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今生今日都快樂

一陣陣的聲音傳來。時而大時而小,宿舍的人都因為好奇而趴在門框邊和玻璃窗上,耳朵貼著牆壁,聽著外麵的動靜。陳曦看著這樣的他們,不禁唏噓。

隻聽“啊”地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撞在了牆上,連承重牆都有了聲音。陳曦氣憤,究竟是誰怎麽能這樣做!他搖搖晃晃地下床,扒開堵在門口的舍友就要出去,可是身後卻被人拉住了:“陳曦,別這樣,你幫不了他的。我們……誰都幫不了”

“那我們就這樣看著嗎?”縱然心中有萬丈火焰,可依舊幫不了他,怎能不令人憤恨。

大家都沒有一個人回答陳曦,也許是覺得他自不量力,也許是真的不想幫忙,也許是都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在看熱鬧。

“我知道現在這些宿舍裏的人可能都在看著你,哈,我就讓他們看看,敢搶老子的女人是沒有好下場的。”說得大聲。

“我沒有。”這句鏗鏘有力。

“沒……有,沒有,有沒有我不知道嗎?”

一聲清脆。

陳曦想著這窗外發生的一幕幕,腦海裏有些糊塗也有些掙紮,時而想到那日自己所受的苦,時而又想到現在的所聽所聞。隻覺得自己比那位男生也好不了多少,可是,越是這樣我們是不是才越是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呢!是不是阻止一下也會有些結果呢!是更好的結果還是會更糟糕呢!陳曦現在怒火衝天,卻依然是束手無策,有心幫忙卻無法幫得一二。

陳曦躺在**。舍友們似乎是看得累了才不得不各自回到各自的**。豎起耳朵,仔細聽,似乎是已經沒了聲音。不知道這接下來又會如何發展。這位男生會去求助老師嗎?會一報還一報嗎?還是說像自己一樣受了傷隻能吞了咽了回到自己的肚子裏。陳曦不禁搖頭嗟歎。

那麽,是不是剛才圍觀的人沒有這麽多的話那位男生也不會遭受如此長時間的欺負呢?是不是剛才隻要自己願意不顧一切奮不顧身地衝出去場麵會不會變得稍微可控一些?

陳曦心想,卻也隻能是心想。因為,一切在自己猶豫的那一刻起,就都已經晚了。隻能自己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那位男生未來的日子會不一樣地燦爛吧!

對眼前所見的一切都無能為力,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又有何用呢!即便是想忘記,就真的能夠忘記嗎?即便想為此做些什麽,不還是這樣地無所作為嗎?

齊月已經把脖子上的那個“項圈”摘掉了,而且已經能夠被人攙扶著下地走路了,額頭縫合的傷口也已經拆線了。聽阿爸說,腿部是骨頭脫臼了,醫生已經進行了很好的治療,接下來隻需要靜靜地休養數日,隻等骨頭愈合就好,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的。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這幾天一直有警察來問許多的問題,齊月也都一個個地如實回答,甚至把自己的猜測和懷疑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們,隻希望能夠讓那些為所欲為的壞人受到他們該有的懲罰吧!

“月兒,生日快要到了,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呀?姐買給你。”齊元問。

齊月驚奇:“那……中秋節快要到了嗎?那我什麽時候能出院?我,可不想在醫院過生日。”

“你好好配合治療,咱們應該能趕到那之前出院的。”

“我會的。”齊月像是瞬間就集滿了所有的信心,隻是盼望著出院的那一天。

昨天老師林君來看望齊月,帶了好多好多的禮物之類的。齊月已經激動得不行,但是除了齊月之外,更激動的是阿爸阿媽和姐姐。齊月把自己的顧慮和懷疑都一一告訴了他,想拜托他一定要幫忙找出幕後黑手,即使接受不了該有的的懲罰,也一定要心裏清楚到底是誰種下的因。就算不是為了複仇,也一定不能如此地糊裏糊塗。臨走時,老師林君悄悄地告訴了齊月一句話:放心,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幫你找到他的。

齊月卻疑惑,不知老師為何要單獨跟他說這一句話。難道說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是誰幹的?還是說因為他覺得沒有相信自己那日的話語而感到愧疚?

