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詭異的喪葬

11

梁鬆接到kim的電話後,沒停一刻便去了陳林生的家。

陳林生的家,梁鬆在kim結婚時去過。原以為會有很多人去奔喪吊喪。不料到了門口了,除了看到門口放著的兩個花圈還能顯示這家有人去世外,外麵悄無聲息。

兩個鄰居看到梁鬆,也是輕瞟一眼,然後匆匆而過。

梁鬆進門一看,整個客廳,竟然隻有兩個人。李雨澤穿著孝衣,哭腫著臉坐在客廳的一角,耷拉著腦袋。洪伯蹲在一張遺像前,往一個盆裏燒著紙錢。

遺像上的陳林生很年輕,應該是很久以前的照片。雖然麵帶微笑,但也許是太過消瘦的原因,眼睛睜的很大,眼神直勾勾的,再加上是經過放大的黑白照片,在燭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顯得詭異又恐怖。

洪伯看到梁鬆進不,站了起來。

“你是?”

“我是kim在加拿大的同學,我叫梁鬆。”

“哦!謝謝你!老太太在那裏。”

洪伯小聲說著,朝李雨澤坐著的方向呶了呶嘴。

梁鬆走到李雨澤的身邊,李雨澤抬眼看著他。

“伯母,節哀順變!我是kim的同學,正好在香港,替kim先來了,沒想到伯父……”

梁鬆的話還沒說完,李雨澤就哇的一聲哭了,拽著梁鬆的衣服,邊哭邊說:“kim呀,他連他爸爸最後一眼都沒看到,現在人走茶涼呀,都是白眼狼呀,沒人管我這個老太婆了呀……”

梁鬆一邊安慰著李雨澤,一邊覺得奇怪。為什麽會這麽冷清呢?雖然陳林生和李雨澤的親戚大多不在香港,但總有人來一下吧,再說陳林生的表哥不是也在香港嗎?還有這些鄰居街坊、茶餐廳的員工,怎麽也沒個人來?

梁鬆再一看,客廳連遺體都沒有。

“伯母,伯父他的……”梁鬆沒說下去,他攤攤手,這喪事怎麽辦成這樣了?

“那死鬼在殯儀館。不敢抬回來呀!”李雨澤哇得一聲,開始嚎哭。那哭啞的嗓音,從她那粗笨的身體裏發出來,像是音響,把哭聲放大了很多倍,回**在客廳。

梁鬆把她好一頓安慰,總算讓她平靜下來,靠在椅子上閉目抽泣。梁鬆輕輕走到洪伯麵前,小聲問:“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要守靈三天嗎?為什麽說不敢抬回來?怎麽……怎麽沒人呢?”

“不能放在家裏!我們這裏有個規矩,凶死的不能放家裏。當時就送到殯儀館了。鄰居也不敢來。”洪伯把嘴湊到梁鬆的耳邊,小聲地說著,說完還四下看看,眼神裏全是驚恐。

“什麽凶死,我聽kim說,是心髒病複發死的呀。怎麽回事?不是心髒病?”梁鬆越發奇怪了。Kim打電話給他的時候,說父親是因為心髒病複發而死的,讓他來幫著安慰安慰母親,幫忙辦喪事,怎麽會是凶死呢?

“那是……kim沒和你說實情。老板是……是被鬼把魂攝走的。鬧鬼!鬧了好幾天了,沒想到,沒想到還要命了。”洪伯神秘地說。

“哦?到底怎麽回事?”梁鬆皺起了眉。

“是這樣的……”洪伯把梁鬆拉到一邊,把陳記茶餐廳收到冥幣,陳林生的辦公室門突然倒掉和桌子坍塌,最後陳林生當場嚇死的事說了。

“就因為這?就因為這就說是鬧鬼?那冥幣肯定是有人惡作劇!門倒和桌子倒,也可能是意外,而且還有可能是人為。”梁鬆沒想到這裏的人會這麽迷信。

“絕對不是人為。絕對不會,誰有哪本事?把港幣變成冥幣?說讓門倒就門倒,桌子倒就桌子倒?就是有鬼,不信你問老太太。昨晚那鬼就來了,我們親眼看到的……”

原來,昨天深夜,李雨澤和陳林生的表哥及幾個鄰居,還有洪伯、阿偉一起守在陳林生的遺像前,算是為死者守靈。不料守到半夜的時候,先是沒電了,接著窗戶一下子開了,吹來一陣風,把遺像前點著的蠟燭全都熄滅了。

他們頓時感覺到全身涼嗖嗖的,接著便聽到了啪的一聲,有個什麽東西落在客廳裏的感覺。

鄰居和陳林生的表哥全嚇跑了,隻剩下嚇得抖成一團的李雨澤和洪伯、阿偉。

阿偉急忙將電接通,打開燈,看到在陳林生的遺像上,插著一枚蝴蝶胸針,一枚帶血的玫瑰胸針。

梁鬆聽完洪伯說的,略一沉思,問:“你們說是徐麗珊的鬼魂?就是因為那蝴蝶胸針嗎?”

