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裝X腳程啟蒙篇

察覺到有危險,祁言和賀子昂二話不說,一前一後擠過了細縫。與此同時,城內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方洵九背靠著牆,雙手舉起,做出投降的姿勢。而在她十米左右的地方,上百個傷兵正啞口無言地盯著她。祁言兩人出現,領頭的傷兵迅速做出了反應,拿起經過改良的弩,瞄準了方洵九。

賀子昂眸色一冷,一句喝止還沒出口,弩箭已經直逼方洵九而來。千鈞一發之際,方洵九下意識地側過身體,意圖避開要害。卻不想,祁言猛地一個轉身,雙手強有力地按在她左右的牆麵上,將她完全護在自己的身下。方洵九驚得睜大眼,隻聽他一聲悶哼,弩箭紮進了他的背部。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方洵九和賀子昂半天都沒回過神,正處在極度的詫異中,祁言卻忽然握緊拳頭,在自己胸口狠狠一捶,那弩箭頃刻違背了常規的物理定律,“叮”的一聲脆響,落在了摻雜著紅岩石的泥地上。

祁言回過身,慢慢從腿邊抽出隨身的短刀,原本黑亮的一雙瞳孔,竟泛出一種詭異的猩紅色。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像牽線木偶失去了指令。直到他勻速前行,一群傷兵才快速站起來,拿起武器,大聲喊:“站住!別過來!否則……”

話沒說完,祁言腳下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加快,用一種駭人的爆發力衝進了人群。

這種正麵交鋒對於剛剛經曆了戰事的傷兵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祁言的移動速度太快,像一場拔地而起的龍卷風。所有的傷兵幾乎在沒能做出反應的當下,就已感受到斃命的氣息。

方洵九第一時間道:“別傷人命!”

祁言動作一滯,正要割向傷兵頸動脈的手頓了片刻,很快,他將刀刃翻轉,用刀背劃傷了那名傷兵。

驚呼聲喧天,傷兵營很快亂作一團。祁言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幼獸,狂暴地攻擊著身邊的所有人,傷兵們毫無招架的能力。

就在這時,城內的巡邏隊聞聲趕來,祁言覷準時機,掐住之前組織攻擊的傷兵領頭,把短刀抵在他的喉嚨上。

巡邏隊長見狀,手一揮,數百名裝備槍支的隊員立刻將祁言團團圍住。局勢一時僵持。方洵九冷靜下來,觀望了一圈周遭,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賀子昂:“天空一聲巨響,該你閃亮登場了。”

賀子昂的五官都擰成了一團。

他還在回想,剛才祁言的一舉一動。雖然之前他已經認識到這個孩子過硬的身體素質,但他顯然沒有料想到,他的戰鬥力,能如此可怕。單憑他一個人,幾乎將整個傷兵營陷入危境。要知道,這些人類守軍雖然受了傷,但他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且經曆過二十年戰場上的生死搏鬥。

這一點,細細想來,著實讓人頭皮發麻。

賀子昂在那一瞬間思考了許多,這個孩子該不該留。眼下他身在人類據點內,如果想要控製他,這恐怕是最好的機會。

方洵九見他久不回答,歪著頭瞅了瞅他的表情,霎時明了。她靠近半步,麵上似笑非笑,放低聲音道:“不是我說,就年齡上來講,你都快大他一輪了,正常情況下他都該喊你一聲大爺。出於長輩的慈愛心理,你也應該包容這個祖國的花朵。”

賀子昂默然與她對視。

方洵九漸漸斂了笑意:“你如果有其他的心思,能打住是最好。剛才你也看見了,這孩子救了我一命。我這個人,思想傳統,作風守舊,人生格言隻有一句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

賀子昂捂住頭:“作風守舊……嗬嗬。”

方洵九:“現在是吐槽我的時候嗎?”

“……”確實不是。

賀子昂調整了一下思緒,決定在這件事上,還是尊重方洵九的意願。他整理了一番軍裝,走到巡邏隊長跟前,從上衣口袋裏摸出軍官證,亮明身份:“Z國指派‘佩特計劃’最高指揮官,將軍賀子昂。”

巡邏隊長一顫,小心翼翼地接過軍官證辨別真偽,又仔細對了對照片和真人。確定無誤後,他立即站正,行了個軍禮:“首長好!”

