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劍龍的死亡代表ISL分部內也不再安全了,一時間人心惶惶,人們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黎明劇場的刺殺手法一次比一次詭異,讓人防不勝防。

蘇天淩在一個池塘邊坐著,無所事事。黎明劇場的到來,又一次攪亂了他的生活,他現在覺得手足無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幹什麽了。

池塘裏有幾隻鯉魚,在隨意地遊著。陽光溫暖,微風輕拂,樹葉婆娑。這本該是一個讓人愜意舒適的日子,但是此刻蘇天淩見到的隻有蕭索。由於黎明劇場的威脅,戶外基本都沒什麽人來往。

突然,那幾隻鯉魚遊遠了,天氣好像變涼了,蘇天淩打了個哆嗦。

“是這裏太冷了嗎?還是,我太冷了?”一個美麗的女子出現在蘇天淩身邊。

蘇天淩轉頭看著她,問道:“你是誰?”

女子微笑著說:“我是‘琥珀’。”

蘇天淩驚慌地站了起來。

“琥珀”把手指豎在嘴唇前麵:“噓!不要大聲說話,否則我會把你全身的血脈一瞬間凝結成冰。”

蘇天淩感覺到雙腳冰冷,他低頭看去,他的雙腳已經被凍結在了地上,蘇天淩隻好點了點頭。

“琥珀”看著眼前的池塘,微笑著說:“這裏的風景很美。”

蘇天淩說:“你怎麽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裏?就不怕被人發現?”

“琥珀”說:“他們並不知道‘琥珀’長什麽樣,不是嗎?”

的確,根據調查發現,秦劍龍那棟樓附近所有的攝像機的每一個配件都被凍結了,沒有人知道“琥珀”的樣子。

蘇天淩問她:“你來這裏幹什麽?”

“琥珀”回答:“我是來找你的。”

蘇天淩說:“找我?是因為上次沒能殺了我嗎?既然如此,你動手吧。”

“琥珀”突然笑了起來:“你為何一心求死呢?我不是來殺你的。”

蘇天淩疑惑了,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琥珀”解釋:“你上次自涉險境,讓我們也很意外,‘無形’說你說不定和我們是同一類人,讓我們暫時別殺你。”

蘇天淩怒了:“我怎麽可能和你們是同一類人,開什麽玩笑!”

“琥珀”說:“你覺得我們都是殺人魔?嗬嗬,殺了你們對黎明劇場有什麽好處?”

蘇天淩問:“那你們為什麽要殺人?ISL似乎沒得罪過什麽人。”

“琥珀”說:“我們這麽做,隻是為了人類。”

蘇天淩冷笑:“你們一次一次口口聲聲說為了人類,行的卻是殺戮之事。”

“琥珀”把頭轉了過來,她的表情不知為何顯得非常哀傷:“我們別無選擇。”

蘇天淩說:“我不明白。”

“琥珀”又說:“你總會明白的。”

蘇天淩問道:“你為何說我和你們是同一類人?”

“琥珀”微笑著回答:“你願意為了葛仕江而以身犯險,說明你和我們一樣,也深愛著人類。”她此刻的微笑十分美麗,卻讓蘇天淩摸不著頭腦。

提到葛仕江,蘇天淩有些激動:“可是你們殺了葛仕江!”

“琥珀”歎了一口氣:“‘清漣’說,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不想殺了葛仕江。葛仕江為人類付出太多了,他善良、和藹、睿智。但是,我說了,我們別無選擇。葛仕江是帶著笑容赴死的,殺了他以後,‘清漣’很失落,就暫時收手了。”

蘇天淩說:“按你們的話說,葛仕江也深愛人類!”

“琥珀”仿佛有些無奈:“但他不能理解我們,而你,或許可以。”

蘇天淩問:“為什麽?”

“琥珀”直視著蘇天淩的眼睛,她說:“你相信宇宙中存在外星生物嗎?”

