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9 愛的奧卡姆剃須刀定律
經濟學中，奧卡姆剃須刀定律指的是“如無必要，勿增實體”，即“簡單有效原理”。愛情，同樣需要化繁為簡。
糧食夫婦小劇場：
穀梁彧：你想養狗嗎？
麥子：教授，你不是想把球球給我養吧？
穀梁彧：不，是跟它同屋的另一隻單身狗。
一）
第二天，麥子和楊柳就收拾行李搬進了穀梁彧的隔壁。晚上，麥子去超市買了很多食材，準備做幾樣拿手菜慶祝一下，楊柳則提議應該把房東先生也請過來。
麥子一邊切菜，一邊嘟囔：“教授……他……他那樣的人物，會吃我做的東西嗎？”
楊柳站在她身後大聲說：“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呀？他是富二代，他家裏是很有錢很有錢，可他也是個人啊！你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都敢往他嘴裏塞烤冷麵呢，他不是也吃了？現在你做的菜他怎麽就不能吃了？”
“哎呀，我也說不好，總是覺得怪怪的……”
“別別扭扭的，我看你就是喜歡上人家了！”
“才沒有！啊……”
麥子一著急，刀鋒貼著指尖就下去了。一聲慘叫後，她將食指含在嘴裏，心裏嘀咕著，還真是不能說謊，一說謊就有血光之災。
楊柳見狀忙問道：“家裏有創可貼嗎？”
麥子含著手指搖搖頭。
楊柳轉了轉眼珠，扭頭就跑：“那我隻能問房東先生要了！”
“喂……”
麥子剛想阻攔，楊柳已經幾步躥出房門了。
過了一會兒，穿著家居服的穀梁彧急匆匆地闖進廚房，拉起麥子的手，緊張地拋出一連串問號：“怎麽樣了？嚴重嗎？還流血嗎？疼不疼？”
麥子隻覺得臉頰一陣陣發燙，倒是感覺不到手指的疼了。
穀梁彧拿出創可貼，小心翼翼地幫麥子將傷口貼好，最後還放在自己唇邊吹了兩下。
楊柳在廚房門口探著小腦袋往裏瞅，臉上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
而此時的麥子都紅成個番茄了。
“沒……沒事的……傷口不深……”麥子結結巴巴，從穀梁彧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穀梁彧的臉也微微泛紅。他局促地四下張望著，問道：“準備了這麽多菜，都是你來做嗎？”
麥子點頭。
楊柳躥了進來，在麥子身後攬住她的腰，探出小腦袋，“吆喝”起來：“我們家麥子，別看長得不像良家婦女，但實際上特別賢良淑德。出得廳堂，入得廚房！誰要是娶回家，那可有福氣嘍！”
麥子急得一跺腳，正踩在楊柳腳麵上，疼得她哇哇大叫。
穀梁彧看見兩個小女生打打鬧鬧，在一旁偷笑。
“手都受傷了，就不要做飯了。正好我也沒吃，不如……我請你們倆到外麵吃吧！”穀梁彧不動聲色，發出了邀請。
麥子卻搖搖頭，說：“都準備差不多了。再說，就劃了一下，也不嚴重，我還是可以的。”
楊柳轉了轉眼珠，然後擼起袖子，裝模作樣地走到灶台邊：“看來得我楊大廚親自出馬了！教授，今天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麥子一把推開她，一臉嫌棄：“你還是歇歇吧！你做的菜，不是好不好吃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吃！”
“哈哈哈哈……”穀梁彧被逗笑了。
麥子瞪著楊柳：“這樣吧，你幫我洗菜、擇菜，我的手不沾水就沒事了。”
說著，她又轉向穀梁彧，笑了笑：“教授，你先去客廳看電視，稍等一會兒，我這邊很快就好了。”
穀梁彧卻搖搖頭，自顧自地拿起了一把韭菜，熟練地擇了起來。
麥子趕緊伸手去攔：“哎呀，教授，真的不用你，你這樣的人……怎麽可以……”
