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牧休言•我在後悔,沒有早點愛上你。

回顧過去的時候,總是會給人一種此終此果,早在一開始就注定好的錯覺。

他看著躺在自己懷裏的時春,在溫暖的春光中,溫順得像是小貓,慵懶且不設防備。

他的手有意無意地摸著時春的頭發。前段時間,時春總覺得長頭發礙事,提了好多次之後,終於狠下心剪掉了,雖然事後便後悔,他倒是覺得挺好,喜歡有事沒事揉一揉。

腦中閃過和時春發生的點滴,兩人的感情似乎總是淡淡的,當然他好像也不是太會揮灑感情的人。經過了那麽多事,他們依舊給對方保留了一定的空間,但是,隻消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深情。

思緒回到十幾年,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時春。

那天的風很溫暖,但他還是感覺到周遭氣氛的凝重,爺爺向來不苟言笑的臉拉得更長,先前還笑嘻嘻的宿爺爺也變得嚴肅至極,父親隻能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地上跪著的宿叔叔視死如歸。

他像是無意闖進某個禁地,一瞬間慌了神,不知進退。

他知道宿家的存在是因為爺爺總是指著胸口告訴他,自己的那條命是宿家救的。

那時候他就好奇,那個救下爺爺並讓爺爺常掛在嘴邊的宿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現在他見到了,卻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大哥哥,你在這裏做什麽?”身後傳來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讓他一激靈,瞬間回過神來,“爺爺說過,大人說事情,小孩子是不可以隨便進書房的。”

“我想上廁所。”他趕緊將門一關,故作鎮定的臉紅成一片。

這便是他第一次見著時春,那個還不知道家裏已經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小姑娘,以為他不過是來她家串門的大哥哥,友善的提醒、臉上的笑容,讓他心間一怔。

大概是想裏麵的場景她並不適合知道,又或者是她臉上的天真,讓他覺得她不應該知道,總之,他撒了謊。

“我帶你去。”時春並沒有發現這句話的諸多漏洞,臉上依舊是笑容甜甜。

臨近廁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麽,話鋒一轉,問時春:“聽爺爺說,你家院裏有鳥窩?”

“咦!大哥哥想看嗎?裏麵還有小鳥,可可愛了,前幾天還掉下來過,我讓爸爸給放了回去。”本來走在前頭的時春猛然回頭,被他打開話匣子般地說著,眼裏全溢滿了笑。

“真的有?”

那時候的時春對於他的懷疑,並不生氣,驕傲地揚起小下巴:“我帶你去看,但是隻能遠遠地看哦,媽媽說,不能打擾它們。”全然忘記,本來是應該帶他去廁所的。

他認真地點了點頭,卻撇開了時春伸過來的手。

因為他的拒絕,時春好像有些失落,卻不過一瞬,隨即搬著兩張小椅子,興奮地往院裏跑去,甚至忘了腳下的路。

沒有注意門口台階的時春,果不其然地摔了一個大跟頭。他想,那個時候的她應該很疼吧,她卻一聲不吭地自己爬起來,拍了拍膝上的灰塵,傻傻地笑著,告訴疾步走到她身邊的他:“不疼。”

“嗯。”牧休言扶起地上的椅子,伸手將那隻摔得紅紅的小手掌握進手裏,“這樣就不會再摔。”

時春衝牧休言感激地笑著:“謝謝大哥哥。”並沒有告訴他,手上剛剛摔得有些疼,被他這麽一握,更疼。

兩人真的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鳥窩裏時不時冒出來一個頭的小鳥,以及飛走又飛回來的鳥媽媽。

時春會時不時地冒出幾句話來,而他不過是冷著臉聽著,直到太陽下山……

如果早知道,他們後來的糾纏會那般緊密,他想那個時候,他就應該在一開始握住那雙小手,至少不會讓她在自己麵前摔倒。

懷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疑惑地問他:“休言,你想什麽呢?”

他這才收回思緒,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最終,低頭淺淺地在她額頭一吻,接近唇語的低喃:“時春,我開始後悔,沒有在那時候就知道自己會這般愛你。”

“那時候?”時春被他忽然的煽情說得臉一紅。

“嗯,很早的時候,早一點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