蘇天淩考慮了一下,說:“我沒有證據,但我始終相信它們是存在的。不過,這個問題有什麽意義嗎?”

“琥珀”說:“‘無形’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蘇天淩問:“‘無形’是你們的首領嗎?”

“琥珀”點了點頭。

蘇天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你說吧。”

“琥珀”幽幽地說:“為什麽,人類從來沒有找到他們?”

蘇天淩低下頭,思考著這個問題。當他回過神來,看看四周,發現“琥珀”已經不見了,腳下的冰也已融化。

周圍又恢複了溫暖,遊魚歡快,微風拂麵,四處寂靜無聲,仿佛“琥珀”從不曾來過。但是,她帶來的那句奇怪的話,卻深深地刻在了蘇天淩的心中。

主樓頂層的會議室,此時熱鬧非凡。“琥珀”的刺殺讓分部的高層重視,他們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黎明劇場的一次次挑釁讓他們顏麵受辱。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憤怒地拍了一下會議桌,站了起來:“這些該死的殺手,竟然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他叫李名澤,是分部的副部長之一,負責分部的財務工作。

在他旁邊,坐著一個一臉嚴肅的人,戴著眼鏡,眼鏡下是一張毫無特征的臉,他是分部的另一個副部長楊璽,負責分部產品的市場運營。他冷靜地說:“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黎明劇場對我們的技術和部署似乎了如指掌?再加上‘琥珀’能混入重重包圍之下的ISL,這說明,黎明劇場一定有ISL內部的人接應。”

“你懷疑ISL有內鬼?嗯,如果內部人員有心調查我們的信息,確實不難知道我們的部署。”說話的人胡子拉渣,卻是劍眉高鼻,目光炯炯。他帶著沉思的表情,緩緩地說道,“如果有內部人員泄露了消息,黎明劇場就可以輕易地知道我們大量的技術信息,從而提前安排應對的措施。”他叫杜盛元,負責研究人員的調動工作和人員管理。

嶽中銘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麵:“對於這個內鬼,你們有什麽辦法找出他嗎?”

一個人淺眉細眼,麵色白淨,靠在椅子上,看著天花板:“我們現在即便知道有內鬼,但棘手的是目前卻沒有任何線索,否則早就抓到他了。”他叫魏戈,是分部的最後一個副部長,平日裏主管分部的對外工作和宣傳廣告工作。

“難道我們就這麽放過了這個內鬼不成?就是因為他,才讓黎明劇場能夠一次一次挑戰我們的底線!”李名澤再次大吼。

嶽中銘皺了皺眉:“那你有什麽辦法抓到他嗎?”

李名澤動了動嘴唇,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好不甘地坐了下去。

“雖然目前我們抓不到這個人,但是至少不能讓他再泄露信息了,我建議減少能夠知道接下來的部署的人,限製信息的流出。”一個名叫鄧鴻昌的人說。

“我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抓住那個內鬼。‘琥珀’還不知道躲在分部的哪個角落伺機殺人,最重要的是抓住這個黎明劇場的殺手。”黃郅峰臉色陰沉地說。每一個研究人員的死亡都是ISL的重大損失,他不能再任由這種情況繼續發生。

魏戈歎了口氣:“想要抓住‘琥珀’,難啊!”

杜盛元鎮靜地說:“這個叫‘琥珀’的殺手雖然已經混進來了,但是依我看,他卻不一定出得去,ISL可不是能任由他大搖大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嶽中銘的眉毛壓低:“哦?你想怎麽做?”

杜盛元緩緩地說:“徹底封鎖整個ISL!禁止任何人員隨意出入,包括內部工作人員。”

鄧鴻昌說道:“這……這的確是個辦法,可是ISL內的人總不能不吃不喝吧?生活物資怎麽辦?”

