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兄弟
“你的小情人兒回來了？”
楚辛倒出一根煙，借了他哥的煙嘴點了，淺淺咬了一下，慢慢呼出煙霧繚繞的氣息，“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我都沒問你這些事情，你嘴越來越碎了！”
“嗬！跟你哥我講究公平啊？”楚庚神色慵懶，修長的手指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的盯著眼前斜倚在流理台的外側的弟弟，“那個小夥子說了什麽了嗎？”
“說了，說東海那邊有寶藏……”楚辛的喉結咽了一下，隨即撇撇嘴，“海裏到處都是寶，最後不都是為了那點錢？還不如養豬能致富來得實在。”
“哈哈哈哈……”楚庚乍一聽楚辛這冷不丁冒出來的話還愣了一下，旋即在那對著落地窗二十六層下的風景哈哈大笑。
其他有些事就不想說了，那天在遊艇上的話楚辛雖然各種不服，但答應了就答應了，他能從墨西哥滾回來，可能自身本事確實不咋地，但這諾，一應一個準。
沒想到他哥笑完後，突然轉了話鋒，“可我問了那個小夥子，還有關於鮫人的事情，是怎麽回事？”
“那隻能說明他沒跟我說，你跟我講個屁！”楚辛扔了一個眼刀，有些莫名其妙。
“那天你小情人回來的時候，可不是一個人！”這話可摞的重了，楚庚看著身體有些僵硬的弟弟，眼神帶著些算計般的輕鬆。
“那又怎樣？”楚辛不會說謊，這是小時候他哥打出來的習慣，出國後雖然沒有這些條件反射了，可每次看到他哥還是有些怵的，這次還被揭發出來，楚辛的表情還有些在死撐。
“楚棟英最近住院了，大哥近期肯定要在公司裏洗一次牌。”楚庚在落地窗處來回踱了幾步，沒有看楚辛，“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不過這次那個人檢查出來良性腫瘤，雖然說是小手術，可萬一要是惡化了呢？我們要有兩手準備。”
“那你打算怎麽辦？”楚辛略微思索一番，“其實哥你就讓珍姨吹吹枕邊風，好過你當個成功人士。”
“別提了！”楚庚嘴一撇，原本有些老帥的臉有些皺紋，“前段時間信諾會計事務所告知我，說財務室變更固定資產方法有些頻繁，被查出來虛減利潤，然後整個家當都扣了。”
“財務室幹什麽吃的——”
“財務室問題不大，就那群查賬的挑刺！”楚庚話音有些不穩，楚辛想著這事恐怕不小，他哥一向神經衰弱，之前在那邊就是這種經濟作假案，目標不是處分，隻是搞垮整個公司，便宜那些債權人。
“怎麽這時候突然查賬？”楚辛之前在國外主修的就是國際貿易專業，還是了解一些審計的基礎規定的，基本都是年初，這都下半年了，想到這就問他哥，“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原本站在落地窗的楚庚轉身窩進楚辛旁邊的深藍棉質沙發上，跟楚辛一樣的個頭卻有些削瘦，尤其是當他窩進去的時候。
楚庚從茶幾上端起一個小杯，抿了一口，又站起來，示意楚辛跟著。
楚庚的品味又變了，不，應該是他二嫂的品味又變了，之前是歐式，現在看著臥室有點後現代的味道，條紋地板讓楚辛有些眼花，不由揉了揉眼睛。
“正巧你之前學過的，應該能看得懂。”
楚庚把平板遞給他，“這是內部賬務。”
楚辛頷首，仔細看了一會。
“你想對那個怪物怎麽處理？”楚辛飛速看著賬目，還順勢的問了一下。
“物盡其所用。”
“哥你怎麽想的？”楚辛越看這些數字越是心驚。
“沒怎麽想，就是急用錢，就把那些錢給投進那個研究裏麵了。”
楚庚至今沒有後悔這個決定，由於他之前辦的企業是屬於國家支持的，所以說每年都會有撥款，在稅收上也有相應的優惠政策，正巧他要用這些資金，就辦了個假戶頭，把錢偷梁換柱了。
