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處理
“當奉，我聽說前幾天那楚家小公子過來了……”
“崗枚找你了啊？”
“可不是嗎？”
“那我下次可不敢讓她在我身邊辦事了，我要是下次有……”穿著少將製服的中年男人左手比劃了數錢的手勢，衝身旁正喝胡辣湯的女人調皮的笑了笑，惹得那個女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就來了一個小夥子，恐怕是家裏老幺，就東城那邊賣西藥發家的。”
“噢，楚棟英？”
“嗯，你還記得啊？”卜當奉無意識的抬起頭，瞄了自家夫人的表情。
“你瞧你，這都多少年了！”卜夫人碰巧也想看看卜當奉的反應，兩人視線一對上，卜夫人抿著嘴笑開了，眼角的細紋更深了。
卜將軍哼了幾下沒吱聲，筷勺的聲音間雜在卜夫人的笑聲在這不大的餐廳裏，分外溫馨。
“他家老幺找你幹什麽？”
“在北美那邊有國安局的人，他可以壓住消息直接給我。”
“你小聲點！”卜夫人聽完丈夫說到國安局就壓低聲音提醒了一下。
“前段時間東海那邊出了事，國安局直接在我這邊開始搜查，我正想著怎麽問責呢！”卜當奉眯了眯眼，冷哼一聲。
卜夫人沒有言語。
別人不清楚，她還不清楚自己丈夫這邊的想法嘛……因為公家結識又因為公家結怨，總之私人恩怨是沒的，但家裏這位年輕些時候總是抱怨這抱怨那的，後來油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有現成的機會送上來，他能不心動？就單看那邊提什麽要求了。
卜將軍就說了一句，卜夫人就反對了。
“那要萬一帶了違禁物呢？”卜夫人蹙起眉頭，說的條條是道，“我看現在帶東西哪哪都能塞著，前幾天看到還有往自己肚子上塞得呢？你要是答應了，他們不就明目張膽了嗎？那要是一不小心——”
“該檢查還是要檢查，他們想要避稅，隻要不出格，這我都能過。”
“而且是本國產業，這年頭壟斷太嚴重了，小輩做生意，怎麽也要支持一下。”
卜夫人沒接腔，卜將軍並沒有很老實且很完美的結束了晨話，卜將軍倒也無所謂，現在哪裏來的幹淨，哪裏來的就哪裏滾回去，他現在年紀大了，就想安穩待在這個位子這個地方上，如果楚家能有線，能穩住想上來的人，那這次也算道義上的互惠互利，高位上你跟誰談道德？家裏人懂就成了，接不接受的慢慢說。
“我想起來了，阿嬅的小姑娘呢？”正在玄關處擦鞋的卜將軍突然問了一句。
“菱菱啊，不知道呢，阿嬅這段時間好像在忙什麽，當瑩她也沒過來。”
“那小姑娘的學校裏，之前不是申請了東海打撈計劃嗎，最近有兩個教授出事了，也是那什麽曆史學院的，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她。”
“還有這事？”
洗碗的聲音戛然而止，卜夫人輕手輕腳的走到卜將軍的麵前，從臥室裏拿了領帶過來，給卜將軍換領帶。
“嗯。”
“今天都要去看媽了，還不正式點。”
“知道了。”
卜將軍虛攬了一下卜夫人，就拿著一束雛菊出門去了。
……
剛從山上的一個莊園出來，卜將軍坐在後車座上看著霧洗的山穀和時隱時現的挺拔鬆樹，車子沿著盤山公路蜿蜒而下，緊閉的車窗外的景象掠過眼神，掠過四時，無聲卻沉默的存在著。
前幾天批複下來了，之前由國安局調查的覆蓋範圍全部移交到東海軍隊，由東海海軍少將卜當奉統領，由海軍副司令員孔真協助。
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不會親自盯著，可他很喜歡自己那個未來侄媳婦，想著小姑娘和自家侄子，那什麽，現在網上流行詞怎麽說來著，對，配一臉，他記起那個專項打撈計劃還是他提出來的。
後來看了名單，心裏一沉，果然有，所以這次他就打算大義滅親了，就算自家侄子攔著也不成。
卜當奉越想著眼神愈發堅毅，一副神鬼擋道必殺無疑的凜凜模樣。
“哎呀哈哈，卜將軍稀罕啊！”
“是啊，孔真老弟，好久不見啊！”
在山腳的地方，遇到了之前的一個部下，現在由於公事成了他的助手，卜當奉降了車窗笑著打招呼。
前幾年軍委機關發生了較大改動，由原來的總部製分散職能，成了多部門製，整個人事部署經曆了一次大洗牌，領頭人都變了，卜當奉是鮮少的不倒翁之一。
“卜將軍，小弟想和將軍商量些事情。”那個人從車裏出來，伸頭在車窗處小聲地說。
卜當奉定了定才挪了位子，打開車門。
“小弟最近聽到國安局內部有點矛盾。”
“孔真老弟真是萬事通順風耳啊，你沒在天庭當差真是屈才了！”
“哈哈哈，不敢不敢，小弟我這本事不夠還需要再磨練磨練，”孔真謙虛著，“其實小弟之前跟將軍一起，就想著要向將軍看齊，才是向黨看齊呢！”
“這孔老弟話就說過了啊，我們現在就是同級，哪有向我看齊這說呢？”卜當奉笑嗬嗬的，“這要是傳到外麵去，這搞不好還說我搞小團體活動呢！這話太胡了，老弟啊，收收！”
“瞧我這話，下次一定注意！”又揚聲對主駕駛的卜浩說，“卜老大哥，您也就當我說胡話啊！”
“沒事兒！我們家老卜人傻靠譜，你放心吧！”卜當奉接了腔，卜浩才應了聲。
