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追擊
海麵上平靜的蟄伏著一艘驅逐艦，艦身呈流線型外觀，甲板上僅僅裝備了一隊整齊著裝的藍色軍裝，在那裏嚴陣以待。
卜當奉拿著望遠鏡在跟身邊的中士說話，指著從海麵上掠過的海鷗。
“這種鳥兒真是太會扮乖了！”
“長得多可愛，您看那隻全身都是白的，就嘴巴是黑的……”
“將軍說的是我們之前訪X國的時候，停在xx艦的桅杆上，那種鳥嗎？”
“那次是白腰叉尾海燕。”卜當奉想起之前那次陪總理去訪X的時候，那次何止一驅一護，三艘驅逐艦，五艘護衛艦，還有十幾艘補給艦，“哎呀那時候威風啊，我一擱總理老遠的老兵這心裏都澎湃著啊！”
“是啊，都十年了，真是時間飛逝啊！”
“對啊……”卜當奉眼中已不是遼闊的大海，他似乎掉進之前那次巡視去了，滿眼全是懷念的光輝，身邊的中士識趣的退開，給這位榮光滿載的少將一些緬懷過去的空間。
正午太陽正烈時，卜當奉接到海底深五百米有熱能移動的檢測報告，沉吟了一會，就下達命令了。
“當熱量通過驅逐艦前方安全範圍內，投放魚雷。”
“是。”
……
在海岸附近的基利安看著身邊的卜菱呆呆的，有些茫然，捏了捏卜菱的手，可卜菱沒有像以往回捏他一下，便停下了。
你很悲傷……
卜菱笑了笑，左右看了看，用著輕鬆地語氣回答基利安。
很快就會好的。
卜菱轉了轉眼睛，疲憊的臉上才顯出一點光彩，伸出雙臂。
抱抱我，基利安。
基利安知意的將卜菱摟在懷裏，冰冷的手蹼下能夠感受到卜菱溫吞流動的血液，說來也是奇怪，她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比較溫暖的族類，全身都是暖洋洋的，抱著非常舒服，情不自禁的靠攏。
像是充電一樣，耗盡力氣的卜菱在基利安的懷裏待了一會，就好了一些，誰知道為什麽呢？
小鮫人也不懂，隻能在基利安警告的眼神下靜靜地呆在一邊。
卜菱好像不是很好，也不陪他拾貝殼了。
卜當奉在望遠鏡中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不過另外竟然還有另外一條。
眼神變得居深叵測起來，那就索性一鍋端吧。
卜菱看見卜當奉好像是故意守在這裏堵她似的，對上號的清晰感讓大腦突然得出了結論。
說不定就是那個卜將軍和那個楚總裁內訌了呢……
他後悔把這些鮫人給楚總裁，然後得不到也要毀棄，幹脆利落的解決了矛盾來源，卜菱猜測那傳芳也凶多吉少了吧……卜菱自己感覺自己腦補出一場大戲。
憑什麽就可以這樣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因為他們是上位者啊……
卜菱的共鳴腔震動了幾下，眼神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何不讓他們嚐試嚐試絕望的滋味呢？
可是她看到艦艇上一排排整齊的軍裝，臉上都帶著堅毅正直的麵容，矛盾的心情像是困在一個沒有出口的爐子裏灼燒，四處翻騰，卻沒辦法發泄，她痛苦地捶了下海麵，四濺的水花讓基利安和小鮫人都一愣。
卜菱.....
