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鬥爭激烈

東林黨人數銳減,在政治鬥爭中就處於很大的劣勢。

隻要稍微有點政治頭腦,就可以看清形勢,東林黨的情況已經呈現糟糕的狀態。

有見識的東林黨人也看明白了。

其實東林黨人也不乏智囊,號稱東林七君子之一的黃尊素(也就是我們後來熟知的著名思想家黃宗羲的父親)和汪文言並為當時“東林黨的兩大智囊”,曆史記載他:精敏強執,謇諤敢言,尤有深識遠慮,為權宦所忌。

黃尊素在東林黨人和閹黨鬧摩擦的時候就悄悄告訴楊漣,和魏閹做鬥爭,不宜直接對決,而應采取謀略,避其鋒芒,不能和對方鬧翻,要學會打圓場,鬥爭可以施行很多方式,不用一種方式死磕到底。

針對東林黨人的現狀,他建議可以用以退為進的方式,一步步穩紮穩打,黃尊素的建議可以說很符合實際,魏忠賢對你說了什麽壞話,你不理就行了,找你的碴,你能躲就躲,能退就退,不用那麽逞君子風範。

和對方對著幹,撕破臉無異於是最危險的方式。還不如韜光養晦,好好積蓄力量,古人講,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待力量強大了再反擊也不遲,再說現在東林黨人和魏忠賢的閹黨勢力已經不對稱,東林黨處於絕對的弱勢,因此采取一定的守勢很有必要。

可惜能夠領悟這樣的東林官員太少了。葉向高作為一個重要的人物,就應該知道這樣的後果,意氣用事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作為位高權重的首輔,可以說是東林黨人遮風避雨的一把大傘,很多東林黨人都把他視為領導的核心。不過遺憾的是,他的文人精神害了他,他太過於看重自己的得失和名氣,苦了東林黨人和自己。

楊漣覺得黃尊素就是膽小怕事,後退是多麽羞恥的行為,他自然不能接受,大丈夫做事情就要講誠信講操守講原則,一個士大夫如果沒有人格操守那還談什麽理想,作為一個大臣遇到麻煩的時候不僅不能退讓反而要迎難而上。這才是君子的風度。

楊漣這樣的人物,誠然有一腔愛國的熱血,但做人太過於死板,缺少一種靈活的處理方式,很多時候給自己造成了不少的麻煩,特別是在腥風血雨的政治鬥爭中,常常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折損了葉向高,東林黨勢力孱弱,但也還有一些實權在握的官員,比如吏部尚書趙南星,葉向高走後,他馬上推選了具有東林黨派背景的官員,禦史楊漣頂上,這彌補內閣首輔的虧空,但這個推薦明熹宗朱由校卻沒有予以批準,估計是對楊漣印象不怎麽好,趙大人他們不死心,又聯名推薦禦史馮從吾,此人是萬曆十七年(1589)進士,明代官學程朱理學的集大成者,而且是東林黨在西北的領袖。此人作風優良,政治過硬,社會名氣大,但喜宗以官員的考核即將開始為理由,予以拒絕了。拒絕的真實原因其實就是,天啟想在京城的官員中物色一個可靠的人。

魏忠賢見有機可乘,便心領神會的把自己的人馬戶部尚書李宗延推上,東林黨派一幹人見推薦馮從吾不管用就把人選換成了高攀龍,高攀龍是江蘇無錫人, 1562年生,萬曆十七年(1589年)中進士,世稱“景逸先生”。為明朝政治家、思想家,東林黨領袖,“東林八君子”之一。

對於東林黨人的舉薦,高攀龍有些擔心,因為自己畢竟和趙南星是師生關係,自己如果擔當首輔,朝中內外估計很多大臣都有看法,自己目前的職務又是刑部右侍郎,從這職位到首輔還是跨度比較大,在自己猶豫徘徊的時候,東林黨官員們給他打氣鼓勵。大家都爭先恐後的陳述這個職位的重要性,見大家都這麽堅決,他隻好答應不再推辭。

九月初,推薦書就上奏朝廷了,按照明朝官員選拔的慣例,上奏之後,需要等待三天,那三天的等待是最痛苦的,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次推薦會不會出岔子,大家心裏沒有底,是不是像上回一樣也不可知,結果,還沒到三天,就批準了,高攀龍勝出。對於高攀龍的勝利,東林黨人還有些不敢相信,畢竟推薦人還沒有這麽順利過,大家歡呼雀躍,喜不自勝。