沒等麥子說完，穀梁彧就笑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不也是跟你們一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嗎？我平時也是自己做飯的，擇個菜怎麽了？”
“你……自己做飯？”麥子有點不敢相信。
穀梁彧點點頭：“是啊。不喜歡吃外麵的東西，又不喜歡陌生人出入我的住處，隻能自己動手了。”
“我還以為……你都是出入那種私人會所……”
穀梁彧笑了：“那些地方，是因為要帶你長見識才去的。我平時就是學校、家兩點一線，生活特別簡單。”
麥子低下頭，忽然覺得心裏緊繃的那根弦放鬆了很多。而楊柳自然明白穀梁彧這番話的用意，他是想讓麥子放下心理負擔。
穀梁彧偷瞄了她一眼，似不經意道：“在經濟學裏呢，有個定律叫作‘奧卡姆剃須刀定律’，大意就是簡單有效原理。我覺得，人和人相處也需要遵循簡單有效原理，想太多真的沒什麽必要。”
麥子一邊將切好的菜倒進鍋，一邊咂摸這個什麽奧什麽的“剃須刀”，覺得似乎挺有道理……
餐廳裏，暖黃溫馨的燈光映著麥子精心烹製的六菜一湯，有葷有素，顏色鮮亮。穀梁彧呼吸著空氣中的飯菜香，忽然有種久違的家的感覺……
“哇，好餓啊！咱們開動吧！”
楊柳揮舞著筷子，直奔那條清蒸鱖魚。可還沒碰到“獵物”，她便感覺自己光裸的腳踝被個濕漉漉的東西舔了一下。
“媽呀！鬼啊！”楊柳花容失色，下意識地踢騰起兩條腿，筷子也沒拿住掉在了桌子上。
她這一驚一乍，倒是把桌下的“鬼”給嚇壞了，“嗖”地躥出來，衝著她氣勢洶洶地吠起來。
“球球？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麥子盯著奓了毛的小泰迪，哭笑不得。
原來，穀梁彧覺得這一層就他們三個人，別人也上不來，就幹脆沒關門。沒想到，這小東西倒是不請自來了。
楊柳發現不是鬼，也來了能耐，貓著腰瞪著球球，一邊齜牙咧嘴，一邊擼袖子：“哈，原來是你這個小東西！敢偷襲老娘？哪裏走？看我的降‘狗’十八掌！”
泰迪本就色厲內荏，見了比它還凶的“物種”，氣勢立刻就弱了下來。可它秉持著輸狗不輸陣的精神，依舊“汪汪汪”叫個不停，小身子卻一點點往後縮，直到縮到穀梁彧腳邊，“刺溜”一下躲在他腿後。接著，它又狗仗人勢，伸出小腦袋衝著楊柳一頓狂叫。
麥子和穀梁彧在一旁哈哈大笑。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不要打架了！”麥子彎腰撫著球球柔軟的卷毛，“小家夥，你也餓了吧？來，我給你弄點肉肉吃。”說完，她便拿起一個空盤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去。
穀梁彧忙攔住她：“它剛吃過狗糧了。”
“哎呀，狗糧幹巴巴的不好吃，讓球球也嚐嚐我的手藝嘛！”麥子說著又夾了一塊排骨，放在球球麵前。
球球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頓時亮了。它用小鼻子嗅了嗅，馬上狼吞虎咽起來—啊，女主人是個什麽神仙？本汪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
穀梁彧無奈地搖搖頭：“我從來不喂它狗糧以外的東西。這回，怕是給它喂饞了。”
麥子卻摸摸球球的頭，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偶爾也要改善一下嘛！你看它這麽瘦，就該多吃點。”
“你呀，就知道慣著它……”穀梁彧輕聲埋怨著。
楊柳在一旁偷笑—這個語氣，怎麽聽怎麽像夫妻倆教育不聽話的小孩兒。
二）
晚上，麥子失眠了。她把原因歸結為換了新床睡不慣。
