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偶遇
午餐結束後，秦嶼還有其他的事情，先行離開了。
返回技術部的時候，孫夢楠一直追問葉萌萌有關《王者天下》新版本的情況。
“萌萌，你是怎樣拿下《王者天下》新版本開發的負責權的？”孫夢楠對這個問題很是好奇。
葉萌萌說：“我在會議上提了一點有關劇情的小建議，高層們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就讓我負責了。”
“哎？劇情？可劇情的部分不是一直由策劃部負責的嗎？”似是想到什麽，孫夢楠趕緊朝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人後，才壓低聲音問，“萌萌，我聽說那個唐安寧不但驕傲自大，還獨裁，你拿到了項目的負責權，她沒有為難你嗎？”
葉萌萌說：“唐部長的確很生氣，不過這是高層一致投票通過的，她也沒有辦法。”
“這樣啊……”孫夢楠愁眉緊鎖，“可我總擔心她會報複呢。”
“啊，對了，萌萌，新版本會上線什麽內容？我真是太期待了。”
孫夢楠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
葉萌萌挑了一些能夠回答的答了，實在不想回答的，她隻能說：“有些事情，還處於保密的階段，我也不好說。”
孫夢楠明悟地點點頭：“啊，我懂了，是怕泄密吧，那我一定會替你保密。”
“謝謝你，夢楠。”葉萌萌微笑道。
孫夢楠大大咧咧地說：“客氣什麽呀，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兩人剛回到技術部的辦公室，便看見李士傑迎麵走來。
李士傑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看到葉萌萌，他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葉萌萌，你在正好，現在跟我到辦公室一趟。”
李士傑對她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葉萌萌看著他十萬火急的樣子，壓下心中的疑惑，應了一聲：“好的，李總監。”
葉萌萌跟隨著李士傑來到總監辦公室。
等門關上後，李士傑往辦公桌前的椅子指了一下，招呼她道：“坐。”
葉萌萌沒有動，而是疑惑地問：“李總監，您叫我進來，是有什麽事嗎？”
剛剛在技術部門外遇到的時候，她就看出了李士傑心事重重。
中午開完會的時候，李士傑似乎去找葉恒了……
莫非，葉恒為難他了？
李士傑開門見山地說：“我們之間也算熟悉了，我就不說什麽開場話，直接進入主題。嗯，我是想跟你談談《王者天下》新版本開發的事情。”停頓了一下，他又問，“我想先問問，你對這次新版本的事情怎麽看？”
葉萌萌想了一下，說：“其實我心裏也有點忐忑的，畢竟我到公司的時間才幾個月，沒有什麽經驗，還是第一次負責這麽大型的項目。”
“你這麽想也是正常的，我當初第一次負責大型項目的時候，也像你這麽忐忑……不，甚至比你還要害怕，生怕一不小心就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李士傑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的能力，隻要你發揮出自己全部水平就可以了。”
葉萌萌點頭：“好的，我一定會努力的。”她猶豫了下，又說出自己的擔憂，“不過，會議結束之後，唐部長好像對我有些不滿，我擔心她不願意配合我的工作，導致項目進度達不到預期。”
李士傑說：“這沒關係，唐安寧也不過是策劃部的副部長，江部長也快回來了，他才是策劃部真正的負責人，也是我多年的好友，隻要我跟他說一下，策劃部會全力支持你的。”
“謝謝李總監。”葉萌萌感激地說。
“高層們很看重你，這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李士傑說，“最近一段時間，其他的工作任務，我會讓秦嶼安排給別人，你隻需要負責《王者天下》新版本就好。至於其他的部門也會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有什麽需要，你就直接跟他們提出。”
“好的。”
但是，李士傑微皺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來。
“隻是……”