聽到他這句話,周圍的傷兵和巡邏隊員也都同時敬禮。賀子昂回應過後,取回軍官證,問:“守城的四位上將呢?”

“正在指揮部商量布防事宜。”巡邏隊長回答。想了想,他又道,“抱歉,我們沒有接到指示,您會親臨佩特星。”

“這是聯盟國機密。”賀子昂淡淡道,“該說抱歉的是我,現在斯特城情況特殊,我們本不該沒有事先通知擅自進入,隻是事態緊急,我們不得不采取了這種方式。”

“首長言重了。”巡邏隊長看了一眼向他走來的方洵九,“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

“是的。”方洵九自來熟地搶答,末了,她道,“寒暄的話放在後頭,巨坦人察覺中計隻是分分鍾的事情,還是先和那四個兔崽子碰碰頭。”

兔崽子……四個……

巡邏隊長略感眩暈。

等定下神,他才道:“需要我為你們帶路嗎?”

賀子昂點頭:“有勞了。”

巡邏隊長轉身要走。

方洵九叫住他:“等等,這孩子……喀……我是他的監護人,希望你們不要為難他。”

“這……”巡邏隊長看看還劫持著傷兵的祁言,“但是他傷了我們的戰友。”

“你的戰友也差點捅了我一個透心涼。一來一往,算打平了,趕緊放了他,不要耽擱時間。”

巡邏隊長猶豫地望向賀子昂。

賀子昂隻能頷首。

無奈,他讓巡邏隊員收了武器,給祁言讓出一條路。方洵九登時咧嘴朝祁言笑:“熊孩子,還不快過來跟緊我這個小仙女的步伐。”

祁言:“……”

賀子昂:“……”

巡邏隊長:“……”

小仙女……你咋不說你是王母娘娘呢?!

四人穿過傷兵營,一路往內城走去。方洵九和祁言跟在後麵,她一邊扒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勢,一邊小聲問:“疼不疼?”

“不……”祁言耳尖泛著一抹紅,不自在地推開方洵九,將衣服往上拉了些許。

方洵九皺著眉頭:“都快被捅穿了還說不疼,是不是傻。站著,我先幫你簡單包紮一下。”說著,她就低頭去撕自己的T恤一角,沒撕得開。祁言見狀,也不清楚她要做什麽,便幫著她用力一扯。“刺啦”一聲,方洵九的合身T恤變成了露腰款。

賀子昂和巡邏隊長聽見聲響,回頭一瞥,賀子昂頓時大吼:“你們在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節約資源。”方洵九翻了個白眼,拿過祁言手裏的碎布條,在他的肩背上纏了一圈,打了個死結。末了,才拉著祁言追了上去。祁言一路走一路眼神遊移,時不時睨她腰上露出的肌膚,臉頰就一陣陣發燙。方洵九倒是毫無自覺,還在說著:“為什麽要救我?”

“不知道。”

“嗯,看來,你這娃思想品德不差,政治教育滿分,很有當革命先烈的潛質。”

祁言:“什麽?”

方洵九笑笑:“這個人情,我記著了。既然欠了你一條命,就得有所回報。別的不敢說,以後,隻要我吃肉,就絕對不會讓你啃草。”

“不、不用了。”

“別一臉碰見人販子的嫌棄表情,像我這麽靈魂高貴心靈純粹的人生導師已經不多了,珍惜吧少年。”

“能拒絕嗎?”

“不能。”

“哦。”

方洵九掐他的臉:“來,笑一個給爸爸看。”

祁言別扭地咧了咧嘴。

方洵九:“好了,收起你這副要吃人的模樣。”

“哦。”祁寶寶感到委屈。

前麵兩人在尖著耳朵偷聽,後麵兩人在光明正大“調情”,賀首長忍著要爆血管的衝動,放在褲兜裏的手都握成了手榴彈大小。

穿過相對矮小狹窄的內城門,四人進入了斯特城的核心區域。從這個據點的建築可以看出,已經矗立了有些年頭。城內坐落著風格一致的平房,寬窄不一的巷子縱橫交錯,隻有一條主路貫穿城南城北,從城門後直達最後方的指揮部。

