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部內此刻警報長鳴，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群，他們知道黎明劇場已經發動了攻擊，但是卻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黃泉”此時正在道路上飛快地奔跑，馬上就要接近離大門口最近的一棟實驗樓——八號實驗樓了。
八號實驗樓高四十二米，外牆上貼滿了玻璃，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得璀璨奪目，但是現在卻沒人有空欣賞它。
豐天佑正在八號實驗樓疏散人員，許多工作人員從門口湧出來，人群擁堵，場麵一時混亂不堪。豐天佑知道自己這裏就是“黃泉”殺戮的第一站，心急如焚。他光是疏散現在慌亂的人群就已經精疲力盡，“黃泉”若是真的出現在他麵前，他卻沒有什麽應對措施。
兩分鍾後，一個金屬人出現在八號實驗樓樓下。
豐天佑看著他，緊張無比：“你就是黎明劇場的殺手‘黃泉’吧？”
“黃泉”說：“沒錯，‘琥珀’在哪兒？”
豐天佑說：“我不會告訴你的。”
“黃泉”說：“你想要對抗我嗎？你有何把握？”
豐天佑直視著“黃泉”的雙眼，堅定地說：“我有一腔熱血！在我身後的都是華夏的人民，我不會任由你傷害他們！”
“黃泉”看著豐天佑，緩緩說道：“衝你這句話，我不殺你。”
豐天佑說：“想要傷害他們，你隻能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黃泉”說：“你阻止不了我的。何必自尋死路？”
豐天佑說：“為了人民！”
“黃泉”看著豐天佑，聽著這句有些熟悉的話，陷入了遲疑。
豐天佑看“黃泉”不動，馬上拿出呼叫器：“第八編隊，全力開火！馬上！”
無數子彈打在“黃泉”身上，濺起了一連串的火星。
“黃泉”歎了一口氣：“放棄吧，你沒有機會的。”
豐天佑說：“絕不可能。”
“黃泉”一個閃身，一掌劈在豐天佑的脖子上，豐天佑昏了過去。他看著倒下的豐天佑，自言自語道：“至少，讓你眼不見為淨吧。”
然而他對其他人可就沒有這麽客氣了，“黃泉”手上的金屬開始變形，化為一道鞭形的刀刃，急速斬在了阻擋他的士兵們的身上。
很快，就有二十幾個士兵倒在血泊之中，鮮血四濺。正在倉皇而出的人們看到這一幕，又紛紛回頭，想要在樓內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
“黃泉”開始蓄力，然後手臂一揮，刀刃延長，向著八號實驗樓的外牆斬去。一時間大塊的牆壁破損，碎裂的窗戶玻璃從空中傾瀉而下，人群裏發出尖叫聲。待煙塵散去，隻見八號實驗樓的牆上出現了一道長達二十幾米的巨大裂縫。
“黃泉”收回液態金屬，金屬又開始變形，這一次，他將刀刃化為了十米寬。空中，一片十米寬的巨型刀鋒向著八號實驗樓最大的支柱飛去。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過後，地上已經是遍地的碎石，實驗樓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塌！許多人似乎已經看見整棟樓開始傾斜。
“黃泉”仍然沒有停手，已經開始了下一次的蓄力，他自語了一句：“去往轉生的世界吧。”隨後，他無情地揮出了刀刃。
慌亂的人們臉上寫滿了絕望，他們多麽希望時間能停止在這一刻，然而現實卻如此殘酷，巨型的刀刃透著寒芒毫不留情地斬在了實驗樓的另一個支柱上。
伴隨著“黃泉”的轉身，幾十米高的八號實驗樓轟然倒塌。還有許多沒能逃出來的人，被八號實驗樓的殘骸埋葬在下麵。
分部主樓前的廣場上，托特聽到了遠處的轟鳴聲，看著高高飛揚起來的煙塵，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ISL總部前段時間派來接替第九組調查任務的是情報部第三組。托特就是情報部第三組的負責人，他現在正帶著幾個人前往主樓。他知道自己幾人擅長的隻是調查行動和小規模戰鬥，而不是正麵交戰，因此對黎明劇場的襲擊也無能為力。