這一轉折，讓葉萌萌的心隨之提了起來：“李總監，您是還有什麽事情嗎？”
“葉總那邊……”
李士傑突然提起葉恒那邊，讓葉萌萌一愣。
“他似乎對那次爆炸事故的真相十分執著，一直追問我當初的情況，還好幾次聯係王老師。雖然王老師拒絕了見他，但是……這種事情，他還是不要知道為好。”李士傑自言自語。
“葉總為什麽會突然追查起之前的事故？這件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連相關部門也出了鑒定報告，把事情定為了事故。”葉萌萌的心忽地跳了一下，有些著急地說，“要是真的被其他人知道了真相，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李士傑說：“我知道，你放心。隻要我們不說，這件事情，永遠沒有其他人知道。葉總是無意中翻看了事故調查報告之後，才開始追查這件事情的，興許等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自討沒趣放棄調查了吧。”
葉萌萌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李士傑想得那麽簡單。
想到什麽，她問道：“對了，李總監，葉總和沈副總之間，又是怎麽回事呢？在會議上，葉總和沈副總那邊的人，好像不太對盤。”
在開會的時候，她也能看出來，前來開會的人似乎分成了兩派，一方支持葉恒，一方支持沈副總，這兩派之間並不對盤。支持葉恒這邊的人顯得寥寥無幾，而且都是對公司無足輕重的人，葉恒就像是被其他高層孤立了起來一樣。
李士傑心情沉重地點點頭：“正如沈副總所說的，葉總剛從海外歸來，對恒天集團的情況不熟悉。他做事手段強硬，許多事情都是一意孤行，有很多決策，他甚至不顧其他高層的反對，強硬地實行了。而且，他剛上任，就雷厲風行地清理了一部分有問題的人，其中一些就是沈副總那邊的人。因為這樣，他在恒天集團的管理層中並不得人心，也不服眾，所以……”
說到這裏，李士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一次《王者天下》落到你的手中，很大的原因可能是，葉總站在了你的對立麵。因為沈副總和葉總水火不容，所以無論他做出什麽決策，他們都要和葉總對著幹。這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他似有不解地問：“萌萌，我記得我之前也問過你這個問題，你和葉總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為什麽他會對你有這麽大的意見？”
葉萌萌垂眸：“李總監，您還記得，您和老師一起趕往科研大樓的時候，在大樓外看到的那兩個……從遊戲裏跑出來的遊戲角色嗎？”
李士傑微微一怔，點頭：“當然記得。”
葉萌萌說：“那你有沒有發現，葉總和魔王長得很像，他們的長相幾乎是一模一樣……”
李士傑愣住了，仿佛想到了什麽，不由得緊張起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時候我遠遠見了魔王一麵，後來看見葉總，總覺得他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開始以為隻是錯覺，但我現在想起來了，原來他和魔王長得像！那模樣……隻是二次元和三次元的區別。”
他越想越覺得擔憂：“難道說，葉總和魔王之間有關係？要是這樣可真糟糕，用不用……”
葉萌萌趕緊打斷他：“李總監，您別緊張，他和魔王沒有關係。我之前問過核心組的前輩，他們說是設計遊戲角色的時候，提取了一部分恒天集團員工的信息作為原型，所以魔王可能是取了葉總的模樣作為原型。”
“對對對，的確是這樣，是我關心則亂了。那你和葉總又是怎麽回事？”李士傑鬆了一口氣。
葉萌萌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剛入職的時候，因為我把葉總錯認成魔王，所以葉總一直以來都對我很有意見，覺得我是故意接近他，對他別有用心。”
“就……這樣？”李士傑覺得荒唐極了。
葉萌萌斬釘截鐵道：“就是這樣。”
“這真是奇怪了，幾年前我見過葉總幾麵，他待人溫和有禮，並不是這樣的性格。難道是如今四麵楚歌的局麵，導致他的性格變得多疑？”李士傑沉吟地說。
說不定隻是表麵的偽裝而已。
葉萌萌腹誹了一句，同時不解道：“李總監，葉總對我們都這麽惡劣了，您為什麽要一直替他說好話呢？”
