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時間開始如流水般消逝，悄無聲息。

黑板上寫著的離中考還有多少天，天數擦了又改，但隻會呈遞減趨勢。

上課的時間，寂靜的教室裏，隻有老師努力提高的講課聲，偶爾夾雜著尖銳的揚聲器鳴叫聲。

大家都屏氣凝神，空氣中除了彌漫著揮散不去的粉筆屑，還有用來提神的風油精味。

中考麵前，無論是誰，都有自己需要背負的東西。都必須去承受那些壓力。

他們是時候自己學著在風雨麵前成長起來。

當聽到寧檬分手的消息時，溫宜涼一定也不會意外。

“選擇題，答案不過就是與否。”寧檬告訴她:“快刀斬亂麻，哪怕血淋淋。”

“對呀，不值得的人，早早切斷。也是種解脫。”

溫宜涼一字一句。

腦海裏突然浮出蘇緒說“我一個都沒印象”的那個表情。

“所以，那份告訴我林亦有可能劈腿的匿名信，是你寫的吧？”寧檬突然話峰一轉。

溫宜涼微微愣了一下，卻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雖然她也不願承認，這麽瑪麗蘇的事情是她幹的。

寧檬是個聰明的人。

她永遠都當機立斷。這也是她和方舟在感情處理上不及她的地方，她們都太過感情用事，優柔寡斷，哪怕知道是錯的，也會不由自主陷進去。

飛蛾撲火一樣，奮不顧身。

方舟在與盛一繁的追趕戰中，耗盡了所有的耐心和自尊，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而她呢，一個人在至始至終隻有她一個人知曉的暗戀裏，默然行走著。直到昨天發現可能你為他癲狂，對方卻還一臉懵，不知君是誰。她才如夢初醒。

所以她才會選擇寫那封信，告訴好友這個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或許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吧，總覺得那麽漫長的成長歲月，我們都相伴著走過來了，所以才會給我一種錯覺吧，我們會一直走下去。”

寧檬像是陷在回憶裏一樣，似乎是想到什麽了，微微得笑起來。

溫宜涼沒有去打擾她。

幸好擁有過的回憶是溫暖的。

放學後，她們幾個人一起約去學校附近的小型書店買筆和本子。

方舟和寧檬正圍在一起研究那隻筆好看。

溫宜涼蹲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地方，研究最後一層架子上放著的字帖。

隱約想起班上是誰字寫得特別好看。

當時隻是經過，不經意瞥到桌子上放著的卷子，字跡清秀工整。

從小她就特別喜歡那些字寫得特別好看的人，隻是當時她沒有細看就走開了。

正要挑一本打開，就聽見對麵書架刻意壓低的聲音。

“表哥，你認識方舟旁邊的那個女生嗎?”

“不認識，別整天隻知道盯著女生看。”

是關嶼的聲音。

透過書架的縫隙，正好可以看到盛一繁被訓的模樣。

溫宜涼捂著嘴偷笑，目光突然與另一道目光相觸。

像被什麽燙了一樣，她趕緊放下字帖，起身走開。

“蘇緒？你在看什麽？”

“恩?”蘇緒收回目光，衝關嶼禮貌一笑：“哦，沒什麽。”

溫宜涼假裝若無其事得湊到她們身後。

兩個人正在糾結買那種顏色的筆。

女生就是這樣神奇的生物，可以為了一件東西，在那裏討論一整天。絲毫不覺得這會浪費時間。

如果你不耐煩，她還會理直氣壯得回答：“貨比三家，懂不懂啊？”

“我喜歡紅的。”

“哎呀，醜死了。”

“哪裏醜了啊，多可愛啊。”

本來要幫忙出謀劃策的溫宜涼聽到這裏，立馬作罷了，暗暗翻了翻白眼。

你無法理解為啥兩個眼光不同的人，硬是要說服對方買自己喜歡的那個款式。

“方舟！”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方舟條件反射抬頭。

等看清來人時，臉上的驚喜之色掩飾不住：“一繁！你怎麽在這裏？”

盛一繁端著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來買筆呀。”

“是嗎，好巧呀！”

“是啊，這位是？”

本來低頭的溫宜涼聽到這句話時，猛地抬頭。

方舟笑嘻嘻得介紹：“這呀，是我好朋友，叫寧檬。”

“你好，”盛一繁展開笑來。

接下去，盛一繁就順理成章得站在她們身邊，一起挑筆。

三個人不時說說笑笑。

盛一繁雖然是笑著和方舟說話，可眼神明明是錯過她，一直停留在靜靜挑筆的寧檬身上。

溫宜涼看著他們，心底逐漸生出一種無力感。

命運總有能力翻雲覆雨，把一切都攪得天翻地覆。她一直不想任何人受到傷害。

可結果永遠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