內外兩城的劃分采用了Z國古代的防禦工事規劃,外城城牆一百二十米高,用佩特星獨有的紅瓦岩堆砌,是一種硬度相當高的岩石。城牆上方每隔十米築有了望台,兩班各十名士兵日夜輪守。城牆底下則是一條十米寬的潮濕泥路。內城城牆隻有不到二十米高,上有電網,城門處駐守著一隊重兵。

雖然現在戰事緊迫,但斯特城內城的氛圍還不至於太過愁雲慘淡。時而能看到煙囪頂部的炊煙嫋嫋。讓人驚奇的是,某些平房外晾曬的衣物,卻不隻是軍裝,竟還有女人和小孩的服飾。

方洵九不禁疑惑,拽著賀子昂的衣角,問:“怎麽回事?這些士兵打仗太久空虛寂寞冷了?難不成還和其他幾個種族談起了跨越仇恨的戀愛?”

賀子昂斜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把你的腦洞收收,這些都是士兵們的親屬。你也知道,人類的感情很多時候都是激烈而不可控的。在佩特星戰爭開始後幾年,有相當一部分士兵的家屬思念自己的丈夫或孩子,出現了聚眾抗議的遊行。聯盟國為了安撫這部分人,隻能分批次把他們送到佩特星來。”

方洵九垮下臉:“你們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這裏是在打仗。”

“所以,出發之前,我們會再三向他們說明前線的危險性。但,我剛才不是說了,人類的感情,激烈而不可控。”

“借口。”方洵九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賀子昂看著她的側臉,又望望尾隨在後的祁言,沉思著,激烈而不可控的感情,也許,不隻是人類……

另一邊,方洵九四處張望著,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事物吸引。她看見路麵上每隔不遠就有一塊不怎麽平整的地勢,不禁好奇,跳上去踩了踩,隨即,眼睛一亮。

祁言也跟著她踩了踩,問:“這是,什麽?”

“打野戰的。”

“哦。”

賀子昂:“你這嘴,遲早要被人塞炸彈。”

“呸,我說的是正經話,你瞧瞧你這汙穢的思想。”

“方洵九!”賀子昂咬牙低喝。

方洵九衝他吐舌頭,隻用表情傳達出一句話:有本事你來打爸爸。

賀首長的內心,簡直快要控製不住洪荒之力。

巡邏隊長走在前麵偷聽他們的說話,腦子裏隻出現了一個想法,是誰給這貨勇氣跑到前線來撒野的?梁靜茹嗎?

就在幾人一邊打嘴仗一邊朝指揮部走的同時,四名上將此刻正圍坐在沙盤前,臉已經皺成了鬥牛犬。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攻城的最後關頭,巨坦人會莫名其妙地退兵。而這明顯不是對人類的憐憫,任何正常的陰謀論都會驅使他們認為,巨坦人是在組織下一次更加強有力的進攻。該怎麽抵擋,他們完全沒有了思路。

M國指派的將領唐尼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濃烈的煙味彌漫了整個指揮部,如同戰敗的陰雲。他麵前的煙灰缸裏積滿了煙頭,多餘的煙灰飄灑出來,弄得半張桌子都是。沉默許久,他掐滅手裏的煙蒂,勉強坐直身體,說:“嘿,夥計們,聽我說,這場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思考的是,怎麽把城裏的婦女兒童安全送回地球。”

“難度太大。”左邊的羅傑斯夫扇了扇手,冷冷道,“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巨坦人會發動下一輪進攻,但你我都心知肚明,這間隙不會太久,撐不到我們通知聯盟國派遣艦隊來接走城裏的人。”

“當初聯盟國是誰同意送這些家屬來前線的?”唐尼問。

“現在追究這些還有什麽意義?你最初不是也沒反對嗎?”

“羅傑斯夫,我可不太喜歡你現在說話的語氣。”

陸堯坐在兩人對麵,疲倦地捏鼻梁:“冷靜點,兩位。現在還沒到最後一刻,你們也看見了,巨坦人放棄了這一次攻城,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還有什麽機會?”一直沒插話的賈維斯也冷嘲熱諷,拖延了太久的戰局致使大家的脾氣都不怎麽好,“還有投降乞求不要打臉的機會嗎?”