一切都沒有絲毫的進展,也沒有哪怕一個模糊的答案。

似乎在冥冥之中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立日,是中秋節。

陳曦昨晚散學步行回來夜空已經是一片漆黑了,沒有明月,隻有遠山的那一隅的一顆明明滅滅的小星,在孤零零地休憩。他一回來就急忙跑到齊月家看他有沒有從醫院回來,可惜的是依舊門戶緊閉。

今日,是中秋節也是齊月的生日,每年都是這樣過的。隻不過,今年確確實實是少了一個人。陳曦把自己平時攢的零用錢都取了出來,狠了心在小賣鋪買了那支齊月一直想買但又舍不得買的鋼筆,想送給他。

獨自坐在齊月家大門的石頭台階上,手支著頭,等待齊月回來。他有預感,今天齊月一定是會回來的。

……

果不其然,陳曦看著那一輛麵包車剛好能停在齊月家的門前,先下來的是姐姐齊元,陳曦一跛一跛地下台階,要去幫忙收拾東西。他看著齊叔叔把齊月抱在懷裏送進了家,忽然就一瞬莫名的傷感,心想著,齊月還是挺幸福的,至少比自己幸福吧!

可是,當他走進屋裏,看到齊月背靠在**,那樣的一個人瘦弱得似乎都不像是他認識的那個齊月了。看著這樣的齊月,著實是心疼,烏黑的秀發少了好多,清晰可見秀發藏不住的額頭上有一道一道的傷疤露出來。陳曦眼看著這個像蜈蚣似的傷疤,黑黢黢的,差點就忍不住哭了出來。坐在床邊,兩隻手背上有一個個密密小小的針眼,應該是輸液造成的吧。

陳曦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這支鋼筆,想著讓齊月高興高興:“月兒,生日快樂!這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啦!”陳曦感受到了齊月那冰涼的手接過鋼筆。

“謝謝你小曦,還是你最懂我的!”齊月看著這支鋼筆愛不釋手,左擺弄擺弄,右擺弄擺弄,想著要是能握在手裏寫上一章日記該有多麽歡快幸福。

“對了,月兒,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要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陳曦說著站起來就要走。其實啊,看著這樣的齊月,陳曦是怕自己,怕自己又忍不住,忍不住會心疼地流淚呀!

齊月伸手拉住了他,那一陣的冰涼刺進了陳曦的心:“每年咱們都是這樣過的,怎麽今年就要走,不許走。”

“喔……我,我是……是,覺得媽媽一個人,在家,我……”陳曦支吾,這倒是一個理由。

“那就讓嬸子也過來。小曦你把耳朵湊過來,我給你說句話。”齊月說。在耳畔輕輕說到:“今年這個十四歲生日明明不在家,我知道阿媽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會傷心的,你再走了,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留下吧!”輕聲細語,是綿綿不絕的溫暖。

陳曦點頭答應。

餐桌上,大家都笑嗬嗬的。絕口不提這些過去的過不去的舊事,一片的歡聲笑語。卻唯獨陳曦一人雖然臉上有笑,終究是存了一些勉強,他知道現在最是應該高興,可是他看著齊月的樣子真的是高興不起來。默默地一人在心裏嘀咕著對齊月的祈願祝福:月兒,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這些都算不得什麽,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代替明明,也算是代替我吧,一定要把路走完,堅強地活下去。我會為你祝福的。

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

夜晚,齊月聽著裏間的姐姐已經睡熟了,自己卻悄悄地披了薄薄的衣衫起身,坐在了書桌前,默默地用這支鋼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了這意義非凡的六個字:

十四歲,花開了!

今年,是二零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