“那冥幣就是徐麗珊給的。而且,這……那胸針,也是阿珊的。阿珊生前一直戴著,死後也拿在手裏,和屍體一起火化了的。是阿珊的冤魂來報仇來了。”洪伯肯定地說。

梁鬆皺了皺眉。

從陳林生家出來,梁鬆向鄰居打聽昨天發生的事,那些人隻是不停擺手:“別問我們,別問我們!這鬼的冤屈大著呢,嚇死人了……”

梁鬆感到事情不簡單,馬上打電話給kim,希望能報警。

可kim說讓他先別報警,等他回來,了解了情況再說。

12

Kim回來的那天,梁鬆去機場接他。

“節哀順變吧!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活著的人隻有好好替他活著了。”梁鬆說。

Kim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lyne呢?怎麽沒和你一起回來?”梁鬆一看,隻有kim一個人,便問。

Kim歎了口氣,皺了皺眉說:“她說要陪美國的表姐,暫時回不來。”

梁鬆了解lyne的脾氣和性格。任性自私,從來不顧及別人感受,更不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lyne的家人派人來了!”梁鬆說。

“謝謝!”kim不知是在謝謝梁鬆和他說還是在謝謝lyne的家人總算派人來了。

對於他們陳家,lyne的娘家向來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當初lyne死活要跟他在一起,羅家是萬萬不會同意寶貝女兒嫁到一個以賣叉燒飯起家的陳家來的。

Kim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奢望他們的熱情。

在和kim從機場回家的路上,周圍的鄰居更是古古怪怪。見到他們後,個個都顯得神神秘秘的,眼神飄忽。有很多人還會刻意躲開。如果躲不開,就會故意做其他事,假裝沒看到。等到kim和梁鬆走遠後,又會對他們的背影指指點點。

“都是因為聽說鬧鬼才會這樣的。我覺得這事既然已經出了人命,就應該報警,這事已經不單純是一件……”

梁鬆的話還沒說完,便被kim打斷了,他說:“我說了,我父親隻是心髒病複發死的。什麽鬧鬼……那都是別人瞎說的。我不想為了這些無聊的流言,毀了我們家的名聲,毀了陳記茶餐廳的生意。我現在,隻想讓這件事情趕快平息下去,讓我父親趕快安葬。死去的人入土為安。我們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的。更何況,這件事要是鬧得太大,lyne和她家人知道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言,或者因為報警搞得人人皆知,那……那我在他們家,就……更沒立足之地了。明白嗎?”

梁鬆點了點頭,他能理解kim的顧慮和做法,便沒再說什麽。

“你住在哪裏?住在我家還是……”kim轉移話題。

“住酒店。”

“也好!我們家裏這段時間肯定很亂,等我父親下葬了,咱們好好喝次酒,好長時間沒和你一起喝酒了。”

梁鬆拍了拍他的肩:“先把伯父安葬好了再說吧。”

Kim點點頭。

Kim回來的當天,陳林生就下葬了。

葬禮簡單而蕭條,可以說是匆匆收場。整個葬禮,隻有不到十個人參加。李雨澤不停地抹眼淚,嘴裏罵著親戚、鄰居和陳記茶餐廳的員工。

Kim在整個葬禮過程中都顯得極其平靜,他甚至沒有掉一滴流淚,隻是紅著眼圈,忙來忙去。他很少和別人說話,包括梁鬆。

梁鬆看著這詭異的喪葬,心想,過份的反常必定隱藏著蹊蹺。

可這蹊蹺在哪呢?隻是因為“鬧鬼”?

葬禮結束後,梁鬆想陪陪kim,但kim說他想一個人冷靜一下,還說要好好陪陪母親。梁鬆便回了酒店。他想等kim處理好家裏的事後,再和他好好聊聊,開解開解他。

沒想到,葬禮後的第二天,kim就打電話給他,約他喝酒。

於是,他們開車去了一個偏遠的夜市攤。

Kim像是在借酒澆愁,他整整喝了六瓶啤酒,這在以前是幾乎沒有過的。不勝酒力而又怕老婆的kim,原來喝酒很節製。

Kim喝著酒,訴說著他在lyne娘家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說著lyne的脾氣性格,眼淚汪汪的。

梁鬆唯有歎息。

Kim用盡心思追求到的婚姻,並未想象中的幸福。

Kim當年狂追lyne時,梁鬆也曾勸過他,說lyne雖然家境好,自身條件也不錯,但她的大小姐脾氣,kim未必受得了。可kim卻說非對方不娶,還說lyne是他二十多年裏,唯一一個讓他動心的女人。

梁鬆聯想到自己對幸子的感情,也便以為他們很相愛。

“你……你的女朋友,幸子,怎麽沒和你來?”kim舌頭硬硬的,忽然說。

“分手了!”梁鬆苦笑了一下。

“分手了?為什麽分手?什麽時候分手的?你們……不是很好嗎?你還為她才去的日本。”kim好像一下子又清醒了,說話利索了很多。

“不說這些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多陪陪伯母,安慰安慰她老人家。她受得打擊很大。”梁鬆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拍了拍kim的肩說。一提起幸子,他就感到煩躁。

“對,我爸爸走了,走了……做兒子的,還……還在這喝……喝酒!對……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媽媽!可是……不喝……心裏更難受……難受!”

Kim說著說著,淚如雨下,最後索性嗚嗚地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