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灰鯨
“grey whale！”
“woooooo！look！Dad！”
“how lucky we are ！”
灰鯨一般是在北極圈索餌後南下，穿過阿留申群島，環著北美洲大陸沿岸而下，遊行千裏為了找到一個氣溫光照都適宜的地方繁衍下一代，沿著灰鯨環遊路徑總會有一些觀光船，查理今年十歲的生日心願就是和灰鯨拍一張照片，查理爸爸就帶著查理坐船到阿拉斯加半島，從本地的港口出發一睹溫順的龐然大物。
“one！”
“two！”
“Dad！there~re three！”海麵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得碧藍透澈，查理興奮的大叫，淺色的鬃毛被海風吹得歪到一邊，還拽著爸爸的格子襯衫一角。
“just two grey whales，i count ……”查理爸爸也興趣盎然的探出身子，海麵上有兩隻灰鯨友好的張開嘴巴，可以近距離的看到梳子一樣密不透風的牙齒，淺灰色斑遍布露出海麵的頭部，一隻應該是雌灰鯨，另一隻個頭很小，身體還是黑灰色，應該是幼崽，緊緊的黏在母親的身邊。
“three！i count three！”查理皺著淺色的眉毛，軟軟肉肉的手指著海麵，明明下麵還有一隻尾巴啊，為什麽現在就兩隻了？
船上兩父子在爭執著，最後還是查理爸爸妥協了，可船上的其他遊客都說是兩隻灰鯨，前麵還有鯨群，可能是查理剛剛看的尾巴，是鯨群的一隻。
這樣看，灰鯨真的好大啊！
卜菱見到觀光船就潛下去了，看著一頭頭紡錘體從頭上緩慢的挪過去，遮住了淺海處帶著藍色的光暈，光線從鯨群的間隙中穿梭讓卜菱有一種感覺。
我屬於這裏……
卜菱緩緩打開手臂，之前在海中還是會有不適應，比如會時不時堵住鼻孔，還會用手去掌握遊行的方向和速度，但現在好像充斥她身體百分之八十的不是血液而是海水了，如此充盈的活力，靜下心來感受海洋的溫柔，一股股翻湧浪尖、寬闊豪情在卜菱心中紮根發芽。
成群結隊的鯡魚如同暴風一般在海水中遊**，被陽光折射出的銀色閃光，深藍金屬光芒讓卜菱眼花繚亂，偶爾有幾隻掉隊的獨魚會被緊跟其後的金槍魚一口結束生命，那些舍不得嘴邊美食卻顧忌著生命的鱈魚在不遠處按兵不動，畢竟鯡魚一出就是傾巢而動，耐心等待總會有收獲的。
她剛剛遊上去為了近距離看灰鯨身上那些灰色的斑，沒注意上麵突然靠近的觀光船，後來聽到一個小男孩在數灰鯨的數量，和一個應該是他爸爸的在爭執，就趕緊遊下去了。
她隻是有個藍灰色的魚尾，而且一點都不像灰鯨的尾頁啊……
基利安和小鮫人不知道去幹什麽了，她想著反正有GPS定位係統，就出來晃了幾圈，恰巧看見在洄遊的灰鯨，她之前看灰鯨的身上會寄生一些鯨虱，很好奇長什麽樣子，可靠近看灰鯨身上可怖的淺色斑和龐大的身軀，還是有些瑟縮不前。
很快鯨群與觀光船漸行漸遠，卜菱與鯨群保持友好的距離，還能時不時聽到船上的人說話聲，像是在穿梭繁忙人群的獨立個體，戴著耳機還能不時聽到世間人語，同居在這同一廣闊藍天下，舒服又愜意。
幼鯨之於雌鯨，雌鯨之於雄鯨，是不可割離的存在。
可是鬆散的鯨群突然集中護在後來的雌鯨和幼鯨，分布區域逐漸減少，卜菱有些納悶，為何鯨群做出如此防備隊形？
環遊周圍的海域，一點動靜都沒有，海麵上還是一派祥和，高空中盤旋的海鷗和翁類數不勝數，還有已經變成小黑點的觀光船，還有——
海麵上一抬頭就看到高高躍起的笑臉鯊魚……
張著的血盆大口，讓卜菱瞬間愣住了，連逃跑都忘了。
“卜菱——”
基利安不知從哪兒出現，直接衝到卜菱的麵前和大白鯊正麵杠，小鮫人拚命地拽著她沉下淺水層。
他能打過大白鯊嗎？
小鮫人計較了一下什麽是大白鯊，恍然大悟。
他最厲害了，他可是神之子！
卜菱臉上盡是悔恨的顏色，很焦慮的看著隻能看見交疊的影子，後方還有一群大白鯊！
大白鯊基本上是成群活動的，卜菱滿腦子都是想著基利安會不會死，悲鳴的情緒籠罩住所有的理性，可突然感受到大腦一片刺耳的疼痛。
好疼啊，太疼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卜菱疼的抱著腦袋在海中翻滾，差點把小鮫人推得很遠，小鮫人憋著嘴巴後來就扒開卜菱的眼睛。
看著我，看著我，卜菱……
卜菱下意識掉進昏迷中，像是沉入一個不能說話的世界中一樣，直至永遠。
……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基利安抿著嘴靜靜看著她。
恍惚的眼神看見了基利安的重像，無意識的向前蹭了蹭，額頭不小心撞到了基利安的臉頰，突然感覺到肩部好像被重重捏了一下，突然精神一震，抬頭看著基利安。
你沒事吧？疼不疼？
沒事……
卜菱眼神有些哀傷，咽了一下口水，緊緊抱了基利安一下。
我以為我差點見不到你了……
他可是神之子！卜菱！
旁邊的小鮫人跳著，看到卜菱忽視了他，有些不滿。
基利安先是身體一僵，帶著蹼的手緩緩摟住卜菱的腰，他感到卜菱的身體緊緊貼著他，不同於以往的觸碰，很緊的，小臂的傷口在緩緩地愈合，可他在麵對卜菱的精神共鳴時，卻有種無力的哀傷感縈繞在她周圍。
用點力沒事吧……
手指輕輕地放在卜菱的後頸處，他小心翼翼的想著，另一隻手還在摟著卜菱的腰。
好像在超過某種禁忌的邊緣，基利安看到卜菱在拚命的抓著，他胸口溢滿不知名的東西，喉頭也有萬千聲音想要嘶吼出來。
卜菱把頭埋在基利安的頸窩處，心中無限的懺悔，希望不要讓基利安聽到，她活該被大白鯊啃噬，她不希望基利安因此受一點傷，她心裏會不安的。
她也不知道為何有如此強烈的感情，害怕失去，把他當成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管他什麽神之子，還是一個孤獨已久的鮫人，在她麵前，他就是基利安。
像是存在一種羈絆，從探索古船的那一瞬間到現在，她不知道已經經過多長時間，或是不長的時間，好像回想起來已經好久了，hey，基利安。
無論是那次滅族的風暴，還是百慕大三角的逃亡，抑或是第二次見麵的交談，基利安帶著她去捕捉極致美景，好像很多事情了，卻鮮活的存在著，回憶起來像是喝了醇香纏綿的酒，後勁十足，卻讓卜菱想要把這些全部私藏起來，這些感情怎麽這麽奇怪呢？
這與她對李江澤的喜歡根本都不是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