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我有預感祁言會成為第二個爸爸

“我檢查過了,祁言目前的身體狀況良好。之前沒有取出的子彈,也不明緣由地消失了,可能是被他身體裏強大的自愈基因同化了。關於您說的他的生長速度問題,據我目測,他現在和四五天前已經沒有明顯的變化,也許,在他醒來後,這種異常的生長速度就停止了。後續我會接著觀察,如果有異常,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房間裏,彭毅取下耳朵上的聽診器,一邊解說,一邊收拾著自己的醫療工具。祁言安靜地躺在**,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屋內的其餘兩人。

方洵九咬了一口風幹的羊肉,閑散地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這孩子半個多月長了二十幾厘米,我作為他的不合法監護人,必須密切關注他的心理和生理情況。不瞞你說,當家長的心情……”

祁言咬著下唇看她。

方洵九驀地想起自己之前和他的對話,硬生生改了口:“喀,當老師的心情,你是理解的哈?我就是怕他再這樣下去,青春期會比較難以控製。”

“我明白。”彭毅笑笑,“我會注意他的身體情況的。”

“那就好。”方洵九一邊把彭毅送出門,一邊道,“這次有勞你費心了。”

“方小姐客氣。”彭毅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還坐在**的祁言,舔了舔唇,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

“說來聽聽。”

彭毅斟酌著,越發小聲道:“是這樣的,方小姐,幹我們這一行的,都有些狂熱。對於特殊的醫療案例,總想追根究底。”

“哦。”方洵九摸下巴。

彭毅見她沒表示,再接再厲:“而且打仗傷員多,我平常都非常忙,工資也不高。其實我也不求什麽,就隻是想……”他饑渴地望著祁言。

方洵九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向祁言,不由得好笑地揚起了嘴角。

“你這是要報酬來了。”

彭毅“嘿嘿”兩聲。

“我知道了。我給他做下心理疏導,等他不再那麽抗拒,就讓他配合你研究一下。”

“謝謝方小姐!”彭毅高興得忘乎所以。

方洵九對他點頭示意,他便匆匆趕去了傷兵營。

咬完最後一口風幹羊肉,方洵九雙手在褲腿上一擦,扭頭回了房間。彼時,祁言正低著頭扣扣子。他之前的衣服由於染了血,現在穿的襯衣,是從羅傑斯夫那裏扒來的。整個冬冀城,隻有羅傑斯夫和他體格相近,隻是羅傑斯夫稍胖一些,襯衣套在祁言身上,顯得空****的。這會兒,他的領口大敞,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精髓在他身上顯露無遺,標準的八塊腹肌和兩塊胸肌隱隱現出輪廓,讓方洵九艱難地哽了那麽一下。

方洵九背過身,望著門框冷靜道:“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身後的人沒有應話。

方洵九等了等,又說:“你的生長速度異於常人,還是讓我比較擔心,如果你察覺有哪裏不對,不要有所隱瞞,知道嗎?”

還是沒人回答。

方洵九奇怪地喊了聲:“祁言。”

驀地,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回旋:“嗯?”

方洵九嚇了一跳,回身一看,登時貼在門板上驚呼:“你靠我這麽近幹什麽?”

祁言可憐巴巴地說:“這衣服,我不會穿。”

“……”

方洵九翻了個白眼,吐槽:“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做,又不是幼兒園小班。看著!”

祁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方洵九拉過他的衣服,從下至上,慢慢地替他扣扣子。扣到胸口那一粒時,小拇指不經意碰到了他的肌膚。滾燙的溫度瞬間沸騰了血液,讓方洵九十指一縮。她的目光流連在祁言**的皮膚上,那結實而精壯的肌肉使得她的喉嚨突兀地燃起了一把火。祁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見她的雙頰紅得像要滴血似的,眉梢眼底不禁漫開一層笑意,心裏不斷回響著那三個字。

好可愛。

第一次被人用可愛來形容的方爸爸默然許久,忽然麵無表情地拉住門把手,打開了房門。

祁言一把拽住她,問:“你去哪兒?”

方爸爸拂開他的手,義正詞嚴地說:“我去找你賀大爺算賬。他的那個測智商儀器絕對是個冒牌貨,爆表的智商居然不會扣扣子,這是在欺騙我小學沒畢業嗎?!”

祁言還想說什麽,方洵九已經快步走到了街中央。她腳下生風,不過眨眼,就轉入了巷子口。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祁言才悵然若失地關上門,自己慢慢扣扣子,還疑惑道:“不是說,隻要換衣服就能讓她把持不住嗎?方洵九騙人。”

在另一條街邊大喘氣的方洵九:“……”

她不住地拍著胸口安撫狂跳的心髒,探出腦袋確定熊孩子沒追來後,才小聲嘀咕:“真要命,一天到晚就撩撩撩,不知道老阿姨心髒弱,經不起狂風駭浪嗎?”

