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好好疼著,別讓她後悔

聿南城出差之後,陸笙聲的生活還是照樣過,隻不過時間就有點難熬了。

夜晚,洗完澡出來,躺在滿是他氣味的**,簡直是甜蜜的折磨。

在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的情況下,她果斷起身,回了自己房間睡,也沒好多少,少了那個人,仍舊是失眠。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也不打個電話發條信息給她,有沒有一點身為人男朋友的自覺,自覺地交代行蹤!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了很多,後來也不知怎麽就睡了過去,甚至還差點睡過頭,因沒有鬧鍾叫醒她,她已經完全忘記要調鬧鍾這回事了,最近一直都是他負責喊她起床的。

急急忙忙地洗漱,又急急忙忙地吃了點東西就奔往學校。

前腳剛踏進教室,後腳上課鈴聲就響了。

開始晨讀。

她是通學生,不上早自習,到學校趕晨讀。

這一節晨讀課是語文。

陸笙聲翻開課本,開始大聲朗讀:“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儼驂騑於上路,訪風景於崇阿。臨帝子之長洲,得天人之舊館。”

大聲朗讀比默讀好在哪裏?

就是更能摒除雜念,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

太陽堪堪自天際冒出了頭,透過玻璃窗灑進寬敞明亮的教室,照映著一張張稚嫩卻認真的臉龐,見證青春的蓬勃。

45分鍾過去,晨讀下課鈴打響,距離第一節課上課,有15分鍾的休息時間。

趁著這空當,陸笙聲摸出手機,這才發現,短信欄裏安靜地躺了一條信息——

“笙聲,我剛剛下飛機,到達美國。接下來可能會比較忙,顧及不上你,自己乖乖的,在家等我回來。”

信息來自聿南城,時間顯示淩晨5點11分。

距離他離開已經過了十多個小時,她還疑惑怎麽這麽久沒有信息,連平安都不報一個。原來是國際航班,需要坐很長時間。

陸笙聲抿抿唇,心思和視線又回到短信上,腦海裏自然勾勒出這樣一幕:高大俊美的男人從安檢口走出,雙手捧著手機,正一個字一個字不耐卻又不得不耐心地打著字編輯短信。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樂了,也覺怦然心動。

尤其最前麵的兩個字,那個稱呼——笙聲。

他還從未這樣喊過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陸笙聲,陸笙聲。

這種除去姓僅留著名的,是第一次,雖然是在短信裏,但也讓她覺得親昵和心動無比。

陸笙聲趕在上課前最後一分鍾給他回複了一條短信。

美國紐約。

聿南城正陪著安七七用晚餐,擺在桌上的手機,暗淡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一條短信進來。

聿南城瞥了一眼,慢條斯理地放下餐具,又用毛巾擦了下手,去拿起手機,點開。

“遵命,聿先生。”

短短五個字,卻令他愉悅地輕勾了下嘴角,手指輕點屏幕,想著要給她回複些什麽。

還未打字,對麵傳來女聲:“聿,你在看什麽?”

“短信。”

“什麽短信?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

“是嗎?”聿南城頭也不抬地敷衍。

他心思完全在短信上,陸笙聲現在應該在上課,還是不要發信息令她分心,否則,那小家夥考試若是沒考好,大概會怪罪到他身上。

感覺到對麵忽然沉默了,聿南城斂起嘴角的笑,聲音風輕雲淡:“你看錯了。”

安七七尷尬地笑笑,內心一陣緊張。看錯?女人最不會看錯的就是自己喜歡的男人有任何一點情緒的波動。

聿南城這一次過來,安七七明顯感覺到他與從前不一樣。

他還是一樣冷漠和對什麽都不甚在乎,但這次明顯的走神,甚至會對著短信不由自主地笑……安七七心中警鈴大作,雖然一直以來她希望他能夠情緒化一些,但如果他的改變不是因為自己,那麽,這對她來說不啻於是一場災難。

“聿,這一次過來,你可以待幾天?”