“賈維斯,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陸堯,我希望你在說出這席話的同時,已經有了一個能讓我們反敗為勝的計劃。”唐尼攤手。

顯然,這是一種常態,四個人的意見總是容易產生分歧。除了同樣來自M國,有著幾十年戰友情誼的唐尼和賈維斯。

陸堯說不出話,喉嚨裏像卡了隻蒼蠅。好一會兒,他才有氣無力地道:“我們應該站在同一陣線,不是嗎?爭吵不會讓迫在眉睫的局勢得到緩解。”

“老實說,如果有得選,我寧願在這一仗到來之前,把我的士兵們,全部送回地球。至少,他們還能和家人好好過完這一生。”

“唐尼……”陸堯皺起眉頭。

剩餘的話還沒來得及說,指揮部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逆光之下,一個纖瘦的女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她似乎不太習慣屋子裏的煙味,被嗆得猛咳了好幾聲。揮了揮手,語氣特別欠抽地道:“老實說,如果你是我手底下的將領,你都活不過三句話。”

“……”

眾人齊齊轉過視線,打量了一遭這個女人。

丸子頭,學生臉,破洞牛仔褲,以及……露腰T恤。很好……

唐尼諷刺道:“這是哪裏來的殺馬特?葬愛家族的小學生們放假了嗎?”

並不知道殺馬特是什麽玩意兒的方洵九一臉茫然。

另一邊,賈維斯的情緒還沒緩和下來,見有人打斷他們的會議,憤慨道:“你是誰?”

方洵九沒及時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徑直走到陸堯背後,一邊打量著指揮部的環境,一邊冷靜地說:“現在,半個小時內,我要看到斯特城的布防圖,軍力分布報表,內城基本繪製以及城外五十裏地的地貌圖。”

陸堯:“……”

唐尼:“……”

其他兩個蒙×將領:“……”

半分鍾後,陸堯率先回過神,站起來麵朝背後的女士,彬彬有禮道:“這位小姐,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

“你就是陸堯?”方洵九摸摸下巴,喧賓奪主,“虧你家智商130的指揮官還誇你張弛有度,戰機把握精準,我就聽你說了兩句話,我估摸著,你這腦袋怕是受了巨坦人的重捶。治療的事我們稍後再說,現在聽爸爸一句勸,速度行動,別逼我派出我那單兵搞死一個連的小弟摁你們在地上摩擦。”

“……”

“敢問你小弟是……”羅傑斯夫站起身來。

一個瘦弱少年立刻從方洵九背後鑽出,看其身高,還沒眼前這女士來得有殺傷力。

羅傑斯夫一愣,唐尼笑出聲:“單兵搞死一個連……”

陸堯還算冷靜,揉太陽穴道:“小姐……”

“別這麽叫我。姚小池那朵小白花給我科普過,這是一個貶義詞。”

“……”陸堯扶住桌角。

賈維斯忍無可忍:“警衛,把這個瘋女人趕出去!”

“你們最好別這麽做。”

所有人一滯。

大門方向,又走進來兩個人。為首的一人身著墨綠色的軍裝,身後還跟著巡邏隊長。他的聲線極為凜冽,臉隱在黑暗中。等走得近了,陸堯才認出那是賀子昂。陸堯霎時激動起來,快速迎上前,連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他紅著眼盯了麵前人好半天,才遲疑道:“首長?”

賀子昂點頭:“是我。”

陸堯迅速抬頭挺胸,有力地敬了個軍禮。

唐尼三個人聽見陸堯的稱呼,也猜到了來的人是誰。從製度上來說,他比他們的軍銜高出數階。雖然是不同國籍,但在四國聯盟之初,各國軍方就將“佩特計劃”的執行部隊重新歸屬,隻分級別,不分人種。

唐尼三人同時向賀子昂敬禮,賀子昂回應過後,對四個人道:“這位是方小姐,她是我請來參加佩特星戰爭的,目前不在軍隊編製中,但我相信,她會給眼下的局勢帶來一絲轉機,所以,各位還請聽她一言。”

唐尼撇了撇嘴。

賈維斯第一個不服:“首長是讓我們聽命於這個毫無軍階的女人?”

