布魯斯和花公子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這樣一群人。是安慰?是鼓勵?還是幫助?還是引導?他們自己的心裏也很矛盾,因為他們想到了這樣的人在全國還有很多很多。

“引導他們參軍?你瘋了,也許他們隻想過平平凡凡的日子呢?也不是沒有人參軍,要想參軍的早就參軍了。”花公子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