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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羅鎮海曆六十年七月十六日 早九點四十一分,離京西城經濟開發區,荃羅國首屈一指的地標建築——雙子塔是荃羅國立電視台的總部所在。雙子塔坐落在離京最繁華的自由路上,自由路原名福熙路,(斐迪南?福熙(Ferdinand Foch,181年—1929年,法國元帥,荃羅在一戰前為法國殖民者占領)荃羅獨立後更名為自由路,但自由路東側的福熙大廈一直保留了下來,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大規模翻新過後,由空翼集團收購成為了總部。

福熙大廈8層,三菱電梯轎廂內,秦易峰整了整安普裏奧?阿瑪尼西服的領口,他難以掩飾心頭的喜悅,手指快速敲擊著香蕉手機上祖瑪遊戲的寶石,剛打完一局便推送來了條短信,他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

沈瓔瓔扭了扭身體,灰色的喬治?阿瑪尼Office Lady裝似乎小了點。“老公你今天真是有病,非要穿咱們第一天來總部上班的衣服,我這套裙明顯是小了點,現在才明白,我生安笛前的身材真是太好了。”

“之所以穿以前的衣服,是因為從今天起,我們要重新執掌公司了,過去和未來,我們都是空翼永遠的主人。”秦易峰按下了發送鍵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時小滿成功搞定了董事們,他們已經得知了柳華盛和風語的死訊,收購價提高到了70億荃幣,WD集團的人二十分鍾前已離開了風華地產公司,風華決定為我們空翼所收購。”

“70億?你這不是天方夜譚嗎?董事會根本不會同意的。”沈瓔瓔驚詫道。

“我問你,為什麽陳逸凡能夠主導公司的決策?”秦易峰說。

“公司裏的許多高管都是他的親信,他老婆顧曼曼還主導著公司的賬目。”沈瓔瓔說。

“你錯了,這都是內在因素,首要因素是他在集團內持有壓倒性的股份,他和顧曼曼的股權加在一起占到了百分之五十二點七九,這是我昨天專門讓王振煥去審計那邊核算的。”秦易峰說。

“那又怎麽樣?就算他陳逸凡離開公司了,還不是他老婆和兒子執掌,再不濟他也會選個接班人,咱們倆加一起可隻有百分之九的股份。”沈瓔瓔說。

“可如果陳逸凡和顧曼曼都不能行使正常權利了呢?”

“那也是他們的股權轉讓者控製公司,咱們還能怎麽樣?沈瓔瓔說。

“你不要忘了,小妹現在執掌著Wings Coffee,老爺子生前把Wings COFFEE的經營權交給了她,這空翼集團我們秦家人還是占有一席之地的。”秦易峰說。

沈瓔瓔忽然笑了:“你可別搞笑了,你小妹雖然在wings有點小股份,可說到底就是個總店店長,更可況對於今日的空翼集團來說,wings coffee也隻能算是個下屬產業罷了。今天咱倆讓董事會罷免了,連公司明麵上的經營權都沒有了,這股權也成了死股權。”沈瓔瓔攤手道。

秦易峰抬掌示意對話停止,電梯門打開他低聲道:“今天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中央走廊裏的深棕色沙發座前,一位年輕小姐坐臥不安。她有著幹練的馬尾辮和焦糖色的眼眸。她站起身又看了一眼西邊牆上的掛鍾,不禁焦急地直跺鞋跟。她突然望見了電梯口拐出的秦易峰和沈瓔瓔,迎上前道:“秦總,沈總你們總算是來了。董事會九點十分就開始了,陳董都指著我的鼻子罵了三次了。”

“秀秀誒,別著急,我們這就去。”秦易峰拍了拍嶽秀秀的肩膀。

“秦總你一定和陳董好好說說,她說我辦事不利,讓我明天就卷鋪蓋走人。我才大學畢業,找到一份工作可不容易了。”嶽秀秀一臉的委屈。

“秀秀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公司的,多麽聰明一個小丫頭誒。”沈瓔瓔誇讚道。

嶽秀秀拉開了會議室的銅把手,陳逸凡佇立在會場北端,指示棒對著投影幕布上的一組報表,說:“今年第一季度和第二季度公司的利潤率顯著下降,先看這一快,Bling百貨自身的營銷出了很大問題,第二季度相比第一季度下降了百分之七十九點三,下屬的樂悠悠超市市場份額居然讓家樂福和樂購反超了,你看看你們的工作究竟是怎麽做的?”

“陳董說得沒錯,秦易峰高聲道,而今次貸危機嚴重,物價開始大幅上漲,我們本就該調整Bling百貨的經營策略,你所說的樂悠悠超市的問題,歸根到底還是我們同等貨品的價格比家樂福的高所造成的。”

“秦易峰你總算是來了,公司業績下滑,你和沈瓔瓔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陳逸凡長眉怒張道。

秦易峰接過下屬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微笑道:“陳董息怒息怒,我和瓔瓔路上堵車實在是抱歉,但我帶來了這個賠罪。”