意外走過的巡邏隊:“……”

隊員們停下腳步,表情尤為複雜地看著方洵九,心裏都在腹誹,我去,您那還叫經不起狂風駭浪,您讓被您打死的變色人種找誰喊冤去?!

方洵九默了默,淡定地睨了眼巡邏隊員,揮手道:“你們繼續,我隻是路過。”

巡邏隊員們:“……是!”

礙於剛才的事情太過刺激,方洵九需要時間來平複心情。左右沒事,她隻得把四個上將集中起來挨虐。開了局全息模擬戰,耗時三小時,成功讓四人輸得連**都沒了後,方洵九才心滿意足。關愛了一會兒問題中年男人組,她這才打算回房麵對問題青年。從生理角度來講,雖然每次她麵對祁言,好似心跳總要快那麽幾拍,但她把這完全歸結於祁言長了張太犯規的臉,而她自己的定位,她認為,是一個三觀奇正,絕對不會吃窩邊草以及嫩草的道德標杆。把這個立場給自己灌輸了幾遍,方洵九才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彼時,桌子上擺著三菜一湯,全是她喜歡吃的菜品。昏黃的燈光下,祁言正呆萌地笑著,站在桌旁等她。

方洵九調整了一番神色,坐到常坐的座位上,拿起筷子看著這些菜,嚴肅道:“現在是戰時,不能鋪張浪費,以後別打這麽多菜。”

祁言抿抿唇,解釋:“不是的,是食堂的嬸嬸硬要塞給我,說讓我吃了長身體的。”

看吧,女人不論年紀,果然都是視覺動物!方洵九咬牙:“明天我給食堂開個會。”

“哦。”祁言在她邊上蹲下來,“我都是選的你愛吃的。”

“知道了。”

“吃了可以多長肉,你現在好瘦。”

方洵九差點被口水嗆住。一般情況下,都是長輩勸小輩多吃點,能不能有點當小輩的自覺!

方洵九正糾結到底要怎麽才能把這孩子的感情觀導正,話還沒脫口,祁言就默默地從身後拿出來一個玻璃瓶子。

方洵九看了看。

接著想了想。

我的媽,怎麽……有點眼熟?

對了,這貌似是從唐尼那裏順來的82年高度酒。

方洵九心裏警鍾大響,立即端出教導主任的架子,逼問道:“你怎麽有酒?”

祁言搓著手仰頭,那樣子,十足像一隻搖著尾巴討好主人的小狼崽子,要多萌有多萌。他指指酒瓶,軟聲道:“你喝。”

方洵九:“……”

“我為什麽要喝這個?”

“你喜歡。”

“我不喜歡。”

“但是,那天晚上你都喝了不少。”

“那是借酒澆愁。”

祁言頓時蒙了:“什麽意思?”

方洵九站起身,望著酒瓶摸下巴:“我記得……我那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夢。”

祁言感覺略緊張。

“我夢到……我夢到……唔……算了,不記得夢到什麽了。總之,我要說的是,打仗期間不許飲酒。你身為我的接班人,更是碰酒死。這個東西,我沒收了。”

祁言一驚,掙紮地抓住酒瓶。那可是他視為寶貝的利器!絕對不能放手!

方洵九不急不慢地拖住酒瓶另一端,冷冷道:“放開!”

祁言搖頭。

“放、開!”方洵九加重了語氣。

祁言被她一震懾,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立刻把手鬆了。方洵九把酒瓶收到身後,他這才反應過來,特別可憐地撇嘴。方洵九不為所動,訓斥了幾句讓他在屋裏好好反思,她就出門找賀子昂談心去了。祁言想跟上,還被她一記眼神瞪得抖了三抖,站在牆邊一動也不敢動。

“你說,孩子的教育問題,是不是從古至今都讓人頭疼。特別是到了叛逆期,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聽,這簡直是每個家……老師的噩夢!”

隔壁一條街的某個房間裏,賀子昂坐在桌前整理著白天和統戰部的開會內容,方洵九則是坐在他對麵,不停地叨叨。聽見她改口自稱老師,賀子昂手中的筆忽地一頓。方洵九還在說:“這孩子自從醒來,就不大好管教了。我在想,如果有必要的話,你是不是得從地球上請一位持有教師資格證的合法幼師來導正一下他的思路。”

“……”

“還有,關於這瓶酒,你怎麽著也算個長輩了,怎麽就不看著點兒這孩子。萬一喝醉了去爬了誰家妹子的床,有了娃是喊你當爸爸嗎?”

賀子昂冷酷地眯起眼,沉聲道:“關我什麽事!”