如果是她，早就把對方踢一邊去了，還趕著這麽討好對方？
“老總裁在退休之前，有拜托過我好好幫助他，但是……葉總好像並不信任我。”李士傑有些泄氣。
他又歎了一口氣：“總之，不論如何，我們一起加油吧，爭取把《王者天下》新版本內容做好，做出成績來，也許他就會對我們改觀吧。”
說到最後，卻連他也不敢肯定了。
“但願吧。”
盡管這麽說，葉萌萌卻不是這麽覺得的。
她可不認為，一個人的性格會如此輕而易舉地改變。
接下《王者天下》新版本項目開發的第一周尚算平靜，轉眼間過去。
這周六，葉萌萌前往S市第一人民醫院，去見自己的心理醫生。
早在恒天集團科研部的爆炸事故後，她便開始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
她一直走不出失去魔王的陰影，經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幹預和治療，她的情況開始好轉，但還沒完全康複，所以她每一周都會到心理門診複診一次。
來到第一人民醫院，葉萌萌先按照慣例去做了一次心理測試和檢查，然後拿著測試的報告，輕車熟路地來到預約的醫生的門診室，敲了敲門。
“請進。”
裏麵傳出一個聲音。
葉萌萌推門走了進去：“胡醫生。”
“來了，坐。”虛擬的屏幕後，穿著白大褂的胡醫生抬起頭，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葉萌萌坐下，將手中的報告表遞了過去。
胡醫生接過報告：“讓我看看你最近的心理和精神狀況。”
他看了一眼報告，不由得皺起了眉：“心理評估分有些高，上周你的心理狀態明明已經恢複正常水平了，心理指數怎麽又升上去了？”
胡醫生仔細看了看測評表上分數過高的項目，又問：“你最近又遭遇到什麽不愉快的事情了嗎？”
“我最近……”葉萌萌微微一愣，“沒什麽，就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小麻煩，可能是工作的壓力太大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不在乎，但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忘記過去的一切。
每當看到葉恒那張熟悉的臉，她總是忍不住想起跟魔王一起時的那些點滴，但葉恒又是那麽陌生。
所以每次對著葉恒的臉，她總會想起那些不好的過往。
這些事情，她能欺騙別人，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看來你的情緒還是有些不穩定，”胡醫生也看出她情緒的失落，“你最近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嗎？”
“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偶爾覺得頭痛，然後當看到……上司的時候，會出現委屈的情緒。”葉萌萌實話實說。
胡醫生點了點頭：“這就對了，這是你的工作壓力太大了，你要嚐試著調節，盡量減輕自己的壓力。如果工作上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就暫時放下工作，出去走走，放鬆心情。至於那個讓你感到不愉快的人，如果可以，你就把他當成不存在。”
胡醫生給出的提議，她都明白，但是……
她做不到。
胡醫生囑咐完畢，微微思索片刻，又說：“這樣吧，這也有可能是身體出現狀況的原因。為了防止誤診，我給你開幾個體檢項目，怎麽樣？”
葉萌萌想了一下，同意了。
胡醫生給葉萌萌開了幾個體檢項目，葉萌萌拿著單子去繳了費後，便前往體檢室進行體檢。
體檢完後，需要半小時才能出結果。
半個小時後，葉萌萌領到了大部分的檢查報告。還有最後一份，要到三樓的科室領取。
她心不在焉地走著，來到一間診療室前，沒有看清門牌，就這樣推門走了進去。
沒走幾步，有一位端著藥品的護士迎了上來，好心地提醒道：“這位小姐，張醫生現在正在給另一位病人會診，您方便在等候廳裏等一下嗎？一會兒到您，會叫到您的號碼的。”
葉萌萌回過神來，趕緊解釋道：“啊，你好，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是來拿體檢報告的。”
護士愣了一下：“體檢報告？那你走錯地方了，這裏是VIP貴賓診療室。”
葉萌萌也愣了下，回過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指示牌。果不其然，自己走錯科室了。