對於天啟皇帝為什麽就同意了高攀龍的任命,我們不得而知。魏忠賢為什麽不出來搗亂?這也是一個謎。

高攀龍擔當首輔之後,立即走馬上任。上任之後接手的第一個事情就是關於禦史崔呈秀的任職期間的考察,考察製度是建國之初延續的官員審核方式,最早是開國皇帝朱元璋深感於官僚中的弊病,為避免重蹈元朝的覆轍,達到長治久安,於是加強對官吏的官吏,以求能澄清吏治。洪武五年六月,明代的文官考核製度產生,考察的時間實行外官三年一考察,京官六年一考察。負責考察的單位,主要是由檢察院和吏部完成。考察的結果關係著官員仕途走向,牽動著朝廷上下的敏感神經。

這個崔成秀任職一方,貪汙受賄是出了名的,以至於在當地有貪官的口碑,高攀龍上任不久,正好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方麵顯示出自己的魄力,另一方麵作為生性忠良的官員,他是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糊塗的官員胡作非為。於是,摸清證據之後,他直接派自己的得力幹將李應升起草彈劾崔大人。

消息很快就傳到崔成秀的耳朵裏,他大吃一驚,這麽報上去,鐵定自己完蛋,就馬上跑到李應升那裏乞求李大人高抬貴手放他一馬,他會痛改前非,好好為官。李大人知道,這樣的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對這樣小人的表演伎倆,他沒有退步,直接給予拒絕。

高攀龍的奏折在十七日就送上去了,崔成秀沒有辦法,隻好厚著臉皮寫了一份自辨書,對自己任上的所作所為進行了辯解。明朝官員對於這樣的上報都要核實,按照老規矩,官員的核查由吏部來進行甄別。

有東林黨背景的吏部尚書趙南星對這樣的官員恨之入骨,畢竟一個官員到底好不好,清不清廉,當地的百姓是最清楚的,這個官員在當地貪汙都出名了,他還好意思寫自辯書,想想就氣氛,於是趙南星轉手就給天啟皇帝匯報了崔大人的情況。天啟皇帝核實後,下詔予以革職查辦,並作出批示,要求淮陽地方官查清楚崔大人貪汙銀兩的具體數目。

崔大人被處理,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決定馬上找閹黨給自己說話。以期能夠拯救自己的仕途,很快就打點好了行裝,特地穿上一件青衣連夜去找魏忠賢。所謂青衣,指的是漢代以後卑賤者所穿的衣服,一般指婢仆、差役等人為青衣。穿青衣戴小帽是為了顯示自己的卑微,為了便於見到魏公公,他把預先準備好的銀兩給了守門的奴仆,那人拿了好處,馬上帶他進去,他一見到魏忠賢就三拜九叩,大呼救命,言東林黨官員高攀龍和趙南星要陷害他,請魏大人主持公道,並諂媚的表示願意做他永遠的幹兒子,鞍前馬後。

魏忠賢是明白人,在宮廷中混了多年,他知道跪在自己麵前的崔大人所說的話不可信,但這個貪官,對收拾東林黨人可以說是一個很好的理由,現在正愁沒有好的借口,他這麽一來正好,於是心領神會,同意收他為幹兒子,先是安慰了他一番,然後告訴他,他將為“幹兒子”做主。

其實,這個崔大人雖然貪腐卻也是沽名釣譽,仰慕學者的人,很願意結交一些有名的知識分子來給自己貼金,之前誠心誠意打算和東林黨人合作,結果對方對此不屑一顧,生冷的回絕,幾次以後,他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加入閹黨之後,魏忠賢叮囑他不要怕,他有辦法讓他官複原職,視榮華富貴為追求的崔成秀,便下了為閹黨賣命的決心。

恰好這時候,東林黨官員又因為一件事和魏廣微爭執起來了(魏廣微。字顯伯,南樂(屬河南)人。萬曆進士,選庶吉士,遷南京禮部右侍郎。天啟初,以同鄉同姓附結魏忠賢,初召拜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參預機務。此人是魏忠賢的忠實走狗。在朝廷裏他有外魏公之稱。)十月初一,天啟皇帝按照舊例要向天下頒布理法,朝廷的群臣都要列朝祝賀,或許是事情太多耽擱了精力,魏廣微大人匆忙之中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晚上睡得很晚,早上醒得很遲,皇帝頒完法典率領文武大臣去祭祀太廟,正行大禮的時候,魏廣微才匆匆趕來,擠進群臣裏麵。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進來,完全沒把禮儀當回事。有東林派官員就計上心來,典禮一完畢,負責管理典禮紀律的魏大中就準備上疏彈劾,但東林其他大臣勸他不要操之過急,尤其是黃尊素大人,他認為,這樣急做,勢必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要從長計議。但魏大中認為,違規就應該受到處理,於是參了一本,稱其無視大明曆法。

