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戀。

是什麽呢？

當溫宜涼的腦海裏突然冒出這個問題，並瘋狂得生出這個想要用什麽詞匯來描述它的時候，已經是夏末。

午後陽光依舊熾熱，炙烤著大地。

冬天的舊衣拿出來在太陽下晾曬，看著空氣中飛騰的灰塵。

被照的很舒服的溫宜涼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是什麽感覺呢？

已經停止運轉的大腦當機。

浮現的第一個畫麵很模糊不清。

大概是在什麽時候呢。

中考結束後的一個月，天氣依舊熱的難以想象。

方舟一邊舔著快要化開的冰淇淋，一邊慢吞吞試鞋。溫宜涼百無聊賴，盯著外麵不斷流動的人流看。

這是條比較繁華的商業街。位於天橋附近，簇擁著許許多多或掛名或無名的小店。

方舟硬拉著她來逛，理由就是缺少一雙鞋。溫宜涼全程顯得興致乏乏。

在這一點上，她更欣賞男生的速戰速決。

黑色的帆布鞋，深藍色的帆布鞋。

在她看來毫無差別。

可她卻能糾結半天。

溫宜涼嘴裏叼著已經吃完的冰棍棒，在一旁發呆。

在眼前快速閃現的人影不斷。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閃過，深藍色的牛仔服，修長的手插進口袋裏。

自有一份悠閑自在感覺。

溫宜涼心微微一顫。

再欲辨認人已不見，呆在原地許久，她才回過神來。

恍若隔世的感覺。

原以為不會再見了。可沒想到。

還是在漫漫人海中捕捉到你的身影。

在考試結束後，她已經許久沒有想起過有關他的一切。

原以為，她會漸漸遺忘。

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她自以為已經過去的那些人與事，從來都沒有在她心底消失過一分。

隻是記憶被遺忘在一邊，漸漸就被塵封了。

但隻要一個契機，就可以重喚所有過往。

無論是他下課後，拿了他們兩人的水壺去打水，在飲水機長長的隊伍前，把手插進校服口袋等著。

無論是他們不知想起什麽，兩人相視而笑。他歪著頭朝她樂，露出兩顆虎牙。

在很多個瞬間裏，她看到的他與她，都是令人豔羨的模樣。雖然她看到的時候，心會一陣一陣酸澀。

但那樣優雅外表下的安妤。

卻藏著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

她可以緘默。

想起那本被她藏進舊書的日記本。

上麵仔細得描述過他們少的可憐的交集。

隱約記得是在初一入學，一堆人擠在那裏看著大紅的入學排名單。

她個頭小，踮起腳尖也看不到。

憑著良好的視力，瞄到了榜首的名字。大概是出於好奇心，她在暗暗中就已經記下這個名字。

有時候學校廣播的獲獎名字會出現他名字，有時候是在女廁所隔著門，聽到女生嬌羞著討論有關他的話題。

那樣優秀耀眼的他。

就像渴望接觸太陽的光芒一樣。

她伸手，隻想觸到些許溫暖。

可以一轉頭就看到他安靜的側臉，與他呼吸著同一個地方的空氣。

夠了。這樣便可以了。

閉上眼，她靜靜得想起，在他們中考結束後回校領手冊那天，她遠遠得站著，看著被其他人簇擁起來看不清麵孔的蘇緒。

這一場暗戀，無人知曉。

卻是我那單薄青春歲月裏，最盛大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