這裏並不是領取報告的地方。
這間診療室比胡醫生的要大，這裏麵有很多先進的設備，而且還有一間小的會談室，外麵有一道屏風，將會談室的門隔了起來，防止有人偷窺裏麵的情況——剛剛她就是從那道屏風前走過。
“抱歉。”葉萌萌趕緊道歉了一聲，“請問領取報告的地方在哪裏？”
“沒事，領報告的地方是對麵那個科室，你直接進那邊就行。”護士小姐很好心地提醒她，端著手中的藥品出去了。
葉萌萌也跟著轉身離開，可是在經過那道屏風前的時候，從裏麵傳出的兩個聲音，讓她嚇了一跳。
她條件反射地跳到一旁躲了起來。
但做完這個舉動後，她才反應過來——
自己為什麽要躲？
似乎……
會談室裏的一個聲音，她意外地覺得熟悉。
“葉先生，根據檢查結果，您目前的身體狀況良好，可以說康複得非常不錯。”這個說話的人，大概就是剛才護士口中的張醫生，“您的心理評估方麵，也沒什麽異常。”
有人接話：“可我總覺得，最近我的狀態很不對勁。”
這個聲音不是……
葉萌萌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但是她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像是被釘子釘緊在地上，她再也沒有辦法抬起腳步。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就這樣站在原地。
是葉恒。她心裏有個聲音說。
張醫生問：“不太對勁？您覺得，身體最近哪方麵不太對勁呢？有沒有疼痛、酸痛之類的感覺？”
“痛倒是沒有，但是自從那次觸電事故之後，我發現我的情緒變得很不穩定，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葉恒的聲音夾雜著煩躁的情緒，“在出院之後的好一段時間，我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不對勁，最近尤為明顯。你們的治療方法，會不會產生什麽後遺症？”
張醫生說：“這很難說，這種治療方式，是非常新穎的，還沒徹底進入臨床治療的階段。”停頓了下，“而且，治療的設備，是由你們恒天集團負責提供的，設備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
“張醫生，你的意思是，可能是那批設備出了問題？”葉恒問。
張醫生直言不諱：“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是才投入試驗的虛擬設備，可能會對精神造成影響和幹擾也不一定。但是不一定是設備的問題，也有可能是治療方法不夠完善的問題。不過葉先生，請您放心，您的治療一直是由我負責的，您的身體康複情況，我非常了解。您無須太擔心，或者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您目前的康複情況非常好，身體的機能情況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好。
“這種情況，我們治療團隊也是非常驚訝的。您之前昏迷了半年，變成了植物人，差點永遠蘇醒不過來。當時采用這種設備進行精神刺激的治療方式，是非常冒險的，我們團隊也是猶豫了很久，加上葉老先生的授權，才決定用這種方式給您治療。那個時候成功的概率隻有35%，但萬幸的是，您醒過來了。”
張醫生跟葉恒解釋著治療的情況，葉萌萌卻隻捕捉到一句話——
什麽？
此前，葉恒曾經發生過觸電事故，昏迷了半年？
葉萌萌大吃一驚。
可孫夢楠不是說，隻是出了車禍休養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對了，葉先生，除了脾氣暴躁之外，您還覺得有別的不適應的地方嗎？”張醫生繼續詢問葉恒。
葉恒猶豫了一下：“除了脾氣變得不像我自己外，最近一段日子，我總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過去的物品和資料告訴我，‘被遺忘’的那段記憶是不存在的。但是，直覺卻告訴我，那段記憶，應該是存在過的。”
這一瞬間，葉萌萌仿佛捕捉到什麽，但又抓不住。
“您的意思是，忘記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張醫生問。