賀子昂默認。

方洵九挑眉頭:“先不說不是爸爸我你們早就被巨坦人按在腳下洗地了,我就聽你的語氣,你似乎對女人有什麽誤解?”

賈維斯冷道:“抱歉女士,我們是軍人,隻服從上級,你還不夠資格指揮我們。”

“哦,這就麻煩了。”方洵九回頭睨著賀子昂:“有什麽玩意兒能讓我快速教他們做人嗎?”

賀子昂想了想,試探道:“全息戰爭模擬?”

“可以,怎麽玩?”

賀子昂眼皮一跳,謹慎的解說:“這是一種虛擬技術。聯盟國的終端設備上,記錄了每一場戰役的相關數據。隻要連接上終端,就能複製過去的任何戰事。簡而言之,地形,兵力都是以往的真實數據,但你可以作為主指揮,重新排布戰術,改變戰爭的結果。當然,這一切都是虛構的。”

“刺激。”方洵九摩拳擦掌:“還等什麽呢,上家夥!”

賀子昂給陸堯遞了個眼色。陸堯當即從旁邊的櫃子裏翻出來五個用於全息模擬的頭盔,放在了桌麵上。方洵九拿起其中一個,拎在手上觀察。賀子昂小聲說:“你行不行?別削了自己的臉。”

“說什麽呢小賀同誌,方爸爸是個多麽神奇的存在你不知道嗎?”

賀子昂:“……”

賀子昂嘴巴直抽抽,退到一邊不吭聲了。方洵九收斂了玩笑意味,看著幾個臉色不佳的上將,問:“你們覺得,打仗至今,哪一場是你們敗得最窩囊,最沒可能反敗為勝的戰役?”

其他幾個人都不答話。這種問題,誰回答誰是慫包。

真·慫包·陸上將懇切道:“紅峽穀會戰。”

唐尼等人瞪向他。

陸堯幹咳。

方洵九爪子一拍:“那就選這個複盤。話不多說,吩咐你們手底下的人盡快去搞定我要的資料,然後,連上終端設備,模擬紅峽穀會戰。為了增加你們的自信心,你們攻,我來守。我這個人一向比較善良,我會用我36D……”

賀子昂:“32A。”

方洵九瞪眼:“g—u—e—n,滾!”

賀子昂抿嘴笑。

方洵九恢複神態:“我保證,會給你們幾個留0.5分麵子,絕不打爆你們的狗頭。”

幾人同時被她激怒,賈維斯率先拿起頭盔帶上,唐尼見狀,也翹著二郎腿拿了另一個頭盔。

方洵九又看看另外兩人,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不一起嗎?”

羅傑斯夫取過第三個頭盔。

陸堯則被賀子昂阻止,示意他去準備資料。陸堯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遵從上級的吩咐。

唐尼嘲道:“這位方小姐,有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太過,會讓你下不了台的。我勸你不要挑戰難度太大的事。”

“哦,那我隻有一句話。”

眾人凝神看著她。

方洵九:“本人專業打臉二十年,別問我叫什麽,我的名字是雷鋒。”

“……”

西麵的鵝嶺坡。

蘇德安和亞爾弗領著五千前鋒軍,過河進入叢林地帶尋找敵人的蹤跡。大半日後,蘇德安突然有一種更年期提前來到,例假期血崩的暴怒心情。因為,在他麵前,層層重兵圍困的原始叢林裏,每隔二十米的距離,樹上就倒懸著一隻刺豬,刺豬蹄子旁放置著一個簡易的鼓。由於被擒,刺豬不停地掙紮,前蹄正好踢在鼓上,就發出了類似行軍的聲響。這數量不少,位置分散,又有叢林掩護,所以情急之下,偵察兵才誤以為是變色人種來燒他們的屁股了。

亞爾弗看到這一幕,心情也略有點複雜。

打仗這麽多年,他從來沒碰到過這麽出類拔萃的心機指揮,所以,這究竟是誰幹的?