杜盛元說:“那就隻禁止內部人員的外出,相關物資由外麵的人送進來。並且每個外部人員不得深入ISL,還需要三個以上的警衛隨時盯著他們,直到他們的離開。”

嶽中銘想了想,說道:“可以。”

楊璽接著說:“雖然能夠封鎖ISL,但是研究人員加上各個分支部門的工作人員足有上萬個,我們要怎麽找到‘琥珀’?”

李名澤輕蔑地說:“這還不簡單?讓每個人接受指紋核查不就行了?”

楊璽搖了搖頭:“不,哪有這麽容易,‘琥珀’有內部人員的接應,光是指紋核查還真不一定能找到他,這隻是無用功罷了。更何況,分部這麽大,‘琥珀’想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還不容易?”

會議室的人都沉默了。

嶽中銘的手指仍在敲擊著桌麵,過了一會,他說:“華長青,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一個人坐在會議桌的角落靜靜地沉思著,麵容憂鬱。聽到嶽中銘的話,他說:“我想,我們可以調動長城部隊,地毯式搜索分部。長城部隊和分部警衛雖然人力有限,但我們可以分隔區域,一寸一寸地進行排查。一點一點找,總會揪出‘琥珀’的行蹤。”

嶽中銘點了點頭。

但是,此時杜盛元說:“其他地方好說,可是居住區怎麽辦,我們無法隨意進出。”

嶽中銘歎息著說:“ISL已經死了很多人了,我們玩兒不起,這件事情拖不得了,非常時期隻能行非常手段。讓下麵的人看在已故的葛仕江先生的份上,盡力配合吧。向他們保證,我們隻找人,不翻東西。”

杜盛元說:“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很快,兩天時間過去了,ISL已經排查了分部三分之一的區域。雖然“長城”還沒有找到“琥珀”,但是這一場ISL和黎明劇場的戰爭號角已經吹響,短短兩天就已經“交手”了無數次。

即使ISL分部現在戒備森嚴,但是在這兩天內,“琥珀”仍然殺了13個研究人員。她在每個作案現場都留下了一張金屬卡片,那一句“誰將這遍地白骨,刻成了漫天繁華?”一次次敲打著人們的心靈,讓人們陷入恐慌的情緒。

分部的搜查行動沒有高層想象的那麽容易,雖然大部分人看在葛仕江的份上,都願意配合行動,但是仍然有一些人不願讓人闖入自己的家裏。

當然,這次行動也不是毫無戰果的,分析顯示,所有的刺殺都發生在未被排查的區域,也就是說,隻要繼續找下去,“琥珀”馬上就藏不住了。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分部隻剩下三分之一的區域沒有排除了,但是在此期間,又有8名研究人員去世,都被凍成了冰雕。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那些頑固分子最終還是打開了大門,同意了搜查行動。

令人意外的是,在一個受害的研究人員的家裏,警衛們發現了一滴不屬於這個人的血。

黃郅峰敲了敲嶽中銘辦公室的門。

“進來。”嶽中銘說。

黃郅峰拿著一份報告走進了嶽中銘的辦公室。

嶽中銘說:“有什麽消息嗎?”

黃郅峰麵帶喜色:“我們采集到了‘琥珀’的血液樣本。”

嶽中銘說:“什麽?在哪裏?”

黃郅峰說:“在一個受害人的家裏,那個研究員生前是研究軍用設備的,顯然他的臨死反撲讓‘琥珀’受了傷。”

嶽中銘說:“那你們檢查出什麽了?”

黃郅峰說:“我們把血液樣本拿回去化驗了,我們根據DNA發現‘琥珀’是個女性,而且應該是個亞洲人,但是具體身份還是不明。不過這也說明,我們的調查有成效了,現在隻剩最後三分之一的區域沒有搜索,‘琥珀’馬上就要無處可藏!”

