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你做好成為女英雄的男人的準備了嗎
01.
頒獎儀式當天。
艾若美滋滋地坐在後台，宛如要出嫁的新娘子，對著鏡子左右檢查自己的妝容，笑嘻嘻地囑咐化妝師——
“小姐姐，幫我這邊再上點粉唄！”
“哎，我口紅會不會太淡了啊？”
“頭發頭發！這裏有點亂！”
……
化妝師都被她搞得有些緊張，莫名有種化新娘妝的感覺，又有點好笑：“今天男朋友過來？”
男朋友算什麽？他早晚得升級成未婚夫！
艾若嘿嘿一笑，還沒來得及說話，手機屏幕一亮，她接通後激動得不行：“二叔二叔，怎麽樣，來了沒？你等會兒可得給我看好他啊，這種緊要關頭別出什麽幺蛾子！”
“沒問題，事成之後請你吃一個月飯都OK！”
她等會兒可是要搞大事情的人！
顧乘至走到會場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偷偷溜過來的向乾。
向乾被抓了個現行，也沒辦法再躲下去，索性直接過來，幹笑一聲：“我就出來透個氣兒。”
顧乘至看著他一言不發。
然後，向乾更心虛了，他無賴地指了指臉上還沒消散的瘀青：“揍，你也揍了；訓，你也訓了，我從回來到現在晨昏顛倒地在實驗室泡了近一百個小時，都沒時間吃炸雞，把L號試劑的溶解劑也配出來了。”
說到這裏，他又有點無奈：“但是實驗爆炸的原因還沒找出來，我也沒有辦法，先出來散散心，指不定福至心靈一下子就想到了呢？”
顧乘至：“……”
狗子你變了！
自實驗室發生爆炸以後，顧乘至到處找向乾無果，結果在災區最危險的時候陰錯陽差正好遇上向乾搭把手，回來以後，也不知道具體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以前隻知道圍著實驗室轉的家夥竟然幾次三番忙著往外跑。這次也是，說好了要留在實驗室繼續檢查實驗參數，結果一聽說艾若的頒獎典禮，就偷偷跟著跑了出來。
莫非……
兩個人正往裏走著，顧乘至突然止了步伐，橫他一眼。
向乾茫然又無辜，默默地後退了兩步，一抬頭瞥見不遠處一道身影，朝顧乘至憨笑兩聲後，“嗖”地躥了出去。
顧乘至朝他的方向看過去，頓時了然，也不自覺暗鬆了一口氣。
嗯，哪個少年不懷春？
“懷春少年”向乾緊緊捏著口袋裏的新型迷你智能機器人，偷偷摸摸地跟著一個姑娘進了後台化妝間，美滋滋地計劃著把自己的新發明送出去製造驚喜。
他推開門，悄悄走到她身後——
“Surprise！”
對方手一抖，白色的粉末灑了一地，她回過頭來一臉驚恐，手裏的杯子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桌邊上放著艾若的記者牌。
事情已經很明了。
向乾皺了皺眉，臉色很難看，滿是不敢置信的表情：“何筱，你在做什麽？”
“我……”她原本想故技重施，用瀉藥讓艾若在頒獎現場出點醜，卻沒想到被向乾抓了個現行，這會兒慘白著一張臉，“我沒想害她，就是……”
就是看不慣她事事順利壓自己一頭。
“真的！”何筱完全慌了，口不擇言，“上次她也是喝了這個，也沒出什麽大事，你別說出去，我真沒……”
向乾看著似曾相識的粉末，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頓了頓，他直直盯著何筱：“所以，你以前也給她吃過這個？”
“就一次！”何筱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向乾你信我，就你去台裏那次，我們在樓下碰過麵，再就沒有了，我和她鬥起來根本占不了上風的……”
難怪！