托特帶著人進了主樓，電梯快速地上升，很快就到了頂層。
他們正要前往嶽中銘的辦公室，一個女子攔住了他們。托特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他知道這個女子就是嶽中銘的秘書邱向麗。
“向麗小姐，請問部長嶽中銘先生有空嗎？”托特問她。
邱向麗優雅地說：“您好，先生，部長現在有些事情。您知道黎明劇場的襲擊已經來了，部長現在不方便見您，抱歉，您可以在會議室裏等他。”
托特說：“好的，沒關係。”
托特又帶著人去會議室坐下，邱向麗讓人備了茶水：“請您稍後片刻。”
他們一邊喝茶一邊等待著嶽中銘的到來。
二十分鍾後，嶽中銘走進了會議室，身後跟著秘書邱向麗。
嶽中銘的臉色很不好看，托特說：“部長先生，您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嶽中銘坐在椅子上，一臉頹色：“ISL現在遭到了襲擊，分部一團亂麻。唉！”
托特放下杯子，坐直身子，說道：“那您現在可有什麽對策嗎？”
嶽中銘頹然地說：“束手無策。您有沒有辦法可以應對黎明劇場的襲擊？”
托特搖了搖頭：“很遺憾，我們很想幫忙，但是我們並不擅長正麵作戰。”
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嶽中銘說：“您來此有什麽事情？”
托特目光有神，他說：“聽說前段時間分部在找那個內鬼，碰巧，我們剛剛發現了一些線索，想要和您商量。”
嶽中銘激動地站了起來：“你們發現那個該死的家夥了？是什麽線索？”
托特說：“我們昨天發現了一具屍體，是ISL分部的一個調查員的屍體。”
嶽中銘皺了皺眉：“他是誰？”
托特一字一頓地說：“夏長安！”
嶽中銘無比震驚，開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你們找到了夏長安的屍體？這怎麽可能！他明明……”
托特繼續說：“沒錯，他明明活著。怎麽會又出現了一具屍體？”
嶽中銘疑惑地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托特說：“部長先生，您知道嗎？我們是在夏長安的家裏發現他的屍體的，夏長安的屍體都早已腐爛發臭了。經過我們驗證，他的死亡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個月！”
嶽中銘大喊：“什麽？這太荒謬了。不，不，這不可能……”
托特看著嶽中銘：“不，這當然可能。分部前段時間得到了‘灰燼’所操控的機器人的殘骸不是嗎？”
嶽中銘問：“什麽意思？”
托特說：“您記不記得那個機器人的身上有什麽東西？”
嶽中銘在房間裏踱步，細細地思考，突然，他震驚地說：“你說的是那個仿真皮膚！”
托特的眼神發亮：“沒錯，就是那個仿真皮膚。既然黎明劇場可以用它把機器人偽裝成人類，自然也可以用它把一個人類偽裝成另一個人類！如果用得好，黎明劇場的殺手可以變成任何人！”
嶽中銘說：“所以……那個‘夏長安’早就不是夏長安了！”
托特說：“根據第九組所說，他們初到北京就碰到了夏長安，可是那個時候真正的夏長安早就死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個‘夏長安’根本從一開始就是假的。我推測，黎明劇場有一個極擅偽裝的殺手假扮成了夏長安，一直潛伏在分部內，直到今天。”
嶽中銘說：“也就是說，是這個殺手不斷地在利用內部人員的網絡和黎明劇場的科技，來探查ISL的信息！所以，黎明劇場才如此了解ISL的內部消息，步步搶在了我們的前麵。”
托特說：“不錯，第一個死於黎明劇場之手的人根本就不是艾伯特?道森，而是真正的夏長安。”
嶽中銘大怒：“該死！我馬上派人去把那個假扮夏長安的殺手抓起來！”