林子裏,一片死寂,沒人敢開口說話。

蘇德安的眼睛血紅,死死盯了會兒樹上的刺豬,單手用力一捶,險些就把旁邊的一株參天大樹攔腰捶斷。

亞爾弗明白,因為這樣的原因,導致攻城中途放棄,蘇德安的情緒得有多糟糕。他深吸一口氣,走到蘇德安身邊,沉聲道:“副帥,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壞事。”

蘇德安咬牙看他,幾乎恨不得把他撕爛了扔進山澗裏喂魚。

亞爾弗低頭:“我的意思是,變色人種還隱匿在暗處,這是事實。我們不能給他們任何可乘之機。既然已經收兵,我們為什麽不能先將隱患拔除,再全力進攻斯特城。到時,剩下的蟲族就不足為懼了。”

還能怎麽樣?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蘇德安想捶胸頓足。

好半晌,他才勉強自己恢複理智,轉過頭,前行幾步,對亞爾弗道:“你的意見。”

“現在和變色人種開戰,不是個明智之舉。他們的目標也是斯特城,您知道,變色人種一向是將利益放在頭一位的,我認為,這可以促成我們短暫的合作。我們應該和他們的艾比格元首碰一碰麵,談談合作的事宜。”

“你要我和這群狡猾的家夥談合作?”蘇德安奓毛。

亞爾弗仍舊保持著不急不緩的語調:“是短暫的。薩爾的意圖已經很明確,他不會在我們拿下斯特城前出兵。如果我們聯合變色人種一起攻城,時間將會大大縮短,損失也會大幅下降。這對我們後續要麵臨的情況來說,百利無一害。”

“那麽,我要把到嘴的肥肉拱手送給艾比格嗎?”

“當然不是。”亞爾弗眯眼,“一旦人類投降,我們可以利誘艾比格和我們一起反攻薩爾的軍隊,如果副帥能順利拿下另外四百萬大軍的統轄權,我相信,變色人種不會和您硬碰硬。”

“你有把握說服艾比格?”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隻要副帥配合我。”

蘇德安沉思一陣。對於亞爾弗的能力,他還是認可的。畢竟,這是他的父親動用了龐大的關係和大量的金錢,給他招攬來的軍師。在之前的戰鬥裏,亞爾弗的謀略,常讓他出奇製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和帝國指派的元帥薩爾分庭抗禮這麽久。

定下心神,蘇德安算是默許了亞爾弗的這個計劃。他一邊走,一邊道:“我隻有一個要求,別想我在艾比格麵前裝孫子。”

“我明白,”亞爾弗跟著他的腳步,點頭,“這種事,我來就行。”

所以說,亞爾弗這個軍師還是稱職的。

主要表現就在這些方麵。

斯特城指揮部。

密閉的空間裏隻能聽見起伏的呼吸聲。方洵九和唐尼三人開始全息戰爭模擬已經有一個多小時。四人帶著頭盔,上麵的綠燈一直在閃爍狀態,代表模擬戰仍在持續。賀子昂坐在四人對麵,不停的看著腕上的手表,陸堯則是神情凝重的杵在他身後。對麵的角落裏,祁言垂頭坐著,一名中年軍醫正在檢查他的傷勢。

這是方洵九專程叮囑的,雖然祁言不大願意和人類接觸,但他也不想拂了方洵九的好意,隻得僵硬的任那軍醫在他身上搗鼓。

陸堯沉默片刻,小聲問賀子昂:“首長,這位方小姐,真的有翻盤的能力嗎?您也知道,紅峽穀會戰結束至今,聯盟國各方都進行過無數次推敲,還沒有哪一次,能夠成功抵抗住當時巨坦人的強攻。”

賀子昂沒有及時答話。他思索許久,才說:“我在來佩特星之前,也曾和你一樣,對她抱持懷疑態度。”

“那您……”

賀子昂打斷他:“如果你知道就在幾個小時前,是她用計讓巨坦人撤兵,你還會質疑她的能力嗎?”

陸堯倒抽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問:“是她?”

賀子昂點頭。

他還想再探究具體的細節,對麵的中年軍醫似乎察覺到什麽異狀,“吱”了一聲。兩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剛要詢問,四人頭盔上的紅燈先後亮起,方洵九第一個摘下頭盔,甩了甩一頭淩亂的發。賀子昂起身遞給她一杯水,又瞅瞅邊上臉色麻木的三個上將,問:“什麽結果?”