第二天，楊柳早早起來趕地鐵上班去了。而麥子剛剛迷迷糊糊睡了一個小時，便被門鈴聲吵醒了。她以為是楊柳忘帶了什麽東西，眯著眼睛晃晃悠悠去開門，可站在門外的卻是西裝筆挺的穀梁彧。他一手夾著公文包，一手拎著那隻小泰迪，樣子很是滑稽。
“早！不好意思，這小家夥太黏人。我出門它總要跟著，每次都要跟它‘鬥爭’半個小時。我想著你在家待著也沒事，不如把它放你這兒吧，晚上我再來接它。”穀梁彧不容分說，直接把球球塞到了麥子懷裏。
小家夥回頭望了一眼主人，眼神充滿了哀怨。而下一秒，它便審時度勢地往麥子懷裏拱了拱。
穀梁彧伸頭仔細看了看麥子的臉，語重心長道：“昨晚沒睡好吧，都有黑眼圈了。就算白天不上班，也要早睡早起，這樣對身體好。好啦，我去學校了，拜拜！”
“咣當”一聲，門關上了。麥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默默接受了“狗保姆”這個職務。而更要命的是，她竟然把蓬頭垢麵的一麵展現給教授了。她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她懷裏拱來拱去的球球，腦海中閃現了四個大字—生無可戀！
穀梁彧下午四點多就回來了。而當他再次看見自己的寵物時，瞬間目瞪口呆。
麥子剛一開門，球球便從屋裏衝了出來，而它的身上卻多了一件衣服。確切地說，應該是多了一條公主裙。三層白紗，上麵綴著蕾絲和粉紅色的蝴蝶結，脖子上也係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見到主人，小家夥像炫耀似的後腿直立轉起了圈，根本停不下來。
“這……這什麽情況？”穀梁彧蹲下身，一把按住旋轉中的“小公舉”，揚起臉問麥子，“你怎麽把它弄成這副模樣？”
麥子嘟起嘴：“什麽叫‘這副模樣’？多好看啊！我可是縫了三個多小時呢！”
教授顯然對這個新造型接受無力，皺著眉開始脫那件公主裙。
球球齜著牙奮力掙紮—不脫不脫！穿上女主人做的裙子，本汪就是這條街最靚的仔！
“你幹嗎？”麥子也蹲了下來，一把抱起球球，“女孩子當然要穿好看的裙子啦！球球很喜歡的！”
球球很配合地“嗚嗚”兩聲，表示讚同。
“它……女的？”穀梁彧歪頭看向球球，宛若初識。
麥子瞪大眼睛：“不是吧？你養了它這麽久，不知道性別？”
接著，她抱起球球，直視著那雙烏溜溜的眼睛，露出了惺惺相惜的神情：“看來我們是同命相連，在他眼裏都不是女人。”
穀梁彧哭笑不得：“這事怎麽就過不去了呢？”
“哼，我記一輩子！”麥子扭過臉，佯裝生氣。
穀梁彧拎過球球，繼續脫它的公主裙：“還是脫了吧，我要帶它去散步……”
球球殊死掙紮中。
“散步更要穿得美美噠……”
麥子說到一半，忽然在穀梁彧絕望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個大男人帶著隻泰迪已經有點奇怪了，而這狗狗再穿成個“小公舉”，那路過的人估計都會以為看見個變態了吧……
“呃……我在家待了一整天，剛好想下樓透透氣……要不，一起？”
麥子見球球是頭可斷血可流，誓死不會脫裙子的樣子，那隻好陪他們一起去了。多個女生在旁邊，就不會那麽尷尬。
穀梁彧馬上眉開眼笑：“好啊，我兩個一起遛！”
麥子換了鞋跟著穀梁彧上了電梯，心裏卻在琢磨他的那句話—他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一起遛狗？還是我把你和狗兩個一起遛了呢？
球球穿了新衣服心情大好，跟小區裏的小夥伴們玩耍起來也是趾高氣揚。幾隻小公狗圍著它團團轉，都拜倒在它的公主裙下了。
穀梁彧一邊瞄著自家狗狗，一邊拉著麥子坐在花園的葡萄架下乘涼。陽光透過翠綠的葉子，在他的格子襯衫上灑下斑駁的碎影。
獨處，麥子又開始局促不安，趕緊找話題。
“教授，你……為什麽要給狗狗起名叫球球啊？”