“真的，國安局這次栽大跟頭了。”
孔真早幾年就知道卜當奉這個性格火爆的將軍對國安局就不喜，這次國安局倒台指不定有這位將軍手筆，反正誇著肯定不會是壞事，正好把那個研究項目全部挪到他們手裏，資金也撥款到位，卜當奉從來不迷信，對這些肯定是他來操作，哎呀呀，這幾年真是運氣來了呀。
“嗬……”
卜當奉表情沒有變化，隻是轉過臉看著外麵車來車往。
“我聽上麵消息說，好像是要壓住這些怪物。”孔真突然想起來了，“將軍啊，您去看那些怪物了嗎？”
“我打算近期去看看，真是不知道到底哪些人那麽喪心病狂，活生生的國家棟梁啊……”卜當奉感慨道。
孔真雙手交握，側過身附在卜當奉的耳朵小聲地說了一句，“您要是有途徑，咱就把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處理掉吧。咱沒必要惹著一身腥，國安局都碰釘子了。”
國家這意思還不清楚嗎？不就是拿錢裝門麵，看著好看。
“食君粟盡忠事，要是實在不行就把他們處理掉。”卜當奉有些不置可否。
空氣冷凝了一會，孔真還想著得帶個話。
“最近本市方筠轄製的警察局就出了一個案子。”
“這我也聽說了，那邊一直說在查證查證，可什麽都沒有查出來，法醫說可能是次聲波什麽的，那就是沒有犯人咯！”卜當奉冷哼一聲，孔真瞄著這位少將的態度看樣是不相信，連忙補了一句，“之前那個案子您知道嗎？”
“什麽案子？”
“就是小情侶啊，一個小夥子發現自己女朋友不跟正常女的……”孔真手在胸部比劃了一下，又把聲音降了幾個調，“不一樣，然後有些不入流的媒體就報道這個新聞，後來那個小夥子第二天就在家裏死了……”
卜當奉皺著眉頭。
“那個小夥子就是在那個小區裏，方筠他家屬胞兄弟前幾年包下來的工程，今年建成的。”孔真又補了一句。
“那是怎麽回事？”卜當奉早就習慣孔真賣關子了，耐住性子問了一句。
“然後刑警科就調監控錄像，又走訪了幾家，發現全死了。”孔真嘖嘖幾聲，一臉可惜，“前段時間那個小區的人才落戶，就出這事，您說這不是人為還能是什麽呢？”
卜當奉對孔真一直看不上眼，這個人圓滑有餘，能爬上這個位子不知道開了幾竅，他自認為自己做不到，前麵才聽出自己有些苗頭說是故意犯罪，就把話題往有人犯罪上引，還想撮著話語權，卜當奉當下就沒了長談的興趣，中午還要趕著回去吃飯呢。
“就到現在還沒查出來，許多家屬都去警局鬧了，那邊小區地段好，有點小錢的都往裏麵投點，現在半夜都找人在警局那邊打地鋪呢，要警局給個說法！”孔真見卜當奉沒接腔，轉了眼珠子，把話題岔到警局上，反正這將軍挺關注民生的，“這事，將軍您肯定不知道，知道就肯定會去處理了，對吧？”
“那這事不小啊！”卜當奉知道那個小區的事情，但這段時期在忙著一艘新型導彈驅逐艦試航的事情，沒想到那些有錢人那麽關注這件事。
“對啊，小弟這手隻能管自己圈裏的，但看著也挺可惜的，就想著跟將軍您提提，不然這多少人命呐！”
“這也不在我權範內啊，老弟，你這找人可找錯了！”明了麵前男人的意思後，卜當奉有些不耐，臉上的川字都擰起來了。
卜當奉最不喜別人借刀使人了，前些年不是沒被當過槍子過，所以孔真一提，卜當奉整張臉就直率的不好了。
“將軍——”
孔真還沒有繼續說，就被敲窗戶的聲音打斷了，外麵站著一個帥氣的男人，孔真看卜當奉把車窗放下來就識趣開了車門，“那將軍您還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啊！”
“嗯。”卜當奉有些心煩，怎麽去了一個又來一個。
“卜伯伯好！”楚庚的麵相有些刻薄，之前他也不信這些怪力亂神，自家那位天天跟他說，聽著聽著也懂了些，楚家幺子的麵相看著更舒服些，年輕人該有的精神氣都有，不像這個臉色陰鬱，讓人看著心情不好。
“你好！”看著堆滿的笑容，總歸是隻問個好還是有些失禮的，畢竟還有利益往來，卜當奉稍微探出頭，“小庚啊，怎麽今天來這裏啊？”
“嗐，我姑娘要給她媽媽還願。”
“這邊還有寺廟？我怎麽不知道？”卜當奉一聽是寺廟就好奇了，“拜的哪路神仙？”
“哈哈哈，是臨水夫人陳靖姑。”又指了指車裏麵玉雕粉琢的小姑娘，“當年生小祖宗，我愛人差點沒挺過去，有一個大仙說求臨水夫人成，我說成的話就讓我孩子年年來還願，那邊山頭是福建的慈善商人捐助的，我和孩子每年都會去，風景挺好的。”
“怪不得，我說那是福建和台灣那邊的神仙，怎麽願意來我們這地兒啦！”
“卜伯伯，這話說的，在哪不重要，這心誠則靈是最重要的！”
卜當奉聽後，對這個站在車外的男人算是有一點改觀，連聲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這上山還要好長時間，你們趕緊過去吧！”
“好，希望以後能有和將軍合作的機會。”楚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突然的說出這句話，讓卜當奉一愣，而後就招手示意再見了。
楚庚上了車，微笑的樣子讓司機抖了幾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