“等你做完這一階段的化療。”

“嗯。”那算起來有好幾天時間他們可以待在一起,安七七很是歡喜。

望著對麵女人的笑靨,聿南城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七七。”

“嗯?”

“我這次過來還有點事情要和你說。”

看到聿南城,安七七的胃口比平日要好些,她一邊優雅地用餐巾擦拭嘴角,一邊睜著美麗的大眼睛問:“什麽?”

“一年前,我們分手了……”

“聿,”聿南城話才說到一半,安七七手中的餐巾就應聲而落,她的眼淚順著臉頰簌簌而下,聲音急切地打斷他,“我不想聽,不要再說了,後麵的話我不想聽。”

她心中像是被人扔下一顆原子彈,瞬間炸得變成一片廢墟。直覺告訴她,聿南城後麵要說的話不是她能接受的。

聿南城從位置上起身,走至安七七麵前,蹲下,抬手拿開她捂在耳朵上的手,聲音比從前任何一次都溫柔也更殘忍:“七七別這樣,聽我說,我們不可能了……”

第八節課是自習。

教室裏很安靜,隻有頭頂風扇在呼啦啦轉動,以及奮筆疾書發出的唰唰聲響。

班主任忽然從門口走進來,站上講台:“大家先暫停一下。”

一部分人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等班主任繼續說下文;一部分學生仍舊低頭做題,分分秒秒都不願放過。

班主任也沒追究,隻是公布:“大家都知道,我們學校每學期每個年級都要抽出幾個班來上公開課,高三年級也不例外,剛剛學校通知下來,這次高三理科班的公開課就放在我們班上,時間定在下周五的第四節課。希望同學們都能準備一下,好好配合上公開課的老師,這是我們班第一次上公開課,得給學校領導和別的班級老師展示我們高三理(1)班的精神風貌。”

班主任話音剛落,教室裏就開始小小的**。

“公開課,上哪一門課的公開課呀?”

“哎呀,這馬上就期中考試了,哪有什麽時間去管公開課啊!”

“也不知道老師要講哪部分的內容,到時候可千萬別抽著我答題做題什麽的……”

高三理(1)是尖子班,但也混了一些學渣,比如說剛剛最後發言的那個同學,再比如說……陸笙聲。

所以,聽到班主任宣布這消息,她腦子裏第一時間湧上來的想法也是,公開課的問答環節千萬不要抽到她!

這大概是每個學渣的共同心願。

然而,可能是教室裏太吵,幸運之神並沒有聽到陸笙聲的祈禱。

於是,上公開課那天,她第一個被點名上去做題。

最可怕的是,這一堂公開課還是數學課,所以,除了寫下一個解之外,她再無能為力。

走下講台的時候,陸笙聲瞥見數學老師臉都白了。

可不能怪她啊,那些什麽xy,她真的一個也不認識!

唔,這時,聿南城要是在,鐵定是要批評她了,他給她狠抓的就是數學,結果一道非常簡單的題,她都不會。

想到聿南城,陸笙聲的思緒有些遊離,從他走那天開始算到昨天,有一個星期了。自他到那邊給她發了條短信之後,他們之間再沒聯係。

好煩!

聿南城好煩,公開課也好煩。

不管身後是不是有一眾老師,陸笙聲身子縮下去,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目光放空,進入發呆模式。

而正在這時,隨著校長、政教處主任及另一個人的到來,教室裏的氣氛悄然發生了變化。

不過陷在自己思緒裏的陸笙聲顯然是沒感知到的。

直到一把椅子被輕輕放在她座位旁邊,一個人在她身邊坐下,刻意壓低的磁性嗓音落進她耳裏:“你就是這樣上課的?”

有那麽一瞬間,陸笙聲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聽,腦袋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轉過去。

熟悉而又令她思念的俊顏真的近在咫尺。

被小姑娘用一種不敢置信又湧著驚喜的眼神望著,聿南城心間綻放煙花,要不是此時場合不對,還真想伸手揉揉她蓬亂的頭發。

幾根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她的課桌邊沿,輕輕敲擊提醒:“認真上課。”

陸笙聲這才回神,收回視線,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又轉向他,像是不確定地問:“你回來了?”