“不，不是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從小到大的，我都記得一清二楚。”葉恒篤定地說，“那種感覺，就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找不回來了。”
張醫生說：“好，我明白了，那我先給您做一個腦部的檢查，看看情況如何再決定治療的方案，您覺得如何？”
葉恒似是遲疑了片刻，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聽說，可以通過催眠的方式，找回失去的記憶，這是真的嗎？”
“催眠的確是治療失憶的一種輔助手段，但是催眠隻是用暗示的方式幫助患者將藏在大腦深層的記憶重新找出來罷了。按照您所說的，在您接受治療的這段時間，您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並沒有接觸其他人的可能，所以，這段記憶很可能並不存在。”張醫生用盡量委婉的語氣說。
聽到這裏，葉萌萌的心像沉入了穀底。
果然，葉恒並不是魔王。
他昏迷了半年，一直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也沒有接觸其他人。
葉萌萌忍不住自嘲一笑。
所以，為什麽還要卑微地抱有一絲希冀？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葉萌萌。
“……您目前這種情況，也許是治療造成的後遺症也不一定，又或許隻是您的幻覺。我的建議是，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先進行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張醫生這樣提議。
葉恒似乎很猶豫：“讓我想想……”
砰！
葉萌萌想得出神，不慎碰到了旁邊的屏風，屏風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音，驚動了會談室裏的人。
葉恒猛地轉過頭。
“誰？”
張醫生並不在意：“可能是護士——”
話未說完，葉恒已經站了起來，大步走出了會談室。
葉萌萌剛想逃離現場，卻被從裏麵走出的葉恒逮了個正著。
葉萌萌心裏“咯噔”一下，還沒來得及離開，去路就被封死了。
就在葉萌萌抬頭的瞬間，一股令人感到壓迫的氣息驟然逼近。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軀擋在她的麵前，那精致如天工雕刻的五官映入眼中。
葉萌萌一時無所適從，她張了張嘴：“葉……”
葉恒看著麵前的人，狹長的眼眸微眯，閃爍著霜雪一般的懾人寒光：“葉萌萌，又是你？你又跟蹤我？”
“別誤會，我隻是剛好路過。”葉萌萌趕緊解釋，“沒想到這麽巧啊，葉總，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說著，便要越過他離開。
但她才走出一步，卻被葉恒扼住了手腕，他語氣強硬地逼問：“說！你為什麽會在醫院？你一直跟著我，到底有什麽目的？”
“誰跟蹤你了，放手！”葉萌萌不悅地皺起眉，掙紮起來，“少自我腦補了，來醫院當然是看醫生！還不準別人來看醫生了？”
她的話，葉恒非但沒有相信，反而目光一沉，眸子裏騰起危險的氣息，直逼她：“看醫生？會這麽巧合，我來看醫生的時候，你就來看醫生？”
葉萌萌一聽也來氣了，毫不客氣地回敬：“葉總，請你少自作多情了！自戀是病，得治！我什麽時候來，還要通知你？那你去趟洗手間，是不是還得全公司廣播，讓所有員工避嫌，不許跟你同一時間上洗手間？”
葉恒麵色一沉：“葉萌萌，你——”
“還有，葉總，我說過，我對你完全沒興趣，請你以後少一廂情願！”葉萌萌用力甩開他的手，踩著重重的腳步憤憤地離開。
這葉恒真是有毛病！
她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麽沈副總要和他作對，就他這態度，能得到別人的信任才怪！
葉恒看著葉萌萌離開的背影，漆黑的瞳仁裏滿是冰冷。
一看到葉萌萌，他的心裏就會湧出奇怪的感覺……他認為，也許那就是厭惡。
他恨不得她從眼前消失，那麽，他便不會生出這種奇怪的情緒。
他向來自傲，絕對不允許有他掌控不了的情緒存在。
轉瞬間，葉萌萌已經從這間診療室離開了。
葉恒收起思緒，微微低頭。
有紙張散落在地上，似乎是剛才葉萌萌掙紮的時候掉在地上的。
葉恒原本是不想理會的，但不知道怎麽的，他還是彎腰將地上的紙張撿了起來。
