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聲動京城

趙飛雄還沒出現!這時多麽需要他的幫助,這次進皇宮羅紅衣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一定都會暴露身份,那樣就算能活著出來也不能再進風月館。蘭兒呢,把她托付給誰呢?此刻她突然後悔自己來風月館兩年多竟沒有一個朋友,這半年來的財物也無處轉移。

進皇宮的前夜,羅紅衣拿出收藏寶貝羅列在案讓蘭兒隨便挑選,蘭兒隻是一個勁的落淚,最終紅衣自己挑出最名貴的幾件交給蘭兒,她進宮之前一定要送蘭兒出城,蘭兒寧死不從,蘭兒的理由是那樣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自己留在這裏見機行事。

次日一早,羅紅衣及樂師就被馬車接走,她隻帶了一把紫檀琵琶。

第一次進明朝的皇宮,她不像樂師們那樣興奮,卻和他們一樣緊張。馬車和隨行人員、行李都通過了嚴格的檢查,進宮時有兩隊士兵跟在馬車左右,馬車上又蒙了一塊很大的黑布,車上的人什麽也看不到,隻能聽到清脆的馬蹄聲。

過了很久,馬車才停下來,大家陸續下了車,竟然一時弄不清方向,也不知道這是皇宮的那個方位。

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有人把她們帶到各自的房間,羅紅衣是單間,稍作休息後就都被叫到大廳用膳。管事的太監告訴他們下午皇上皇後先聽戲戲,晚上再看歌舞表演。

掌燈時分,羅紅衣穿上美麗的舞裙精致的舞鞋,抱著琵琶跟隨宮女來到禦花園,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在蔚藍的夜空,湖麵上燈火通明,早有工匠仿照風月館的設計在水裏打造好了梅花樁,後麵掛上了繪滿美麗雲彩的幔帳。

紅衣優美地飛向湖中央輕巧地落在中心之地,對麵一片歡呼,看台上坐滿了人,那眾星捧月般坐在最中間的就是朱元璋和馬皇後,身後站著兩個年輕帥氣的護衛,穿藍色衣服是東方笑,穿白色衣服的是個生麵孔。

紅衣微施一禮,霎那間鍾樂齊鳴,落花繽紛。紅衣手執琵琶翩翩起舞,體態輕盈身姿曼妙,飄逸柔美頗有飛天之韻,時而高歌雲端,時而輕舞水麵。

看台上鴉雀無聲,一個個恍然如夢。馬皇後暗暗稱奇,對紅衣歌姬好感倍增,東方笑暗自思量:“這麽好的輕功,恐怕江湖上也沒有幾人,這女子看來是大有來頭,我一定要保護好皇上的安全,不能被她的舞姿魅惑放鬆了警惕。”

一曲將盡,樂聲漸遠漸逝,就在表演即將結束時,羅紅衣忽然反彈起琵琶,霎時好像打開了時空隧道把人們帶進一場激烈大戰之中,此刻使人不由得想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看台上王公大臣皇親國戚一個個傾耳側目宛若石人,連那些伴奏的樂師、撒花的宮女也都定格在了那裏。正在**之時,一個白影飄然飛向湖中,隨即悠揚的簫聲飄**在湖麵之上,一顆顆急促跳動心漸漸平息下來。

羅紅衣大吃一驚,沒想到天衣無縫的策略卻被人識破。舉目觀看這半路殺來的程咬金到底是何方人也,是他!皇後身邊的白衣護衛,羅紅衣心想:“皇宮重地真是高手如雲,一個東方笑就已經很棘手了,又來一個功力深厚的白衣人。若想成功必須把他的簫聲壓下去”,想到此處就用上了全部的功力。

白衣護衛氣定神閑,全無半點飆音之意,隻是忘情地吹奏著自己怡神曲。一個紅裙飛舞一個白衫飄逸,真像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琵琶音占上風時,觀眾便血往上湧興奮緊張,簫聲更勝一籌時,人們就氣息通暢神清氣爽。如此幾番,東方笑便按耐不住,隨手掏出一枚銅錢向湖中甩去,羅紅衣此刻正竭盡全力與白衣護衛分個高低,忽然左手腕一陣巨疼琵琶跌落下來,白衣護衛聽到琵琶聲戛然而止,舉目觀看時紅衣歌姬的手腕已是血流如注身體正往湖中下墜,白衣護衛閃電般飛到紅衣身邊,左手輕輕將她攬住右手迅速拾起即將落水的琵琶,向岸邊飛去。

看台上掌聲雷動,喝彩聲一片,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以為剛才的一幕,也是今晚表演的一部分。

東方笑見此情景鄒起了眉頭:“這一幕好像在哪裏見過,在哪裏呢?”