“怎麽就不關你的事,照顧祖國下一代,責任全在你我他。”

賀子昂懶得和她打嘴炮,埋頭繼續做筆記。

方洵九撐住腦袋,看了半天那隻剩一半酒的玻璃瓶子,苦惱道:“在其他事情上,我都很有信心,就是這個感情方麵,確實讓我犯難,有沒有可能,你以一個過來老男人的身份,和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賀子昂沒好氣地道:“首先,我拒絕承認我是老男人。我這個年紀,剛剛合適跟你結婚。”

方洵九嚇得險些尿失禁。

賀子昂繼續道:“另外,除了你的話,他還能聽進去誰的?”

這才是關鍵。

方洵九緩了一口氣,直接忽略了他的上一句,吧唧嘴道:“這倒也是……”說著,她又心塞地敲桌子,“問題是,你都不知道這孩子今天對我幹了些什麽。”

賀子昂一聽,臉色黑得極為可怕:“他占你便宜了?”

“呃……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的思想沒有以前純潔了!”

賀子昂沉默三秒,把筆放下,冷聲說:“你以前,不都是把自己當他幹媽看待的嗎?怎麽現在不是了?”

“我沒有。”方洵九望牆角。

賀子昂看出她的心虛,意有所指道:“你剛剛改口改得很不自然。”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方洵九強行轉移話題,“這小子這幾天總幹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還是很接地氣,他畢竟長著那張臉,老這樣搞,我怕阻擋我成為偉人的步伐。”

“方洵九……”

“還有這瓶酒,我說,他是不是知道我喝了酒容易斷片兒?這麽殷勤地勸我喝酒,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受了歹毒男二的熏陶。”

賀首長突然覺得膝蓋有點痛,明明察覺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發泄般地把資料“啪”的一聲合上,才慢吞吞道:“你想逃避到什麽時候?”

方洵九怔了怔。

“別告訴我,到了現在,你還不清楚祁言對你的心思。”

方洵九不說話。

之前,她的確不清楚。但那天她和祁言談過以後,已經十分了解,特別了解他究竟是怎樣看待她的,加上他那明目張膽的纏綿目光,想裝不知道都難。

可是……

她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方洵九瞎活了那麽多年,除了在戰場上能吊打敵人,感情史上,那可是幹淨得比一張白紙還純粹,這就導致了她對這事一竅不通。談戀愛?在她看來,比炮轟四大種族困難多了。想到這兒,她就不由得垮下了臉。

賀子昂搖頭:“你一直不正視這個問題,對他並沒有任何好處。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瓜葛,別人摻和進去,都隻是攪渾水的作用。你如果隻把祁言當作後生看待,最好的辦法,是讓他清楚自己的定位。”

方洵九默不作聲。

賀子昂努力勸說:“阻斷他對你的幻想,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件事。”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那麽,我想問。”方洵九眨眼。

賀子昂等著她的話。

然後,方洵九不知死活地道:“你是領了多少張好人卡,才能對被甩這件事,如此有經驗?”

“方洵九!”光棍了近三十年的賀首長胸口一痛,“你聽好,我從來沒被人甩過!”

“嘖,誰信,都惱羞成怒了。”

“方洵九!”賀子昂拍桌子一副要奔過去掐死她的樣子。方洵九嚇得拔腿開溜,走到門外,把門關上,想了想,還有個問題沒解決,於是再度打開門,探進個腦袋,問:“我看電視裏,那些小姑娘拒絕別人求愛時,都要找個擋箭牌,你說我要不要把你端出來擋一擋?”

賀子昂手一顫。

半晌。

才略帶羞澀道:“可以。我不介意你說要和我結婚來拒絕他。”

“嗯。”方洵九認真地掂量一下,還是道,“算了,我怕祁言那小兔崽子脾氣一上來,把你打成個腦殘。”

“他如果有這個本事,我……”

賀首長話還沒說完,門“砰”的一聲響,已經徹底關上了。

賀子昂僵坐了片刻,苦笑著自言自語:“如果不是擋箭牌,那就好了。”

歎了口氣,他收回岔開的思緒,接著整理會議資料。

方洵九在城裏晃到深夜,才回房睡覺。彼時,祁言還真的在麵壁思過,見她回來,搖尾乞憐似的黏了上去,方洵九隻和他簡單交流了幾句,便裹進被子裏蒙頭大睡。祁言一肚子的話找不到對象傾吐,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會兒她,終究心不甘情不願地關了燈,在她床腳打了個地鋪。

隨後幾天,祁言仍是在孜孜不倦地撩方洵九,甚至有一天睡到半夜醒來,方洵九驚悚地發現,自己垂在床邊的爪子,正和祁寶寶十指相扣。當然,這還不算最驚悚的,更加讓她心驚膽跳的是,某天早上睜眼,祁言那張攝人心魄的臉就湊在她麵前五厘米處,臉頰紅得像一隻煮熟的基圍蝦,狀似做壞事被大人抓包,雙腿一屈就跳出了半米遠。他結巴地說了幾個詞,方洵九還沒理清他到底要表達什麽,這娃就落荒逃出房間給她打洗臉水去了。

等方洵九確認了自己的衣服沒被人扒掉,再一摸嘴角的濕熱,瞬間悟了。

這熊孩子又偷親她!