這是……
身體檢查報告？
葉恒翻看著葉萌萌留下的報告書，不由得一怔。
當他看到葉萌萌那份心理評估報告表後，不禁輕皺起眉。
他陷入了沉思。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她？
葉萌萌著實被葉恒氣得不輕，連報告也沒有取，一口氣衝出了醫院。
不僅沒有取報告，就連已經拿到的報告也落在了醫院裏。
沒想到就連看個病，都能遇到葉恒。
真是倒黴透頂！
在公司每天都要見到葉恒，在小區也能碰見葉恒，就連去醫院，也能遇到葉恒……
他問自己為什麽要跟蹤他，她還想反問，為什麽她在的地方，都有葉恒呢！
凡事總要分個先來後到，對吧？
想起葉恒那惡劣的態度，又想起他那張臉，葉萌萌隻覺得更氣了。
為什麽要讓這樣一個可惡的人，長了跟魔王一模一樣的臉！
她氣呼呼地跑到了附近的快餐店，吃了一份薯條、一份炸雞塊、一個漢堡包、一份芒果派、一份比薩、一杯奶茶。
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葉萌萌舒出一口氣，才覺得內心舒服了一些。
果然隻有美食才能撫慰自己的心靈，讓葉恒什麽的，去見鬼吧！
在醫院發生的這段小插曲，很快被葉萌萌忘到腦後。
周六和周日這兩天，葉萌萌宅在家裏，又把魔王副本通關了幾遍。
不過，在遊戲裏，也並不安寧。
她一上線，就收到了無數條來自夕陽晚清的私信。
“在嗎？”
“萌萌妹子，怎麽不回複我私信？”
“萌萌妹子，看在認識了這麽久的分上，我們就冰釋前嫌吧！”
“我們好歹也一起經曆過生死大戰，你就給個麵子吧？”
“就不能帶我過一下‘深淵之獄’副本嗎？”
“嚶嚶嚶，你怎麽這樣殘酷冷血無情？求回複一下嘛！”
葉萌萌實在被夕陽晚清的“嚶嚶嚶”和顏文字惡心壞了，於是毫不猶豫地將他拉入黑名單。
世界終於清靜了。
沒想到，夕陽晚清仿佛知道了她每天在遊戲裏的路線一樣，專門蹲在了魔王的副本外等待。
一看見她出現，夕陽晚清立刻帶著一臉喜色地衝了過來：“葉萌萌，你終於上線了！我給你發的私信你收到了嗎？你怎麽不回我私信？”
“等等，你別過來！”
葉萌萌下意識地舉起了魔杖製止他，哪知道這個動作觸發了技能。
咻——
數道魔法彈朝夕陽晚清砸了過去，在地上砸出了許多個坑，塵煙紛紛揚起。
葉萌萌現在已經是滿級的暗係魔法導士，就算是普通的魔法彈，攻擊力也是威力巨大的。
所以這幾道魔法彈砸到夕陽晚清的身上，結果可想而知……
“你——”
在夕陽晚清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化作了一道白光，從葉萌萌的眼前消失了。
夕陽晚清就這樣被打回到重生點。
副本門口，向來聚集了很多玩家，甚至還有叫賣的小攤檔。
葉萌萌和夕陽晚清這邊的動靜雖然不大，但還是引起了不少玩家的注意。
“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好像是有人PK。”
“誰在副本門口PK起來了？不知道玩家之間有不成文的約定，不準隨便在副本外麵PK嗎？是有毛病嗎？”
“哇！要PK到空曠的地方啊，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誤傷到無辜的人嗎？”
副本入口外，好像變得更加嘈雜了。
唔……
好像一不小心，忘記了野外是可以互相PK了的？
趁著這些玩家還沒發現是自己惹出來的禍，葉萌萌趕緊將兜帽拉低，從人群中悄然離開了。
愉快的休息日過得很快，轉眼間又到了新的一周。
隨著《王者天下》新版本項目開發順利，葉萌萌的工作進入了忙碌的狀態。
因為有著先前的經驗，研發現實虛擬投影遊戲的工作出乎意料的順利。
按照目前的進度，新版本也能夠如期上線了。
身為《王者天下》的玩家，葉萌萌對新版本也是充滿期待。
葉萌萌將這周的工作做了一份簡單的總結報告，懷著愉快的心情去將報告交給各部門的領導審閱。
不過，其中一份必須交到總裁辦公室。
但是葉萌萌不想見到葉恒，便先找到了總裁辦公室的秘書小姐姐。
“葉總現在在辦公室裏嗎？”葉萌萌向她打聽。
秘書小姐姐說：“我剛剛去拿文件的時候，看到葉總出去了，應該是不在的吧。”
葉萌萌取出要給葉恒的那份報告：“那這份報告，能麻煩你轉交給葉總嗎？”
“宋特助在辦公室裏呢，你還是交給他吧，報告方麵的事情，一向是由他負責處理。”秘書小姐姐好心地建議。
葉萌萌向秘書小姐姐道了一聲謝，轉身向總裁辦公室走去。
但沒想到，才來到門口，剛要進去，辦公室的自動門突然打開了。
葉恒從裏麵走了出來。
葉萌萌與他撞了個正著，差點嚇了一跳。