托特說：“不急，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就跑不了，您還是想想該怎麽應對黎明劇場的襲擊吧。對了，他們的攻擊究竟是什麽？”
嶽中銘說：“這次來了一個戰鬥力極度強大的殺手，他叫‘黃泉’。”提到“黃泉”，嶽中銘又陷入了滿麵愁容，“沒錯，‘黃泉’的問題才是當務之急。可是，唉……難啊！”
托特問：“分部的武器都對付不了他嗎？”
嶽中銘搖了搖頭：“什麽槍彈都沒有效果，‘黃泉’身上有一種高強度液態合金，防禦力相當強悍。它不僅可以任意變形，覆蓋自己的全身用來防禦，還能化為刀劍，伸縮自如，隨意揮砍。他肆意穿梭在槍林彈雨中卻能毫發未損，不得不說，我們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隻能任由他橫衝直撞、來去自如。”
托特又問：“難道分部真的就沒有任何技術可以對付他嗎？”
嶽中銘猶豫了一下：“有一種武器貌似可以阻擋他，激光劍能夠切斷‘黃泉’的液態合金的記憶結構，從而讓它失去變形的能力。隻可惜……”
托特說：“隻可惜什麽？”
嶽中銘說：“隻可惜‘黃泉’的速度極快，他的近身作戰能力也非常可怕，無人能及，我們的士兵都沒能擋住他的腳步。”
托特說：“這倒真是難辦了。”
嶽中銘此時正好走到托特的身後，突然，他拿出一把匕首，刺向了托特的脖子。情報部第三組的人頓時大驚失色，若是匕首割破了托特的頸部動脈，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托特偏了偏頭，躲過了匕首。
托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他臉色淡然，神態自若地說：“黎明劇場，你們似乎太小看我們了吧？”
嶽中銘眯起眼睛，盯著托特。
第三組的人看到托特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托特說：“你，不是嶽中銘吧？”
嶽中銘笑道：“哦？我不是嶽中銘？那我是誰？”
托特把椅子轉過來，麵對著嶽中銘。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金屬卡片，扔到了嶽中銘的麵前：“這是我們在夏長安的屍體旁發現的金屬卡片。”
嶽中銘撿起卡片，卡片上寫著：我是誰？我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黎明劇場·哈姆雷特。
托特自信地看著嶽中銘，悠悠地說：“一千個人的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你的心中，卻有著一千個人。我說的沒錯吧，黎明劇場的殺手——‘哈姆雷特’先生？”
此時，第三組的人聽到托特的話，都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警惕地看著“哈姆雷特”。而會議桌旁邊的邱向麗則是嚇得躲到了牆角，蜷縮起來。
“嶽中銘”，不，應該說是“哈姆雷特”突然大笑起來：“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哈姆雷特’，看來ISL還是有幾個聰明人的，我還以為你們淨是些蠢材，讓我安然無恙地藏了這麽久。”
托特的麵色陰沉下來：“既然你現在假扮成了嶽中銘，想必你已經用夏長安的身份，殺了真正的嶽中銘部長。”
“哈姆雷特”笑著：“哈哈哈，不錯，他到死都以為夏長安就是臥底，死的不明不白，還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呢！”
托特說：“可惜，我們還是來晚了，沒能救得了他。”
“哈姆雷特”說：“不過，我倒是很疑惑，你是怎麽發現我不是嶽中銘的？”