這算什麽話?他人都在這裏了。聿南城失笑:“嗯。”

“你怎麽來這兒了?”

“監督你上課。結果發現你一點也不認真。”聿南城故意皺皺眉,“我在考慮以後是不是每天都要來陪著你上課。”

“啊!”陸笙聲輕呼一聲。

聽著她軟糯糯的聲音,聿南城心裏像被貓爪子撓了一下,搭在桌沿的那隻手往下滑,躲過教室裏的眾多視線,悄悄牽了下小姑娘的手。

手忽而被溫熱裹住,陸笙聲的身子微微顫了顫。

一節課,縱使聿南城監督著,陸笙聲還是不斷走神。

這真是陸笙聲上過的最為漫長的一節課。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鈴響。

全體起立,一聲“老師休息”後,大家躥出教室,陸笙聲也擁在人流裏。

至於聿南城,早在下課前十分鍾,他就和學校一眾領導、老師離開了。

陸笙聲走出校門口,就見到那輛車牌為“景A877”的車,她跑過去,鑽進車裏,人還沒坐穩,一道陰影朝她壓過來,她瞬間被圈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

“你放開我。”陸笙聲的臉紅得欲滴出血來,手抵住他的胸膛。

“別動,抱一會兒。”

耳旁是他喑啞又沉穩的聲音,陸笙聲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點不受控製了。

外麵,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喧囂。

這狹小車廂裏仿若被隔絕成一個獨立的小小世界,寂靜而溫馨。

“餓不餓?帶你去吃飯。”

“好。”

將懷裏人放回副駕駛座,又給她扣好安全帶,聿南城發動車子駛離一中,從後視鏡裏看著漸漸遠去的學校風景,聿南城的眼睛深眯起來。

晚上9點,本該是陸笙聲寫作業的時間,她卻被聿南城拖出門。

車子在街上行駛,不久後停在一中校門口。陸笙聲望著熟悉的景物,一陣錯愕:“你拖我來學校做什麽?”

聿南城下車:“帶我逛逛你們學校。”

陸笙聲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她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男人今天太奇怪了,這麽晚了逛學校?不要她回家做試卷了?難道是吃多了積食,這會兒要消消食?

不過她可不敢問出口,不然這小心眼的男人會把她懟到貼牆,於是,她默默地當一個向導。

陸笙聲敢保證她是一個好向導,因為除了在這學校待過很長時間的老師外,沒人比她熟悉,畢竟她是在這學校待了四年多的人。

一開始,陸笙聲隻是隨隨便便帶著聿南城亂竄,後來越講解越發現自己對這個學校無比了解且處處都有故事,於是她越說越興奮,還挑揀著給他說了一些八卦趣事,別人的以及她的。

而聿南城從始至終沒表現出任何不耐,聽得興致勃勃,看著前麵像百靈鳥一般輕盈又快樂的小姑娘,他仿若透過這些,窺見了從前的陸笙聲。

突然起了來她學校看看的心思,無非也不過是為了這個。

在沒有遇到他之前,過去的十幾年,他的小姑娘是如何生活的,在哪些地方生活,那時又是怎麽樣的?

這個學校,她待了四年多,她曾經在哪間教室上課,坐哪個座位,上課時乖不乖,最經常走哪一條校園小道,路過哪一棵樹下……

他統統想要知道。

對一個人的喜歡是要深到哪種地步?

是連她的從前也想要占為己有。

一中是景市最好的高中,不僅師資力量強大,占地也十分寬廣。

一圈逛下來,幾乎要花去兩個小時。

回去的路上,陸笙聲漸覺腿酸,越走越慢,她想努力跟上看上去依然輕鬆的聿南城,卻依然落後他一截。

聿南城回頭,在原地站定,然後慢慢蹲下。

陸笙聲不解,幾步跑上來:“你也腿疼了嗎?”