穀梁彧笑了，指著遠處奔跑打鬧的球球說：“‘球球’應該是它原來主人起的。我撿到它之後，試著用那些狗狗的常用名叫它。什麽‘歡歡’‘樂樂’‘萌萌’‘琪琪’的，都試過了，叫到‘球球’，它就有反應了，跑到我腳邊蹭來蹭去。”
“我就說嘛，教授這麽有學問的人，怎麽可能想出這麽爛大街的名字。”麥子搖著頭說道。
穀梁彧眯起眼睛笑望著她：“那你覺得，我應該想出什麽樣的名字呢？”
“嗯……”麥子歪頭做思考狀，“怎麽也該是個英文名吧？像什麽‘Lucky’啊，‘Baby’啊……呃……好像也不怎麽樣，嗬嗬嗬……”
當麥子發現自己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狗名時，隻好以傻笑結束這個話題。
“你工作找得怎麽樣了？”穀梁彧不著痕跡地轉入正題。
麥子笑嘻嘻地說：“哎，我今天還真想到一個適合我的工作，還是球球給我的靈感！”
“哦？說來聽聽！”
“我可以給寵物做衣服，貓貓狗狗的都行，然後放在網上賣！球球就當我的‘麻豆（模特）’，給它多拍些照片，肯定能火！”麥子顯得興致勃勃。
穀梁彧抿唇思索了一下，輕聲問道：“那你有沒有算過成本多少？賣出一件的利潤是多少？”
麥子怔住了。她隻不過剛剛冒出個想法，哪裏想到這麽多？不過人家都問了，怎麽也得回答一下……
“呃……這個成本嘛，其實很少的，就一些小碎布拚拚湊湊就能做一件……利潤嘛，我看網上都賣二十塊左右呢，利潤還是挺大的。”
“工時呢？這也是成本。”
“好吧……”麥子撓撓頭，“做一件大概三個小時……”
穀梁彧推了下眼鏡，開始算賬：“好，我就算你用布的成本是十塊錢，一件衣服賣二十塊，那利潤就是十塊。你一天除去吃飯、睡覺的時間，差不多能做四件，也就是賺四十塊。一天都不休息的話，一個月能賺一千二。這還是在訂單源源不斷的前提下。而必須提醒你的是，這是你能賺到的最多的利潤。就算訂單再多，你也隻有有限的時間，不可能完成更多……”
麥子頭有點大—差點忘了，這位可是行走的計算器。不過她還是聽懂了，也就是說她就算再努力，最多也就是一千二。這個收入在C市根本是連溫飽都保證不了。
“好吧……這條路堵死了……”麥子低下頭，像隻泄了氣的皮球。
穀梁彧抿唇偷笑—忽悠個數學不好的人，還是挺容易的。
“所以，不要想著給狗狗做衣服了。而且你學了四年的服裝設計，也不是為了這個吧？”
“我知道，你又要說你那個朋友……可是我……”
沒等麥子說完，穀梁彧就笑著搖搖頭：“既然你有負擔，我自然不會再提了。隻不過，我聽我那個朋友無意中說起，好像有個叫‘GL’的品牌要辦設計師的培訓班。隻是對這行，我也不是太了解，也不知道這個培訓班適不適合……”
還沒說完，麥子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真的嗎？天啊！GL可是國際大品牌！他們辦的培訓班門檻一定很高吧？像我這種大學畢業生，一點經驗都沒有，可以去嗎？”
穀梁彧淡淡一笑：“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朋友說，這個信息是官網上看到的，你可以去看一下具體的要求。”
麥子馬上掏出手機，飛快地打開了GL的網站。
“不限年齡、不限學曆、不限專業……也不需要什麽經驗……”麥子激動得聲音發顫。
“那就是沒有門檻？隨便報名？”穀梁彧挑眉問道。
麥子又仔細往下看：“哦，也不是。要求是報名時，除了簡曆還要附上一張設計圖，考核就是以設計圖為標準，最後隻選二十人。培訓班裏表現優異者，可以留在GL做設計師。哇，那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既然這麽好，那你趕緊報名吧！”穀梁彧催促道。
麥子撓撓頭：“隻要二十人……我……我怕是沒什麽希望吧？”
“機會擺在眼前，就去試試嘛。萬一成功了呢！”