“巧了，審計正好查到了，你說這是為什麽呢？”
“正讓宣和查著呢。”
宣和是他上司，都是私人偵探，不過楚辛他這個隻是個名頭，宣和是間諜退下來的，雖然有國家相應的補助，閑不住，自己索性幹起老本行，在一家私人偵探公司任職，楚庚想把他挖過來，奈何人家不想為私人服務，楚辛自己對經濟案挺感興趣，就進了那個公司跟宣和學經驗。
宣和差不多被楚家這兩兄弟纏住了，楚庚每次點名就要宣和，宣和就帶著在公司裏當免費勞動力。
楚庚美名其曰：反正錢帛不能動他心，就先軟化態度，實在不行，我弟跟他學著也不吃虧。
這樣想著，楚庚突然想起來之前考慮的事情，又對楚辛提了一下。
“我上幾次讓你去參加的酒會，是想讓你收拾收拾，帶個女孩來家看看。”
“女孩沒有。”楚辛腦子一想到李江澤，唇畔泛笑，語調都升了，“我這位也可以帶回家給你們看看。”
“別，李家那尊大佛別往家裏抬……”楚庚想著自家父親怎麽都會看順眼的，畢竟自己老父親的陳年往事家族內都知道，想著就有些不安，萬一老頭子一開心，要是把那個東西傳到楚辛手裏……
想到這楚庚就想打消弟弟的想法，“你現在也是公眾人物了，怎麽說也要注意自身形象……”
楚辛被他哥一說突然想起來那天在李江澤手機上看到的消息，眉間擰出一個川字，有些不可置信，“哥，是你拍的？”
楚庚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你的存在一被公開，這樣大家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你這個新潛在繼承人上，這樣就不會抓著我不放了，放心，不會有多大事情的。”
楚辛沒有搭話，楚庚看到弟弟現在變化的臉色就知道他生氣了，有些蕭索的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哥倆後來的氣氛就有些劍拔弩張，楚辛不久就出門了。
你是想成功想瘋了嗎？
這是在逼他做決定嗎？
自己不知不覺陷入這次原本可以作壁上觀的漩渦中。
楚辛眼中沒有絲毫溫度，尋常攝人的眼神全部收斂起來，就那樣呆呆的坐在車上，無意識的啟動了車子，像平常一樣以平常的速度開出了小區。
雖然這個楚庚不是他親哥，但是這從小到大的情分非一般能割舍的，而且楚庚的母親還是正門太太，他依附他哥安全的活這麽多年算是比較幸運，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壁虎的斷尾，可他哥最近幾年總是讓他頻繁回國，要他在公眾麵前露臉……
他起初還有些摸不清他哥的套路，後來這段時間他看到他哥老是調查鮫人的事情，在鮫人的身上做實驗……
他想他哥可能是想研究出一項新的醫療手段，有些走極端，今天還明顯的讓他做擋箭牌，感情這麽多年抵不上利益是嗎？
四個哥哥，一個姐姐，他是家裏的老幺，但其實並不是很受大家關注，有兩個哥哥已經靠大哥站隊了，毓姐早就嫁出去了，而且大哥三哥是前任正室親兒子，楚庚是他二哥，家裏做醫藥生意，他二哥一開始從家裏單出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幹也行。
可後來國內寡頭壟斷，這要想拚出來，沒碰上好時代，沒有好人脈，他哥就開始打算轉型，不過還繼續唱五月天的倔強，可近幾年老頭子一直說身體不行，要找個好的接班人接了總公司，順便把家產分一分。
這就不好了，幾個哥就開始磨刀霍霍向豬羊了，楚辛想著反正地位就那麽回事，大不了最後錢少分點給他而已。
可他哥不想啊，他哥自己生意沒做好，就想著打家裏注意，這樣一招呼，他怎麽能說坐視不理，而且他哥要是成了總公司的醫藥代表，那他的生活豈不更上一層樓？
想著就答應了，結果老頭子三天兩頭出醫院，愣是一點事都沒有，甚至在楚庚的有意挑撥下，大哥那邊還總是出問題，再加上他現在的嫡子的位置怎麽看起來都沒個懸念，但他哥就是想著要搞出一番大事業，好讓他繼承個名正言順。