“上背。”

“啊!”陸笙聲一,下意識地拒絕,“不,我自己走就行。”

“上來。”

陸笙聲還在遲疑,手揪著衣服下擺:“我都這麽大人了,還要背什麽?。”

“聽話。”

晚上11點了,校園裏已經靜悄悄的。晚風拂過,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陸笙聲小小的聲音也夾在其中:

“聿南城,從來沒人這樣背過我。”

不一會兒,她又問:“聿南城,我重不重啊?”

“不重。”男人聞言頓下步子,慢慢轉頭,清晰好看的側臉像是刀斧雕琢般精致立體,“太輕了,還可以再重點,再重點我都能背得起。”

十月中旬,氣溫已經降下來。

夜涼如水。

陸笙聲趴在男人背上,望著路燈下疊在一起的兩道身影,隻覺心口炙熱無比,像是置身於火爐中。

這是她短短人生中唯一的溫暖,隻屬於她的沒有目的純白的溫暖。

她如何舍得放手?就算是清楚自己和他之間有著天差地別。

周末過去,期中考試來臨。

兵荒馬亂的兩天,然而也因為緊張和充實過得非常快。

從考場出來,陸笙聲沒回自己班級,而是直奔校門口,因為聿南城說考完試帶她去吃好吃的犒勞她。

海港城,一家專門做海鮮並且做得極致美味的店,在景市極負盛名。

它出名的原因有兩個:一是選材天然、製作精致、美味健康;二是獨特的經營理念,每晚隻接受八桌,於是就供不應求,至少要提前三個月預約,而且不管身份和地位,一視同仁,不許插隊。

陸笙聲不知道聿南城是什麽時候預約的,總之,她心裏有種喝了蜜一般甜甜的感覺。

她本就是個頂愛吃海鮮的人,再加上一早知道晚餐是在海港城,她一整天都忍住沒吃東西,就想著晚上可以大吃一頓。

當然,聿南城是不會吝嗇錢包的,她果然吃得無比盡興。

吃得快要漫到嗓子眼的時候,她終於再也拿不起刀叉。可是,不久以後,悲劇就在她身上上演了……

不期而至的親戚讓她苦不堪言,本來生理期就會痛,再加上這一頓凶猛的海鮮大餐……她的肚子裏簡直是翻江倒海一般折騰。

聿南城洗完澡出來,沒在房間裏看見陸笙聲,疑惑地往外麵走去,就見小姑娘小小的身子蜷縮在沙發上,燈光映照下的那張小臉慘白,額頭還冒著細密的汗珠。

“怎麽了?”

“疼。”

“哪裏疼?”聿南城在陸笙聲麵前蹲下,視線在她身上睃巡,最後落在她手緊緊捂著的肚子上,“肚子?”

“嗯。”陸笙聲艱難地點頭,“海鮮吃多了……”她咬著唇,臉上顯出幾分難為情的神情,“來親戚了。”

聿南城聽到“來親戚”時怔了下,不一會兒反應過來,一聲低咒,慌忙抱起陸笙聲。

陸笙聲被他嚇了一跳,疼痛都緩了幾分,問:“你幹嗎?”

聿南城一邊撿起扔在沙發上的外套裹住她往外麵走,一邊回她:“去醫院。”-

“啊,不用的,不用去醫院。”陸笙聲又羞又囧,掙紮著不讓他抱。

聿南城停下了步子,他憶起他們剛認識那會兒,她受了傷,他要帶她去醫院,她也不願意,看來對醫院很是抗拒。

不過,她都疼成這個樣子了,估計不去的話,這一晚上都難熬了。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抬起摸摸她額頭安撫:“乖,去醫院看看,我才放心。”

到醫院掛了急診,醫生讓陸笙聲先掛兩瓶藥水止痛,然後又開了一點藥。

看著這一對年齡差頗為明顯的男女,這位40歲左右的女醫生有些好奇他們的關係,她一邊潦草地寫著處方,一邊瞟了瞟眼前存在感強得讓人不能忽視的男人,隨意問道:“小姑娘,他是你叔叔?”