咦……為什麽要說又?

不管了,必須發配邊疆!

這個念頭一落定,後續的三四天,方洵九都在琢磨該怎麽推心置腹地和他聊一聊。孩子的教育大計困擾在她心頭,導致她做事總有些心不在焉。

同時,為了提升祁言的實戰水平,方洵九沒事就把唐尼四人拎來和他進行模擬戰。以往她都是要提前指點祁言該怎麽收拾那四個老男人,而這一回,她卻半點也沒給祁言出戰術。

一開始,祁言總處於劣勢,被指著臉打了幾次後,他漸漸摸透了幾個上將的路子,加上對戰爭策略的領悟力太過驚人,接下來的發展,就是他開掛花式血虐四個老男人了。不過,方洵九的吊打是一對四,祁言還差那麽一點點,每次隻能虐一個上將。

雖然是這樣,他的進步已經算得上十分神速了。

每贏一回,祁言就會興高采烈地看著方洵九,清澈的雙眼閃著光,活脫脫一個求主人關愛的小狼崽子。方洵九那是必須不可能把臉送上去給他親,隻能在他熱烈的注視下,退而求其次地摸摸他的頭發。即使如此,祁言還是特別開心,不知疲倦地一次又一次虐四個上將。直到他們都閉門不出,冒著被方洵九罰裸奔的風險,明確拒絕和祁言再進行模擬戰。

一晃,時間到了七月初。

方洵九知道不宜再拖延。這天,吃過晚飯後,她便拿來了虛擬頭盔,主動提出和祁言開一局模擬戰。祁言還不知道方洵九打的什麽算盤,應得那叫幹脆利落。

兩人選擇的是達瑪城一役為背景,方洵九守,祁言攻。一個半小時後,戰局進入僵持階段。誠然,方洵九沒有盡全力,但是在她八分的發揮下,祁言還能折損她過半的兵力,並將自己的損耗減到最低,這不可謂不成功。方洵九滿意地拍拍手,喜笑顏開:“不錯,孩子長大了,總算可以出去當爸爸了。”

祁言搓手,主動坐到她邊上,準備迎接獎賞。方洵九也甚是慈祥,在他的腦袋上一揉,把他柔軟的發弄得越發淩亂。

末了,她認真看著祁言,道:“我有話對你說。”

祁言乖巧地點頭。

方洵九組織了一下措辭,試著開口:“這幾天,我認真思考過自己對你的感情。”

祁言脊背一繃,顯得很是局促。

方洵九衝他笑了笑:“說實話,在這個事情上,我和你一樣,都是門外漢,還需要時間來尋求答案。在我看來,人總是容易對超出他預期的人事物,擁有一些追根究底的衝動。我在你的認知裏,或許不同於你以往所接觸的任何同族,出於好奇的心理,驅使你一直跟著我。如你所說,是我在戰場上的能力,讓你看到了拯救同胞的曙光,就像太陽,所以你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久而久之,就產生了依賴感。”

“方洵九,我不是……”

“別急著打斷。”方洵九擺手。

祁言沉默。

“我希望,你不會因為一時的衝動,做出令你後悔的決定。你要知道,所謂的愛情,應該是建立在互相了解、平等對立的關係上,而我……即使這段時間也試著努力把你當一個男人來對待,但,有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輕易改變的,這麽說,你能理解嗎?”

祁言的目光有一刹的暗淡,他苦澀地說:“我能分清,依賴和愛情。”

“好吧,那就當我還在混沌的狀態裏。祁言,你了解我嗎?知道我從哪裏來,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我經曆過什麽,我為什麽出現在你的星球?”

祁言怔了怔。

這些問題,他根本無法回答。回想了一遍仿佛很漫長的三年光陰,時間的縮影卻隻有一個點那麽狹小。他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還要去追究這麽多。他隻是天真地以為,兩個人的相處,感情是水到渠成,不用去在意這個人的過往。然而,方洵九卻不是這麽想的。

念及此,祁言泄氣的神色如同散不開的陰雲,籠罩在他輪廓分明的麵容上。

方洵九心有不忍,但仍是堅定道:“所以,你對我,也許隻是進入了一個誤區。你認為自己對我是愛情,那是因為你的目光長時間地隻追隨我一人。你應該用時間好好沉澱這種心情,當你知道,離開我,你仍然可以獨當一麵後,這種依賴感,就會隨之消失。”

“不是依賴,我能感覺到。”祁言無力地辯駁。

方洵九嘴角掛著淺笑,目光如炬。

祁言試圖用力所能及的語言來表述自己的心跡,但是他搜羅了一圈腦內的詞匯,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再對上方洵九的眼睛,他隻覺得任何言辭都是蒼白的,她根本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感情。

方洵九見他長時間地緘默,才接著循循善誘:“我之前說了,有任務要交給你。這個任務,會是你獨立完成的第一件事。我們都給彼此一點空隙,好好理清這段感情的頭緒,好嗎?”

