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未來的不真實感

齊月朦朧中看向遠方。

好大的一片綠水青山,溪水從山澗中汩汩流出,就那樣地清澈見底沒有絲毫的雜質,看得清楚了似乎還有條條的小魚兒來來去去,好不熱鬧。繼續往前走,道路的兩旁一旁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另一旁則是那山間中的人家,抬頭望天,夕陽正在以最美的光輝灑向大地,連那小溪都閃耀著層層的金光,西山的輪廓也更加耀眼。

再往前走,停止,似乎前方是一個不可觸摸的禁地,因為分明看到了那層層疊疊的白雲環抱著依稀可見的群山,似乎給前方的路途多加了幾分神秘、幾分迷茫,幾分的不可預測。誰知道穿過這些縈繞著的白雲究竟是懸崖還是坦途,是地獄還是仙境。忽而一陣輕風拂過,帶來的除了微弱的清冽空氣外還有那縷縷升起的煙火氣的味道。奇怪,齊月環視四周,隻見那山間中人家的屋頂有一囪一囪的炊煙接連升起,原來是燒煮飯菜的味道。齊月會心一笑,心間無不感慨這生動的大好河山。刹那間,眼神瞟過的是餘暉下那隻款款而飛的生物,看上去約是仙鶴一般,卻不知是從何而來。緊接著,一隻又一隻,從前方那不知名的群山雲海中飛出,齊月看得清了,有一隻仙鶴是載著一位老者,可是這老者的身影為何卻是那樣地熟悉似乎有一麵之緣,想起,約是那日在樹下見到的那個老爺爺。這些仙鶴數上去是有七隻,而那個老爺爺坐在最中間的那隻,踏歌而行,好生歡快愜意,隻不過齊月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麽。齊月盡力地呼喊他,可是他卻不回頭,被那群仙鶴載著一直向夕陽的最深處款款飛去。

齊月開始往前跑,跑著跑著,隱約中傳來阿爸阿媽姐姐他們一群人的呼喚聲,此起彼伏,回**山穀,久久不退。

一刹那,齊月睜眼卻看到了阿爸阿媽那熟悉的臉龐,還有那潔白無瑕的天花板。

想來這才是真的吧!

齊月張張口想說些什麽,可是卻說不出來,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嘴巴。

耳旁,有人輕聲細語:“月兒,別動。阿爸告訴你呀,咱們這是在縣城的大醫院呢!你生病了知道嗎?但……但是呀,咱不擔心啊,很快就能出院回家了呢!我,我……我跟你阿媽和姐姐都在這兒呢,不怕,啊!”齊月聽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可是這些話語中斷斷續續的,想來是自己病得不輕,才讓阿爸如此哽咽。

腦海中有片片影子閃過,那個人正在廁所方便,轉頭時,瞬間就被一股猛力撂倒在地,掙紮著爬起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的拳打腳踢,他像那受傷的嬰孩努力地蜷縮著身體,看上去實在是狼狽至極。接著,再回想,齊月此刻的頭就疼痛了起來,他不想了。明白了,明白了那個男孩就是自己,所以才會躺在這裏。閉上了雙眼,眼淚卻悄無聲息地從眼眶涓涓細流,順著眼角,淌進了耳蝸,藏進了密發,有人,用溫暖的手掌,正在幫他擦拭。

可是,他沒有看到,那個幫他擦拭眼淚兒的人啊,此刻深邃的眸中也淚光閃閃。

齊月此刻絕望至極,他一邊想著剛才在夢境中見到的那場美好,一邊又想著自己的未來又究竟在哪兒。他似乎漸漸地能夠明白了陳曦那樣的心理,卻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因為怎樣的原因才會受到這場毒打。他沒有看清楚那些人的臉龐,印象中隻是那個模模糊糊的背影最熟悉,更不知道究竟是誰指使他們來這樣做。所以,隻能是就這樣罷休嗎?

一瞬間又想到自己家裏生活的不容易,阿爸阿媽辛辛苦苦一年也賺不了多少錢,姐姐要上大學,自己也要上學,一家人要吃要喝要學費,現在還要再付醫藥費。想到這裏齊月就忍不住地流淚,心中隻覺得自己萬分慚愧,明明剛走沒多久,現在自己又出了事情,不知他們又該如何地傷心。“阿爸阿媽,對不起啊,我……又生病了!”齊月想。

“記憶中的小時光,陣陣……青草香,往事被風……輕輕吹**……”齊月在心裏默默地唱著。“唱吧唱吧,這樣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他這樣告訴自己。

陳曦回到校園,卻驚奇地發現齊月並沒有在這裏。他猶豫著問同桌程子威齊月去了哪裏,可是得到的消息卻是這樣地駭人——被人打死在廁所,在縣醫院搶救呢,據說呀,當時救護車警車來了好幾輛。

齊月?死了嗎?

陳曦不敢相信。又問是誰打的?

搖頭:“最奇怪的就在這兒,誰也沒有看到,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承認。”

陳曦想來想去,卻是得到一個答案。“到頭來還是應該抱怨自己呀,明明已經推敲出事情大概是什麽樣子的卻還是沒有來得及告訴他,想來如果他知道了應該能夠躲得過這一場災難的吧!確實是自己的不是。”陳曦心裏一陣翻雲覆雨。

回神看到了齊月那空空****的座位,書本亂七八糟地堆放著,再看同桌陳紫薇身為一個女生也不知道幫齊月整理一下,如果猜想不錯的話都是因為她吧,便也不想同她說話了還是自己下課幫齊月整理吧!

中午去食堂吃飯隻有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再沒有了齊月的陪伴和攙扶。忽然就想起了自己挨打後齊月一點點地照顧自己、叮囑自己、幫助自己,可是現在是他受傷了,自己卻隻能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空下出不去,也幫不了他任何的忙,實在是無能至極啊!

進了食堂,眼前卻是長長的隊伍,以前齊月在的時候都是他幫忙的自己隻需要坐在那裏等等就好。可是現在自己身在隊尾,眼瞧著隊伍一點點地向前移動,急忙踮腳跟上,可是又有一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高個子男生一下子擁擠了過來,插在了前麵,甚至在搖搖晃晃中都差點跌倒在地,隻好無奈再稍稍向後移動。

於是這樣幾次,差不多在食堂沒人的時候,才吃上了飯。一邊吃著一邊默默地流著眼淚。恨自己,恨這樣軟弱無能的自己。

午休躺在**,模模糊糊中全是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身體,又能怎麽做?又敢怎麽做?又該不該那樣做?

昏昏沉沉地,宿舍外一片的吵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