嶽中銘點了點頭,說道:“嗯,繼續搜查,有什麽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與此同時,蘇天淩正趴在他家的桌上,百無聊賴。關於分部的搜查行動,他早就接到了通知。他的住處位於還未篩查的區域裏,所以這幾天他也很少外出,等著警衛的到來,無所事事。

電視上是一檔當下流行的娛樂節目,節目裏一片歡聲笑語,他卻高興不起來。

一股寒意侵襲而至,蘇天淩馬上就知道是誰來了。“琥珀”出現在他的麵前,坐到了椅子上。

“琥珀”微微一笑,說:“你看起來很不開心?”

蘇天淩頭也不抬,悶悶地說:“你很開心?”

“琥珀”收起了笑容:“當然不。”

蘇天淩現在已經懶得和這些殺手胡亂地生氣,另外經過第一次的交談以後,他也隱約覺得黎明劇場的行動一定有什麽深層次的原因。

蘇天淩無奈地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往我這裏跑,你再多來幾次,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可就要被認為是那個傳說中的內鬼了。”

“琥珀”溫柔地看著蘇天淩:“不,不會的。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發現我來過你這裏。”

蘇天淩沒有說話。

“琥珀”又說:“你想好要加入我們了嗎?”自從兩天前開始,“琥珀”就總是莫名其妙地說要讓蘇天淩加入黎明劇場。

蘇天淩白了她一眼:“怎麽可能。”

“琥珀”伸手,摸了摸蘇天淩的臉,笑眯眯地說:“那還真是可惜了。”

蘇天淩拍開了她的手:“看起來你馬上就要被他們找到了吧?”

“琥珀”沒有了玩笑的心思,她歎了口氣:“ISL不愧是世上最頂尖的組織,我本以為我能躲在某個角落,沒想到他們每經過一個地方都會用上七八種掃描儀,我根本無處可躲。”

蘇天淩想起她每次總能輕易地進自己反鎖了的門,沒好氣地說:“你們才是厲害,堂堂的ISL竟然任你單槍匹馬地來去自如。”蘇天淩看著她一臉哀愁的樣子,又說,“那你打算怎麽辦?”

“琥珀”嚴肅地說:“我不會束手就擒的,你也不用勸我停手。我說過,我別無選擇。”

蘇天淩不願再和她糾纏什麽“別無選擇”的問題,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要喝點什麽?”

蘇天淩現在可不會去大喊什麽“‘琥珀’在我家裏,快來抓她”的鬼話,憑他和“琥珀”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那樣做無疑是自取滅亡,他還不想被莫名其妙地抓起來受審。況且,就算他不說,“琥珀”也過不了幾天就要被發現了。

“琥珀”似乎很驚訝:“這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蘇天淩不再問她,默默地泡了一杯紅茶。

“琥珀”拿著杯子,突然說:“你不會是想收集我的唾液樣本吧?這樣沒什麽意義,想必他們昨天已經采集到了我的一滴血液樣本。”

蘇天淩的意圖被看穿了,但他還是故作鎮定地說:“你都這麽看待別人的嗎?”

“琥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笑著說:“既然如此,是我錯了。”

蘇天淩聽她這麽說,反倒有些慚愧,他說:“你受傷了?”

“琥珀”說:“哎呀!你是在關心我嗎?沒關係,隻是小傷,已經無礙了。”

蘇天淩懶得理她,把頭轉向了電視屏幕。

“琥珀”拿著茶杯,聞了一下:“好香的茶。”她喝了一小口,她相信蘇天淩還不至於對她下毒。

三杯茶過後,“琥珀”站起來,在房間裏轉了轉,她走到一扇窗前:“你覺得ISL馬上要贏下第一場戰役了是嗎?”

蘇天淩說:“不然呢?”

“琥珀”說:“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蘇天淩問:“什麽意思?”

“琥珀”說:“你會知道的。”

蘇天淩沉默。

“琥珀”最後看了一眼窗外:“可惜了,這麽好的風景馬上就要凋零,你很快就不用被關在分部裏了。”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天淩震驚,他向著門口追出去。可是,“琥珀”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