楚棟英，他們六個弟兄的父親，總之就是各種男性劣性根的體現，四個老婆六個孩子，今年花甲又多四個春秋，想要孫子要瘋了，求佛問道，孫女跟滾皮球一樣嘩啦啦都來了，愣是沒一個孫子，他哥沒辦法生，就想著讓他出馬生個兒子出來，真是多方麵攻克那老頭子……
但是他哥竟然派了眼線盯著他……
還想掌控他的生活……
絕對不可能，楚辛踩著油門超過一輛又一輛的車，在高架橋上不顧限速狂飆著……
結果一下橋就被交警攔住了。
穿著熒光黃背心中等個子的男人打了個手勢，讓他把車開過去。
楚辛刹了車，但屁股沒挪一下，整一黑人問號臉。
“同誌，過來酒精檢測一下！”
“我沒喝酒！”楚辛忘了還要限速這一回說，交警很嚴肅的讓他去驗酒精，他有些不明白。
“一個兩個都說沒喝！快過來！”楚辛高高的個子從車子裏鑽出來後，警察嗬了一聲，有些牙酸的說，“一看就是個傻大個！”
“……”
驗完酒精後，交警繼續牙酸，“我這儀器沒壞吧，我看你飆的那麽猛，一定喝了……”
“……”
楚辛跟交警解釋了一下，自己一時忘了國內的限速標準了巴拉巴拉……
交警勉為其難的看著一本正經在解釋的傻大個，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分該扣還要扣滴，所以你跟我找借口是不行滴！”
“國外還能不限速？你還跟我扯？”交警又補了一句。
“這不是借口……”楚辛深呼吸了好幾下，氣得牙根癢癢。
“不是借口是什麽！”交警原本吊兒郎當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嚴肅，“你們這小年輕不知錯就改，還嘴硬，你——”
“道德有問題！”
“……”
楚辛愣了一下，好像聽了笑話一樣，第一次有人說他道德有問題，嗬……
……
不一會兒，李江澤趕過來了，還帶著錢宥。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錢宥偷瞄了走在前麵的兩個人，剛歎了口氣就被李江澤叫住了。
“那個小區的事情你去看看。”
剛剛在裏麵，人都亂成一鍋粥了，對於楚辛不服管教還暴力壓製交警這些“道德”惡行就簡單走了過場，平時可不會這樣，畢竟那交警都進醫院了……
一些還沒有分科的小警察說話的時候，被李江澤聽到了，本身沒多大事，不就揍了交警超速了嗎，又沒受傷，楚辛還把他叫過來……
他就分了心思在那些小警察說的話上麵，之前有新聞爆出來那個說女朋友不正常的男人第二天悄無聲息的死在家裏，那個男人就住在那個死了很多人的小區，一夜之間，李江澤隱隱約約好像什麽能聯係上的關係，隔著紗似的欲解未解，牽引著李江澤去了解更多，出了警察局就讓錢宥去查了。
轉過頭來對上楚辛沉默的目光，思索了片刻，“你不會在因為剛剛那件事懺悔吧？”
“沒有，最近事情比較多，沒在意那件事情。”楚辛勾出一抹笑，他看到李江澤好像對他的所作所為並沒都關心，連眼神都有些黯淡，整張臉看著很頹廢。
“下次注意點，你可以找個司機給你開車。”李江澤蹙了蹙眉，“你也沒受傷，怎麽還這副模樣。”
楚辛聽了李江澤類似關心的話，原本黯淡的眼神就浸了些溫度，就攬著李江澤肩的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分場合的胡來，很快就被李江澤按住了。
“今天你帶我回家。”
李江澤說這話的時候本身沒問題，可如同困獸的楚辛嗚咽了一聲，看到自己的愛人停在身邊，用觸須輕輕碰著他的身體，可他卻想用殘暴的愛撫去釋放自己的混亂，想讓他跟著自己混亂，想著楚辛的瞳孔顏色就更深了，嘴上還答應著送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