所謂冤家路窄，大抵是這樣。
看到突然出現的人，葉萌萌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
剛剛誰說葉恒不在辦公室？現在這個人又是誰？
葉恒的眉頭幾可察覺地微微蹙了蹙，但立刻恢複如常。
“你……”
葉萌萌搶在他之前，學著他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說：“嗬，葉大總裁，你不會是要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不是故意來勾引你的吧？”
葉恒果然被嗆著了，他冷著一張臉問：“你來做什麽？”
葉萌萌晃了晃手中那遝報告：“我是來交《王者天下》新版本項目的開發報告。”
“既然報告交了，那你該出去了。”葉恒奪過她手中的報告，翻也沒翻一下，便毫不客氣地將她趕出了門。
“砰！”
辦公室的關上，葉萌萌險些被砸到鼻子。
“喂，你——”
這個渾蛋！
恒天集團的門是完全自動智能化，而總裁辦公室的門隻接受葉恒的指令。葉恒不歡迎葉萌萌，所以這門就讓她吃了個閉門羹。
葉萌萌氣得想砸門，可想到現在的場合，頓時又蔫蔫地垂下了頭。
她跺了跺腳，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樓層。
乘坐電梯的時候，她遇到了乘坐電梯去開會的秦嶼。
看到葉萌萌生氣的模樣，秦嶼關切地問：“萌萌，怎麽了？為什麽一副生氣的樣子？是誰惹到你了？”
葉萌萌趕緊收斂起臉上的表情：“沒什麽，就是遇到了一個討厭的人。”
“討厭的人？”秦嶼疑惑。
但葉萌萌不願多說，秦嶼也沒有再問。
他轉移話題道：“現實虛擬投影研究得怎樣，進展順利嗎？”
“已經進入測試的階段了。”葉萌萌有些高興地說，“很快，就能配合劇情進行實裝測試了，這多虧了學長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配合。”
《王者天下》新版本項目的開發，先前參與會議的人都有參與進去。
隻不過，現實虛擬投影遊戲這項技術的研究，因為涉及專利和數據保密的問題，就隻有葉萌萌和李士傑可以接觸。
秦嶼微笑道：“是嗎，那就好。”
葉萌萌說：“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她原本以為，唐安寧會在項目進展上為難自己，但沒想到，她雖然不悅，但還是十分配合自己的工作。
這樣看來，似乎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在項目上，唐部長也幫了我很多，我開始以為她……”她有些愧疚地說，“學長，如果可以，能幫我對唐部長說一聲道歉嗎？”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唐部長是麵冷心熱的人。”秦嶼微微一笑，“我想，她知道後一定會很高興的。”
叮！電梯到達了秦嶼要前往的樓層。
門打開了。
秦嶼說：“我到了，回聊。”
葉萌萌說：“好的，學長慢走。”
想起什麽事情，她又趕緊卡住電梯門，朝外麵的秦嶼說：“啊，對了，學長，沈總說下午想親自測試一下現實虛擬投影的設備，你也過來看看吧。”
秦嶼回過頭，微笑著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通知。”
到了下午，參與遊戲新版本項目開發的成員再次聚到了上次開會的會議室。
除了葉恒，其他人都來了。
不過，因為時間有限，葉萌萌隻拿來了一個虛擬設備。
她和李士傑一起研究的設備隻有腕表大小，十分輕便，戴在手腕上完全不顯得突兀，完全沒有沉重的感覺。
在葉萌萌的幫助和說明下，沈副總將設備戴到手上，嚐試著使用。
葉萌萌介紹道：“現實世界的地圖，是根據衛星地圖上的坐標設計的，我們隻在公共區域設置了大型的副本。在私人的領域，玩家可以把自己的住所或者其他私人地方設定成重生點或者物資補充點。”
“那和以前的定位AR遊戲有什麽區別？”唐安寧板著一張臉，問道。
“區別就是……”葉萌萌微笑著，替沈副總按下了設備的開關。
在按下開關的那一刻，在沈副總的眼中，會議室的環境一下子改變了。
原本四麵都是牆壁的會議室，變成了一片原始森林，高密的樹葉和樹枝遮天蔽日，微弱的光線從樹葉的縫隙投進來，依稀能看見四周的景物。這片森林裏，到處生長著稀奇古怪的植物和蘑菇，到處攀爬著形狀千奇百怪的蔓藤和樹根，巨樹如巨龍一樣盤繞著，各種自然奇觀，應有盡有。