難怪從台裏回去之後再把L號試劑投入實驗就發生了爆炸，難怪他一直沒有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裏！
向乾沒有再聽下去，轉過身就往外跑。
頒獎現場氣氛熱烈，各家媒體爭相報道。
從領獎到致辭再到頒獎結束接受采訪，即便第一次這麽隆重登台，但艾若全程表現得都還算端莊沉穩。
——除了時不時往台下某個位置瞟兩眼以外。
她滿腦袋都想著自己醞釀已久的告白計劃，這次不會失敗了吧？畢竟……
她盯著顧乘至，“嘿嘿”一笑。
她還看不透他這點小心思嗎？明明已經喜歡她喜歡到無法自拔了，嗬，口是心非的男人！
“咳咳！”艾若清了清嗓子，然後推開圍在身邊的一群記者，神秘一笑，“給你們爆一個猛料，關於英雄少女背後的男人！”
眾人低呼一聲，主動爆料？
還有這波操作？
艾若挑眉望向顧乘至，後者似乎已經猜出來她的意圖，無奈地朝她揚了揚下頜。
意思是，不要鬧？
她自行忽略掉，從旁人手裏奪過麥克風，朝他遞過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準備接受來自宇宙無敵超級美少女的盛大表白吧！
“顧乘至！”艾若緊張地攥了攥話筒，激動得聲音有點顫，眼睛裏卻滿是雀躍，“我喜歡你好多年了，你做好成為女英雄的男人的準備了嗎？”
這話一出，全程再次嘩然。
這是要搞事情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艾若一起轉向不遠處的人影。
而艾若也已經腦補出顧乘至的三百六十種反應，然後兩個人撒一把狗糧，虐哭眾人，她甚至已經想好自己要以什麽樣的瀟灑走位離場會比較酷。
顧乘至看了她一眼，這家夥還真的是……不讓人省心，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來的時候，嘴角卻不自覺地噙了點笑意。
艾若很快察覺，暗暗鬆了一口氣，滿臉興奮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嗯，顧乘至，你放馬過來吧，有什麽告白大膽說出來！
我都能接……受？
哎？
她表情慢慢有點僵。
就在顧乘至起身的時候，向乾一路風風火火地衝進來，附在他耳邊說了什麽，然後他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嚴肅，看向她的眼神也陡然變了。
艾若有點蒙。
見過搶婚的，沒見過告白也有人砸場子的！
所以，顧乘至這是要拒絕她，然後跟向乾雙宿雙飛、浪跡天涯、你儂我儂了嗎？
艾若腦海裏的小劇場又開始飛速上演。
顧乘至望著艾若皺了皺眉，二話不說直接越過一群記者，衝過去拽著人就往外走，留下眾人一臉茫然。
說好的爆猛料搞事情呢？告白有成功的有失敗的，但當事人這麽嚴肅又匆忙地中途離場是什麽鬼？
艾若見兩人麵色都異常嚴肅的樣子，一路上也沒敢開口多問，老老實實被他們帶去了實驗室。
入口處滿目白色，各種儀器擺放整齊，架子上羅列著大大小小的樣本試劑，放眼看過去，艾若認識的也就隻有燒杯和試管了。
等等！
就算實驗室臨時出狀況他們被迫中途離場，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問題是，關她什麽事啊？
她轉了轉眼珠子，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就說顧乘至已經愛她愛得無法自拔了吧？連工作都要帶上她，寸步不離才可以？！果然是這樣！
艾若美滋滋地趴在外邊的桌子上，盯著裏邊兩個全副武裝的科學怪人倒騰各種看不懂的試劑，然後一不小心就被周公帶走了。
夢裏她跟顧承至白頭偕老兩個人手拉手去跳廣場舞，哈喇子灑了一地。
“顧承至——”
“顧承至——”
02.