“什麽任務?”祁言垂眸道。

“我要你,領兵進攻南郡。”

“……”

“你曾說過,我無法左右你全部的思想,所以,我是在征求你的同意。你願意帶領人類士兵,去攻打變色人種的據點嗎?”

祁言想了想:“如果我回來,答案還是不變,你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嗎?”

“70%的可能,但這或許並不是一個開始。”

祁言聽不懂她繞了個什麽圈子,滿心以為她是答應了。覆在腿上的雙手一握拳,堅定道:“我答應。”

“Good boy!這一戰,將是由你親自開啟的新篇章。”

……

說服祁言的事有了結論,方洵九的心情也總算輕鬆下來。再過了幾日,她每天都蹲在城門口吹風。祁言依舊半步不離地跟著她,一眼過去,就像兩姐弟受盡虐待,吃不飽飯,雙雙蹲著乞討的詭異畫麵。方洵九不作解釋,其他人也不好多問她在幹什麽,隻能默默關注這兩人的動向。生怕哪天一個不小心,這兩位被其他種族打擊報複。

事實上,有祁言這麽個戰鬥力爆表的存在,大家的顧慮都是多餘的。

蹲了整整一個星期,方洵九明顯察覺到空氣裏的水分越來越重。用手撚起一撮沙石,捏了捏,沙的流失速度也已大大減緩。

這說明,時機已至。

方洵九站起身,拍了拍雙手,道:“差不多了,你去通知賀子昂和陸堯四人,來中心指揮部集合。”

“好。”

祁言健步如飛地跑進了內城。方洵九跟在後麵,慢悠悠地走。

二十幾分鍾後,七個人各自坐在了指揮部裏。方洵九拿出早已備好的資料,每人分發了一份。眾人默不作聲地翻閱了好一會兒,由陸堯開口:“方小姐,首長,在此之前,我和唐尼三人都對我們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有過初步的討論,我們認為,依我們現在的位置,攻打……”

方洵九揮手打斷,絲毫不給麵子地插話:“之前我安排的往藍海灣轉移兵力的事情,怎麽樣了?”

“藍海灣的屯兵人數目前已達五百萬,加上佩特星原住民,總兵力共計七百萬左右。”羅傑斯夫低頭答。

“很好。那麽,我接下來要說的話,還是老規矩,都記好,出了任何差錯,女裝大佬軍營裸奔。”

“……”

四個上將老臉一紅。

方洵九在腦海裏迅速理了遍思路,開始了戰略部署。

“你們大概都有所誤會,我後續的計劃,不是攻打南郡,而是鷹堡。”

“什麽?!”

指揮部裏,除了祁言和賀子昂,其餘幾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氣。上將們麵麵相覷,鴉雀無聲。方洵九的目光掃過幾人,慢慢地道:“鷹堡進攻難度大,但就戰略位置和其重要意義來說,是我們必須拿下的一個城池。目前,經過這三年的征戰,我們的死傷人數已經大大超出了負荷,首要任務,是補充兵力。鷹堡裏的地球軍俘虜,根據初步統計,在八百萬上下,相信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明白,解救出這批俘虜意味著什麽。而且,鷹堡作為人類守軍的中央據點,如果沒有及時拿回來,後續的戰爭很難為繼。”

唐尼完全蒙了圈,撓頭道:“這不科學,我們現在離南郡是最近的。當初建造據點時,南郡、鷹堡、斯特城三角鼎立,就戰略重要性來講,南郡是藍海以北的咽喉關卡,我們也是必須要拿下的。況且,現在四個種族的兵力,變色人種已經明顯處於弱勢,失去前麵的七個據點後,他們的士氣大受折損,如果作戰方式妥當,我們能事半功倍。”

“你分析得很對。”方洵九嘴上讚賞,眼睛裏卻泛出冷光。唐尼頭皮一麻,聽她道:“南郡當然是第二重要的位置,但是,有三點。第一,損失前麵七個據點後,變色人種目前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南郡,寧折群蟻,不逼餓虎,加上南郡地處叢林帶,如果變色人種全力反擊,我們不一定能撈到多大的便宜。他們的變色特性,在拿下冬冀城時,你們幾個應該深有體會。

“第二,過了穆林群山,就是海岸線。與遠古獸族隻隔了一道海峽。除非,我們打算拿獸族開刀,否則,暫時還沒有必要花大力氣拿下南郡。”

“第三。行軍打仗之精髓,隻在八個字,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從斯特城出發後,我們一直追著變色人種打,不止你們,其他四個種族也會認為,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南郡,這個時候,如果我們轉頭打巨坦人一個措手不及,你們認為,內訌還沒結束的蘇德安和薩爾,能不能及時回到鷹堡坐鎮?”