說得直白一點,魏廣微去參加太廟祭祀,也就是犯了遲到的問題,這個問題其實也不大,按理說寫個檢討就過去了,但魏大中作為一名生性耿直的官員,對這種懶散的官員早就頗有微詞,就想從嚴從緊處理,防止以後會有更多的官員違規。他在奏折中陳述了魏廣微的紀律渙散問題,並做了定性強調。

魏廣微馬上就知道了有人告他,心理非常不爽,你這不是小題大做麽?自己也就是遲到一些,居然被定性成紀律渙散,他不服,馬上就上了一份奏疏自辨,陳述遲到的理由,告知是因為事情耽擱了,同時馬上將此事告訴魏忠賢,於是雙方派係不約而同都加入到這一場爭論中來,客氏在魏忠賢的授意下在皇帝麵前誇他,說魏大人勞苦功高,一心撲在工作上,日夜加班,身體沒有休息好,所以才遲到,沒有必要處理他。

天啟皇帝對朝廷這樣的爭論頗為厭煩,很想早點解決,又見朝中數位大臣和奶媽都觀點一致,就認定是魏大中處理過度,在初八下達詔令:“近日蹊徑歧分,意見各別,愛憎毀譽,附和排擠。大臣顧及身名,動思引去,小臣瞻望風氣,依違自合。職業不修,政事墮廢。”翻譯成現在的意思就是:你們的爭論,各有各的意見,就會有毀損和讚譽。大臣之間的附和和排擠不好,朝廷大臣(名譽)受到打擊,顧及自身麵子就以此引退。小臣拉幫結派,喜歡按照自己派別去評定人物,這樣的話,對國家的發展沒有任何好處。實際上是對魏大中的奏疏予以批評。

明朝是是很講言論自由的王朝。推行言官製度是其特征之一,大臣們可以隨意提意見,上至國家大事,下至後宮瑣事,隻要你有想法,可以盡管說出來,不用擔心得罪皇帝。因為在明朝,再殘暴的君主也不願背上“昏君”、“殺諫官”的罵名,皇帝如果生氣了,最多以“廷杖”處理大臣——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頓而已。

而一些所謂的言官為了名垂青史,立論唯恐不偏激,言辭唯恐不誇張,往往憑借著捕風捉影、小道消息,就極盡聳人聽聞之能事。他們關心的並非所論是否屬實,而是能否憑借刻薄的言辭嘩眾取寵,一舉成名。所以天啟才討厭這些大臣對空事逞嘴皮子,而對於關係國計民生的大事卻提不出實在的建設性意見。

天啟皇帝的意見是針對廣大朝廷官員講的,也不是針對東林黨而言,但東林派大臣卻認為,皇帝在魏廣微疏彈劾之後這麽講,就有一點為魏廣微的事情鳴不平的意思。

魏廣微的自辯書無異是強詞奪理,都察院的禦史李應升首先站出來,對魏廣微的自辯進行了猛烈的批評,東林黨人官員一向口才厲害,眼睛揉不得沙子,劈裏啪啦說了一頓,不僅引經據典,而且還從頂層設計方麵做了補充說明。展示了強大的邏輯思維,詮釋了什麽才是真正的言官。

按照明朝的律法,如果是因為自己的過失而導致延誤朝賀的,當鞭打四十,而延誤祭祀的,則要鞭打一百。魏廣微接受處理,大不了就是挨板子的事。但東林黨人卻認為這個事情很嚴重,指出魏廣微應該以他的父親為榜樣,(魏的父親曾經擔任的是言官,素能以正直敢言),對自己的行為要勇於承認,強行狡辯,不僅對不起神明,更對不起其父親清白的名譽。

