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災是意外還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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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趕到醫院時,李果兒已經睡著了,睡著的她,顯然正做著惡夢,滿臉是汗,臉上也是一副痛苦表情。
梁鬆準備把提著的一籃水果放在病床邊的櫃子上,然後叫醒她。不料碰倒了一個杯子,杯子掉在地上,發出哢嚓聲。
**的李果兒尖叫一聲,坐了起來。
“對不起!嚇著了吧!”梁鬆連忙說。
李果兒瞪大眼睛看著梁鬆,撫著胸口:“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做夢被人追,那人還拿了一把刀,正準備砍,我就聽到了聲音,我……我以為我的腦袋掉了!”
李果兒驚恐地說著,不停咽著唾沫。
“是因為車禍,所以做惡夢的吧!”梁鬆倒了一杯水遞給李果兒。
李果兒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這才看著梁鬆:“今天真是撿回了一條人命。”
“怎麽回事?撞倒你的司機呢?跑了?”
“是呀,也怪我,當時我在想心事,忽然看到有車撞來,甚至當時是什麽撞來我都不知道,幸好我一跳,跳出的鬼門關,不然……太可怕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李果兒心有餘悸。
“以後在馬路上走路要小心點!心事還是坐在家裏想。”梁鬆開玩笑說。
“沒有在馬路上,在一條小道上,而且是在草坪上。”李果兒說。
“哦?”梁鬆皺了皺眉,“那司機喝多了?把車開到草坪去了?”
“不知道!唉!算了,算我倒黴吧!幸好還活著,明天趕快給父母打個電話,差不多就見不到他們了。現在想想真是後怕,如果我真的被撞死了……不敢想!真是不敢想。”李果兒說完,看著包紮過的腿,不停唏噓。
第二天,梁鬆接李果兒出院,送她回家。
李果兒的住處特別偏僻,而且人員混雜。由於沒有電梯,樓道上的燈也是壞的,到處黑漆漆的,梁鬆把手往樓梯把手上一停,就沾了一手油灰,髒兮兮的。
“對不起,這裏環境不是很好。”李果兒不好意思地說。
梁鬆心想,不是不是很好,是很不好。可他沒有說出來,他有些心疼她。
“你住這種地方,安全嗎?”
“還行吧!”
“這麽鬧能寫東西?”
“沒事,我差不多都在報社寫完了才回來的,即使要寫,也是在深夜,深夜挺安靜的。”
兩個人摸著灰塵滿滿的樓梯把手,總算到了四樓。
打開房門一看,裏麵的家具也是既陳舊又過時,梁鬆走到一個窗口,拉開窗簾,果然看到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趴在窗口朝這邊看著,看到梁鬆後,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閃到一邊去了。
“隨便坐,別看這些家俱舊,其實都很幹淨的,我基本一兩天都會擦一遍。”李果兒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
“還不錯,比我想象中好一些!”梁鬆把窗戶關上,看出了李果兒的尷尬,笑著說。
“那隨便坐,想喝什麽?冰箱裏好像有可樂和雪碧。如果想喝茶,我現在就燒。”李果兒瘸著腿,在房間走來走去。
“你坐吧!別拖著腿走來走去了,我要喝什麽自己來。”梁鬆把李果兒扶在沙發上坐下。一抬頭,又看到那個六七十歲的老頭正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口朝這邊偷看。
“那老頭怎麽回事?”梁鬆問。
“唉!變態老頭!”李果兒歎口氣說,“每天都這樣,有時候更過份,拿個望遠鏡朝這邊看,害得我隻能把窗簾關得嚴嚴的。”
梁鬆沒再說什麽,他讓李果兒到**休息,然後去超市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在冰箱。然後又燉了雞湯。
簡陋的屋子彌漫著雞湯的香味,在他忙著洗青菜時,李果兒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
“謝謝你!”她的聲音很小很輕,很溫柔。
“再來個青菜就可以吃飯了。冰箱裏,我給你準備了一周的食物,都是半成品,吃的時候蒸一下或熱一下就行了。”梁鬆沒回頭,邊切青菜邊說。
“你要走了嗎?”
“嗯,這幾天有點事,今天也和別人約好了,就不在這吃了,你自己吃!”梁鬆熟練地炒著青菜,聽到了一陣唏噓聲,轉回頭一看,李果兒紅著眼圈,抽著鼻子。
“怎麽啦?感動啦?”梁鬆逗她,“等你好了,要全補回來的!”