“……”

這確實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戰術。

唐尼心服口服,拿起筆在資料上標注重點,陸堯三人也不再提出異議。

方洵九喝了一口祁言提前備好的熱羊奶,繼續排兵布陣:“我之所以一直要你們暗中轉移兵力,也是為了這一戰做準備。藍海灣距離鷹堡,直線路程不到四百公裏,日夜兼程,三天內就能抵達卑塔洛山腳。”

“可是,鷹堡的地勢……”賈維斯擔憂。

方洵九指著資料:“翻到二十七頁,仔細看一看。”

賈維斯立刻埋頭翻資料。

方洵九道:“我查閱了前麵二十年鷹堡的氣候及相關地理資料,也向很多佩特星原住民打聽過,能夠確定的是,每隔三年,藍海的洋流風會因為恒星引力的變化產生小角度偏移,這會直接導致洋流風在藍海灣登陸後,經過雅布沙漠。這就意味著,強大的洋流風會帶起一場沙塵暴。沙塵暴從卑塔洛山的西南麵進入高地。因山峰形成的天然屏障,洋流風將在這裏受到阻礙,風沙隨之下沉。有兩到三天的時間,鷹堡正南方向的斷裂帶會被沙塵填埋一部分,隻剩下八米左右的高度。一旦過了這個時間,斷裂帶底部的地麵下沉,隨即形成流沙麵,至少有六個月的時間,進攻鷹堡等於是送死。”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麵是驚歎於方洵九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另一方麵,她對戰事的預知把控,已經到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程度。毫不懷疑,即使是把現在聯盟國裏所有的將才集中起來,可能都扛不住方洵九一波慘虐。

到底要經曆過多少戰役,才能達到她這種非人的水準?

四個上將差點就要抑製不住內心的崇拜,跪下喊爸爸。還是賀子昂比較冷靜,提出了第二個嚴峻的問題:“即使斷裂帶高度上升,你也別忘了,通過斷裂帶的路經隻有三座不到二十米寬的石橋,鷹堡占地麵積太廣,隻正南一方,就有三道城門,間隔距離超過五百米。如果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任意一道城門,我們進軍速度明顯會跟不上。鷹堡內中具備打造冷兵器的條件,即使巨坦人的槍支彈藥不足,但隻要弓箭數量足夠,我們的傷亡人數都不可估量。”

“這個,你先不用考慮。進攻的方式我已經有了全盤計劃,這一戰由我指揮,唐尼負責步兵前鋒營和盾兵營,羅傑斯夫負責炮車,賈維斯負責騎兵殿後,隻管聽我的命令。”

“是!”三人齊聲道。

“另外,為了讓此戰的效果達到最佳,我們不能浪費之前大舉進攻變色人種據點所營造出來的假象。”

“方小姐的意思是?”陸堯疑惑道。

方洵九看看身旁的祁言,笑了笑,道:“必須有一撥人佯攻分散各族注意力,不能讓薩爾和蘇德安及時察覺我們的意圖,所以,我打算,讓祁言率領目前冬冀城的一半兵力,出兵南郡。”

這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讓一個毛頭小子,還是對地球人都抱有敵意的小子去領導人類守軍,這實在有幾分荒誕。

陸堯道:“方小姐,如果要佯攻,我可以去。我在士兵中有一定聲望,會比祁言領兵更合適。”

“不,你留守冬冀城。我怕一旦其他種族知道我們這個據點兵力不足,會乘虛而入。這個任務,才是最重的。”

陸堯默了默,和其他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是說不出的複雜。

見幾人不說話,方洵九接著道:“變色人種現在是驚弓之鳥,知道我們向南郡進發,一定會派出部分兵力在穆林山北麵攔截,穆林山地形複雜,其中還有不少錯綜互通的山洞,祁言有著常年的野外生存經驗,加上是佩特星人,勝算更大。至於士兵們會有不服從的情緒,我也考慮進去了。是以,賀子昂會作為督軍,一起出發南郡。”

