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咱四大爺之一
咱四大爺賈文燦是那一帶有名的土匪,由於是土匪,人們都叫他小名鐵蛋。
開始,鐵蛋隻是為了好玩。他把掃帚頭用紅布包了藏在腰裏,天黑時在村裏四處轉悠。遇到村裏行人便悄然跟在身後,冷不防用掃帚疙瘩頂住人家的後腰,發一聲喊:“別動,動就斃了你。”行人不知真假便不敢動,隻有乖乖地舉起手來。這時鐵蛋就在身後哈哈大笑。行人回過身了見是鐵蛋,氣得要打,鐵蛋早就逃之夭夭了。行人告賈興忠,賈興忠隻是笑笑,不管。鐵蛋娘去打,鐵蛋跑的比兔子還快。鐵蛋娘裹了一雙小腳,又追不上,幹瞪眼。賈寨人說,鐵蛋這孩子有爹生沒爹教,將來成不了器。後來,鐵蛋把在賈寨嚇人的招數用在了搶劫上。
鐵蛋用那掃帚疙瘩開始攔路搶劫。不久,在黑道上漸漸闖出了名,出了名就有人來投奔,日子久了召集了不少烏合之眾。後來驚動了官府,官府把鐵蛋拿住了一次,一搜身卻隻搜出兩戴掃帚頭、審問時拒不承認有攔路搶劫之行為。官府無憑無據,隻有放人。他手下兄弟知道鐵蛋腰裏隻有兩把掃帚頭,就起了反心,趁他不注意時下手,結果他從腰裏拔出了真槍,一槍一個把造反者撂倒在地上。其他人大驚,說鐵蛋懷裏的紅布包會變,要啥變啥。從此,手下人無人敢反。
平原地帶土匪和山匪有些不同。山裏山匪明搶豪奪占山為王;而平原土匪無險可守也就無山寨,平常分散在各個村莊極為神秘,專選那種月黑風高之夜,用黑布將臉裹了,呼哨而聚打家劫舍。鐵蛋經常在老窯裏聚會,那孔窯就成了他們的秘密老窩。鐵蛋種了二畝茅煙,經常提著煙葉四處轉悠。見路上走著單身行人,便遠遠地瞄著。他常派人外出踩線。提著賣煙的筐到一個村子叫喊:“賣茅煙,賣茅煙!”如果本村有內線,內線自然出來接頭,早把村裏哪家窮哪窮富摸得清楚。富人家門上便有了標誌,夜裏來了直奔而入。
賈興忠死後,賈興忠的太太和兩個姨太太分家了,各過各的。孤兒寡母的日子自然艱難。一直到賈興忠的三個老婆都相繼去世,幾個姑姑該出嫁的也都出嫁了,咱大爺賈文錦、咱二大爺賈文柏,咱四大爺賈文燦,咱五大爺賈文坡都還沒有娶上媳婦。
咱大爺賈文錦親事到是定下了,咱二大爺賈文柏,咱三大爺鐵蛋和咱五大爺大頭都三十多了也沒人操心了。咱二大爺賈文柏曾在賈興忠死前訂下了一門親事,是賈興忠的酒肉朋友,在一次喝酒時那酒肉朋友醉著把小女許配給了咱二大爺賈文柏,賈興忠在醉中就答應了,後來才知賈興忠的酒肉朋友的小女才5歲,這可苦了咱二大爺賈文柏,至少要等十年。就在那女子可以出嫁時,賈興忠又被打死了,人家把親退了。
咱五大爺賈文坡腦子不夠用,一直沒有人提親。咱四大爺鐵蛋就不像樣了,誰敢嫁。
賈寨人都歎氣,說這剩下的幾頭貨咋弄呢!眼看要打光棍。鐵蛋說,球,俺一個人吃了全家飽,要媳婦幹啥,路上走的大閨女都是俺媳婦!鐵蛋這樣說也是這樣幹的,碰到單身的女子就往高粱地裏拉。可憐單身女子早嚇得魂出七竅,哪還有反抗的力。隻有回家向嫂子哭訴:
“俺走到高粱地,遇到個拿槍的;那個拿槍大的,不是好東西,三下兩下拉俺到高粱地……啊喲,我的大嫂喲!”
一時,賈寨遠近的村裏沒有女子幹單身走親戚。不過,鐵蛋從來不搶賈寨人,也不壞賈寨的女子,這叫兔子不吃窩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