麥子抬眸看向穀梁彧，發現他正用鼓勵的目光望著自己，心裏瞬間湧起一股暖流。
“嗯，試試就試試！反正又不會怎麽樣。我馬上就準備設計圖！”
“加油！”穀梁彧鄭重拍了下麥子的肩膀。
球球瘋夠了，跑回主人腳邊往地上一趴，不停地喘著粗氣。穀梁彧伸手將柔軟的小身體撈起來，抱在懷中，笑著招呼麥子回家。
麥子本以為狗保姆的工作到此為止，可誰料到，當她做好晚飯，擺好碗筷時，球球又被主人抱來了。
穀梁彧站在門口，眉頭緊鎖：“怎麽辦，你把它給喂饞了。今天說什麽都不肯吃狗糧。”
說著，他把球球放在地上。這貨馬上衝到麥子腳下，打了個滾，接著又是撒嬌又是賣萌。
麥子隻得將它抱起來，摸摸它的小腦袋，寵溺地說：“那就不要吃狗糧了。今天繼續改善夥食吧！”
說完，她又看向穀梁彧客氣地讓了下：“教授，你吃了嗎？要不，也一起吧！”
穀梁彧馬上點頭：“好啊！”
看著他大大方方地進了屋，麥子忽然有點疑惑—想來蹭飯的，到底是狗還是主人呢？
因沒想到還有客人，麥子這次隻做了兩菜一湯—素炒土豆絲、可樂雞翅和蝦仁冬瓜湯。
穀梁彧吃了兩碗米飯，對麥子的廚藝更是讚不絕口。
麥子有些不好意思：“教授，你真是太客氣了。我做的不過就是家常菜，比起你帶我吃的那些美味，根本算不得好吃吧？”
穀梁彧卻不以為然：“這個沒有可比性。我就是喜歡家常菜，有家的味道。外麵的東西再好吃，也沒有這種感覺。”
“那……喜歡你就多吃點……”麥子羞澀地夾起一個雞翅，放在了穀梁彧的碗裏。
楊柳在一旁轉了轉眼珠，忽然一拍手：“哎呀，教授，你既然喜歡吃我們家麥子做的菜，不如就跟我們搭夥吧，每天晚飯都過來吃，好不好？”
說完，她在桌子下麵踢了麥子一下。
麥子一想，教授就收了那麽一點房租，她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給人家做個晚飯，也是應該的。於是，她趕緊笑著表示歡迎：“是啊，如果不嫌棄的話……”
“好啊！”穀梁彧答應得倒是痛快，“不過，我也不能白吃你們的。不如，房租減一半吧！”
“別啊！”楊柳大聲嚷起來，“教授，現在已經很便宜了！再減半，我們都不好意思住了！”
她趕緊衝穀梁彧擠眼睛，潛台詞是：差不多行了，別弄得太假，傻子也會起疑心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這樣，教授攜寵物開啟了名正言順的蹭飯生涯。
三）
半個月後的一個周末，好容易睡個懶覺的楊柳，被麥子一聲尖叫給嚇醒了，沒睜眼就開門衝了出去。
“怎麽了？怎麽了？有蟑螂嗎？”楊柳邊喊邊拎起一隻拖鞋，“別怕！看我一鞋底拍死它！”
可下一秒，麥子已經從背後深情地擁抱她了。
“什麽情況？”楊柳在麥子的懷抱中淩亂。
“我選上了！選上了！”麥子激動得將懷中人越抱越緊，卻沒注意正勒著對方的脖子。
楊柳在被閨蜜勒死之前，用了吃奶的力氣推開麥子，咳了幾聲問道：“是那個什麽‘GL’的培訓班嗎？”
“嗯嗯！”麥子滿眼含淚，用力點頭，“本來沒抱什麽希望。真沒想到，居然被選中了！”
“我就說你肯定行的嘛！”楊柳坐在沙發上蹺起了二郎腿，一邊揉著脖子一邊說，“我掐指一算，我們家麥子就是那未來的名設計師！苟富貴，勿相忘啊！要不咱們先計劃一下，你十年之內怎麽報答我……喂，人呢？”
楊柳一扭頭，發現麥子已經跑到門口了。她不禁揶揄道：“你是不是要跟穀梁教授報喜去啊？”
門口傳來麥子喜悅的聲音：“這個消息是教授告訴我的，我當然要第一時間跟他匯報結果啦！”
楊柳恍然大悟，搖頭晃腦，自言自語：“搞了半天，是這麽回事啊！還真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不得不說，教授這男友力真是MAX！”
穀梁彧剛打開門，麥子便興奮地大喊：“教授，教授，我……我選上了！”