賀子昂一愣。祁言也跟著一愣。兩人互相翻了個白眼。

這件事,方洵九根本沒和賀子昂商量過。賀子昂雖滿心疑慮,但礙於幾個上將在,他不能當麵質問,隻好先按下情緒,點頭答應。

方洵九這才拍了拍祁言的肩,叮囑道:“記住,盡量不要正麵衝突,這隻是一次佯攻。你能帶領的兵力不足三百萬,如果和南郡的主力軍對峙,純屬找死。好好回想我平常是怎麽教你利用地形,爭取把他們拖在穆林山,能收幾個人頭算幾個。等我這邊順利拿下鷹堡,你再從這裏,”方洵九點點沙盤上藍海上遊的淺灘:“淌水渡河。”

“好。”祁言乖巧道。

方洵九放柔語氣:“這是你第一次實戰帶兵,我相信你現在的水平,不要讓我失望。”

“好。”

“盡可能減少犧牲。”

“好。”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毫發無損地回來,順便捎上你賀大爺,少一根頭發都不行,知道了嗎?”

祁言咧嘴笑,重重道:“好!”

方洵九合上資料,當眾給自己挖了個坑:“別再幹傻事,記住我說的,保護別人之前,首先確保自己的安全。”

祁言拉著椅子靠近她,搖頭擺腦:“我隻保護你。”

唐尼目瞪口呆:“我的上帝,我是不是目睹了方小姐被撩的全過程?”

賈維斯:“貌似是。”

陸堯:“別瞎說!”

方洵九摸了摸鼻頭,尷尬地咳了一聲,耳根子已經燒得有點發燙。

賀子昂當即黑臉嗬斥:“開會的時候,嚴肅一點!”

上將們集體收聲,方洵九站起來:“就這麽定下了,還有七個小時天黑,大家都行動起來。入夜後,兵分兩路。按照既定的行軍規劃,四天後,對鷹堡發起正式進攻,等收到偵察兵的聯絡,南郡方麵再及時撤回。”

“明白!”

上將們敬了個軍禮,收拾完資料,陸續離開了指揮部。方洵九揉了把祁言的頭,一邊說著回去給你拾掇點行李,一邊就領著祁言往外走。剛走到賀子昂身後,賀子昂不動如山地說:“方洵九,我有話問你。”

該來的,始終會來。

方洵九擠眉弄眼地做了個鬼臉,示意祁言出去等她。祁言很不情願,但抵不過方洵九命令的目光,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等到大門關上,方洵九才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所以,大家都節省點時間,直入正題。”賀子昂回身站起,雙手插進褲兜裏。

方洵九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放低聲音道:“關於鷹堡的作戰,你猜到了多少?”

“從你決定救安加拉峽穀受困的原住民開始,差不多七八分。”

“那我就沒什麽好解釋的了。”

“方洵九!”賀子昂暴躁起來,一把抓住她的雙肩,將她帶得踉蹌了半步。他震怒的嗓音喑啞道:“我說過了,別這麽做,你這是在自掘墳墓。你知道,你將麵臨的,是什麽嗎?!”

方洵九抿嘴不答。

賀子昂看了眼窗戶上投射的頎長身影,盡量壓低聲音道:“曆史上,以血鋪就的戰爭比比皆是,但沒有人,會主動選擇你這種打法。如果你足夠了解近代史,就應該知道,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M國都因為當年在兩島上投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事件,被輿論譴責,一度推上了風口浪尖。即使過去這麽多年,當初聯盟國成立時,M國還為此事,由他們的元首出麵道歉過。你沒有任何的背景,現在地球各方不動你,那是因為你還有所價值。一旦戰爭結束,你的所作所為,足夠將你推上軍事法庭,到時候,誰都保不下你!”

“我不在乎。”方洵九淡然道。

“那麽,祁言呢?當他得知了真相,你打算怎麽麵對他?你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要和你親自教出來的學生為敵嗎?!”

方洵九臉色一白。

她的腦子裏嗡嗡鳴響,有一瞬間,雙眸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空洞。賀子昂看得心頭發緊,抓住她的十指不由得失落地鬆開。

方洵九搖搖頭,看向賀子昂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道:“我需要你。”

賀子昂呼吸一滯。

同時,屋外一直守候的人,也不經意聽見了這句沒有刻意壓低的話。祁言聽見方洵九說,她需要賀子昂。這猶如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方洵九重複:“我需要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這一次,當好我的後盾,別問我會有什麽後果,可以嗎?”