約莫半個小時後，顧承至擦著額頭的汗珠從實驗室裏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睡得酣香的小姑娘咂著嘴巴迷迷糊糊喊著他的名字。
這家夥！
他看了眼還握在手裏的試管，又瞥了眼睡意沉沉的小姑娘，忽然長長鬆了一口氣，他有些無奈地拂掉落在她臉頰邊的碎發，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
剛想拿件外套過來，他的衣角被人猛地抓住。
“顧乘至——”
含混不清的聲音，帶著點不清醒的沙啞，艾若半睡半醒的樣子，鼓著腮幫子看上去有點委屈巴巴：“男女授受不親，我剛剛當著那麽多記者的麵問你的問題你都還沒回答，現在又捏我耳朵，我以後嫁不出去了，你負不負責啊？你中途拐走我還把我丟在這裏不管，我等會兒感冒了，你負不負責啊……”
這……算碰瓷吧？
顧乘至轉過身來，覺得有些好笑，剛想開口，小姑娘的注意力又忽然被別的東西吸引。
“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啊？粉藍粉藍的，能喝嗎？你們該不是每天偷偷在實驗室用試管調酒，用燒杯煮麵吃吧？”
艾若著實餓了，胡亂擦了兩把口水，頓時來了精神，眼巴巴地盯著他手裏的試管，淡藍色的透明**像特調的雞尾酒。
顧乘至頓了頓，有點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原本用來催化新型機器人智能大腦生長的L號試劑，陰錯陽差下被何筱拿錯，然後當成瀉藥放在咖啡裏讓她喝了下去，而真正的瀉藥被向乾當成試劑造成了實驗室的爆炸。而他研製出溶解她體內元素的試劑，卻始終因為當初實驗爆炸的原因未被找到，不敢妄加使用，直到半個小時前才被向乾意外得知事情的所有緣由。
試劑沒有問題，溶解劑也沒有問題，不過是當初亂入的瀉藥蒙蔽了這一切。
他該怎麽解釋，她所謂的好運錦鯉，不過是一次誤打誤撞的試劑造成的意外效果，而她身體所出現的衰老加速、抵抗力下降等一係列異常，也都是因為誤入體內的L號試劑造成。
算了。
她何必知道這麽多？
顧乘至皺著的眉頭忽然鬆了下來，看著艾若笑了下，哄小孩子一樣把試管遞到她麵前：“喝吧！”
艾若：“？！”
這次輪到她詫異了，這人該不是做實驗做傻了吧？她說句玩笑話而已，還真讓她喝啊，這玩意兒喝下去會死人的吧？
“你認真的？”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顧乘至又舉了舉試管，點了點頭，還補上莫名一句：“這個喝下去你的錦鯉大大就沒了，以後再也中不了彩票，買飲料再不會有‘再來一瓶’。”
他頓了頓，望著艾若，目光沉沉：“幸運和我，你選一個？”
艾若更蒙了，小男神今天中邪了吧？不然為什麽他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
不過，他這是在故意試探她的忠誠度吧？因為她今天告白的事情？生怕她是一時興起然後溜之大吉？哇，男神原來這麽沒有安全感啊！
艾若覺得自己簡直是個高人，這都能想明白！
再說了，別說錦鯉大大，就算用天王老子、觀世音菩薩、如來佛祖來換，她也是要選小男神的啊！
她嘻嘻一笑：“所以顧乘至，‘幸運和你選一個’，意思就是，我喝了這玩意兒，你就是我的了對嗎？”
顧乘至：“……“
這邏輯好像也沒錯，可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那如果你放棄幸運，我還是沒接受……”
他一時起了玩心，故意逗她，然而話還沒說完，手裏一鬆，艾若一把搶走試管，眼睛也不帶眨地一飲而盡，末了豪氣地把試管倒過來，一滴不剩：“顧乘至，你記著，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超級喜歡你，玩命兒那種！”
哇！
艾若說完這話，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霸氣側漏有沒有？
可是……顧承至看著她的眼神，為什麽像在看一個智障？
03.