基利安攥住卜菱的拳頭，慢慢包住她的手，低下頭像卜菱對他一樣，輕輕地在她的額頭蜻蜓點水了一下。
我可以化作你的劍。
卜菱連忙搖搖頭。
我不要，壞事做多了會遭報應，我不要你因我再遭報應了。
語畢便斂起心神，卜當奉看著卜菱半天沒有回話，使了眼色給身邊的人。
潔白的艦身似乎化身潔白的天使，可卻像安娜那樣帶來了災難，海麵上此時到處都翻騰著硝煙，在迷蒙中他們的身影似乎消失了。
可海麵上突然漲起幾丈高的水柱，眨眼間便升到了艦艇甲板那般的高度，長了眼似的湧上了艦艇，指揮室的人立刻加滿火力避開那張牙舞爪的巨浪。
卜菱皺著眉頭，看到第一次攻擊失敗，她忍住想要使用次聲波的欲望，繼續利用海麵上的浪，隻是想要教訓他們，尤其是那個草菅人命的卜當奉少將。
“剛剛是怎麽回事？”
卜菱聽到卜當奉在驅逐艦上的問話，冷笑一聲。
“卜將軍，在你下令把我們捕回去的時候難道沒有想到今日這一幕嗎？”重重拍落在海上的浪沫肆意飛揚，卜菱的話穿過它們傳到卜當奉的耳朵裏。
卜當奉臉色慢慢嚴峻起來，指揮著一隊人員向下放小艇，打算貼身攻擊卜菱。
卻沒成想小艇上的人還沒到位，就被翻湧的海潮直接掀翻了，海浪的凶猛讓整個堅固的驅逐艦都震了一下。
“將軍！”
卜當奉一個沒扶穩，年紀大的有些力不從心，不如身邊的年輕人都靈活的拽住了把手，整個身子在艦板上滾了一圈，要不是橫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卜當奉多半是要撞到頭。
頭腦一陣眩暈，在身邊人的攙扶下才汲汲歪歪的直起身來，剛空出一隻手整理帽子，就明顯感覺艦艇又顫了幾顫。
緊接著就是作戰指揮中心的傳報，他還沒有判斷出這奇怪的浪潮是從哪裏來的時候，就被這些焦頭爛額的事情包圍起來了。
他又擔心卜菱會跑，就立馬這些事情放到一邊，直接在甲板上列隊，進行密彈射擊。
在扳機扣動之時，基利安的魚鰭示威似的張了張，雙葉般平滑的雙尾在海麵下躁動著，卜菱抓緊了基利安的手。
子彈密集的鋪疊在卜菱消失的海麵上，激**起無數橫沫肆飛的浪花，驚起附近盤旋在近海處的海鷗，灰色的鳥兒本來在空中遊**，卻因撞上不長眼的子彈，墜下一道殘影。
卜菱跟著基利安沉入海下的一瞬間還在想，自己的那點忍讓有什麽，不就是李江澤的舅舅嗎？他可是害了師父和自己身邊的好多朋友！
仰頭看向上方的時候，渾濁的暗綠色的光線滲透進來，帶著不斷上升的氣泡。
明明海水一直在流動著，可卜菱感覺自己並沒有動，仿佛有萬千暗流從身體穿過，慢慢從中找到了律動，就在那一刻，沉悶的海水不再那麽黯淡無光，連呼吸都是在陸地一樣的呼吸，鼻翼煽動，渾然天成。
身體一沉，沉沉一口氣，雙手紮在兩側，卻捕捉到微弱的波動，像是在蛛網的中心，稍一抖動——
海水在不停翻攪著，一艘龐然大物先是震了好幾震，慢慢向下沉，起先還是沒人發現，後來通信部的人檢測到有機器失靈了。
卜當奉看到卜菱竟然潛逃了，額上青筋跳了跳，一瘸一拐的走向艦長室，怒火在嗓子眼將發欲發。
“潛彈給我裝配上！”
“瞄準——”
調子在尾部顫了顫，卜當奉看到一個儀器警報響了一聲，接二連三的響起了好幾個，才意識到之前的那個顫動不是偶然。
操控員看著各處都亮著警報，有些慌神了。
這可是一艘驅逐艦啊，還是不久前才試航的驅逐艦啊，這要是除了紕漏，上麵怪罪下來，將軍也會被處罰的，更何況下麵這些人！
大家夥額頭冒了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跳過，作戰指揮中心的氣氛冷凝住了，其中一個長官的試探著喊了一句。
“將軍，請下達指示！”
“卜將軍，從此井水不犯河水還是繼續攻擊啊？”
卜菱的這句話剛傳到他們的耳朵裏，突然船上所有的人都痛苦的抱住了頭，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嘔吐了，這時艦上的人已經亂作一團了。
“是次聲波！”
船上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傳出來。
卜當奉嘴唇抖了幾下，手不自主的撫上了自己肩上的勳章，腳步沉重的離開了操控室。
“返航！”
操控室裏的人長長籲出一口氣，幸好沒打算硬抗，不然連小命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