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活不是陰謀論。

溫宜涼一直是這麽安慰著自己的。小時候讀的童話，狼狽不堪的灰姑娘會有王子來拯救。生活坎坷的白雪公主會有七個小矮人來守護。

當時捧著那種睡前讀物的她大義凜然得想，正義一定會站在善良的人這邊的。

等再長大些，對這個世界有了自己認知的溫宜涼一度成了一個憤青。

認為有些規則就是束縛，而她就是被囚禁在這條條框框中，不得自由。

甚至一度百無聊賴得想。

誰說灰姑娘嫁人了就會幸福呢？教育與成長的差異，三觀的不同，都會導致他們離婚。

白雪公主如果不是美如天仙，誰會搭理她？

童話隻能是童話，彼得潘永遠不會長大。

可是溫宜涼會長大，她不能永遠生活在伊甸園裏。

她有一度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妄圖透過別人的眼底去看到別人的內心。

這個世界似乎太複雜，她曾經是那麽努力，想去看清。

但現在，她開始看不懂了。

看不懂周遭一些人和事。

她不再對著化學題冊，偏過頭，卻不料與安妤的目光的相遇。

大腦啟動著緊急程序，正選擇該用何種表情回應的時候，安妤已經冷漠得轉頭，好似她就是個透明人。

溫宜涼也快速扭過頭，俯下頭去繼續寫作業。

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滋味。大抵就是被無視的那種惱怒吧。

“嗨，寧檬。”不用抬頭就知道又是盛一繁。他已經一個星期，每天都來這裏報到。

每天鍥而不舍得跟寧檬搭話。

雖然寧檬一直冷著臉。

看著他們，溫宜涼有時擔憂轉頭，看著後座的方舟。

偶爾會捕捉到方舟呆呆得看著他們，眼裏是一片黯然。

自己喜歡了那麽久的人，未曾把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卻因為自己的一個引見，就那麽輕而易舉得喜歡上自己的好友。

換做自己，也會很難受的。

記得她們三個人做過一個很無聊的遊戲，其中的一個問題就是，如果你與你的好友同時喜歡上一個男人，你是爭取還是讓給好友？

沒有辦法得出答案的她們鬧成一團。

現在想來，這是多大的諷刺啊。

溫宜涼怒視罪魁禍首，盛一繁那張稱的上漂亮的臉。

明明方舟喜歡他，卻用她為踏板接近她的好朋友。

渣男！

溫宜涼腦子裏警鈴大響，悄悄擰開保溫瓶的蓋，再假裝不小心一揮。

“哎呀。”

盛一繁成功被水潑到。

“對不起。”溫宜涼很沒有誠意得道歉。

看得出盛一繁很惱羞成怒，但礙於保持形象，還隻是僵硬微笑得說了句：“沒關係。”

接著灰溜溜得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溫宜涼調皮得做了個鬼臉。

正要心滿意足得坐下，成功得看見拿著一包紙巾的蘇緒，目光緊緊鎖在自己的身上。

完了。

假裝學習的溫宜涼在心中哀嚎。

等到語文課上，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著古文。

甩著筆的溫宜涼心不在焉，小腹微微的脹痛，讓她無法集中精神。

忍不住疼痛的她隻好舉手，成功迎來了全班同學的注目禮。

被那麽多人同時盯著，溫宜涼隻覺得冷汗狂冒。在得到了老師的允許後，溫宜涼吃力得起身，好不容易快挪到教室門口。

一陣猛烈的疼痛襲來，她腳步一個不穩，溫宜涼成功看到自己呈匍匐狀倒下。

“哇。”全班的人都驚呼起來。

破罐子破碎的溫宜涼真覺得自己所有的臉都快丟盡了。

幹脆在地上躺屍。

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蘇緒已經快速動作，來到她身邊，聲音輕緩溫柔：“你沒事吧？”

聽得溫宜涼心中一震。有什麽溫熱的**欲要奪眶而出。

曾幾何時，她覺得不會再與他有什麽交集。

他詢問的聲音是那麽輕柔。

就像孩提時分，發燒的自己躺在**，母親心疼的詢問。

疼痛似乎從腹部傳遞到心髒。

這是她第一次控製不住得想，如果這個自己暗暗喜歡的男孩，喜歡的人是自己。

那自己，應該會幸福得流淚吧。

“老師，我背著宜涼同學去醫護室吧。”

溫宜涼還沒有反應過來，那種男孩獨有的氣息已經靠近。

僵硬得靠在他背上，溫宜涼偷偷張開眼睛，隻看得到他頭底上的發旋。

她安心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他校服上那淡淡的薄荷味在鼻尖縈繞著。

揮之不去。

當下對於愛的那種類似於渴望的情緒，那種揪心，還有屬於他的氣息。隨著疼痛，在以後的以後，成為了她青春往事裏，那一段永遠無法磨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