等他們到了岸上,人們才發現紅衣歌姬受了傷,白衣護衛叫來禦醫為她包紮傷口,這時來了兩名宮女說皇後要賞賜東西。羅紅衣好像喝醉了酒,腦海裏裏一片空白任憑白衣人牽著手,隨宮女來到正中央華麗的亭子裏,馬皇後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麵前的紅衣少女,隻見羅紅衣身材修長,皮膚白皙,杏眼桃腮甚是美麗,馬皇後越看越喜歡,看到他們還緊緊牽著手輕輕叫了聲:“敬兒,”聲音裏飽含著慈母之心,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嗔怪,馬皇後沒想到敬兒今日這樣沒規矩,白衣護衛衝皇後微微一笑,還是緊緊牽著不放。

一聲敬兒,羅紅衣如夢方醒用力掙脫,無奈對方的手力大無比怎麽也掙脫不掉,看眼前的大明皇後真是傳說中慈眉善目又不失威儀,皇後身邊空空如也,皇帝呢?原來剛才他們在湖上鬥技時,朱元璋忽然感到一陣胸悶氣短頭眩腦脹便讓人扶他回去休息了。

羅紅衣心潮澎湃,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她有一掌劈死皇後的衝動,也有飛身尋找朱元璋的念頭,這時一股強大的暖流通過右手傳遍全身,心情一下子平複了許多,再看身邊的白衣人麵帶微笑,眼含柔情,好像在說:“靜下來、靜下來、靜下來……”

皇後關切地問起羅紅衣的傷勢,白衣人忙說道:“是剛才彈琵琶過於用力,弄斷了琵琶弦崩傷了手腕,傷口不大沒關係。”

皇後讚美了一番羅紅衣的舞技,便讓人呈上一個精致的首飾盒,親手交與紅衣,白衣人鬆開手示意她接過,紅衣機械地伸手接過表情木然。馬皇後以為她是剛才湖麵上失手受了驚嚇,或者因自己的表演不完美怕受到懲罰,舉止才如此奇怪,她哪裏知道羅紅衣此刻在經曆巨大的心理鬥爭。

皇後派人領著羅紅衣回去休息,並囑咐和她一起來的風月館大管家胡茂才讓羅紅衣多留一天。

看著紅衣歌姬遠去的背影,皇後說道:“敬兒,你也回去休息吧,”白衣人回過神來,微微點頭,向四周尋視,東方笑早已不見了蹤跡。

羅紅衣跟著宮女回到住處,有人送來皇上、皇後欽賜的晚餐。月到中秋分外圓,沒想到自己竟在大明皇宮度過這樣舉國團圓的中秋之夜。

晚風徐來送進縷縷清香,紅衣側臥在床沒有半點睡意,白衣人的笑容那樣熟悉,“敬兒”難道他是楊敬?可是楊敬隻是一行走江湖的俠士,跟皇宮並沒有關係,今天看來這個敬兒與皇後的關係非常密切,他到底是誰呢,如果不是他吹簫擾亂,恐怕現在皇宮裏不會是這麽安詳靜謐。如果他心存歹意,自己在湖上就該命喪黃泉了。還有今晚用暗器傷她的,一定是東方笑,這點羅紅衣心裏也很明白,看來宮裏不止一個人聽出了琵琶曲裏暗藏殺機。

今晚羅紅衣不敢貿然行動,這看似平靜的院子裏不知暗藏著多少雙明察秋毫的眼睛,還有自己左腕受傷雖無大礙卻還隱隱作痛。

不知不覺身心疲憊的紅衣歌姬便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夢中依然是美麗的呼倫貝爾大草原,有溫柔的母親、慈愛的父親還有一群群兒時的玩伴,他們在碧草上策馬而行追逐著天上的雲朵,歌聲歡笑聲響徹草原,連成群的牛羊也都駐足觀看……

忽然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隻刮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大風吹跑了玩伴卷走了牛羊,黃沙瞬間掩埋了故鄉,烏雲朵兒傻傻地站在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發呆,這時一條沙漠毒蛇落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住手腕。烏雲朵兒從小就怕蛇,她拚命地呼喊著父母,卻無一人答應,蛇大口大口地吸食著她的血液,一陣陣鑽心的疼痛一聲聲淒厲的呼喊,忽然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年輕人從天而降,他捏住毒蛇拋向遙遠的天邊,又俯下身幫她吸出手腕上的蛇毒,當他幫烏雲朵兒包紮好傷口,抬頭時卻又變成了白衣護衛。

一陣敲門聲把她從夢中驚醒,開門一看是兩個宮女,她們幫羅紅衣梳洗完畢,又有人從禦膳房送來飯菜,一個叫春蘭的宮女說道:“羅姑娘可是我們的貴客,皇後娘娘可喜歡你啦,一會吃過飯,皇後娘娘還等你去坤寧宮問話呢。”

另一位叫秋菊的宮女說道:“昨晚羅姑娘和楊公子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我們在宮裏這久了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絕倫的表演。”

春蘭也附和道:“是呀是呀,真是大看眼界!還有那琵琶曲和簫聲真是太好聽了!”

紅衣笑而不語,沉默片刻,羅紅衣問道:“你們說的楊公子,可是宮裏的白衣護衛?”

春蘭搶著說:“什麽楊公子,馬上就是王爺了!他是皇後娘娘的義子,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劍客呢。”

姓楊名敬、出身江湖、皇後的義子、絡腮胡子,和那個貝爾湖救自己的青年……羅紅衣越想越驚奇,是他!難道他們是同一個人?那個精通易容術的江湖義俠龍七殺!

羅紅衣再次遇到白衣護衛,一切迷霧都會揭開嗎?他們的關係又會如何發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