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蹤
鑒於過幾日神殿的長老才能回來，卜菱也沒什麽心情再晃來晃去，就待在原來那個島，基利安像是監視她一樣，基本上也待在她身邊，可能是因為自己手裏有所謂的人珠吧……
至於為什麽要相信這個鮫人的話……她不清楚，可能他比較帥吧……
這片島嶼裏還有一座火山，海拔很高，卜菱在海麵需要仰著頭才行，雖然眾多樹木蔥蔥鬱鬱擋著上去的路徑，遙遙看過去，像是火山的半山腰長了很多樹，莫名帶著生機。
卜菱最近在島嶼水下的地方看到了石花菜，絳紫色的一大團，她當時有些興奮，興衝衝的把手裏的分了很多叉的透明質藻類拿給基利安看，基利安一開始還是嗅了嗅，就把這些直接塞進卜菱的嘴巴裏，看到卜菱又變大的眼睛，快透明的瞳孔閃過類似愉悅的氣息，但突然敏銳的偏過臉。
這時平靜的海麵突然多了好多撲棱翅膀的鳥兒，伴隨著幾聲槍聲，都飛向了天空，當時卜菱和基利安無遮無攔的在淺海附近的幾塊海下岩石上，卜菱有些狀況外，可後來就反應過來了，那個定位器她還沒扔，放在口袋裏了，絕對是憑借這個定位追來的，就是不知道師兄是怎麽受他們脅迫的，毛教授怎麽樣了……
那些人的出現一下子把卜菱拉回現實，不像這幾天在這裏……想到這卜菱不禁對自己這種逃避的行為進而對自己的出發點和初衷產生懷疑。
但仍然安慰自己，我要把師兄的人珠還回去，隻是稍微等等。
基利安表情平靜看著那些開著飛艇的人從海麵上飛馳而過，卜菱微微側開身在基利安的身旁觀望著這些人。
全部穿著厚重的便服，但動作很熟練的躲開海冰，手裏都拿著一把槍，像狂命之徒一樣在海冰中猖獗著，時不時還能聽到槍聲，急速的飛艇驚起了回徙的戴菊鶯和淺海區的魚類。
那些人似乎看到了基利安和卜菱，便迅速的用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
“是不是那兩個？”
“可能吧……是這樣說的，定位器顯示是這裏……”
“……玩意，要不殺掉吧……”
陣陣不清晰的對話傳到卜菱的耳朵中，攥住口袋裏的定位器喘了口氣。
可槍聲四起，沒回過神的卜菱瞪大眼睛想要躥進海裏麵，卻突然看著海麵不遠處驟然升起的海浪，海麵的海冰在巨大的海浪中竟然顯現出綴著水晶的冰藍色裙擺的脫俗美感，鋪天蓋地，把那些開著飛艇的人全部壓了下去，連附近的鑽井平台也難免其殃及，卜菱浮在海麵上的半個身子跟隨著顫動。
基利安麵對著她，背對著他們，約有數丈寬的海浪在基利安的身後，卜菱屏住呼吸靜靜凝視正看著她的鮫人，表情仍然沒有變化，就這樣排排巨浪掀起海麵，直接把那些衝他們過來的人席卷了。
光是海水能把他們打回去嗎？
卜菱有些不相信的遊近了基利安，恐怕他是想拖延時間，但基利安硬住被拽的胳膊，卜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基利安下頜指的地方。
所有人都……不見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去神那裏了……
基利安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真的沒發生什麽，可他身後剛剛平息的海麵上蔓延開來的殷紅洇跡，連浮冰也沾染了。
卜菱瞅向身前依舊巍然不動的基利安，為他的能力……點讚。
基利安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銳意還沒有消退，海浪消退帶來的大風吹起了金黃色的頭發，卜菱不得不承認剛才心撲通跳了……好幾下……
他們在找你……
是啊……
她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想怎麽樣，按理說應該會把他兩捉回去，但為什麽開槍，這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他們想殺我……
原來如此，解釋得通了，像是師兄那人會幹出來的事，可他估錯了她身邊現在的情況了。
我叫卜菱……
“卜菱……”
跟著我念……
“ba......”
“卜菱……”
將心底的不安壓住，卜菱湊近基利安耐心的說著自己的名字。
但基利安的音帶不知道是不是跟普通人類不一樣，他牙牙學語似的跟著卜菱學了半天才發出正確的音。
這是我的名字……
名字？基利安歪了歪頭，金色的瞳孔專注的看著她……
卜菱抿了抿嘴，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告訴他她的名字，還固執的教了半天……
“卜……菱...”
你的名字呢？
基利安搖了搖頭。
你沒有名字？
那別人找你怎麽辦？
沒人……
基利安整張臉全是木木的，但眼中有些炙熱的盯著卜菱，經過這麽段時間跟眼前的外族一起，她不排斥他，不會因為不同族群而離去，還會跟他交流，他想起來好久以前學到的詞，那時他也待在這片區域，他待得很舒服，除了一些遊得慢的魚，在這裏溫度適宜，比待在神殿更溫暖，還能看到天上變幻不停的顏色……他那時候看到兩個人類，一個穿著緊扣到脖頸那兒的衣服，前襟還塞了一塊布，在屁股上拖得很長的布，下麵穿著緊緊貼在兩條腿的布，另一個就更奇特了，腰那兒用帶子寄得緊緊的，下麵很大的……他描述不出，兩個人都戴著帽子，那個屁股後麵拖了很長的布的人對另一個人喊了一句，他聽得暈暈乎乎的，就記得一個詞。
“lover……”
卜菱聽到基利安猛地說了這個單詞，以為是幻聽。
你說什麽……
然後那兩個人就抱在一起了，感情很好的……
基利安心中沒來由升起一陣渴望，也想有這麽個同族就好了……
可惜這個外族不是同族……
基利安卻怎麽也不肯開口了，卜菱習慣了他突然不說話的節奏了，就拾起之前的話題。
那你們是怎麽感知別人的存在的？就是那天晚上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的？
卜菱難以想象基利安全靠眼神和別人交流，大眼瞪小眼，突然就打消了自己的可笑想法，因為他們可以傳聲，但能隔了好遠也能聽到嗎？
這裏，基利安指著自己頭，又搖了搖頭。
人珠的召喚……
卜菱咽了咽口水，像是隨身攜帶了定位器一樣。
Lover是愛人的意思。
卜菱沒接上句，像個老師教了基利安的口語。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卜菱忽然想起當時在沙灘上看見的那兩個鮫人，雙眼無神，不由感歎萬物平等，給了智商不給情商，這群鮫人活得多不明白啊……
什麽意思？
這句話基利安問的，他搞不懂為什麽麵前的鮫人要問他怎麽活這麽長時間的……
這時候卜菱不知道其實凡事都是習慣的過程，習慣以後就麻木了，她沒有基利安那麽多長時間的體會，因為人類平均壽命也不過七八十歲，所以一生很短，才活了二十四年的卜菱是體會不到的。
她自然更是體會不到基利安那種被迫離群索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