青瓷小罐打開,苗鋒尖削的嫩芽色澤嫩綠,形如展開的鵝毛筆。“昨天有人帶給我的龍井,龍井村周圍茶農手裏的自留茶,陳董可想嚐嚐?”秦易峰陪笑道。

立於陳逸凡身側的助理小吳眼明手快,取過瓷罐步進了休息室。

“秦易峰,依你之見,公司的經營策略有問題,那你說現在公司該怎麽辦?”陳逸凡問。

“在次貸危機的大環境下,荃羅民眾的消費隻會緊縮。我們國土麵積狹小,受外在經濟形勢的影響根本無力改變,隻能徹底調整公司的經營方案。”秦易峰說。

“我倒想聽一聽,你有何高見?”陳逸凡的麵前擺上茶碗,茶葉展開如利槍,清香撲鼻。陳逸凡端起來呷了一口。

“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的計劃很簡單,低價收購風華地產,我們便可一舉扭轉敗勢。”秦易峰說。

話一出口,在場的董事們交頭接耳議論起來,會場內的氣氛頓時如濃墨般微妙。

“且不說集團從未涉及過房地產業,單是收購一項,我們的花費可能就會導致資金鏈出現危機。陳逸凡說,我一再否決了你冒險的收購計劃,就是為了盡量讓公司規避風險。”

“經濟危機下,風險是不可能規避掉的。”秦易峰取過U盤插到電腦上,他調出PPT便說道:“而今我們低價收購風華,機會遠遠大於風險。”

他指著幕布說道:“這是中國五年來的相關經濟數據,大家可以看得出來,這五年內他們的房價飛速上漲,CPI相對漲幅令人駭然,而他們的房地產市場呢,依舊是如火如荼之勢。”

“這是中國的事情,和我們集團能有什麽關係呢?陳逸凡說。

“大有關係,秦易峰調出了相關數條新聞以及數據,中國人而今有一部分已經富起來了,他們是全球奢侈品第二消費大國,而他們的人民幣在飛速地升值,相當多的富有人群開始了大範圍的投資。許多官二代和富二代在海外采購名車豪宅,單以陳董的少爺陳萌來舉例,我的助理陪他去試車時,那一批次售出的布加迪威龍共有七輛,有三輛都是中國人購買的。中國人消費眼光保守,最不喜歡提前消費,他們最愛做的一件事就是囤房。

“囤房?陳逸凡問完,端起杯碗茶淺淺品味。

“在中國國內擁有幾十處房產的人不在少數,而今次貸危機形勢下受衝擊最小的大國就是中國,我們調動不了內需,但可以充分調動中國這個龐大的外需。他們有著十三億多的人口,隨著次貸危機的影響,我國的房地產市場如過山車似的降溫,風華地產旗下的眾多樓盤滯銷,許多還需要資金回流去完工。但是有中國人在這一切都不再是難題。他們甚至擁有一個族群叫做溫州炒房團,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風華的爛攤子接過來,在最快的時間內讓中國人搶占他們,從而借助風華地產來實現集團頹勢的徹底扭轉。”秦易峰說。

“萬一中國的房價開始下跌了呢?”陳逸凡質問道。

“他們的泡沫短時間內很難化解,事實上大部分的中國人對於投資沒有合理的規劃,買房在他們看來是最穩妥的投資。我們隻需要並購風華再在中國進行充分的營銷,荃羅房價的相對便宜對於他們有著極大的**力,我們的環境和經濟發達程度不遜色於發達國家,物價遠低於日本和美國,而且我們就在中國的西南大門外,官方語言也有漢語。”秦易峰點擊鼠標調出了風華地產的一份數據:“這是風華地產的董事時小滿提供給我的資料,今年上半年,風華在中國的樓盤的平均出房率為百分之八十九,風華如果將重心全部押在中國市場,也許它現在就會是截然相反的局麵了。”

“我們把集團成敗的關鍵押在中國人身上,你覺得這可靠嗎?”陳逸凡嗤笑道。

“經濟低迷,我們隻有進行產業轉移。風華地產就是憑空掉落的救命稻草。”秦易峰正色道。

陳逸凡拍了幾下巴掌:“非常精彩,秦總,如果你在去年這樣高歌猛進的話,董事會的態度也不會這樣強硬了,隻可惜你的演講固然精彩,但是也無法改變我們的決定。我現在提出決議,鑒於秦易峰總裁和沈瓔瓔……

沈瓔瓔推了下丈夫,低聲道:“先禮後兵,現在就想開始罷免我們了。”

秦易峰看了一眼手表低聲道:“你放心,我們不會被免職的。”

陳逸凡的話生生被打斷了,助理捂著手機說:“陳董,有個緊急電話你務必需要接下。”

“小吳,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會議期間我不接任何電話。”陳逸凡斥責道。

“陳董,這個電話很重要,他們說你務必接下。”小吳麵露難色。

“怎麽了?他們是誰?”陳逸凡問。

“是本市的警察,有關陳萌公子的電話。”小吳說。

“警察找我做什麽?難道陳萌在外麵惹事了?”陳逸凡接過電話,剛聽了幾句,右手捂住胸口身體開始抽搐。

“陳董你沒事吧?”小吳問。

手機滑落在地,陳逸凡從座椅上摔倒在地,頓時陷入昏迷。

“陳董,陳董你怎麽了?!”董事們大驚失色。

小吳撥響了急救電話,會場陷入一片混亂。

秦易峰對沈瓔瓔說:“還記得昨天晚上看的《神探夏洛克》第一集裏那句最經典的台詞嗎?

沈瓔瓔冷笑道:“The game,Mrs Hudson ,is 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