李應升大人這麽一說,弄得魏廣微是無地自容,他本想發火,但轉念一想,自己本來理虧,再說,無異於火上澆油,尋思之下,他想到李應升有個老師叫孫承宗,這個人和自己認識,都是當年一起考上進士的老鄉,事情這麽鬧下去對自己沒有好處,想找孫老師說說情,把這個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孫承宗當時擔任督師的遼東大學士,在魏大人的請求下,他便向皇帝進言,陳述孫大人的功績,請皇帝賞賜。跟孫大人請功,明顯就是為了套近乎,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李應升都是認識的人,不如打個圓場,就此作罷。

孫大人在督師這方麵確實做的很出色,魏廣微拍人家的馬屁也是煞費苦心,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孫大人也是正直忠厚的大臣,作為曾經皇帝的老師,他一向恪盡職守。自己表現怎麽樣?難道皇帝不知道?還需要你要說。

於是孫大人也上疏了,陳述魏大人是有所圖謀,完全不顧老鄉這層關係,魏廣微沒想到自己又吃了一個耳光,最後隻有厚著臉皮,自降身份,認魏忠賢為“父”,以求得到保全。

孫大人的上疏頗為冒風險,畢竟之前皇帝都說話官員之間不要相互攻擊,需要心平氣和的相處,現在他這不是擺明著扭到一個問題費?

皇帝一生氣,馬上降旨要挺杖處理李應升,韓爌(kuang)見勢不對,站出來馬上勸告,好說歹說將皇帝勸住了,將挺杖改為罰收俸祿一年。

魏忠賢正眉開眼笑等到杖責,結果隻是罰俸祿,事情又黃了。

出來攪局的人就是韓爌(kuang)。

這個韓爌(kuang)已經不是第一次出來擾亂了他的計劃。

魏忠賢決定好好收拾他,他先是找了一個名叫謝應祥(江西人,明嘉靖五十一年(1572),明萬曆二十九年(1601)辛醜科殿試金榜第三甲的進士)的東林黨官員下手,當時東林黨人推薦謝應祥擔任山西巡撫。閹黨人士認為這中間肯定有貓膩,地方實權的肥差,怎麽查都會存在問題。山西巡撫職位空缺之後,很多人都饞,不少人都在到處送錢以期自己能夠上任,送錢買官的消息連當時的吏部尚書趙南星都有所耳聞。他知道很多人奉承鑽營就是為了這個職位,他審時度勢,推選了素來做事清廉的太常寺卿謝應祥擔任巡撫。

謝應祥最早之前在浙江當過嘉善的縣令,那時候,魏廣微算起來是他的學生,聽過謝的授課。

為了扳倒韓爌(kuang),他通過自己的遠方親戚,朝中擔任禦史的陳九疇,唆使他上疏參奏謝應詳一本,並許諾做了之後魏公公重賞,陳九疇一看是自己的親戚要求,想到參奏一本就可以仕途亨通,就滿口答應。找到人選之後,老樣子,魏忠賢在皇帝麵前說楊漣等人的壞話,說他們蒙騙陛下,擅自專權。讓皇帝先生氣。

在天啟二年十月份,朝廷的新晉狀元文震孟,才踏入官場就給皇帝上了一道《勤政講學疏》敦促皇帝能夠切實擔負其皇帝應有的責任,親自處理朝政:“皇上昧爽臨朝,寒暑靡輟,於政非不勤矣,而勤政之實未見也。鴻臚引奏,跪拜起立,第如傀儡之登場,了無生意”……

魏忠賢知道後於是派人叫了一個唱戲的傀儡班子在皇宮裏演出,演完之後,皇帝意猶未盡,魏忠賢趁機說,萬歲爺,這就是新晉狀元說得傀儡登場,按理說文震孟本來是一番好意予以勸諫,但進過魏忠賢的解釋,這番上疏就火藥味十足了,言外之意就是皇帝沒得一個皇帝的樣子,天啟向來自視甚高,標榜自己勤政愛民,而文震孟公然與皇帝唱反調,批評皇帝,他馬上下旨打文震孟八十板子。

經過魏忠賢等人的抹黑,天啟皇帝覺得東林這幫大臣簡直太不像話了,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禦史陳九疇(chou)的折子一遞上去,誣告謝應詳,說謝應詳沒有能力擔當大任,是魏大中為了讓老師得到好處,讓文選郎夏嘉遇推薦去任這個肥缺官職。陳禦史的栽贓,很快引得東林大臣魏大中,文選郎夏嘉遇的反彈上疏,指責對方是無中生有,血口噴人。

