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喊叫的女聲充斥著不甘，憤怒。

相較於女生的激動，男聲顯得格外平靜，像打好了腹稿般。

隻待時機成熟就機械複述出來。

“對不起，你是個很好的女孩，是我配不上你。”

男聲稍有停頓，鏡頭拉近，給了女生的眼睛一個特寫。

豆大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還是咬著嘴唇忍住不掉下來。

“我們分手吧。”

鏡頭慢慢得拉遠。

視線漸漸模糊，也漸漸看不清兩人的身影。

一滴眼淚重重落下，滴在在女孩的手背。

屏幕黑了。

抱著抱枕的溫宜涼窩在沙發上，呆呆得看著已經放了片尾曲的電影。

“你還要看到什麽？”媽媽嚴厲的聲音從廚房傳出：“整天就知道看電視？”

溫宜涼起身關掉電視，腿一直壓著有些酸痛。

不知為何，剛剛在那個女生那雙漂亮的眼睛裏。

那種被傷害的那種絕望。

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寧檬。

那天晚上，溫宜涼夢到了電影的那個片段。

隻是女生的臉，都換成了寧檬的臉。

第二天揉著眼睛出了房間門，正在盛粥的媽媽聲音疲憊：“你昨晚幹嘛了？一直在說夢話，吵得我們睡不著。”

溫宜涼趕忙低頭喝粥：“媽，我要遲到了呀，回來說。”

急急喝了一口粥，滾燙的粥入口。

“噗”又噴出來。

溫宜涼掩住被燙了的嘴，欲哭無淚。

去學校的路上也是慢吞吞的，腦子裏一直亂糟糟的。到教室時寧檬倒是難得地沒有遲到，拿了書在那裏背誦。

看著寧檬安靜的側臉，她仿佛下了什麽決定。

寧檬和方舟覺得溫宜涼有些詭異，一直在塗塗寫寫著什麽。卻也沒放在心上。

等中午打了放學鈴以後，她的腳步相比於來上學時輕快了不少。

天開始轉涼了，路邊的樹木也開始掉下黃葉。

隨風飄在地上，踩上去有“嚓嚓”的清脆聲響。

“阿緒。”

盛一繁的呼喚在前方傳來。

本來低頭的溫宜涼猛地抬頭，在離自己不過三五步的距離，盛一繁搭著蘇緒的肩膀正在有說有笑。

怎麽這麽幸運?哪裏都能遇到他們？

溫宜涼放慢腳步，打算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你認識寧檬嗎，或者一個叫什麽宜涼的？”

盛一繁拋給蘇緒的問題成功讓她停住腳步。

她屏住呼吸，側耳傾聽著，心突然快速得跳起來。

蘇緒似乎有些漫不經心：“這都誰啊？”

“哎呀，你們1班的呀。”

“所以？”

“哎呀，我昨天在操場上遇到方舟了，她旁邊的那個長發女生好漂亮。後來拚命套她的話，才知道這兩個名字。不過我分不清誰是誰。”

“我都沒什麽印象。”他回答的語氣平淡。

對話完整清晰得傳入她的耳朵。

溫宜涼扯扯嘴角，朝著停放在路邊的汽車玻璃上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真醜。

一個可笑的跳梁小醜。

她這麽想著。

不知是什麽時候，生活開始用無數根錯綜複雜的線把本來毫無交集的他們緊緊纏繞著，讓他們掙拖不得。

可是，她不想這樣。

風漸漸大起來，溫宜涼裹緊校服，加快腳步從另一個小路走回家。

迎著風，她走得特別吃力。

腦子裏一直浮現著蘇緒說那句“我一個都沒印象”的表情。

冷漠，像在討論著一個未曾謀麵的陌生人。

原來自己所有珍視的瞬間，都是自己的獨角戲。

她該明白的。

她明白自己與他不可能，明白他早已有佳人在側。

自己隻能充當一個遠遠觀望的角色。

卻她還是不能無法扼製。

無法扼製地想起，午後陽光下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那雙深邃的雙眸。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

有些東西已經在剛剛散去。

隨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