穀梁彧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好像早就料到了結果一樣。
“來，進屋慢慢說。”
麥子換了鞋，跟著他進了屋。這些日子穀梁彧天天來她的住處，而她還是頭一次邁進他的家門。
這裏的格局跟她和楊柳的住處差不多，隻是多了一個房間。整個客廳的色調都是白色和原木色，隻在窗邊點綴了一些綠植。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絲毫沒有單身男人所謂的髒亂差。
球球圍著麥子轉了幾圈求關注後，便又懶洋洋地趴在了沙發上。自從跟著主人改善了夥食，這貨已然是“胖若兩狗”了，動作也沒了以前的靈活，甚至兩條後腿都難以支撐肥胖的身軀。
麥子坐在球球身邊，撫摸著它的小腦袋，感歎道：“它現在可真是狗如其名，真胖成了個球。”
穀梁彧笑著說：“還不都是拜你所賜，生生把它給喂成了這樣。”
“沒關係，我帶它多散散步，應該可以減肥的。”
“我剛好煮了紅茶，一起喝點吧！”穀梁彧說著，拿起茶幾上的精致的茶壺，給麥子倒了一杯。
空氣裏頓時茶香四溢。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將穀梁彧的身影在地毯上拉得很長。麥子忽然覺得，這屋子裏的一切都那麽舒服。
“被選中進培訓班了？”穀梁彧抿了口茶，笑著問道。
麥子用力點點頭：“嗯，教授，我真是太開心了！本以為隻要二十人，我這種菜鳥不會有什麽希望的，可沒想到，幸運之神還是很眷顧我的！”
穀梁彧淡然一笑：“成功都不是偶然的，我從來就不相信什麽運氣。我的那位服裝設計師朋友就說過，你很有天賦。你在幫我做市場調查的時候，也顯露出非常高的專業素養。我想，GL應該也是看中了你的天賦。”
“是嗎？”麥子用雙手捂住臉頰，“被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嗬嗬……不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真是太高興了！”
“麥子，加油吧！這僅僅是個開始。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嗯，為了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一定會努力的！”麥子的眼睛亮晶晶的。
穀梁彧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發現，眼中閃爍著夢想光彩的女孩兒，美得特別生動……
“為什麽會萌生做服裝設計師這個夢想呢？”穀梁彧的口氣活像記者采訪。
麥子抱起球球，將臉頰貼在它柔軟的背上，有些羞澀地說：“這要從小時候說起了。我小時候特別想有個漂亮的洋娃娃，可是洋娃娃太貴了，我媽不給我買。因為她以前是服裝廠的工人，經常會拿各種顏色的碎布頭回家，於是，她就用碎布縫了一個給我玩。雖然那個娃娃挺醜的，但我還是愛不釋手。後來，我也學著我媽的樣子，用布頭給那個娃娃做衣服。可能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愛上做衣服了吧！”
看著女孩兒渴望的眼神，穀梁彧不由得一陣陣心疼。雖說，他不能完全理解一個洋娃娃對於童年麥子的意義，但此刻他願傾其所有，隻換她一個滿足的笑容。
麥子輕撫著球球的卷毛，搖頭感歎道：“我特別希望將來能生個女兒，我一定要給她買好多好多漂亮的洋娃娃，擺滿一屋子！哈哈哈哈！”
“嗯，放心，我會幫你實現的！”穀梁彧脫口而出。
麥子愣住了，瞪大眼睛問道：“教授，你……幫我什麽？”
穀梁彧的臉瞬間紅了—是啊，幫人家什麽？買洋娃娃？還是生女兒？