李果兒沒說話,隻是低著頭站在廚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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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從李果兒那裏出來後,便去了堂姐家。
堂姐是梁鬆在香港的唯一親戚。原本他並不想和堂姐聯係,也不想去堂姐家。但在李果兒撞車的當天,他接到了堂姐的電話,說他堂姐夫家有個親戚,想打場官司,需要找個律師谘詢一下。
梁鬆一聽情況,想著自己在香港,便準備去幫們。那天,梁鬆是在去堂姐家的路上,接到了把李果兒送到醫院的那位中年好心人的電話的。所以在把李果兒送回家後,他便去了堂姐家,專心處理官司上的事。
這樣一忙就是四天。在把事情處理好的當晚,堂姐夫的親戚擺宴感謝他。
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後,梁鬆忽然心神不寧起來,他想起了李果兒。
“她們腿傷好了嗎?現在怎麽樣了?”
梁鬆越想越著急。吃好飯喝好酒後,他給表姐說要去看一個朋友,便匆匆坐上了出租車,往李果兒的住處趕去。
快到李果兒住處時遇上了塞車,十分鍾過去了,車還停著。
梁鬆和司機下車,司機問從對麵過來的出租車司機。
“前麵是不是出車禍了?”
“不是,是有幢樓著火了,火很大。”
“著火了?哪一幢?”
“就那幢又老又舊的,早都該拆了,這下好了。死了很多人吧,還是半夜著火!誰能……”
梁鬆一聽,前麵好像隻有李果兒他們住的那幢樓又老又舊。便掏出錢,丟給司機,撒腿就跑。
“嗨,嗨,還要找錢呢!”司機在後麵喊。
梁鬆沒管,隻是拚命往前跑,如果真是那幢樓著火了,李果兒的腿又有傷,怎麽可能跑出來。
他的心揪的更緊了。
到了著火的地方一看,果然是李果兒他們那幢樓。前麵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人。
“太慘了,有兩個燒的都麵目全非了。”
“不知道跑出來了多少。”
……
“讓一讓,讓一讓!”梁鬆撥開人群往裏麵擠。
“退後退後,請配合我們工作。”一個四十多歲的警察把衝上去的梁鬆又推了回去。
“讓我進去吧,這裏住著我的朋友,我想知道我的朋友怎麽樣了。”梁鬆央求他說。
“那你到那邊去問吧,那都是從這樓裏跑出來的,還有些燒傷的送醫院了,如果都沒有,那就是……”警察看了梁鬆一眼,沒再說話。
梁鬆又拔腿往逃出來的那堆人跑去,往那大人和小孩的哭聲交織在一起人堆跑去。
他一個個地找著,一遍遍地叫著:“李果兒,李果兒你在哪?”
所有的人都仔細看過了,沒有她。
“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長頭發,牛仔褲,眼睛細長……”梁鬆開始向人群發問。但除了呆呆的表情和木訥的搖頭外,沒人說一句話。梁鬆怔怔地站著,站了幾分鍾後,又飛奔向附近的醫院。
在一樓醫院大廳,他看到了李果兒,雖然她像是剛剛從煤碳裏出來的,看不出本來麵目,上麵的頭發也有些燒焦了,亂蓬蓬的,但他還是從她笑著的樣子中,一眼認出了她。
李果兒的懷裏正抱著一個孩子,一邊笑著,一邊逗著小孩玩。
“李果兒!”梁鬆叫。
李果兒一抬頭,看見梁鬆,一臉驚喜。
“你怎麽來啦?”
“你沒事吧!”梁鬆看著她的腿,一條腿的褲子也燒出了好幾個破洞,破洞裏露出的皮膚上,帶著血痂。
李果兒搖搖頭。
“你?你怎麽在這?是碰巧還是?”李果兒問。
“碰巧路過你們那幢樓,看到著了火……然後……就找到這兒了。”
“你是來找我的?”
“你以為我在找誰?”
李果兒癟癟嘴,眼淚在眼眶打轉:“謝謝你!”
“沒事就好!這個是……”梁鬆指指她懷裏的孩子。
“她媽媽在動手術,她爸爸,她爸爸好像是去著火的地方,看有什麽東西能用。”李果兒愁眉苦臉地說。
“腿,怎麽不包紮一下?”