“啊?”陸笙聲不知道醫生忽而問這個做什麽,搖了下頭,“不是的。”

“那是你哥哥?”女醫生再問。

陸笙聲正糾結著要怎麽回,肩膀被人攬住,男聲沉沉:“男朋友。”

女醫生筆一頓,再次抬頭看向眼前這對神色各異的男女,男人臉上一片坦然,女生卻一秒就羞紅了臉。

“哎,還真是男朋友,你這年紀可比這小姑娘不止大一點吧?”

這話難聽,而且事關隱私,聿南城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陸笙聲怕他直接衝撞人家,欲開口解釋,不想女醫生一聲歎息,開始語重心長地教育起聿南城來:

“大了小姑娘這麽多,怎麽還不會照顧人?生理期記不住,還讓她吃那麽多寒性東西,是不要她的命了?年輕人,人家小姑娘這麽大點年紀,你可要珍惜,好好疼著,別讓她後悔。”

一路囧著出來,陸笙聲腦海裏就一直回旋著這句話——好好疼著,別讓她後悔。

她怎麽會後悔?

陸笙聲躺在病**輸液,視線落於旁側的聿南城身上,他正給她削蘋果,動作生疏,看得出來是不經常做這種事情的人,可很認真,仿若是在完成一件什麽重要的事。

這種極其被重視的感覺讓陸笙聲不由得一下子鼻子發堵。

他這樣好,她不會後悔的。

期中考試的成績在一周之後出來。

陸笙聲拿到她的成績單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語文、英語統統在80分以上,而數學也有60來分,理綜更是好得出乎意料,近150分,在校總排名那一欄,寫著930名。

一中高三理科班約24個班,有近兩千名學生。

陸笙聲這樣的成績,放到這兩千名學生裏麵並不算好,如果一直這樣保持著,再進步一點,到高考時,可能考個三本,一般二本還很勉強。

但對比起從前,她應該是全校進步最快的學生,一下躍上來一千名。

陸笙聲忍住不讓自己尖叫,內心的快樂猶如點燃的煙花,已經一片絢爛。這是多少年以來,她第一次這樣認真地對待學習對待考試,而又獲得了回報。

而這一切,很大一部分功勞要歸於聿南城。

陸笙聲亦迫切地想要將自己心裏的喜悅與他分享,她麻利地摸出手機,按下1。

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

是在忙嗎?那再等等。

十幾分鍾過去,再撥,依然如此。

“唉!”陸笙聲不由得歎了口氣。她腦子裏麵猛地躥進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既然電話打不通,那她就去找他。這樣值得高興的事情不就應該當麵分享嗎?

南城集團,陸笙聲之前來過,她和聿南城第二次見麵的地方就是這裏。

那時,他們之間的氣氛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也不為過。

那時的她也完全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這個樣子?

陸笙聲的目光落在前麵的玻璃門上,上麵正映著一個女孩的模樣,柔順黑亮的長發,一張小臉素淨白皙,沒有五顏六色、亂七八糟的東西,穿著正常文藝的百褶裙,看上去亭亭玉立,如大家閨秀。

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他完全改變,哪裏還有半點從前那個小太妹的樣子?

可這樣脫胎換骨的改變,陸笙聲覺得沒有一點不好。

真的,很好!

如今的她,才活得像是一個正常的少女。

對著鏡子自我欣賞地轉了個圈,陸笙聲嘴角含笑地輕快跑進南城集團的大門。

“您好,請刷卡通過。”安保人員攔住了她。

“什麽卡?”

“員工卡。”

“我不是這裏的員工……”

“不好意思,如果您不是這裏的員工,不能入內,請您馬上離開。”安保人員一臉嚴肅地說。

“我來找人的。”陸笙聲對安保人員哀求道,“大叔,你就讓我進去吧,我找人,真的,我找人。”

“您可以打電話給您的朋友,讓他出來見您,或者接您進去。”

“可是電話打不通!”