對於官員之間的爭吵和辯論,天啟皇帝已經聽膩了,便把幾位大臣的上疏發到院裏讓廷臣們自己開會討論解決,得出的結論就是禦史陳九疇亂說,毫無根據,因為推薦是趙南星大人做的事,和魏大中以及夏嘉遇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魏大中和夏嘉遇這兩位大臣的清廉在朝廷是出了名的,素有德高品正之稱。這麽無端的黑肯定不現實,隻能說禦史陳九疇沒有思考周全,找人也不帶亂找的。討論結果報到天啟那裏。由於天啟皇帝主觀偏向魏忠賢等人,認為這個事情不可能空穴來風,就疑心下麵已經拉幫結派。就讓督察院和吏部調查,報告後還是老樣子,天啟皇帝不甚滿意,下達詔諭,他對魏大中的做法予以了批評:“魏大中期朕幼衝,把持會推,以朝廷封疆為師生報德。夏嘉遇、陳九疇奏揭紛紜,成何政體!各著降三級,調外任用。”

督察院和吏部的大臣也遭到訓斥,被說成是“朋謀結黨,混淆國是。”

處理結果一下來,陳九疇滿意了,自己的上疏收到了實效,達成了既定目的。

當時擔任吏科給事中的魏大中(明代給事中不再隸屬於其他單位,而成為一個獨立的機構,由於給事中分掌六部,故稱六科給事中),擔任吏部員外郎(明朝六部各部的長官稱為尚書,副長官是侍郎,六部裏麵司的長官叫郎中,副長官叫員外郎,簡單地說,員外郎這個官,就是部下麵的副司長)夏嘉遇,就被魏忠賢的閹黨使計謀踢開了。

天啟皇帝對督察院和吏部的責罰,按照明朝的慣例,主管官員需要引咎辭職或者自稱罪責。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吏部擔任要職的趙南星,在督察院任職的高攀龍疏請求辭職。

辭職流程先經過內閣票擬,將擬定之辭書寫於票簽,附本進呈皇帝裁決,但天啟皇帝卻直接下詔讓趙南星和高攀龍罷官回家。兩位高級官員就這樣一天之內被罷免。

內閣官員朱國幀和韓爌(kuang)聽到處理很震驚,慌忙上疏皇帝留人,天啟皇帝在氣頭上,根本就不予理會,將平日高官回鄉可以享受的坐公家驛車的特權也不給。

也許在天啟皇帝的眼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黨羽勢力的膨脹,他在位的時候,對東林黨人盤根錯節的勢力已經產生了深深的疑慮,加上宦官魏忠賢等一幫人馬再火上澆油,他對之已經有了很深的戒備之心。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周圍一個比東林黨人還要龐大的閹黨勢力已經形成,可以控製他的思想和行為,因為這些人在他麵前諂媚,阿諛奉承,談笑風生,在他麵前卑躬屈膝,無惡不作。

皇帝喜歡聽好話。忠言逆耳更擾心,好話聽著才舒心,自然對身邊的官員就有了親疏之分,正直善良的大臣一個個都走了,都意味著東林黨的勢力更加凋敝了。政治戰鬥閹黨更勝一籌,取得了勝利,閹黨彈冠相慶,擊掌祝賀。東林黨則元氣大傷。

閹黨雖取勝但在地位上還缺一個名分,在魏忠賢的授意下,閹黨的謀士魏廣微和顧秉謙上疏皇帝,要求洗刷閹黨被東林黨人抹黑的名聲。

皇帝對東林黨人的怒火還沒有完全消除,見大臣上疏的內容有理,直接表示同意了。皇帝的看法等於是給這兩個派別做了一個鑒定,認為東林黨人士多年來:“內外連結,呼吸應答,盤據要地,把持通津,念在營私,事圖顛倒,誅除眾正,朋比為奸,欺朕幼衝,無所忌憚。認為他們是完全是一個結黨營私、誤國殃民的罪惡團夥。”

真的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了。連皇帝都不講理,亂來,看來是沒有救了。

東林黨人對於皇帝看法敢怒不敢言,隻有一個明叫許譽卿的官員上疏為趙南星和高攀龍的遭遇鳴不平,說他們這麽正直善良之人都被罷免,以後還會有誰敢說真話,因為這個人物是一個小官,言辭又比較柔和,天啟皇帝幾天過後心情平和不少,沒有嚴格的處理他,隻是將他降級外調。

剩下的東林官員蒙了。以後遇到不平的事情好像說了不僅沒有用還會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