“所以你們倆現在是什麽關係？男女朋友？”
陳洱舒隔著電話聽艾若講完了自己告白大計進行的始末，還是沒聽出個所以然來。
“呃……”這次換艾若無言以對，想想也確實是這樣，她自己折騰了大半天，但是顧乘至也沒明確表過態。
她懊惱地想著，用脖子和肩膀夾住手機，騰出手來拿了自己的碗在水龍頭上衝了下，然後“叮叮咚咚”敲著往對麵走，順便對著電話宣示主權：“反正我不管，就算我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那他早晚也是我的！”
陳洱舒隔空翻了個大白眼：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麽用？
艾若當然看不見，恨恨地掛了電話，心裏卻有點莫名的火氣，連帶著推對麵的門的時候都加大了力氣：“顧乘至，我又來吃飯了！我的紅燒排骨、糖醋裏脊、可樂雞翅、蒜茸扇貝呢！”
這架勢，簡直跟個傲嬌的小祖宗一樣！
然而，小祖宗毫不客氣地推門進去之後，整個人臉色就不好了——
玄關處放著一雙女人的高跟鞋。
她沒說話，冷著臉放輕腳步往裏邊走，低低的女聲便傳了出來。
“你也是搞科研的，人體實驗意味著什麽你再清楚不過……”
“我也是無意中聽向乾提起，艾若看上去單純無害，我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去進行人體實驗，聽說是以身體為代價，來交換什麽好運粒子……嘖嘖嘖……”
“人不可貌相啊……顧乘至你可別被她的外表騙了，我……”
嗬，還挺能編，這一套一套的，說得我差點都信了！
“咚”的一聲，艾若將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仰著臉狠狠地剜了倚在廚房邊上正認真告密的何筱一眼。
對方陡然一顫。
其實，這件事情是她偷翻向乾的手機看到的隻言片語，自己心裏也沒什麽底氣，這會兒和艾若正麵對上，莫名有種被正房抓包的心虛感。
但是，氣勢上不能輸。
何筱轉過身來朝艾若挑釁一笑。
艾若咬咬牙沒搭理，刻意忽視她的存在，直接衝進廚房對著顧乘至喊：“我餓了，我要吃飯！昨天跟你說的菜你煮好沒？餓壞我，你賠嗎？”
嗯，理直氣壯到沒有絲毫來蹭飯的客氣。
顧乘至原本正煩著何筱，要不是為了幫向乾製造機會，他根本連門都不會給她開，哪裏想到向乾遲遲沒過來，反倒讓她碎碎念叨艾若的壞話。
這會兒看到艾若這副氣呼呼的樣子，他突然覺得好笑，剛才的所有不快被拋得一幹二淨，伸手從她手裏接過碗舀了飯，咳了兩聲：“你每天把碗拿來拿去的，不覺得累嗎？”
這暗示，夠明顯嗎？
艾若這會兒還在氣頭上，絲毫沒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接了飯徑直坐到外麵的餐桌上，陰陽怪氣道：“也不知道是誰之前做專欄采訪時說自己沒有戀愛的打算，又對人家小姑娘的告白不接受不拒絕，一轉頭又把別的女人往家裏帶。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年頭，渣男遍地啊！”
顧乘至捏著湯匙的手一頓，他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小沒良心的？頓頓好吃好喝地煮著，費盡心思想把她的身體養回來，結果到頭來還被扣上頂渣男的帽子？
他吸了口氣，把煮好的湯端上去，故意順勢接話：“嗯，我沒有戀愛的打算。”
艾若咬了口排骨，眼睛瞪得死大——不是，你沒有戀愛的打算，那我算怎麽回事啊？
何筱自覺地往餐桌邊走，還不忘得意地衝艾若挑了挑眉，殷勤地接過顧乘至手裏的碗，儼然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
“但是，我沒說過我沒有結婚的打算。”顧乘至倒也沒客氣，直接把碗交給何筱，單手插進衣兜裏，然後掃了她一眼，全程沒看艾若。
何筱明顯激動了一下。
艾若氣得也沒心思啃排骨了，今天出門沒看皇曆，這倆人拿錯劇本了吧？！
不能忍，不能忍！
她一個起身，伸手去拽顧乘至：“行，咱今天就把話挑明，我……”
咦？
他從兜裏被拽出來的那隻手帶出來一個什麽東西，紅色的小盒子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出去好遠，在旁邊癱了好半天的奶牛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下子衝過去重新叼到艾若腳邊，還邀功似的搖著尾巴。
艾若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從它嘴巴裏拿下盒子的一瞬間，一整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紅色絲絨盒子……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枚閃閃發亮的戒指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邊。
啊啊啊！
腦袋裏像炸開了一萬朵煙花，她甚至來不及思考，下意識脫口而出：“顧乘至，我、我……我在你家撿到了一枚婚戒！”
顧乘至：“……”
算了，跟這反應慢的傻子計較什麽？
他咳了兩聲，嘴角藏著笑意：“誰撿到就送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