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得救
一人高大模糊的身影立在雨中，手中霰彈槍還冒著青煙。
有幾枚鋼珠穿過了小腿，韓驍吃痛，坐在牆頭，一下沒蹲住，掉了下去。
“跟我來！”開槍的男人咬著牙低吼。
幾個人從糞坑裏艱難爬出來，跟了出去。
牆那邊，韓驍突然不見了。
夜，愈加漆黑，小雨朦朧。
皺皺眉，帶頭男人沒有立即使人去追，而是先伏在地上，這邊嗅嗅，那邊嗅嗅，然後指著一個方向冷喝道：“這邊！”
幾條黑影迅速飛奔起來，尋著血跡，他們一路追到一條深黑且狹窄的胡同裏。
漆黑且不足兩米寬的巷道窄得令人發慌，皮鞋踩在下著雨地麵上，泥濘濕滑，幾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著。
領頭人低聲向旁邊問：“帶燈了麽。”
一人回道：“沒有。”
“草，廢物。”
“我哪知道這小子媽的這麽難抓？”那人委屈道。
“小點聲，注意點，這小子油得很。”
說完，他們貼著牆根繼續往前走。
巷子盡頭是一堵高牆，仰頭從上方的縫隙中看過去，那一小方天空昏暗陰沉。
時辰雖已近黑夜，天空卻尚帶有一絲顏色，那是幾公裏外城市裏遠遠散過來的光。
“他就在這裏邊，小心點，抓住他回去少不了你們酒錢。”領頭人看著前麵的黑色悄聲道。
長而逼仄的巷道裏從前往後都是沒有門的牆體，摸上去堅硬冰冷。
雨持續下。
幾個人已走了差不多一半。
“我草你嗎！！！”
一聲大吼突然從黑暗裏穿出來，接著，他們聽到了輪子轉動的聲音。
韓驍推著一輛單輪小鐵車，大吼著從巷子深處狂奔過來，幾聲慘叫，小推車重重地撞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韓驍飛也似地躍過身下人，朝巷子口瘋狂地跑去。
一雙手牢牢揪住了他的衣領，悶哼，韓驍被拽離地麵，狠狠摔下來。
“你媽的！”
不顧一切地爬起來，攥緊拳頭，韓驍反手就是一拳。
“嗵！”
拳頭正中一人臉頰，那人吃痛，卻也沒撒手，用力將韓驍摁在牆上，一肘甩了過去。
韓驍晃了兩晃，忍著暈眩，迅速抬腿屈膝，頂開那人，接著出拳，帶勁風舞上那人的臉。
硬生生咬牙迎上去，那人死死揪住韓驍，大吼：“在我這兒！”
幾個同夥聞訊飛奔過來。
被頂在牆上，韓驍有些喘不過氣，借勢把那人往前一拉，猛地蹲下，一拳打在那人**。
“啊！！！”
那人鬆手，捂著老二痛苦地大叫起來。
剛脫掉那人束縛，又被另一雙手揪住，韓驍如法炮製，再次掙紮開，不想惹得對麵紅了眼，掏出刀子，不管不顧地刺過來。
“噔”一聲，匕首捅在牆麵上，韓驍緊緊抓住他的胳膊，對麵人去勢一劃，“嗤拉”一聲，連著衣服劃進韓驍的肉裏。
胸上一抹涼，韓驍咬牙，抬膝撞去，繼續攻擊著對手的**。
“草你嗎！我今天非捅死你！”對麵人徹底被激怒。
他開始瘋狂地亂捅，不過準頭有點差，幾刀都捅在了牆上，與此同時，剩下幾個人已經抓住了韓驍的肩膀和胳膊。
“老四，你他媽瘋了！抓活的！死了的不值錢！”
脖子上的力道鬆了些，對麵人被猛地推了出去。
借這短暫的空擋，韓驍掏出一枚藥丸塞進了一人嘴裏，再一拳，那人悶哼一聲，藥丸下肚。
“你嗎的，還不老實！”
“嗵！”
一人蓄力一拳，卻被韓驍偏頭躲過，重重打在牆上。
一擊不中，那人胡亂揮舞起拳頭來。
“草！誰打我？！”
“你打我幹嘛！你嗎的！”
雨仍在下，雨聲喧囂不止。
狹窄的巷子裏充斥著拳頭擊打在肉體和牆上的聲音，還有紛亂的皮鞋亂踏聲。
韓驍滾在眾人中間，左右躲閃，冷不丁揮上一拳，踹上一腳，反正他們人多，自己就一個人，打哪個都行，對麵不一樣。
誰也沒注意到方才被韓驍塞下藥丸的那個人。
半晌過後。
“哥！哥——”
一聲嘶吼打破了這喧囂。
一個黑影蜷縮在地上，渾身顫抖，口吐白沫。
“哨子！”
一人聞訊朝聲音來處奔過去，附下身把那黑影抱起來。
“哥，我他媽肚子疼！”黑影痛苦地低吼。
“哪兒？哪兒？”被他叫哥的人在他身上左右摸索。
“裏邊，裏邊啊，那小子給我下了藥！”
“草！”附身的人轉過頭。
韓驍趁混亂，貓腰貼牆根溜出了人群，再無阻撓，他縱身瘋狂奔跑起來。
被發覺，領頭人破了音地大吼：“還管個jb！人跑了！都他媽地追！”
眾人被斥醒，往巷子口一看，隻見一條黑影如燒了尾巴惡狗似的正往外頭逃竄著。
氣喘籲籲地跑出巷子，韓驍也沒管方向，隨便找了一條道奔了上去。
一道車大燈驟然亮起，仿若是終於發現了獵物似的，加速朝韓驍衝過來。
車子在韓驍身前粗暴地停下，剌起一陣白煙，車上一人低吼：“上車！”
韓驍愣了一秒，從窗戶上躍了進去。
發動機如野獸般狂吼，車子瞬間衝了出去。
這時候幾個人剛剛追上來，領頭人抬槍，瞄準，手在扳機上扣了很久，最後緩緩放了下去。
他身形高大，長發濕漉漉地粘在一起，看著飛竄出去的車尾燈，眼睛眯起來。
......
阿斯頓馬丁在無人的高速路上疾馳。
韓驍坐在車上，喘著粗氣，一動不動盯著前方的道路，驚魂未定。
司機也盯著前路。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一小時過後，車子停在一處看上去非常古舊的村落裏。
長舒了一口氣，司機緩緩開口：“還好？”
韓驍努力擠出一個笑，搖搖頭，“不太好。”
“嗯，我來晚了些。”景風麵無表情，仍看著前方。
韓驍卻看著他，一根煙的時間，他問：“你為什麽幫我？”
“你覺著呢？說說看。”景風點了一支煙。
韓驍眼瞳漆黑，看了他很久，然後說道：“在我的認知裏，你們這些人都很聰明。”
“哦？我聰明嗎？”景風答得很快。
“你看上去至少比路建豪聰明，不是麽？”韓驍微笑。
景風也微笑，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嗬嗬，我好像被你說成跟路建豪一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