方洵九緊皺眉頭:“你問他們仨。”

賀子昂的目光轉向唐尼。

唐尼唇色慘白,遲疑了好一陣兒,才低頭如喪家之犬的道:“我們輸了,方小姐守住了紅峽穀。”

這話一出,包括還在收拾東西的軍醫都無比驚詫的看向了屋內燈光下,那名不可一世的女人。方洵九倒是沒有為自己的勝利沾沾自喜,反而語帶薄怒道:“步兵進山地,盾兵死守水路,弓箭手被你們安排在低窪地帶賣萌,戰鬥力最強的斧頭兵衝鋒送死,還搭上了裝備著稀缺槍支的一個小分隊,除了你們的腦袋是泡過福爾馬林這個理由,我實在想不出還要怎麽為你們愚蠢的行徑開脫。”

三個人一聲不吭,連氣焰最囂張的賈維斯都像泄了氣的皮球,癱軟的靠在椅背上滿臉頹廢。

方洵九續道:“圍地者入者隘,所歸者迂,彼寡可以擊吾眾。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軍校老師是沒教過嗎?且紅峽穀分子母雙峰,貫穿其中的紅河發源自朗姆山,途徑八百公裏,河麵寬度五百有餘,流速每秒七十六。經母峰變為地下水後,再從子峰流出,河麵寬度僅剩兩百不足,流速每秒二十二,這說明了什麽?子母峰底下是一個巨大的堰塞湖。這些細節,你們就沒納入作戰考量?”

“是我們經驗不足。”羅傑斯夫第一個服輸。

方洵九冷笑:“就你們這樣的,容我說句良心話,紮個蝴蝶結送我當炮灰我都嫌占了骨灰盒。”

三個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陸堯也是愣愣出神,由衷的感激剛才賀子昂沒讓他參戰。他可實在不想被這個嘴炮IMAX的女人指著罵。

賀子昂看局麵太過尷尬,不由得出來打圓場:“教育工作以後慢慢進行,現在還有迫在眉睫的事。”

方洵九瞟他一眼,哼唧兩聲,又看看祁言,詢問了他傷口還痛不痛,得到祁言的答複後,她才稍稍收斂了怒色,看著三個喪氣的大男人說:“這一課,算我免費贈送。以後,你們誰在我眼皮子底下再犯這種躁進的錯誤,回去給我抄八百遍《孫子兵法》地形篇。”

“……”

陸堯急忙上前:“方小姐,抱歉,之前我還對您抱持懷疑的態度,現在,我心服口服。”

方洵九揚眉:“知錯就改還是個好寶寶。”

陸堯:“……”

她看向另外三人,雙手抱胸,下巴高抬:“那麽,現在,你們是想繼續學做人,還是乖乖聽我指揮,在接下來的一戰,把力氣用到抽巨坦人身上?”

唐尼三人互看一遭。

這女人表現出的軍事天賦,著實讓他們臉疼了一把。加上現在有更高軍階的人坐鎮,話語權最終還是在賀子昂手裏。三個人還是比較識趣的,雖然仍有抵觸情緒,卻也沒有過多反對。唯獨羅傑斯夫說了一句:“我們願意聽方小姐的指揮,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對你已經完全認可。隻是礙於時間緊迫,現在並不適合浪費精力。我會期待方小姐的表現,也真誠地希望您,能守住人類最後的防線。”

話罷,羅傑斯夫站起來,認認真真地向方洵九敬了個軍禮。

唐尼和賈維斯雖然沒有這麽正式,卻也朝方洵九點了點頭。

方洵九嘴角一挑,笑道:“我會盡力。”

場麵話說完,她也不再含糊,搓了把臉,凝神道:“廢話不多說,資料準備好了的話,讓人拿進來,接下來的十六個小時,準備好你們的咖啡和麵包,誰也不準離開這個房間。”

賀子昂:“我去趟洗手間。”

方洵九:“祁言寶寶,快去給你賀大爺拎個尿壺放在那個沒燈光的角落。”

祁言當即準備起身。

賀子昂立刻按住他:“不用了。”

方洵九嗤笑。等資料拿上桌,她迅速進入了狀態。眾人看她這個模樣,也不知不覺被她帶動了思維。

一場守城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