“哦哦，這個真是稀奇，就仿佛真的置身在遊戲裏一樣，不，比遊戲還要真實。”沈副總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眼前突然變化的景象，比第一次進入全息網遊看見的景象還要令人震撼。
他正驚奇地看著周圍的森林時，突然從樹叢裏躥出了一隻猴子，凶狠地朝他襲擊而來，嚇了他一大跳。
“不過為了測試，我把會議室設定成了一個野外的區域，在這裏可能會遇到小怪。”葉萌萌在一旁邊解釋邊指導著沈副總，“沈總，那些小怪的級數很低，我還沒有把痛覺係統安裝上去，攻擊不會產生傷害。您可以嚐試一下召喚武器，用技能攻擊它們，具體的玩法，和遊戲裏是一模一樣的。”
葉萌萌給沈副總設定的遊戲角色是戰士。
聽了葉萌萌的說明，沈副總立刻在心裏默念“武器”，瞬間，一把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沈副總嘖嘖讚歎道：“這真是太有趣了。”
在沒有佩戴設備的人眼中，沈副總的表現十分滑稽，就像是對著空氣在做奇怪的動作。
不過為了能讓其他人知道沈副總此時的狀態，采用了VR遊戲的放映模式，沈副總所看見的情景，會真實地出現在會議室的投影幕上。
隻見沈副總很笨拙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朝突然冒出的猴子怪物砍了過去。嚐試了好一會兒，他的動作終於熟練了起來，他對著目標連砍了好幾下，不斷有紅色的數字從猴子頭上冒出。很快，這猴子的血條清空，終於倒地身亡了。
它倒下消失的地方，很快出現了幾枚金幣和一件白色的裝備。
“現實遊戲和線上遊戲的數據是互通和同步的，也就是說，在現實打出了什麽裝備，到線上也可以用，同理，線上的裝備在現實也可以用。”葉萌萌在旁說明。
直到測試結束，沈副總依然有些意猶未盡。他雖然上了年紀，但對這個虛擬設備愛不釋手。
他解下虛擬設備，戀戀不舍地看著葉萌萌小心翼翼地將它裝回到盒子裏，不住地說：“這個設計真是太棒了，這種遊戲方式，真適合我們這些老骨頭啊！”
像是沈副總這樣年紀的人，注重養生，不太喜歡整日躺在遊戲養生艙裏玩遊戲，以往隻能減少遊戲時間，但如此一來，進度就落後了其他玩家很多。
這種現實方式的遊戲，非常適合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在玩遊戲的同時，還能鍛煉身體，不用整天悶在家裏，一舉兩得。
“非常棒！”沈副總對這個設備，給予了十分高的評價。
他帶頭鼓起了掌，很快會議室響起了一片掌聲。
唐安寧冷著臉站在一旁，看見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她猶豫了下，也不情願地鼓起掌來。
秦嶼微笑道：“萌萌，你和李總監辛苦了。這樣的設計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這也是多虧了沈副總和學長，還有其他幾位負責人的全力支持。”葉萌萌微微紅了臉。
沈副總想了一下，說出自己的擔憂：“不過，如此先進的設備，定價會不會很高，價格能讓大眾消費者接受嗎？”
葉萌萌立刻解釋：“沈副總，請放心，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考慮好了。”
李士傑笑眯眯地接過話題：“是的。這個設備的成本也不是很高，我和萌萌討論過，如果批量生產，初步的定價範圍是，成人版的設備價格定在三百元到五百元左右，兒童版的遊戲設備在一百元到三百元左右，分為普通版和豪華版。這個價格，我想大眾都能接受的。而且這個設備還兼顧通信聯絡功能，可以當成手機使用。”
“你們考慮得很周到，這樣的功能也很實用。”沈副總滿意地點點頭。
“那麽，新版本打算什麽時候上線呢？新版本的預告打算什麽時候發布？”
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現在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技術部對新版本的測試完成，就可以在官網上發布預告了。”李士傑說，“我們預計最快下周三的時候對外發布新版本公告，那一天，剛好是《王者天下》兩周年紀念日。”
葉萌萌看向秦嶼：“學長，你那邊可以嗎？一周的時間，能不能完成測試？”
秦嶼微笑著道，聲音柔和得像三月的春風，黑色的瞳眸裏，似有光芒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