“沒事,不嚴重!讓嚴重的先看吧!現在是不是很像乞丐?衣服燒破了,頭發也被燎了一些,還好,沒有全燒光!”李果兒咧嘴一笑,梁鬆卻笑不出來,眼眶一熱,他慌忙把臉轉向一邊。
“我來抱吧!你讓醫生把腿給你包紮一下。”梁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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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梁鬆才扶著李果兒從醫院出來。
“唉!原來的傷剛好,現在又受傷了!難道是流年不利嗎?一個意外接著意外,現在倒好,無家可歸了!”李果兒歎口氣說。
“到我住的酒店去吧!”梁鬆說。
“也隻能這樣了,不過住酒店我也沒錢,你要先幫我墊著!”李果兒說。
梁鬆一笑。
兩個人站在那裏等出租車,等了十幾分鍾還是一輛空車都沒有。
“反正不遠,我們走過去吧!”李果兒說。
“隻能這樣了!”梁鬆說著,蹲下身子,“上來吧!”
“什麽?”李果兒愣著了。
“我背你!”梁鬆說。
“我身上這麽髒?”李果兒小聲說。
梁鬆仍然躬著背蹲著,李果兒遲疑了一下,趴在了梁鬆的背上。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說話。李果兒有些拘謹,全身僵著,甚至連呼吸都盡量屏著。
梁鬆能感受到李果兒那急促的心跳,渾身燥熱。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但因為這酒店離出事的地方不遠,所以房間全滿了。梁鬆隻得讓李果兒去他自己的房間。
李果兒去洗澡時,梁鬆坐在椅子上抽煙。
一會兒,帶著沐浴露和洗發水香味的李果兒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說:“對不起啊!我這人吧!好像很倒黴,弄得你也跟我一起倒黴。”
“幸好你沒事。”梁鬆說。
“是呀,今天還算命大。剛回報社上班,主任說我腿傷剛好,讓我早點回來。回來後,我先洗了個澡,看了會兒電視,又寫了點東西就睡覺了。沒想到睡不著。就那麽閉著眼想心事,忽然就聞到焦味了。幸好失眠,不然我們就見不到了,直接火化了。”李果兒說的時候還不忘調侃自己。
“聞到焦味?那火是從什麽地方燃起的?你那裏?”梁鬆問。
李果兒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是從我隔壁開始著起的吧。那家人挺可憐的,一家三口都……唉!反正我們住的地方挺亂的,用煤爐的人很多,他們家又有小孩,孩子尿床了,尿褲子了,都會架在爐子上烤,稍不留神就會著火,聽說這幢樓,以前也著了好次火。”
“那就是說隻是一場意外?”梁鬆問。
“不是意外會是什麽?那地方住的人都那麽窮,誰會謀財害命?誰會去放火?”李果兒瞟了梁鬆一眼說。
梁鬆卻不這麽想。
爐子放在過道裏是做飯的,這些人向來比較節儉,他們不可能在晚上還讓爐子燃著。
可如果說惡意放火,可能性確實很小。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出去轉轉!”梁鬆說。
“不用!你睡床,我在地上打地鋪就行了!”李果兒忙說。
“沒事,我現在睡不著。你睡吧!”梁鬆說著,拉開門走了出去。職業習慣,讓他決定去現場看看。
站在被燒的麵目全非、警戒線還拉起的樓房前,梁鬆皺起了眉。
警方還在探查現場,梁鬆走到一個角落,趁警察沒注意,鑽了進去,在燒焦的樓洞前,他看到幾個警察站在那裏,一個向另一個上司模樣的小聲匯報說:“這幢老樓的火災隱患很多,因為起火點的一家三口都不在了,目前還不能確定是意外還是人為,兩種可能都有。”
“盡快查清起火原因!”上司模樣的人說。
梁鬆悄悄退了回來,鑽出了警戒線。
在他往酒店方向走時,突然,一輛車從後麵開來,停在了他的旁邊。他一看,是kim。
“梁鬆?真是你?你在這幹什麽?”kim問。
梁鬆朝被燒焦的樓房一指:“來這看看,你這是……”他朝車內一看,lyne直直坐在車裏,戴著墨鏡。
“我……我們從lyne娘家剛回來,路過這裏。”kim說。
“哦,那你們去吧!”梁鬆朝車裏的lyne揮手,lyne卻連看都沒看。
“她今天心情不好!別介意。”kim尷尬地一笑,又看了看被燒的樓,小聲問梁鬆,“這裏有你朋友?”
梁鬆想了想才點了點頭。
“算……算是朋友吧!”