麥子回來時，小臉還是紅撲撲的。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楊柳忍不住逗她：“喂，怎麽在教授家待這麽久啊？還春心**漾的……是不是有什麽奸情，趕緊從實招來！”
麥子使勁拍了一下她的頭：“哪有什麽奸情？你這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齷齪的東西？”
“好好好，我齷齪，你純情好了吧？哎呀，我睡回籠覺去了。”說著，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好夢都被你給攪和了……”
“哎，你等一下，我還有事……”麥子趕緊拉住她，然後低下了頭，“那個……我們還是彼此的天使吧？”
楊柳怔了一下，樂了—這不是她的台詞嗎？這二貨什麽時候也學會了？
“說吧，是不是有求於我呀，小天使？”楊柳蹺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看著麥子。
麥子撓撓頭，吞吞吐吐地說：“那個……我的錢花得差不多了……”
“哎呀，我當什麽事呢！兩千夠不夠？”楊柳特別痛快。
麥子豎起一根指頭：“一千就夠了……”
“好，我一會兒就微信轉給你。”楊柳拍了拍麥子的肩膀，“下次跟我借錢就大大方方地說，咱們倆誰跟誰啊？我的就是你的！再說，等你嫁入豪門，有的是機會報答我！”
“又來了……”麥子皺起眉，“我什麽時候說要嫁入豪門了？你怎麽天天念叨這個事？”
“我覺得你有嫁入豪門的潛質唄！”
麥子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才不要！我有自知之明！跟豪門沾上邊，你的自尊就會被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楊柳跟著麥子的節奏下意識地將脖子一伸一縮。
麥子又繪聲繪色地說：“那電視劇不都演了嗎？男主他媽一邊給女主開支票，一邊盛氣淩人地說：‘說吧！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然後，女主哭著解釋：‘不，請不要用金錢羞辱我們的愛情！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另外，即便是成功嫁入豪門，那也隻是表麵風光。為了傳宗接代，公公婆婆肯定逼著你生兒子……一胎不行生二胎，二胎不行生三胎……女人就這樣淪為了生孩子的機器，太悲慘了……啊！啊！啊！”
麥子比比畫畫，聲情並茂，演得還真像八點檔的狗血劇。
楊柳卻不以為然：“是不是傻？白給支票幹嗎不要？”
麥子瞪起眼：“教授那麽好的人，我怎麽能騙人家的錢？”
楊柳愣了一秒鍾，然後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哈……我說是教授了嗎？你啊，這是不打自招了！哈哈哈哈哈……”
麥子一捂臉，整個人像隻被煮熟的蝦子。
之後的某日，楊柳下班回來剛好在電梯門口偶遇穀梁彧。她見電梯裏沒有閑雜人等，就把麥子鬧的這個笑話說給穀梁彧聽了。說完之後，她又是低頭大笑了一陣，可抬起頭，卻見穀梁彧皺著眉做思考狀。
“喂，教授，你想什麽呢？這麽好笑的事，你怎麽不笑啊？”
穀梁彧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在不了解她未來婆婆的前提下，有這個顧慮也很正常。這個婆媳關係問題嘛……隻能以後慢慢解決了……”
電梯門開了。
楊柳望著穀梁彧離去的背影，一臉蒙—明明是個笑話，怎麽就上升到婆媳關係問題了。不對不對，我得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