托特說：“我說了，‘夏長安’從一開始就不是真正的夏長安，所以才沒人能發現你。而我不隻一次見過真正的嶽中銘，你現在倉促地假扮成他，雖然從麵容上看，的確天衣無縫，但是你的聲音在短時間內卻沒能模仿得那麽完美，有著極其細微的不同。實際上，從你進門的第一句話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嶽中銘了。”
自從托特聽到“嶽中銘”進門說的第一句話，他就坐直了身子，高度警惕、小心翼翼，隨時準備應對“哈姆雷特”的襲擊。
“哈姆雷特”笑得眯起了眼睛：“哦？原來如此。不過，即使你能聽出來，又有多少蠢材能聽出來呢？”
托特說：“你這是什麽意思？”
“哈姆雷特”突然走到了牆角，他抓起邱向麗的頭發。邱向麗驚恐萬分，因為疼痛不斷掙紮著。“哈姆雷特”拿起匕首，一刀刺入了她的心髒，邱向麗當場死亡！
托特大怒，喊道：“該死！你怎敢如此！”
“哈姆雷特”冷笑著說：“那又如何，我現在就是嶽中銘，誰能證明我是黎明劇場的殺手？”
托特聽著“哈姆雷特”的話，隱隱有不祥的預感。
“哈姆雷特”拿出一個呼叫器：“‘長城’士兵，有人闖入了我的會議室，是黎明劇場的殺手，他們殺了我的秘書邱向麗小姐。”
托特和第三組的其他人都變了臉色，感到情況不妙。
半分鍾後，一批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了會議室，把第三組的人包圍起來。
“哈姆雷特”冷笑地看著托特。他的冷笑讓托特冒出了冷汗。
一個第三組的人說：“托特，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托特一臉緊張，拉著眾人緩緩後退。
這時，窗外又響起了轟鳴聲。托特看見遠處又倒塌了一棟居住樓，是一棟專屬於研究人員的居住樓。
巨大的刀刃在空中劃過，直接穿透了居住樓本該無比堅固的“銅牆鐵壁”。那棟樓在“黃泉”的斬擊下很快變得支離破碎，敗落不堪，整棟樓不堪重負，正在緩緩下沉。
無數的玻璃四處飛舞，地上遍布著各種斷裂的線路和家具的殘骸，這些殘骸上還沾滿了死者的鮮血。
“黃泉”看到這裏已經被毀，轉身離開。
分部已經倒塌了很多棟樓，人們意識到不能繼續躲在室內，都開始向外跑。
路上滿是混亂的人群，慌不擇路地隨處逃散。“黃泉”冷漠地一刀接著一刀，肆無忌憚地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不久，“黃泉”又到了一棟居住樓腳下，就在蘇天淩他們所處的旁邊一棟。
“黃泉”手上的金屬化為一支巨矛，“黃泉”半蹲下來，將手上的矛投擲出去。金屬矛混合著破空之聲，穿刺過整棟樓，從另一頭飛了出去。
就在“黃泉”要擲第二支矛的時候，從煙霧中走出了一個人影，“黃泉”暫時收起了金屬。
方若漠從煙霧中緩緩走出，他皺著眉：“你這麽做，有什麽目的？”方若漠的身上裝著幾個ISL的輔助戰鬥儀器，如果佩戴者自身反應速度足夠的話，這些儀器可以一定程度上加強佩戴者的力量和速度。
“黃泉”輕蔑一笑：“你想阻攔我？”
看著滿目瘡痍的分部，即便是一貫淡然的方若漠也升起了怒氣。他冷冷地看著“黃泉”，從腰間抽出了激光劍，挽了個劍花：“看起來你在幹這一行之前，是個格鬥家。真不巧，我也是。”
“黃泉”抬了抬眉毛，看起來有些興奮：“既然你有興趣，那我就陪你玩玩兒。”
“黃泉”拿著金屬變化而成的一杆長槍，在空中揮舞著，一股寒芒射進了方若漠的視線裏。
方若漠壓低身子，擺好了格擋姿勢，隨時準備應對“黃泉”的進攻，他冷冷地說道：“你出招吧。”
“黃泉”的腳下發力，地板上出現許多裂紋，他帶著一臉的興奮之色，向著方若漠衝去。
與此同時，在離分部不遠的一個幽靜的樹林裏，“灰燼”坐在一個石凳上，臉上泛著詭異的微笑。
一陣輕風吹來，樹上飄下了許多花瓣，落在“灰燼”的肩膀上，“灰燼”拾起花瓣，放在手裏。
“灰燼”看了看分部的方向，那邊不斷傳來建築物倒塌的聲音。他吹出一口氣，手上的花瓣飄散出去。
“灰燼”發出獰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鮮豔的紅蓮，馬上就要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