“哼!”梁鬆聽到車內的lyne重重“哼”了一聲,然後戴著墨鏡的眼睛轉向他。他看不清lyne的表情。
“對了,你那朋友怎麽樣了?”kim把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拉到了一邊。
“還好,沒事!”梁鬆說。
Kim點了點頭。
“那就好!”,稍停,Kim又說,“怎麽會起火的?是意外還是人為?”
梁鬆搖了搖頭。
“還不清楚,正在調查!”
“哦!那好,我們走了,對了,要不要送你回去?還住香海酒店?”
“對!還住哪!就前麵一點,我走走!你們先走吧!”
“好!有時間請你到家裏吃飯!”
Kim上了車,車子啟動,車了幾步,他又退回來,把頭伸出車窗:“什麽時候回日本?”
梁鬆一怔。
“哦!看情況吧!”他說。
Kim點了點頭,朝他揮揮手,重啟車子。在車子剛動的時候,lyne偏頭看了梁鬆一眼,梁鬆從她戴著的墨鏡裏,感受到了一絲不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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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鬆幫李果兒租了套房子。而且租在了保安措施良好的公寓樓裏。
這套公寓屬於一室一廳,裝修非常精致,家俱也全都是新的,特別適合李果兒這種什麽都沒有的人來住。
“你住這裏,我還住那酒店。”梁鬆說。
“你為什麽要住酒店?”李果兒眼睛瞪得大大的,“這麽大房子,這麽好沙發,為什麽要多花那冤枉錢?”
梁鬆笑笑:“我隻是暫時住,花不了多少錢的,不貴。”
“你是怕我帶給你黴運吧!”李果兒紅著眼圈說。
“你覺得會嗎?這公寓的保安很盡責,你不用擔心安全。”梁鬆說。
李果兒瞪他一眼:“那,那我能吃了你?咱們一個人住臥室,一個睡客廳的沙發,有什麽不好?”
梁鬆的心裏,依然裝著幸子,所以和一個年輕女孩同居一室,讓他有種感情要旁落的感覺,於是開玩笑說:“我可是男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好吧!”
“你怕什麽?我一個女人都不怕,難道你怕把我吃了?”李果兒說著,眼圈竟然有些紅了,“你要是想帶女人進來,隻要告訴我一聲,我出去,留地方給你就行了。”
梁鬆急忙擺手:“不是這意思,你想哪去了。”
“那你就留下嘛,你不習慣睡沙發的話,我睡客廳的沙發,你睡臥室好了!我在哪都能睡。”
梁鬆不好再拒絕,點點頭:“行,我來睡沙發。”
李果兒高興起來,又說:“你幫我墊的房租,我父母給我匯錢過來就還你。”
“哈哈……再說吧!”梁鬆朝她揮揮手。
“太好了!那我們今天慶祝一下喬遷之喜吧!我來做!”李果兒高興地跳了一下,扯痛了傷處,她一咧嘴。
“你休息著,我去買菜!”梁鬆說完,出去買菜了。
等他提著大包小包回來,李果兒在廚房已經做好了準備工作。兩個人一起洗菜,做菜。配合默契。
在旁邊給梁鬆打下手的李果兒,一直嘰嘰喳喳,很是興奮。
梁鬆一陣恍惚,這是他曾一直夢想的生活,不過,他旁邊的應該是幸子。
“發什麽呆呢?別把手切了!”李果兒說著,把他腰間的圍裙又係了係。梁鬆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果兒,隻見她一臉幸福,用火辣辣地眼神看著他。梁鬆趕忙把眼神避開。
當晚,他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兩個人圍坐在餐桌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挺溫馨的,這……這真還像個家。”李果兒說完垂下了頭。
梁鬆笑了笑,這種溫馨的場麵,在日本時經常出現。隻不過,當時對麵坐著的是幸子,而現在是李果兒,當時他和幸子是坐在榻榻米上的,而現在是坐在餐桌旁的。
兩個人都有些拘謹,沉默著,隻聽見筷子、勺子碰碗碟的聲音,李果兒想打破尷尬,正準備張口說話,梁鬆的大哥大響了。
是kim打來了。
“你回日本了?”kim的聲音有些沙啞。
“沒有,還在香港。”
“那香海酒店怎麽說你三天前就退房了?”
“哦,我租了個房子,在外麵住著呢。”
“準備長住香港?”
“不是,我……”
梁鬆話沒說完,便被kim打斷了:“明天我的咖啡廳開業,你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