許久。

賀子昂的身體鬆懈下來。他頹然地按了按眼睛,再度勉強打起精神,仿佛是在乞求道:“方洵九,拿下鷹堡後,和我離開這裏。”

方洵九沉默。

賀子昂捋了捋她耳畔的鬢發,柔聲說:“跟我回地球。我會想辦法,和各方先溝通這件事。你假如再留在佩特星,仇恨會把你壓垮。”

“……”

“……好。等這一戰結束,我跟你走。”

“那就說定了。”

“嗯。”

刺眼的陽光下,一雙原本澄澈的眸漸漸盛出寒意,如同寒季裏冰封大地的冰雪。祁言的瞳孔裏泛出赤紅,雙手緊握成拳。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方洵九決定離開的言語,那一刹,如被扼住咽喉的絕望鑽入他身體中的每個毛孔,他仰頭看了眼指揮部的窗框,緩緩邁下了石階。

臨近日暮,冬冀城裏的士兵調遣完畢,已經在城門處集合。

方洵九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拿著一個大背包,正在給祁言收拾東西。祁言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深黑的眼睛裏有著不甚分明的洶湧情緒。

方洵九不察,隻顧埋頭道:“這是我從羅傑斯夫那裏忽悠來的外套,現在雖然已經進入了暑季,我也知道你不怕冷,不過,叢林行軍,蚊蟲比較多,多穿一件也不礙事。”

“……”

“這是一套軍用物品,有水壺,太陽能手電,還有一個夜視鏡,你都帶上,以防萬一。”

“……”

“另外,風幹羊肉和壓縮餅幹我都給你裝在最外麵的一層。餓了的時候能夠充饑。壓縮餅幹別吃太多,小心撐吐。”

“……”

“還有什麽呢……哦,對了。”方洵九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這是從變色人種那順來的戰利品,別瞧著小,威力賊大,你第一次領兵,把這個帶著,萬一遇上什麽事,用來應急也好。你會用嗎?”剛問完,她就覺得自己這句話是多餘的,兩軍交戰裏祁言看別人用槍的次數也不少,依著他的智商,應該沒什麽難度。她把手槍遞到他手裏,祁言默默接過,忽的拽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將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方洵九整個人一激靈,想用力掙脫,祁言卻用更加大的力道禁錮住她。他的臉近在咫尺,說話的吐息溫熱的噴在她耳後,他啞聲問:“方洵九,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方洵九掙脫無果,歎了口氣,僵硬著身體道:“你畢竟是我一手一腳拉扯出來的娃,別的不說,三年時間朝夕相處,培養出來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對你好,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祁言埋下頭:“你做這些,都隻是因為我是你的學生嗎?”

祁言重重咬住下唇,好一陣兒,他把下顎擱在方洵九肩上,悶悶道:“你要離開了,是嗎?”

“……”

方洵九臉上的神情隨之凝重,沉默片刻,肅然道:“你聽見我和賀子昂的對話了?”

“嗯。”

“聽見多少?”

“你說你需要他,還說會和他一起回地球。”說話間,祁言抱住她的腰,手上力氣加大,像要把她永久的和自己束縛在一起。

方洵九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小聲說:“疼。”

祁言微微鬆開了些。

她這才緩過氣,一麵尋思著幸好這兔崽子沒聽見前麵關鍵的對話,一麵斟酌著說辭道:“我不屬於這裏,你是知道的。”

“那麽……我呢?”

方洵九心窩子一抽,無奈地回答:“這件事還沒有定下來,你也不必太過在意。祁言,你現在應該把自己放在正確的位置上,經過這三年多的曆練,你不再是當初山洞裏的野小子了。你有著強大的戰鬥力以及不同於常人的體質,你應該把目光放在更有意義的事情上。”

“什麽是更有意義的事情?”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關於‘守護者’的傳言嗎?”

“我不想探究什麽‘守護者’,我隻想……留在你身邊。”祁言澀聲說。

方洵九仰起頭:“你得記住,不管你和我今後是什麽關係,有一個事實你必須正視,我無法一直陪在你身邊。”

“為什麽?”

“我年紀比你大,體質也不如你,總會比你先離開這個世界。”

“方洵九……”

“小家夥,我能做的,隻是替你打開這個世界的大門,以後的路,你還是要孤獨前行。你要明白,所有的緣分都有終止的那天,當這天來到,我們能做的,隻是好好告別。”

“那是不是我從來沒有踏入過這個世界,我什麽都不會,你就能一直陪著我?”

“……不。”

她的拒絕,顯然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祁言緊咬的嘴唇滲出一絲血色,方洵九覺得心疼,用手輕輕撫平了他緊皺的眉頭。兩人無話依偎了許久,直到出發的號角聲突兀地響起,宛如一曲震撼的交響樂,瞬息之間,傳遍了整個冬冀城。

那一刹那,祁言仿佛做下了某種決定,眼睛裏的凜冽一閃而過。他抬起頭,深深看了方洵九一眼,在她的臉頰上蜻蜓點水的印下一吻,隨即帶著她站起身,率先將背包背在背上,往門口走去。

“走吧。”

“好。”

站在門口,斜陽織金,方洵九拍拍他的肩,鄭重道:“是你閃亮登場的時候了,這一戰,我隻有一個要求,讓這些愚蠢的蜥蜴們知道,什麽叫一波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八十比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