“對不起,請您離開,不要妨礙我們的工作。”安保人員盡忠職守地讓陸笙聲離開。

陸笙聲一著急,直接喊道:“我是來找你們總裁的。”

安保人員愣了愣。

見他臉上還有遲疑,陸笙聲趕緊補充:“真的,我和聿南城認識,之前我還來過這裏,就是他帶我來的。”

安保人員聽到陸笙聲直呼總裁大名,一瞬間有點鬆動,不知道該繼續攔著還是放行。

見他不像之前一樣執著,陸笙聲一陣激動。

可是從一旁忽然冒出一道女聲:“你說和總裁認識就是認識了?有什麽可以證明?每天來找總裁的人不計其數,要是每個都像你一樣冒失地衝進來,想見就見,那總裁跟接待員有什麽區別?”女子轉頭又衝安保人員訓斥,“不經證實就放行,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能負責嗎?”

安保人員漲紅著臉不停地點頭彎腰道歉,同時一把抓住陸笙聲往門口推。

陸笙聲又氣又急,一邊掙紮一邊喊:“我就是認識他,不信你叫他出來,我認給你看。”

剛痛快地訓斥完人準備扭頭走的女人,也忍不住回頭,一看陸笙聲是個如此年輕的小姑娘,臉上頓時掛上一種“我就知道你是心懷鬼胎的小賤貨”的表情,嗤笑道:“還沒畢業吧?小姑娘好好的學不上,看多了偶像劇,盡想著攀附權貴,麻雀變鳳凰。”

“大嬸,我看你才是狗血劇看多了,看誰都是別有用心吧!”陸笙聲一邊被安保人員推著,一邊努力地回頭還擊。

其實安保人員看在她還是小姑娘的分上,手上並沒有使多少力,所以陸笙聲差不多還是在原地撲騰,可是被叫大嬸的女人一張臉瞬間青了。

女人叫秦歌,是集團總裁的首席助理,當然對黃金單身漢聿南城也有著旖旎的遐想。她年紀不算大,26歲,勉強可以算是黃金年齡,加上又非常注重保養,所以看上去也很時尚青春,不過因為身在職場且身居要位就多了幾分淩厲的氣勢。這會兒被一個小姑娘叫大嬸,秦歌的心裏仿佛打翻了一鍋開水,那叫一個痛苦又尷尬。

她看著麵前這個桀驁不肯走的小姑娘,滿臉膠原蛋白充滿青春氣息,棉布衣裙穿在她身上也是別有一種少女的姿態,更是覺得刺眼。

秦歌漲紅著臉,強撐著平靜指著陸笙聲,厲聲對旁邊圍觀的幾個安保人員喝道:“你們還不把她趕出去!”

幾個安保人員隻得一邊應道“是的,助理”,一起朝陸笙聲走過去。

被架住的陸笙聲皺眉:“助理?你是誰的助理?”

“關你什麽事情?”秦歌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高傲而不屑。

眼瞧著自己被幾個高大的安保人員架著往大門處走,陸笙聲拚命踢腿抗拒:“你們不能趕我出去,我不出去,我要見聿南城,那位大嬸……”

興許是這番吵鬧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又或者是陸笙聲的稱呼讓她怒火中燒,秦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回身疾步走到陸笙聲麵前,互懟起來……

另外一邊,霍靖城正從總裁專屬電梯裏吊兒郎當地走出來,見前方不遠處聚集著一堆人,隨意一瞥,竟驚訝地看到了陸笙聲。

看這形勢,陸笙聲一定是和人鬧起來了,並且還是弱勢的一方。

這不得了了,小姑娘在自家的地盤上被人欺負。

霍靖城一邊掏手機打聿南城辦公室的座機,一邊朝著那邊小跑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

“還有什麽事?”低沉的男音從話筒裏傳出來。

霍靖城捂著聽筒:“大哥,陸笙聲來了。”

總裁辦公室裏,聿南城翻文件的手一頓:“什麽?”

“陸笙聲來了,就在樓下正被欺負呢!你趕緊下來。”

聿南城立刻從大班椅上起身。

“Boss,怎麽了?”聿南城這突然的動作讓正在匯報工作的冷天疑惑。

聿南城沒回答,徑直往外麵走,腳步飛快。

冷天一頭霧水,向來處事冷靜的Boss怎麽忽然畫風突變,一定出了什麽大事。他趕緊快步跟上。